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急如火,有这一丝希望,便立刻行动起来。 宝珠暗想,初见时觉得这人浑身冒傻气,如今和他师门这群通缉令预备疑犯比起来,倒像是唯一的正常人了。她将刚才发生的怪事叙述一遍,道:“我狩猎多年,从未见过这种怪鸟,就是西域进贡的狗头鹫也没有那么大。” 庞良骥立刻说:“你们先去玉城,搜索荒地费时费事,我反正是不能打了,正好带人细找。”接着命随从下马,将坐骑让给师兄师姐们。 宝珠审视他带的随从,都是普通家丁,心道既然有人针对庞家,不能叫最容易受害的人落在空里,便向残阳院诸人道:“你们出一个人跟着庞良骥,若有意外方便应对。” 大家悄悄往她腰间匕首扫了一眼,都清楚保护庞六确实是必须的,这命令就算不是出自她口,也得有人执行。 罗头陀言简意赅地道:“我留下。” 有个误区是弓箭手的身体素质比起近战武士要弱,这可能跟游戏设定为了职业平衡导致的误会有关。 但是历史上正好相反,弓箭手的基本要求就是需要很强的体力臂力,不能拉开弓其他技术都用不上。 宝珠只有在顶级高手残阳院的几个人眼里才能算“娇滴滴的小姑娘”,其实她极限臂力应该接近二石,也就是差不多硬拉100公斤的能力。 使用武器是角弓,这是专门给马上骑射用的轻量化弓,比较灵活,不属于硬弓、重弓,配合骑术贴脸突袭更方便,她祖宗二凤就靠这套战术打天下。 至于骑术,需要训练有素的核心力量,臀腿都得有力。 宝珠武艺的真正弱点是没有跟战场弓箭手一样掌握一种近战兵器,近战经验更是白板,因为以前侍卫太多了不需要,这点儿韦训早就跟她指出来了(第一卷) 82 ? 第 82 章 一行人来到玉城,探查的目标有三个,宝珠正在犹豫顺序,拓跋三娘调转马头,要与众人分开。 宝珠见她去的方向是庞良骥家,扬声说:“新娘失踪的第一现场恐怕是萧家,不是庞家。” 拓跋三娘轻蔑一笑:“老娘要干什么还需要跟你报备?”说完更不回头,纵马而去。 宝珠十分恼怒,霍七郎解释说:“三师姐的专长就是安排刺客潜入目标家中,刺探机密或是拿走人头,她是想去瞧瞧敌人的手段,再说那个假新娘也需要个强力的人盯着。” 宝珠一听,顿时怦然心动,想将拓跋三娘纳入麾下,然而那女人的桀骜不驯似乎还在韦训之上,连好好对话都做不到。 眼看那个有着鬼魅般气质的侠女消失在巷尾,宝珠道:“她既然去了庞家,那我们就先去萧家。” 与婚礼那一日车马盈门的热闹比较,萧府如今门庭冷落,一个直不起腰的老奴往庭院里泼了盆水,迟钝缓慢地扫地。一行人下了马,竟无门房通报,也没有人来牵坐骑,只能将驴马拴在门前拴马桩上,自行进去了。一直走到院子里,才有个婢子进去通报主人。 过了半晌,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士人出来了,他脸上粉底比宝珠涂得还要厚,浑身迫人的熏香气息,霍七郎只瞧了一眼,直嘬牙花子。 中年士人一脸傲慢地问:“来者何人?” 宝珠见他穿着打扮和年龄,猜测他应该是萧家的家主,道:“我是杨氏九娘,庞良骥家的亲属,因萧氏娘子在婚礼上失踪,特来她娘家探访真相。你就是萧小娘的父亲吗?” 中年士人仍是鼻孔朝天,表情中没有一丝对女儿失踪的担忧。大唐高门男子有魏晋遗俗,习惯化妆打扮,傅粉施朱、熏衣染发都不是女子独美的手段,但亲生女儿前日刚出事,他没有派一个人去亲家府上问询,还打扮成这样,连宝珠都觉得看不下去。 “吾就是萧士廉,萧苒已经嫁与庞家,跨出家门登上婚车那一刻就与我萧氏无关了,你们弄虚作假不想认账,搞得满城风雨,怎么还有脸到此询问?” 宝珠本意是来探访新娘失踪真相,尽可能多打听些线索,问话时和颜悦色。没想到家主自诩清贵,傲慢无礼,上来先撇清关系,满脸的‘货物售出概不退换’,立刻便惹恼了她。她出身天潢贵胄,若论拿乔摆谱,这落魄的萧姓士人哪里是陇西李氏的对手。 她冷笑一声,昂着头说:“萧老丈名叫‘士廉’,却贪财得很,这么着急割席,是怕庞家丢了新娘来找你讨回聘礼吗?瞧你家落魄如此,看起来是要绝户了,是不敢退还这笔卖女儿的陪门财呢。你这一脸胭脂水粉,满身绫罗绸缎也是用聘礼买的吧?想是退钱时还得刮下来还给人家,确实有些难办。”她神态高傲,语言极尽嘲讽之意。 萧士廉一听这话,顿时色变,睁圆眼睛,手指着宝珠说不出话。 传承自魏晋南北朝的传统高门望族向来以门第等级森严为傲,严格遵守“士庶不通婚”的原则。但伴随着时代动荡,许多望族逐渐衰落,经济条件被某些寒门庶族反超,许多没落世家经不住利益诱惑,通过收取“陪门财”的行为将女儿卖与富甲一方的庶族,用来弥补自己门第身份的损失,以此大发婚财。 若是双方交易心甘情愿,也无可厚非。但这些士族替女儿议亲时完全违反天性,不问贤肖、健病、老少,而但论财货,恣求取为事,纯粹是将女儿当做货物贩卖,一直为世人所诟病,讥讽这种婚姻为“卖婚”。此种现象从唐初起就存在,朝廷以律令、诏书形式禁止,却挡不住人趋利的贪婪心理,一直屡禁不绝。 