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发芽 > 第99章

第99章

?!” 庞良骥一言不发,朝身后的总管伸出手摊开一抖,总管会意,立刻取出一铤沉甸甸的金子,放在主人手上。这一铤黄金咣当拍在霍七面前,灿烂夺目,直接在桌上砸出个菱形的坑来。 霍七郎登时眉花眼笑,脸上狰狞的疤痕都舒展开了,笑着拱手:“真是无巧不成书,本人正好姓备、名用,但凭玉城庞郎调遣!别说你是娶老婆,就是老婆娶你,我也把你打包好亲手扛到你岳丈府上!” 庞良骥面露微笑,叫总管再拿出一包傧相衣服送给霍七郎,霍七揭开包袱一看,是一整套缇红色圆领罗袍,从里到外绫罗绸缎,还有丝质幞头等物,光这身衣服就价值上百贯钱,可见庞家举婚投资之大。 霍七有些疑惑,皱眉道:“怎么是男装?” 庞良骥也皱眉,反问道:“还能是女装?” 霍七郎说:“你大老远的从关中喊我过来,我还以为你需要女傧相,贴身保护新娘子别让外人羞臊了去。” 庞良骥大惊失色,几乎破音:“我绝不会叫你靠近阿苒一步!你不能见她!” 霍七郎抹不开面子,揉了揉鼻梁,小声说:“你们别防贼一样防着我,老七不吃窝边草。” 望着她脸上那条洞真子亲手划破的长疤,韦庞两人同时露出了“无法信任”的眼神。 庞良骥用上各种手段,力邀到这两个强手中的强手担任傧相,七上八下的心顿时有了依仗,放松之下酒到杯干,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纳彩以来的烦心事,前夫家从中作梗,老丈人家不待见等等。 “她家是世代读书的清贵名门,虽早已没落了,也瞧不上庞家这样的暴发户,事事给我出难题。本来江湖中人,亲朋好友喝顿大酒,热热闹闹就把婚结了,现在还得依着丈人的心思,叫我当场吟什么催妆诗、却扇诗、障车文,我天天背得头昏脑涨!” 虽如此抱怨,庞良骥脸上却露出了单纯的笑容,摇头晃脑背诵起来。 就算是下雨,宝珠也不想憋在房间里发霉,叫十三郎问店主借了油纸伞,准备出门逛逛瞧瞧。穿过走廊时,听见庞良骥在底下大堂吟诗:“眉欺杨柳叶,裙妒石榴花,宝树从人看,何劳玉扇遮……” 宝珠脚步一顿,脸色微变,居高临下地问:“这是你写的却扇诗?” 庞良骥醉眼朦胧地答道:“我哪儿有写诗的本事,这是雇来的教书先生代笔,还是挺美的对吧?阿苒她就长这般模样。” 宝珠瞧着这准新郎官满心欢喜的冒傻气,心想该说的话就算难听也必须得说,否则婚礼当天他就只有哭的份了。 想到这里,她直言相告:“傻子,你叫人坑了。‘眉欺杨柳叶,裙妒石榴花’是白居易《和春深二十首》里的句子,美则美矣,可描写的是妓女家的春光景色,你婚礼上当众对着新娘子念诵出来,不是主动招人痛打么?” 此话一出,桌上几个江湖侠客都愣住了,庞良骥茫然无措地抬头看看她,又看看师兄,韦训立刻郑重其事地佐证:“这一门功夫她是个中顶尖高手,咱们几个无人能敌,你最好听她的。” 庞良骥一惊之下,酒意已经吓醒了大半,扶着桌子使劲站起来,拱手作揖:“庞某见识短浅,还请小娘子给一个明示!” *其实根据古籍记载,障车行为上至王公下至民间都存在,当然拦皇亲贵胄的婚车顶多说点吉利话讨要酒食,不敢打劫,也有女方家出人障车增加仪式喜庆热闹的。弱势的人家,甚至有被抢劫和夺走新娘的事发生。 65 ? 第 65 章 宝珠一言既出,语惊四座,庞良骥立刻起身下拜,命店主撤掉桌上所有旧酒菜,让他们重做一桌新的换上,盛邀她来指点。 宝珠也不谦让,入座之后,拿过庞良骥递上的一沓纸一一查看,十六首婚礼用的诗词竟然有四首有问题的,她不禁纳闷这代笔的教书先生是不是和庞家有仇。 《和春深二十首》不是什么淫诗艳曲,乃是香山居士白居易的大作,里面有许多美好的句子,有执政家、方镇家、刺史家、学士家、御史家、隐士家、经业家、嫁女家、娶妇家,二十户不同的人家之中,他非得挑了这一句妓女家来抄袭,真是够歹毒的。 甚至还有一句“舜耕余草木,禹凿旧山川”,这是翰林学士张仲素担任某场婚礼的傧相时,为了讥讽新娘乃是再嫁女而写的,明着用舜、禹二帝赞美女方血统高贵出身不凡,暗地里却用“余草木”“旧山川”等语,讽刺女子改嫁不守贞操、不合儒家礼法。 宝珠给他讲得清楚明白,庞良骥登时气得双手发抖,这就想去把那代笔人的授业馆给砸个稀烂,骂道:“我们这些粗人是听不出门道,可我岳丈家世代读书,只怕出口就惹大祸了!” 韦训冷笑一声,对他说:“老六,你这婚礼还没开始,闹婚的人暗地里就已经动手了,这纸笔上的阴险暗器,咱们几个谁也防不住。” 霍七郎建议道:“你着急用,要不请九娘给你写几首新的?” 宝珠说:“我不会写诗,我家也都是找人代笔呢。” 她这话倒并非谦辞,大唐皇室和贵族们非常喜欢诗词,上至祭祀婚丧、下到宴饮玩乐,哪里都缺不了诗的点缀,但那终究只是一种风雅的无形玩物,除非个人有特别爱好,也没哪个皇室子弟专门去学习写诗,更喜欢以上位者的身份来欣赏品评,笑看诗人们为了拔得头筹绞尽脑汁,拈断胡须。 