密云不雨_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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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你没错，是我错了。我成全你。”就那么，一去不返。 Esse的创建很仓促，没有准备，人走茶凉，旧日的许多人脉资源临急失效，众人初期的创业环境十分艰苦。方向、经费、项目、政策、渠道……堆积如山的问题淹埋了丁贤。她遗忘了失去辛悦的痛苦。任由那个女孩子野性生长，直至辛悦回到通达，以那样傲慢的姿态。丁贤争取过，约见辛悦吃饭，等了三个小时，她姗姗来迟，带着一份签好的合同，放在丁贤眼下，含笑道：“神也有陨落的一日……哦？” 那是Esse筹备了大半年的项目，丁贤恨不得把红酒泼在她脸上。抑制住了低声问：“你做了什么？”没有那么简单，若是单纯的正当竞争丁贤不至于这么生气。这个女人，做了她不该做的事，触碰了丁贤不能触碰的禁忌。对方笑得轻浮，“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反正，结果就是你，输，了。” 丁贤笑了，笑了又掩住脸，想哭。她放下手，撂下一句：“跳梁小丑。”拾起包，转身要走。听见辛悦在她背后说：“让我这个‘跳梁小丑’预言你后半生的失败，由此开始。” 她的话带着冰冷的笑意。那笑意……让丁贤发寒。丁贤长按屏幕上的“1”，对面接起电话，丁贤说：“拜托你……” 那头道：“卡洛尔，其实科客特和海德成不成无所谓……Esse的事，我还是可以帮你……” 丁贤静了片刻，“什么条件……” “和辛悦分手……” “哔”一声笛响，丁贤回神抬头猛打了一把方向，车子滑向路边…… 作者有话要说： 1.时间线在丁贤离开通达的四年后。结合15章“辛悦帮助通达竞标”观阅，更加明白故事发展。 2.个人片面感言不足为信，两人的话凑成读者眼中的真像 31、第三十一章虽有丁贤的风衣抵御, 劲风吹的莫琳依旧有些不适，摩跑前低后高的座椅让莫琳不得已贴着前方人的脊背，她将手反扳住了车后坐, 尽力和万有引力抗衡。“柔佳, 你开慢点……” “什么？” 莫琳将头凑前了, “我说, 开慢点！” 前方女子一摇头，“听不见。” 莫琳揭起了面罩，爬前了, 大声道：“开慢一点！你开这么快, 怎么给卡洛尔争取时间呢？” 这招偷梁换柱, 她希望能对跟踪者奏效。柔佳狡黠笑着，“胆小鬼。” 莫琳怔怔发愣。车猛然刹住，莫琳下意识抱紧了身前人, 车子停下来。前面人一脚蹬地，偏过脸，问：“腰细吗？” 莫琳迟滞了片刻, 道：“嗯，细。Mi也细, 你们女孩子, 都不好好吃饭。” 柔佳收起笑，拧眉回头扭得发动机呜呜作响, 道，“你老板的女人你就少想了好吧！” 莫琳不知说错了什么，道：“我老板？哪一个，我七八个老板呢……”一面说着，一面在心里迅速整理了一遍, 确定是八个人没有错，安心地点点头。骤然提速的车子，让莫琳察觉柔佳似乎有些生气，将自己方才的话仔细检讨了一番，问：“你是说Tung？”前方人不回答，莫琳义正言辞道：“Tung不是我的老板。严格来说，Mi才是，这次多亏了她……” 手机在衣兜里震动，莫琳停下话头，一指压着蓝牙耳机头盔道：“你好，我是莫琳。”她还不很适应这种摩托头盔。 “莫女士是吗？您的朋友卡洛尔出了车祸，现在正往医院去……方便的话，请您马上来一下……”对方有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英语文法却很严谨，总算表述清晰。 …… 莫琳到医院的时候，丁贤正坐在轮椅上，高高翘着一只打了石膏的脚。私立医院，人少，地方也小，不分科室，急诊设在大诊厅，被一圈圈蓝色的拉帘隔断。