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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踢烂了,于是拿出钱袋丢给他,说:“去买双新靴子。” 韦训似乎自己也没注意,低头看了一眼,浑不在意说:“等我有空时自己补上,用不着买新的。” 宝珠大为不满,蹙着眉头说:“跟着我的人岂能穿破靴?我难受死了,快去买!” 韦训奇怪地回头瞧了她一眼:“靴子穿在我脚上,你难受什么?” 宝珠气愤地说:“我要是没看见也就罢了,已经发现,就会禁不住一直去看那个洞,这怎么能忍?!”她想了一想,不能厚此薄彼,又认真叮嘱道:“记得也给十三郎买双新的。” 她疾言厉色地催了几番,韦训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一会儿就去买。暗自叹息她这样挥霍破费,旅费又要更加捉襟见肘了,但那是她的钱,她说了算。 一行人走到荒宅,韦训飞身上梁,碑匠果然还在原地瘫着,于是伸手把他抓了下来。 陈禹依然一脸刚毅,坚持自己是单独作案,不肯牵连同伙,韦训道:“我虽然发过誓不再掘墓了,不过我师弟没有起誓。如果打开棺材,里面藏的是白蛇珠,还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漆盒?看你们埋得不深,这事也好验证,咱们现在就一起去瞧瞧。” 陈禹一听,登时头冒冷汗,喘息急促。 韦训见他这副模样,心知宝珠多半是猜对了,心悦诚服地望了她一眼。 杨行简厉声道:“这白蛇珠一出世,已经害死许多人,确实是不祥之物。你要不想牵连更多人,赶紧老实交代,或许还有回旋余地。民间疯传白蛇报冤的故事,如此祸国殃民的妖孽之物,也别想敬献给天子了。” 陈禹听他连声蔑称珠子为“蛇珠”“妖孽之物”,心痛如绞,悲从中来,着实按捺不住,突然痛心疾首地伏地大哭起来:“那不是白蛇,不是妖孽,那是我的女儿荧娘啊!!!” 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在夜空中回荡,几个人都是一激灵。 只见陈禹痛心绝气,几乎要昏死过去,哭喊着道:“哪里有什么白蛇,是保朗杀了我的荧娘,从她手中夺走夜明珠,还污蔑荧娘是蛇妖!我只恨现在不死,死后定然化作厉鬼拖他一起下地狱!” 一提到保朗,陈禹目眦尽裂,面容充斥绝望与愤怒,花白的头发散落下来,十指如钩,深深抠进地上的泥土中,真如阿鼻地狱的恶鬼一样可怕。 57 ? 第 57 章 一提到保朗,陈禹目眦尽裂,面容充斥绝望与愤怒,花白的头发散落下来,十指如钩,深深抠进地上的泥土中,真如阿鼻地狱的恶鬼一样可怕。 几个人互相交换眼神,心中都想这盗珠案果然是有冤情的。 一旦开头,陈禹的防线就彻底崩溃,难以继续隐瞒,他一边痛哭一边诉说:“我女儿荧娘一生下来浑身肌肤雪白,头发、眉毛、睫毛都是白色的,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是红的,稳婆心里害怕,建议赶紧淹死她。 我和老伴多年只生了这一个孩子,看着婴儿可怜,没有听从。带她看遍常州的名医,人家说这是天生的‘白子’,白肤红眼,药石无医。这种孩子顶多活个二十来岁,注定早死,养不长久。” 说到‘注定早死’四个字时,霍七郎忍不住偷瞧了一眼韦训,却见他不为所动,只是专心听讲。 “我是常州永阳县石井村人,村里人全都靠各种手艺过活,我也学了一身雕石刻碑的本事,家里有几亩薄田租给别人耕种,虽不富裕,也算得上衣食无忧。于是没有丢弃孩子,取名荧娘,将她养活大了。 她能哭会笑,长得玉雪可爱,就是头脑不太好使,不论年岁如何增长,心智都如同幼童一般单纯,整天蹦蹦跳跳只知道嬉戏。我想孩子既然活不久,就没打算让她嫁人,想让她留在身边,免受婆家磋磨。 先父在世的时候不想靠手艺过活,外出经商,曾经耗尽本钱从一个胡商那里买了一颗夜明珠,但不好转手,便拿回家了。后来父亲病逝,我又不懂生意,就把这颗珠子供奉在祖宗牌位前,想当做传家宝。 这夜明珠白天莹润如白珍珠,夜晚又能散发出荧光,实在是一个稀世的宝贝。荧娘的名字也是从这上面来的,她自小就非常喜欢这颗珠子。” 听到碑匠描述夜明珠的形态,宝珠若有所思,但没有出声。 “荧娘八岁的时候,她娘病亡,我患有足疾,有心再娶,却也没人看得上一个残废,于是爷俩相依为命,她帮忙料理家务,我刻碑抄经,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过下来了。可惜如那名医所说,荧娘的身体逐渐恶化,眼睛渐渐看不见了。我们爷俩全靠四邻八舍照应,才能吃上热汤热饭。 前年荧娘十五岁,已经看不清三步之外的人影,只能隐约看见夜明珠晚上发出的荧光,于是对那珠子更加爱不释手。我心想孩子还有几年好活?就放手让她在家玩耍。” 陈禹哭着说:“前年六月十五日,我出门接活,回家见荧娘不在,以为她又如同往常那样出去玩耍了,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一直等到天黑透了也没见她回来,一翻家里,夜明珠也不见了。她虽然到了嫁人的年纪,但心智一直都跟小孩儿一样天真烂漫,不管我教了多少遍,都不懂财不外露、人心险恶的道理。” 几个人听到这里,已经隐约猜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眼中都透出哀悯之色。宝珠不停用帕子擦眼睛,杨行简更是涕泪交流,沾湿了胡须和衣襟。 碑匠哭道:“我拄着拐杖,和邻居们一起寻找了半夜,终于发现她倒在村外的路上,身子从右肩到左肋,斜着被砍成了两截。我命苦的孩儿啊,就像肉铺被宰杀的猪羊一般暴尸荒野,那凶手竟然还用她的衣服擦了刀!” 韦训突然问:“从右肩到左肋,只砍了一刀?” 碑匠点了点头,继续说:“夜明珠当然也不见了。我连着哭了几日几夜,可是找不到凶手,报官也没人理会,只能给她擦净了血收殓下葬。假如荧娘是寿终而亡,老汉心里早有准备,只是老天无眼呐,竟让她惨死刀下!”说罢浑身颤抖,又哭倒在地。 霍七皱眉道:“听起来是用仙鹤落的高手。” 韦训冷笑:“对一个心智不开的小姑娘试刀,算哪门子高手。” 杨行简本有醉意,联想到自己同样病逝于豆蔻年华的女儿,哭得泪如雨下,唏嘘不已,早把将盗贼送去官府的念头抛开了。 他哽咽着问:“你什么时候知道保朗是真凶的?” 陈禹目眦欲裂,咬得牙齿咯咯作响,答道:“他整整瞒了一年。一年里我到处击鼓鸣冤,官府一听荧娘是个短命的‘白子’,谁也不放在心上,草草将我打发。正当我快要彻底绝望,放弃追凶的时候,村里有人听到徐州那边的传闻。 传说有个武威军下属的士兵旅行途中斩蛇夺珠,献给了节度使崔大帅。我一听故事里的叙述:白色大蛇,红色眼睛,头上嵌着夜明珠,心里立刻明镜一般。就是这个人杀了我的女儿夺走明珠,还编造了一段传奇异闻来给自己脸上增光!” 陈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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