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一边追一边想,自己闹出这般大动静,若是被师兄师姐们瞧见,定要被他们奚落讥笑了。 然而她既然收了这份酬劳,便须优先保证雇主的安全。 几个纵跳之后,霍七郎后发先至追上那人,想着抓个活口,并未拔刀,从背后勒颈。那人还想挣扎,被她利落地卸了膀子,一把勒晕过去,拎在手中。再回首瞧那个东边的人影,已然消失踪影。韶王府占地甚广,那人失踪的位置,仍旧在王府宅邸的范围之内。 霍七郎心中生疑,但挟持着一个俘虏,不便去搜索。于是腋下夹着昏过去的人返回大屋,自屋顶缺口处跳了进去。她风姿曼丽又矫健剽悍,身着黑衣,洽如一只狩猎归来的雌鹰,擒着猎物俯冲而下,潇洒落地。 室内已是灯火通明,袁少伯披着甲胄赶来护卫。显然,屋顶上的人仅有窥探之意,没有交手的机会,是探子而非刺客。 众侍卫亲眼见识过江湖高手的轻身功夫,见霍七郎飞檐走壁来去自如,顷刻间生擒敌人,对她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双胞胎之一的徐来惊叹道:“你竟然会飞?!” 徐兴追问:“你不是说自己武艺稀松平常?感情是深藏不露啊。” 霍七郎将勒晕的探子随手扔在地上,自嘲道:“在我师门之中,实属平平无奇,垫底中的垫底。” 她随即将在屋顶上所见那二人的怪异情形道出,袁少伯闻言心下一凛,命众侍卫退出去后,仔细搜查已然失去意识的探子。 那陌生男子身着夜行衣,年约三旬,身材相貌都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也没有携带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品。 李元瑛略作思索,命令道:“检查其眼瞳和脚趾。” 袁少伯经主上提点,当即翻开探子的眼皮,见其瞳仁颜色浅淡,再脱了他的鞋袜,瞧过一眼后,向李元瑛禀报: “不是跰趾。” 霍七郎在旁饶有兴致地看着,问道:“这臭脚丫子能瞧出什么门道来?” 袁少伯解释道:“小脚趾指甲不分瓣,多半是胡人。” 监军使直接受皇帝委派,与韶王一样来自长安,其属下皆为汉人。而幽州地处边疆,节度使刘昆麾下有相当多的胡兵胡将。有些胡人黄发碧眼,出身一望而知,另有一些样貌与中原人相差无几,只凭外貌难以分辨,但身体特征仍有些微差别。 李元瑛轻声推测道:“刘昆的子城就在城南。” 此时衣衫不整的家令匆匆从自己院中赶过来,他竭力压着消息,以免惊动内宅的女眷们。众人一番讨论之后,结论是不可公开处刑。 李成荫怒道:“刘昆僭越不恭,竟敢直接派探子来窥视大王,可恨当下还不能直接跟他翻脸。” 袁少伯道:“如今刘昆和阮自明一起盯着咱们,倘若能有什么法子能令他们鹬蚌相争,引开视线才好。” 众人思前想后,缄默不语。 霍七郎插嘴道:“鱼棒相争是个什么东西?” 李成荫知道她不识字,解释道:“便是让他们两家互相猜忌攻讦,如此一来,我们就轻松些了。” 霍七郎笑道:“这倒也容易,这探子既然是节帅派来的,我把他剥光了丢到监军使府的院子里,等他被阮自明抓到,两边都摸不着头脑,就有意思了。” 李元瑛沉声问:“你能做到?” 霍七郎道:“没什么难的,我轻功练得一般,若是大师兄在此,能直接把人送到监军使床上,叫他们睡到明早都发现不了。” 说罢,她从自己箱子里翻出一张黑色巾帕蒙在脸上,将这神志不清的探子夹在腋下,飞身掠上房顶,瞬间消失在夜幕之中。 袁少伯暗自思忖,那探子少说也有一百四五十斤,她却能拎在手上蹿房越脊,随意摆弄,堪称身怀绝技。 李成荫大赞:“公主果真天生有识人之明,此人性子大大咧咧,却着实能干得很。” 李元瑛默然不语。 家令又道:“最为重要的是那个潜藏在府中的人,内贼不除,寤寐不宁,要连夜排查吗?” 李元瑛不动声色,摇头道:“少安毋躁,今夜这二人未必是一伙的,时机成熟时,自会现身。” 大约是为了节省所剩无几的气力,他的声音轻缓低沉,袁少伯和李成荫见夜色已深,唯恐他思虑过度,便不再多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霍七郎就空手回来了,称已经依照计划执行,没有惊动任何人。 今夜见识过这游侠的身手,属下们都觉得由她贴身护卫主上,实在令人安心,便恭敬地告退离去。 屋顶上的洞来不及连夜补上,正门亦遭损毁,幸好还有软帘挡风。李元瑛再回到床上。霍七郎怀刀而卧,仰望屋顶洞口数星星。一个时辰悄然过去,自己都快支撑不住昏昏欲睡,床上那位却依旧清醒。 她心道闹过这一场乱子,料想今夜不会再有敌人来袭,便忍不住掀开锦帐一角,使烛光透进帷幕之中。李元瑛一脸倦色,凝视帐顶,扇形的长睫在他脸上洒下一片沉抑之影。 霍七郎顿生怜惜,轻声问道:“你该不会继续想着那些破事,一直琢磨到天亮吧?” 寝不成寐的韶王带着一丝了无生趣的困乏,斜睨了她一眼。