丁贤看见来人，将握着的电话移开脸畔，“帮我缴一下费。” 柔佳取过单子去了，莫琳坐在一旁，耐心等着丁贤讲电话。丁贤在向下属吩咐工作事项，莫琳大约听出和“福尔肯”计划有关。静静待得丁贤说完，莫琳道：“‘福尔肯’计划要启动了？那我这里尽快帮你筹备……” 丁贤打断道：“你不忙，暂时没有资金问题。” 莫琳有些纳罕，她的职业操守令她只微笑点了点头。莫琳是一位理财师，服务于各类团体、机构以及个人，为他们提供理财规划服务。良久，丁贤道：“这次调查的事……谢谢你……事情——到此结束了。” 莫琳道：“不谢，我也只是顺水人情。大树底下好乘凉，托辛氏的庇荫。除了调查明细，帮不到你什么实质的，毕竟——和MI她们无干……” “够了，谢谢。”丁贤声带疲乏。莫琳不再多言。医院不许吸烟，丁贤干叼着一只烟在嘴上，酝酿许久，终于忍不住道：“我和她说分手了……我——” 她俯下身，支着膝的手肘夹着烟悬在唇前，双目失焦，“这不是个选择题，你明白吗……” 莫琳悄然坐着，丁贤不是在和自己说。 “况且，”丁贤一摊手，抬眉露出些轻描淡写的随意，“已经这样了……分不分，没什么区别……对吧。” 莫琳动了一动身子，换了一个坐姿。辛悦的心和四十人的前途相比，确实没什么值得考虑。丁贤摘下嘴上的烟，往皮夹里放。突然间，像忘记了要干什么，呆定了。烟在指间弯曲、变形、折断…… 柔佳远远跑来，气喘吁吁举高了电话，叉着腰叫道：“我们……我们都被耍了！！那家小公司，是……是……日本控股的！” 丁贤挺直了身子，还没回过神，莫琳接起恰时响起的电话，面色一变——猛望向丁贤道：“卡洛尔，辛悦有危险。” 丁贤脊背发酸，空荡荡只听见有人哭着喊：“我赶上了，我赶上了……” 世界像一团烟雾，倏忽被抽进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一切又回到了五年前…… 辛悦忙了一周，将模型材料细致校对完毕，和销售部细致交接过工作。周五的傍晚，收拾东西预备离开通达。殚精竭虑日以继夜的一切准备的全然作废，起早贪黑制备完善的十多套方案，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这一切，只为一句“信任不在”。硝烟弥漫，流弹四飞，战壕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利益共通的战友。雪莉磨磨蹭蹭挨延到七八走清，前来问：“确定了？真的要走？怎么这样哦……不是她一手提你起来的么。” 辛悦低垂着眉眼，“Shirley，你要是还想在通达发展就得以他人为戒。” “以谁？你啊？” 辛悦不做声，雪莉凑近，压低声道：“另一个，知道吗？” 眼睫轻颤，理性思维被一双无形的手搬离了脑海。辛悦从未想过要寻求丁贤的庇护，然而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如果她知道，她会庇护自己吗？辛悦不敢假设。现实生活，于感情的自信，像是酵母放多了发很大的面包，遇到九九纯金的实际，大捧大捧地拿着兑换，显得自己傻。对差距的自卑会逐渐消磨掉情感的自信。什物箱装着许多厚重的书籍资料，很有些重，辛悦咬牙倔强奋力抱起来，说：“不需要她知道。” 雪莉跟上叫：“我帮你。” “不用，我可以。” 两个人出了行政区大门，高玟开了办公室门，抱着一杯茶倚在门槛凝神。第一次，她觉得有些可惜。 …… 辛悦坐在摇晃的公交车上，窗外像是开了延时摄影的红黄蓝绿。辛悦把着玻璃，路上喧嚣的人群，小丑癫狂的欢乐……走着的，沉睡的人，小孩儿黑色的眼眸，好奇地仰视着这个世界。辛悦思疑这是一场梦，大屏幕上米兰的“banshee”走秀，天使一样的华人女孩儿对着镜头斜眸一笑，转身猫一样走开了。然而那女孩儿并没有走开，她在辛悦的脑海兜了一个圈，谜一样的眼神，欲语还休。