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辛悦只是放不开,拒绝了坐在窗边埋头啃资料。外面的雨大了又小,辛悦等了又等。时间渐渐晚下去,手上的表针形成一个西指的锐角,9点40分。 收拾了东西,将钥匙放在柜台,“麻烦您,帮我代为转交给丁贤,丁总。我先回去了。再晚没车了。” 枫留不住,辛悦提着包拉开门,外面站着正要推门的丁贤。她淋了雨,湿发垂在肩上。丁贤拨了一下头发,说:“对不起,路上出了些状况。你久等了,我送你回家。”一面说,一面柜前取了枫递的毛巾和钥匙,边擦边说:“走吧。” 辛悦留意到,枫给自己的毛巾正是丁贤此刻手上的。随丁贤出了门,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有湿润的水泥道的味道。门前停着一架半旧的黑色轿车。 冼忧在后面大笑:“哇,你不是吧!弄了这么半天,就弄这么一架破车?早说借我的小葡萄给你了,你偏不要!”辛悦推测,“小葡萄”是指她那款硬气到彪悍的越野车。 丁贤为辛悦开了门,一臂架在车门,另一只手扬起,竖着四指一掠,笑道:“你知道为什么?” 冼忧抬起眉,一手摸着头,苦思着钻进房。 这一哑谜辛悦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冼忧说她追了丁贤“三四年”,丁贤是在问她“为什么四年都追不上自己。”某些事上,女人的机智堪比夏洛特。 丁贤上了车,辛悦问:“为什么?” 丁贤反应了片刻,小姑娘机灵地让她心头一颤。微笑道:“我不需要外物加成。” “不需要外物加成”,辛悦反复呢喃咀嚼着这话。丁贤诚然自信,她物质满溢了,因此急于彰显本我。可世界不认可这个,她有的别人没有,别人只认这个,所以只会是徒劳。终于道:“这不由你。” 丁贤笑道:“没错,所以,我选择。” “你……让我等在那里,就是为了弄这车?”辛悦问。 “今晚阵雨不断。我本来想着……和你聊聊天的。考虑如果太晚,你回家不方便,我就回去取车了。”丁贤说的随意。 辛悦心里十分震撼,事到临头不能确定这话的意味,问:“你——是为了接我?你为什么不用冼忧的车?” “不想跟她扯不清。”丁贤答的直接。 辛悦在说不清的喜悦里还没探出头,丁贤道:“谁知道这车这么不顶用,走半路坏了。我弄了半天。” 辛悦借着整理安全带,抿嘴偷笑。 空气静了片刻,两人同时道:“你——” 12、第十二章 丁贤嗯了一声,道:“你有什么想说。” 辛悦轻声问:“你这次,留多久?” 丁贤的视线从鼻尖转回公路,没回答。 “销售部的事早在四月以前,我觉得……这次的事,可能是——可能是……”这样有指向的预谋,辛悦的怀疑已经不止是怀疑。 “你担心我?”丁贤笑。 “你和高总,还是不要——”话说至此,自己也是无辞。是啊,辛悦明白,权利之争,根本不是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能置喙的。露在外面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丁贤并不想就此话深入,片刻的静寂将话题溶解后,她说:“你——还有没有什么和我说?” 辛悦怔怔,和她说什么?不说工作,难道说——说,我为了你分手了?她不承情,我成了什么? “你中午的时候……生气了吗?”辛悦明知不该这么问,这不是朝着理性去的方向,她按耐不住地想要试探丁贤。 丁贤说:“为什么?我为什么生气?” 辛悦默然,虽则某些空气只有通电的两人才能读出来,理论上丁贤诚然没必要。 气氛突然僵住,二人不再说话。车在公路飞驰,辛悦走神地想着丁贤往日惯会做的事,就一个身子烫起来,咬着唇偷偷觑丁贤。 可惜今夜的丁贤完全没那层意思,车子一路开回辛悦家小区楼下,丁贤说:“到了,下车。” 