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 新郎新娘举行奠雁仪式,辞别岳父岳母,两位女傧相扶着新娘走出萧府,将她送上庞家带来的婚车上,庞良骥想趁机跟心上人说两句话,却因为人声嘈杂,新娘被蒙在蔽膝之中,没有听见。 韦训出门第一时间扫向人群,见那挂着桃枝的旗杆稳稳立在外面,心中顿时放松。又想旗子其实没有必要,即便人山人海,她依然光彩夺目,走到哪里都能一眼看到。 新郎上马,围着婚车绕行三周,亲迎的队伍就算正式出发了。 宝珠看见韦训骑着马往这边张望,立刻踮着脚尖朝他挥手,心想这身红衣当真好看,有心叫他以后也这样穿,只可惜这人连佩剑都不肯配合,否则就是诗词描述的鲜衣怒马的少年侠客了。再想他江湖绰号就叫青衫客,换身衣服难不成还得换绰号?属实有些麻烦。 婚车一动,萧家开始一担接一担往外抬新娘嫁妆,浩浩荡荡竟有百担之多,一个观礼的路人惊叹道:“萧家早就破落,竟有资产给女儿准备这样气派的妆奁?” 另一个人嗤笑道:“萧小娘要改嫁,被前夫家扣下嫁妆,光屁股回的娘家,萧老头恐怕连一床被都匀不出来,怎么可能再出一份妆奁。这百担嫁妆是庞家上个月趁夜抬到萧家,为新妇壮声势的,怕她光秃秃地出门羞臊。” 第一个人惊讶道:“庞家不仅出了百万聘礼,还又加上一份嫁妆?实在阔绰到不能想象。庞公子就那么中意那个二婚妇吗?” 又有一个人兴冲冲地说:“你们都不知道,这里面的故事可多了。萧家以前就住在庞府隔壁,这两人是青梅竹马,早有私情,后来萧家破落到供不起府邸,将房子卖给庞家搬走了。庞家虽然有钱,但只是土豪,有心求娶萧小娘,萧老头自觉门第高贵,根本看不上眼,把女儿嫁给卢家子。 庞公子一怒之下出门学武,过了几年不知怎么断腿残废给抬回家了。去年卢家子病死,庞公子又起了念头,再次求娶。萧老头本想叫女儿守寡得个贞洁名声,可家里穷得没什么好当了,扛不住财帛堆门,叫个高价把萧小娘卖了。这才跟头婚的卢家交恶,扣下媳妇嫁妆,将萧小娘光着赶走了。你们别看这婚礼风风光光,其实是瘸子配二婚头,嘿嘿,贞洁换不来米……” 宝珠挤在人群里,被迫听了许多不同版本的传言,心中十分反感。大唐皇室有豪放胡人风气,并不恪守中原儒家道德,公主们死了驸马立刻改嫁是常事,根本不值得讨论,看客们反复拿新娘二婚之事说道,让她觉得非常厌恶。 倒是庞良骥知道新娘的难处,特为她准备嫁妆,没想到他那张嘴就让人冒火的脾性之下,竟然有这样体贴入微的心意,实在是出人意表。 当街运送妆奁本就有炫耀资财之意,看客们指指点点,颇多羡慕嫉妒,又有一个闲汉高谈阔论,点评天下女子嫁妆厚薄,最顶尖的应该是长安城里已经过世的万寿公主。 那人唾沫横飞地说:“可惜年纪轻轻就死了,我长安的同宗亲眼看见,她的嫁妆当作陪葬,车队运送了几十里路,那才是真真的富甲天下,要是人还活着,啧啧,那么一个又美又富的小娇娘,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小贼。”口吻神态甚是猥琐。 没想到参加别人婚礼还要被迫听自己的八卦,宝珠闻之色变,抽出马鞭要打人,可观礼人群接踵摩肩,虽然听见那人声音,却挤不过去,气得直跺脚。十三郎不声不响拎起旗杆,远远伸过去戳在那人腰间,把那闲汉戳得跪在地上,又往他背上打了一杆。 