下班高峰期的公路，辛悦被堵在道路中间，对街上竖着一个闪烁的招牌:“引箴”，侧旁列着几样图纹案例，一间纹身店。辛悦暗赞名字起得有含义，“箴”有两解，一意同“针”，符合它的行业特色；二作“规戒”之意，是大多纹身爱好者的目的。“引”字的含义就更博大精深，作为“序”解，确然精妙。在身体落下一个全新的印记后，灵魂亦宛若新生，从痛楚获得自我救赎…… 她连带想到丁贤脚踝的纹身，一个倒三角…… 辛悦愣了一愣，猛掏出丁贤给的硬币—— 辛悦奋力抱起手上的什物箱叫道：“司机麻烦开开门！！” …… 丁贤赶完一个千沙的领导会见，结束一夜飞行正在商务车上扶着冰袋听特维区代表科里森汇报项目相关。 “BOW的人才机制问题很大，销售团队素日都零散不成军，几个大拿带走了一批客户不单止，还挖走了几个精英。因此一直没有和MiNi高层成功接触。一直以来，对我们的威胁都不算大，缺乏频密地就此事反复沟通，突然改变意向，实在出乎意料，是我的疏忽……” 科里森看出丁贤有些不适，抛开了话题问：“卡洛尔，你怎样？” 丁贤闭着眼，头靠在冰袋轻声说：“没事，老毛病。你继续。” 科里森道：“事可以迟些做的。你得休息一会儿。反正还有时间。” 丁贤头疼得难以招架，估惙在飞机上着了凉又一夜没睡好。她收到从工作软件上来自雪莉发来的一通消息。“辛悦离开通达了。” 辛悦离开通达了。这句话反反复复在心上徘徊。然而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丁贤关注的大事。中午十一点十八分，等待她的还有两通会议，一个会面和两个饭局。丁贤将头侧靠在椅背，掏出手机，打开了辛悦的朋友圈，并没有看见任何怨艾的言语，只有一张图——粉红的手腕上一个正三角纹身。丁贤一个激灵。这么多年以来，丁贤学会了在激情关头泼自己一桶冷水的自我调节能力。她将抓握手机的手缓缓垂下去，偏过头，懵了片刻，抬起手去摸眉毛。却发现，那并不是她控制住了力度，而是根本无力。于是忽然间，整个人难以抑制地抖起来。冷？不是。可是不知为什么，整个人抖得像失血过多的垂死之人。举起手机，晃着又放下，又举起，一闭目锁了机子，将手机塞进包里。心里面一把声音对自己说道：“不能冲动做决定！” “再等一天！” “再等一小时决定！” 帘栊遮罩了世界，丁贤知道，一切在飞快被错过…… …… 科里森看着丁贤无声躁动，像个焦虑症患者。目露担忧。 “卡洛尔，你还好吗？” 丁贤托着额的手，从头上滑下来盖住眼，咬牙切齿咒了一句：“God damn it！”恨恨掏出手机，对着辛悦的号码点了一下，号码进入详细界面，丁贤的手指却抖得不能再确定最后一下…… 一咬唇，捏着侧键——机子挣扎出最后一丝明亮的标示后，彻底熄灭。那个三角——那个纹着六芒星另一半的人——怎么会是……她？那个女孩儿，夜里骑着一个小电摩，疯一样在路上跑…… 看见自己满眼都是柔情的女孩儿…… 为自己唱着“以往为了自我挣扎，从不知她的痛苦……”忘记了自己才是受伤的那个女孩儿。不必自己给“未来”的女孩儿…… 是属于她的。丁贤按捺着渐急的呼吸，沉沉开了机，对辛悦输入：“这条消息二十四小时作废。来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1.莫琳：Maureen，理财师。柔佳.阿尔肯Roja.alken，蜡像师，毒veleno药里面首次出现的人物。对她俩有兴趣可以去翻看毒veleno药第二十七、八章。不看不妨碍剧情理解。 2.蓝牙摩托车帽这里有个梗，没带过的小天使，可能看不懂。 32、第三十二章深夜, 辛悦睁眼瞪着黑色的天花板，手腕发麻，她不觉着疼, 却怎样也睡不着。她想丁贤, 这一刻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