无言相对了一路,白费的感觉让勤俭的辛悦感到不快,思量再坐未免低贱了自己,扣开车门,狠往门外一探身,猛被安全带缚回座位。 丁贤险些笑出声,为辛悦扣开安全带,从副驾柜中取出一个袋子,“给你。” 暗光里,辛悦看不清什么。方才的窘态让她恼羞成怒,语气很生硬:“什么东西?!” “我买多了,不用过期了。” 女人的敏感让辛悦说:“我不要。” 丁贤眼眉弯弯,说:“你收下。明天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丁贤望望那袋子。 辛悦不情不愿拾起袋子,下了车,握着车门道:“可不是我贪你什么!别总是高高在上的!我今天叫你丁总还被笑话了!” 女人这样的恼怒很耐人细品,像优秀的单品咖啡,缺乏经验的人领略不了,欣然接住的,却都是情场的老油条。 丁贤歪头慢眨了一眨眼,看着车外的人柔声说:“那你叫我贤吧。” 辛悦脸飞红,分外叫不出口。板起脸,一扭头,举起手示意拜拜。全神警备来到家门前,才突然松下劲来,咧嘴笑了。 笑了,掩住嘴,笑意从眼睛跑出来。进屋低头换鞋,口里叫着:“爸、妈,弟弟,我回来了。”却无视着一家人,甜进了房。掩门靠在门背,好快乐,怎么会这么快乐,咬住了嘴,还是觉得甜,索性埋起脸,一头栽进床铺。喃喃道:“贤、贤、贤……” 猛想起她给的东西,忙坐起打开——一瓶包装完好的NAZO。 辛悦脸上发烫,不禁猜想,那天,莫非她看见我了?她看见我了,为什么不找我说话?难道她在等我和她说话?千多块的香水对节省的自己来说是不会考虑的奢侈品。从丁贤手上送来,却显得自己贬值。她在丁贤眼里,难道只值这一千七?她不稀罕,她想要的不是这个! 可她还是打开了瓶盖,小心地低头轻嗅,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丁贤身上的味道。高端的,高高高入云间、仙女的味道…… 猛震响的手机铃炸醒了痴想的辛悦,沈睿的来电。 辛悦犹豫片刻,缓缓举起来:“沈睿。” “你喜欢的上司,就是今天送你回来这个?对不对?” 辛悦一个激灵立起半个身子,视线从阳台飞快掠过,“你跟踪我?” 沈睿说:“我有权了解真相吧!” 辛悦这才想起高玟的事,问:“你是不是找过我上司——高玟!” “是,我问她了!”对方答的果断。 辛悦脑里发麻,“你还问她了!你问她什么?天哪!她不是!” “我知道她不是!因为今天这个才是!” 辛悦后怕,放软了语气道:“你别这样,我和她不可能的。都是我单方面的,人家只是送我回家而已……你要为我好,求你别闹了。” 沈睿说:“你把我当傻子吗?我是想起来了,你从年前就开始不对劲。快过年了,放假了,那个女人开着车堂而皇之在楼下堵着我和你!你看见她就支我走!辛悦,你怎么这么恶心!你什么不好偷,偷一个女人?两个女人在一起,你告诉我,怎么做?脱光了——” 辛悦听不下去,愤然按了挂断。 方才短暂的愉悦被沈睿的羞辱一扫而光。辛悦靠在床头,气地握着脸落泪。 电话不依不饶地又响起来,辛悦不愿听,对面不肯放弃。 辛悦接起来,对面逼问道:“你跟她做了?车震了?” 辛悦狠狠挂断。 对面重复打来,辛悦拉黑了来电。当头的冷水泼醒了半醉的辛悦,丢开了手上的“Nazo”抱着自己,虚荣、变态、廉价……无数的负面词汇将自己掩埋了。 辛悦哭了不知多久,再举起手机,微信上沈睿发来:“明天下午,见一面,最后一面。” 辛悦回复:“关于这个,我不想再说。” 沈睿道:“你不想说,我就找她说。” 辛悦发:“明天下午下班,你在公司楼下等我。” …… 丁贤的车还在路上,就收到加梅嘉助理天野唯的紧急来电。 有人以匿名方式往总部发送邮件,揭露公司的黑幕、中南二区腌臜的项目暗箱、凡兰糜乱的权色交易、美吉别有用心的变制……目标虽未言明丁贤,指向却是丁贤手下中南二区的销售经理。