如有各种场合需要诗词赞美,自然有御用诗人奉诏创作。当然,不管是御用诗人,还是在野诗人,谁都不敢用这种下作手段侮辱皇室。 宝珠说:“既然都是请代笔,你不如直接用现成的名家诗词,与这些低劣句子有云泥之别,而且保证不会出错。” 庞良骥心急如焚地说:“可我不知道有哪些名家诗词专门写催妆、却扇的,求九娘子仔细说说!”又转身一迭声催促总管,“庞叔!快快快!快去备下笔墨纸砚!” 这“疾风太保”的腿虽然废了,性子却依然跟原来的江湖外号一样着急,当即在酒席旁边摆了一张方桌,铺上池州澄心堂纸,以易州松烟墨在端州紫石砚上碾磨,提起宣州诸葛笔,浓浓沾饱了墨汁,恭恭敬敬递给宝珠。 宝珠心想她跟这暴发户家没有任何恩怨关系,自恃矜贵,不愿赐墨,淡淡地说:“我只念给你听听,你去找别人写。” 庞良骥痛快地说:“那我自己写,你念得慢点儿啊,有些字我得想一想呢。” 宝珠当即念了十来首著名才子写的催妆诗和却扇诗,庞良骥认认真真抄录,宝珠往纸上瞥了一眼,满脸嫌弃:“你这手字写得可真烂,浪费了这些笔墨。” 庞良骥却不以为然,得意满满地道:“这已是江湖顶尖水准了,当年还有人叫我武林探花郎呢。” 霍七郎羡慕地插嘴:“他家里有钱,从小请得起西席。” 宝珠一愣,登时想起韦训说过江湖中人大部分人都不识字,包括他自己也只能读不能写,相较之下,这浑身冒傻气的公子哥倒是成拔尖儿了。 与此相反,大唐最顶尖的文人墨客,则几乎人人都向往江湖侠客潇洒肆意的生活,李太白等甚至天天腰佩长剑到处闲逛,以任侠自居。宝珠想到这两个从不交涉的阶层,虽然有心互相奔赴,却谁也挨不着谁,有种错位的好笑意味。 庞良骥一直以为宝珠同是江湖中人,危难之时侠女愿意出手襄助,心里很是感佩,说:“我庞家有几座矿山,在玉城已算是颇有资财,你文采这样厉害,竟然能防得住纸笔中的暗器,家里该是多么有钱啊!” 这憨气十足的话一出口,宝珠呵呵了两声,转头看见韦训已经趴在桌上,把头埋在双臂之间,无声无息笑得浑身发抖。 把这些名家词句全都抄录下来,庞良骥突然发现自己面临一个新难题,忍不住大声哀嚎:“只有三天了!我根本背不下来啊!” 于是众人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全都投向宝珠,仿佛她有这般通天的能耐,可以让庞公子瞬间打通任督二脉背下婚礼诗词似的。 甚至连庞家总管都满脸期盼,卑微地祈求道:“我家小郎用了一个多月才把之前那几首背个七七八八,这从头开始,该如何是好!求小娘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帮帮我家小郎!” 宝珠转头看了看外面蒙蒙细雨,心想自己这会儿是出不去了,干脆坐下来,要了一壶甜甜的桂花醴,一边观雨饮酒一边指点。 “朝廷曾经颁发过允许民间婚礼‘摄盛’的恩典,你知道吗?” 面对陌生词语,庞良骥茫然地摇头。 宝珠解释说:“就是允许举行婚礼的男女使用的车马、服饰超越一等,以示贵盛。就算你没有官位,结婚那天也可以穿上五品官员级别的红色礼服,不算僭越。” 庞良骥一拍手掌:“这个我知道!原来新郎官的红衣服是这样来的,那不是天经地义,还得朝廷允许吗?” 宝珠不理,一口气说下去:“既然有摄盛的规定,那你不仅可以穿红衣,还可以拿笏板。” 庞良骥兴奋地说:“这东西我准备好了!嘿嘿,特别订了最贵的象牙质地。” 终于提到关键处了,宝珠说:“你把背不下来的诗句用蝇头小楷抄在笏板内侧,到时候偷偷看着念就行了。” 此言一出,大家又呆住了,庞良骥更是惊讶至极,喃喃道:“竟然能这样作弊?” 宝珠不以为然:“笏板的作用本来就是这样的,上朝的时候记录天子的旨意,或是奏报事宜散碎,又或是户籍、税收上繁复的数字记不住,那些记性衰退的老头儿就得抄在笏板背面,以免忘了事被治罪。不然你以为大家无缘无故举着那么一块东西有什么好处?怪麻烦的。” 庞良骥怔怔地说:“这事我当真琢磨过,听说大官们进入皇宫都不许带刀剑武器,兴许是他们谈不拢的时候,要用这板子互相殴斗吧,反正打不死人。” 他话没说完,宝珠扑哧一声,几乎将桂花醴呛进鼻子里面,遥想庞良骥猜测的那种混乱可笑的景象,一边大笑一边咳嗽,前仰后合不能自已。 霍七郎自然而然凑过去想帮她拍背顺气,中途被韦训警惕地瞪了回去,他自己也想帮忙,可宝珠身上衫子

相关推荐: 无上武修   从射雕开始穿越诸天   为你而活   大明第一工业巨匠   公子别急   圣光怎能在邪恶中流淌   当社畜撞上阿飘姐姐   联姻老攻为何那样   史上最穷捉魂师   御兽从养猫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