十三郎庄严郑重地道:“施主,你背上趴着一只口舌鬼,枉口嚼舌养着它,要吃掉你寿命的。” 众人见是一个眉目端正的小和尚打人,说得煞有介事,都有些信了,纷纷叫那人赶紧闭嘴。 宝珠大乐,夸道:“妙啊!平日没白疼你!” 此等插曲,既然已经当场报仇,她转身就忘,并不放在心上。转头再去追看婚礼队伍,却见观礼人群之中闪过一幅写着“妙手回春”的白幡,虽没看见是谁背着,却觉得很是眼熟。 蔽膝:围于衣服前面的大巾,用以蔽护膝盖,模样类似大围裙 73 ? 第 73 章 时至夤夜,平日里百姓早该熄灯睡觉了,可因为这场热闹非凡的豪华婚礼,玉城的居民仿佛过元宵灯会一样倾城而出聚集在街上,一时间熙熙攘攘观者如市,照明的火炬把道旁树都给燎焦了。 对新郎家而言,这场婚礼最艰难的部分——障车——才刚刚开始。 所谓障车,就是堵在路上拦住婚车,婚闹无赖成群出动,索要酒食钱财、戏弄新人为乐。庞家富甲一方家财万贯,来这场婚礼上闹腾的人比别家婚礼多出十倍,甚至有携带乐器边唱边跳的,堪称盛况空前。 庞良骥所说走一步干一杯半分不虚,众障车者聚在婚车前,以祝酒名义向新郎家讨要免费酒食,不给就不让走。幸好韦训、霍七两个都是酒量惊人,平时没钱豪饮,今日借着庞良骥的婚礼,把他家的陈年花雕敞开喝个痛快,来者不拒,瓮尽杯干,酣畅淋漓过了回酒瘾。 在众围观者眼中,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傧相酒量简直深不可测,怎么喝都没有醉意,举止越发豪迈潇洒,都是啧啧称奇。 靠着两人豪饮拼酒,婚车缓缓向前推进了四五里,一伙儿刺花臂的闲汉围过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酒肉铜钱如雨般抛洒出去,婚车就是动弹不得,其中一个光头高声唱道: “儿郎伟!吾是九州豪族,百郡名家,闻君成礼,故来障车,觅君钱财。不要牛羊酒肉,不要百味饮食,但求麒麟一角,凤凰三足,金钱万贯,绫罗数千!” 口气蛮横,语言熟练,一看就知道是障车泼皮中的娴熟人士了,意思是不满意新郎家抛赏的酒食,得索要钱财才肯放行。 韦训低头瞧了这人一眼,问庞良骥:“能动手了吗?” 庞良骥摇了摇头,道:“喜事以和为贵,还不能。” 韦训遗憾地叹了口气。 庞家早就想到会有这种职业婚闹来滋事,总管当即派人扛出十贯钱并十匹绢来给了这人。这些财物已经足够为一名小康人家的女儿出嫁妆奁,然而那光头让手下收下财物,仍不满意,呼喝一声,众泼皮将婚车围了起来。 “说了要金钱万贯,绫罗数千,这点哪儿够我们吃酒呢?大家来看看新娘子头上戴的什么好东西,拔下两支金簪送相好!” 光头说完这话,车队后面两个泼皮伸手去掀婚车的帷幔,职业障车等同强盗打劫,甚至有绑架新娘勒索赎金的极恶行径。 庞良骥向后一看,登时色变,双手攀着马鞍翻了下来,却因为失去轻功无法及时赶到,韦训给霍七递个眼色,她直接马上掠起,一个纵跳翻过帷幔把那两个手贱的拦住推飞了。 障车的无赖们立刻喧哗起来,和庞家带的随从堵在街上,眼看就要打一场群架。 障车的目的是勒索巨额钱财,只等庞家的人先动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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