萧士廉自知这种行为为世人所不齿,满城风雨中倒有一半是骂他将守寡的女儿转手卖给一个残疾的瘸子,卖女的事虽干得出来,被人当面叫破却下不来台,他气得直翻白眼,半晌才骂道: “干卿底事!你一个寒门庶族远亲,何来资格对吾清贵高门指手画脚!” 他不说这话也罢,既然说了,宝珠更加起劲,笑盈盈地说:“庞家是寒门,我弘农杨氏可不是,我家四世三公、清白传家,阿耶穿红、兄长服紫,你这一支萧氏分支几代白身了?别说进士了,连个简单的明经科都考不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好意思自称书香门第、清贵高门?赶紧拿着卖女的钱给蠢儿子捐个官儿吧!” 宝珠当夜让庞良骥派人去萧氏宗祠偷来族谱查阅,已经提前把这家族的底子摸得清清楚楚,此时开口奚落格外得心应手。都不用陇西李氏的皇族身份,杨行简的家门就足够将这求富不仁、沽名钓誉之人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则天大圣皇帝武氏将科举作为常态制度后,进一步打击了旧门阀士族,天下没落名门想要重振家门,必须靠读书入仕,唐初的“尚姓”之风逐渐偏移向如今的“尚官”,如果子弟读书不好当不上官,空有姓氏已经很难立足。 宝珠熟知这些没落士族愤世嫉俗又不得不靠科举跃升的弱点,句句都打在萧士廉要害上,几个来回之后,萧士廉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紫,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别说还嘴,连气息都上不来了。 萧士廉有心冲上去抽她一巴掌,但这小姑娘通身气派雍容华贵,确实是父兄官高爵显的模样,他被当头辱骂,也不敢像打自己女儿一样唐突她。 霍七郎揣着手观看宝珠大发神威,只恨缺一把瓜子来嗑。 邱任往宅院角落处望了一眼,低声对她说:“我只知道日暮烟波掌能将人打得外观无损内脏破裂,九娘子骂人的效果似乎也不输给韦大的掌力,我瞧这老头儿快要突发心疾、被她活活骂死了。” 霍七郎也往那角落处望了一眼,笑道:“要不然九娘要带着四师兄来,等会儿人趴下了,你赶紧急救一下。” 许抱真在门口冷眼旁观,觉得宝珠的口音、用语遣词都与宫中来人一致,特别是那一副高高在上训斥下属的倨傲态度,他心中渐渐燃起了疑惑的火苗。 正当宝珠骂得痛快淋漓之时,一个高挑女子悄然走进正堂,派男仆将萧士廉搀扶进去了。 萧家家主妆容齐整,这女子却素面朝天,黄黄的一张方脸儿,看起来已经三十多岁了,发型衣着仍是未嫁女子的打扮。 族谱上向来只记载男子,没有女子的记录,宝珠一愣,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听她开口道:“小女子萧荏,是新娘萧苒的姐姐,家父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请各位宾客谅解。” 其表情冷静,声音平淡,似乎根本没听见刚才宝珠讥讽家主的话。 “荏苒”两字形容时光在不知不觉间渐渐逝去,出处是汉代《寡妇赋》:“时荏苒而不留,将迁灵以大行。”作为人的名字,实在不怎么吉利。 宝珠看她年纪已长,却仍是在室女的打扮,大约猜到了她的经历。自从“财婚”流行于世,高门大族假如不能将女儿嫁入门当户对的同等级名门,便期盼做“财婚”卖个好价钱,两者都办不到时,宁肯待价而沽,将女儿一直留在家中拖到高龄亡故。 时光荏苒,妹妹成为寡妇,姐姐拖成大龄在室女,正如同她们名字的出处和含义,有种身不由己的宿命感。 宝珠没有见过萧苒,只见过冒充她的假新娘,也能领略到本人清冷秀丽的姿容。拥有那样的美貌,她可以一嫁名门,二嫁富户;姐姐萧荏的容貌普普通通,看起来就没那么多选择,想是被贪财的父亲一直留到此时。 萧荏派人扶走萧士廉安顿好,又叫来一个婢子,吩咐她去厨房叫厨娘熬煮安神汤给他服下,再安排人为客人们端茶倒水,言语举止端庄稳重,看起来颇有管家娘子的风范。 果然,等她安排好其他事,再请宝珠坐下,冷冰冰地说:“家母已经过世多年,一切家事由我代管,小妹的婚礼也全由我安排,父亲不清楚其中细节,小娘子有什么话,都来问我吧。” 宝珠仔细端详她的神态,同样不见亲妹失踪的惶急,心中觉得奇怪。她仍记恨萧家在婚礼上灌韦训毒酒的事,端上来的茶水一概不碰,只有邱任拿起杯子舔了舔闻了闻。 刚痛骂了萧士廉一顿,寒暄也不必了,宝珠开门见山,问:“萧苒何时从前夫家返回娘家的?” 萧荏回答:“守满夫丧,今年年初回来的。” 宝珠想起庞良骥说过婚期是年初订下,心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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