沉默良久后,他声音低缓地说:“你很擅长让人失去神志。” 并非提问,而是陈述。言外之意,耐人寻味。 霍七郎若有所悟,缓缓钻进锦帐中,小心翼翼地前行,如同接近一只美丽而机警的白狐,“没错,这门功夫我确实是顶尖的,而且……也有些不那么粗暴的技巧。” 渐至呼吸可闻的距离,李元瑛还没有要赶人的意思。他穿着一件青玉色的薄绢窄袖寝衣,和其他皇族一样,寝具和服饰皆有熏香。只有贴到足够近时,才能嗅到他本人散发的气息。 冷冽幽深,带着一丝苦味。闭上眼时,仿佛能看到一株云杉挺立在茫茫雪中,被严酷的冬天反复摧残,几乎不堪重负了。 “想再睡个好觉吗?” 揣摩着他的心思,霍七用耳语抛出一个诱人的饵,这声音如同磁石,曾经蛊惑过无数猎物。 李元瑛疲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渴盼的微光,但很快便被掩饰在晦暗的眼底。 他动摇了,缓缓地闭上眼睛,轻声命令道:“去把手洗干净。” 笑容爬上霍七俊秀的面孔,这一注,她押对了。 他想利用一场简单快捷的欢事助眠,以得到暂时脱离纷扰思绪的休憩。然而,在具体节奏与步骤上,这个江湖气的下属自有主张,并不肯依照上司的想法行事。 李元瑛依稀记得曾对别的下属作出“唯求结果,不管过程”之类的强势命令,如今被同样一句话反噬,挣脱不得。 居高位者受制于下位者,劳心者被劳力者反复盘剥。最终,神志渐渐模糊了。 *活到老学到老,刚了解到的冷知识:猛禽类雌性的平均体型大于雄性,雌鹰比雄鹰更凶猛。 (不过这两个人类形象反复强调过身形相仿的,才能达成易容条件,或许是哥哥一直卧床所以会产生错觉,但他是有183+骨架如同玉山的体格) *除了维护评论区和谐之外,最近为了避免剧透,删掉了一些猜中剧情的评论,发现无故被删的聪明读者请会心一笑并给自己点赞。 *哥哥跟宝珠差七岁,两个人相伴长大,弟弟出生时他已经出阁了;宝珠跟弟弟差十岁,母亲去世后带着小的一起生活,所以宝珠跟哥弟的感情都很深厚,但哥弟之间是不太熟的。 131 ? 第 131 章 昨夜探子暗访之事,袁少伯对外宣称乃是屋顶木质腐朽,夜半时分被乌鸦不慎损毁,侍卫们误以为有刺客来袭,故而撞坏了门扇,以此掩饰过去,仅有厉夫人等一干心腹获知了真相。 次日,家令李成荫遣人修葺房顶和大门。午时之际,周管事将工匠们集齐了,带到主屋庭院之中,却见厉夫人的婢女们立在门外拦着,一个个捂嘴摆手,悄声说大王还没醒,院子里也不许喧哗吵闹。 周管事连忙又命工匠们回去外宅等候,心中甚是疑惑,嘀咕道:“往常是睡不着,如今怎的又起不来了?” 他一眼瞥见霍七郎站在侍卫长屋门口,斜倚在门框上,手里攥着个甜瓜,咔嚓咔嚓啃得欢快,便走上前去打探:“大王今日是怎么了?” 霍七郎摊了摊手:“我早上就散值了,怎么知道屋里的事?” 周管事见四周无人,以手掩口,压低声音问:“莫非是身子不行了?” 霍七郎寻思了片刻,正色道:“还挺行的。” 周管事一听不是垂危,顿时松了口气:“既是能睡得着,人就能慢慢积攒元气了。” 说完要往外宅走去,霍七郎将最后一块瓜塞进嘴里,往身上蹭了蹭手指头,追上去道:“管家且慢!我也有点儿事想打听。” 周管事脚步一顿,问道:“怎么?” 霍七郎笑道:“典军管得严,这府中可有能赌钱的隐秘地方吗?” 周管事脸色一寒:“说什么呢,赌博醉酒都是家令明令严禁的勾当。” 霍七郎摆出那副让人难以抵挡的灿烂笑容,再问:“当真没有?” 周管事强行挺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缴械投降,低声道:“即便有,你也进不去。都是大晚上悄悄地玩儿两把提提神,你在主屋里值夜,能跑得出去?” 霍七郎遗憾地叹气,嘀咕道:“这花不出去的钱,不就跟石头一样吗?” 周管事知道她如今是厉夫人眼前的红人,笑道:“整座幽州城都没有几家像样的酒楼,你好好攒着钱,若有机遇回长安,可买一座小宅院安顿下来。” 霍七郎哪里有这样稳重的心性,只为没有及时行乐的去处摇头嗟叹。 再说回厉夫人,她端坐在主屋明亮处刺绣,因为心不在焉,时不时就会弄错针脚。早上来的时候从袁少伯口中得知昨夜探子暗访的事,她大吃一惊,担心韶王的病情因此而恶化。 谁知李元瑛裹在锦衾中睡得极沉,只是罗帐内一片凌乱狼藉,薄绢的寝衣被揉成一团扔在角落。头一回发生这样的事时还以为是偶然,第二回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厉氏是结过婚、懂得人事的嬷嬷,大约猜到了什么,悄悄将那件撕裂的寝衣给藏了起来,取来新衣放在床头,命内侍们离开,不得窥探打扰。 近些年来,韶王身处君王猜忌的旋涡之中,除了见胞妹时有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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