一并抄送给了相关部门以及所有在管高层。 一石掀起千层浪。各执一词,中南二区的暗箱是为了预防西北二区的“侵扰策略”“远交近攻”;凡兰的金库旧账,百得利的分拆融资;凡兰的偷梁换柱……被抨击者更猛烈的还击让事件的浪潮一浪高于一浪,曲折离奇,高潮迭起,看点不逊狗血连续剧。一场邮件大战,隔着十三小时的时差轰轰烈烈地打响了。 文才斐然、用词尖锐宛若战前讨伐檄文。激烈的争论,唇枪舌剑,组员抄送组员,征讨追责,反唇相讥,组员抄送经理,经理大发雷霆解释抄送主管,主管抄送五区总管……名单越缀越长,相关人们的情绪被轻易地煽动起来。似是就事论事,然而却越挖越深,越来越不堪…… 项目组员收到邮件,回复之余一并抄送给了丁贤加梅嘉日裔的助理天野唯,天野唯考虑事态紧急,第一时间致电丁贤。 这是凡兰时间夜里十点五十,加梅嘉晨早九点五十分。 办公室邮件战争屡见不鲜,七日五天小至几人,大至几十人,防不住更不胜防。这样的声势浩大,波深及广的邮件战争,在通达却是史无前例。 托佩里和丁贤电话,总部质疑丁贤的领导决策能力。勒令丁贤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就放弃对凡兰的代理权不日返回加部。 此时此刻,唯有釜底抽薪,根绝病灶。 时间卡在凡兰的夜间未眠,加部的晨早,不能确认此人究竟是来源何处。 托佩里建议丁贤委托黑客公司追查IP,丁贤夹着手机,举胳膊拉开了阳台玻璃门的窗帘,望着下方点点的“星光”,昂着脸淡淡道:“他能抓在这个时间段,是早有预谋,抓不住,也没必要浪费钱。给我12小时,交人给你。” 托佩里闻言,半信半疑说希望如此。丁贤心下感慨英雄暮年,大抵终于都是明哲保身,廉颇见罕。托佩里电话说了再见,想了一想,又问做法,丁贤只说交给我。 花去将近两小时的整理,丁贤点了一支烟,靠在阳台门扉,致电综合部主管,使其选出八位机灵的职员,召集在工作软件上视频会议。 跨级任命触雷,众人都有些惴惴不安。丁贤大致交代了一番事情经过,道:“现在技术对策已经有了,实施方案是——这里有57份名单,你们八人分一分,每人负责十个。剩余一人负责零头名单、一人登记汇报、一人后勤。将名单按五人一组给他们划分,零头不得小于五人。“登记”电话他们收邮件,“后勤”将我准备的文件,发到名单人的邮箱。” 丁贤握着半杯咖啡,“让他们自行商量先后,每隔一分钟,按他们自己的排序,将我附件文档内的文字组合十词,发到我稍后给你们的验证邮箱。然后按他们自选的发件次序,将掐头去尾的人员两人一组,每隔五分钟,重复组词发邮一遍,总共三轮。剩余人打乱顺序,照旧按五人规整为一组,再重复上述的步骤,如果有人不方便,需要稍后才能发邮件,让他发定位。若是有人拒听,发信息告诉他,公司紧急通告。再不理,名单给我。明白了吗?” 综合部职员都道明白,各自寻笔,慢慢记下,逐一和丁贤核对了几遍,丁贤耐着性子等对方复述完毕无误,才再次交代道:“一、交代完毕不要回答他们任何问题。二、发件必须严格按照次序,顺序必须是他们自行决定。三、三轮过后,告诉他们,丁总说:‘前车可鉴,时不我待’。此后每重置一轮都强调一遍。” 而后同样方式与加梅嘉部做罢交代,已是凌晨两点四十。 丁贤洗了澡,坐在电脑前,盯着一轮轮筛选下来的邮件,眼睛里面像映着一块深蓝色的冰。 四点五十,手机骤响。丁贤从桌上迷糊爬起来,点击接听,对方说:“丁总,不用查了。是我。” …… 睡了四小时,今日却仍旧精神奕奕,开了音响,车窗外的风都分外让丁贤温暖欢欣。 丁贤一面开车,一面大致整理了一下思维。 第一步,前置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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