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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见了影子。 谢蕴提着兔子要进偏殿,身后大尾巴就跟了上来,谢蕴把他堵在门口,瞥了一眼他下巴上那明显的牙印,深深吸了一口气:“劳烦皇上回正殿里躲着,民女丢不起这个人。” 殷稷:“……” “朕哪里丢人了?” 等谢蕴进了偏殿,门都合上了,他才十分气不过地嘀咕了一句,不情不愿地回了正殿。 谢蕴从窗户里看见他进去了这才松了口气,可站在北间门外,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祁砚不是个粗心的人,可怎么会连井若云碰不得这些带毛的东西都不知道呢? 据说两人定下婚事已经两年了,井若云也一直住在祁家,就算她自己不提,祁砚也不该一无所觉吧?也太不上心了些…… 可旁人的事她也不好多言,尤其是她和井若云之间,可能还有什么不好宣之于口的联系,多说会多错。 她犹豫着要不要把东西放下就走,面前的门却忽然开了,井若云单腿蹦跶着靠在了门框上:“付姑娘,送给你吧,我也养不好。” 谢蕴叹了口气,怕是刚才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大,让她听见了。 “兴许祁大人只是想寻个活物陪陪你。” 井若云看了眼那兔子,很快垂下了眼睛:“或许吧……” 事关她的身体,谢蕴也不好勉强,只能提着笼子要走,井若云却忽然又开口:“付姑娘,你很喜欢这些东西,对吗?” 谢蕴脚步微微一顿,片刻后才回头看了过去:“是喜欢。” 井若云笑起来,眼底带着几分歆羡:“我也喜欢,可惜总是碰不到。” 明明说的是兔子,却又仿佛不只是兔子。 谢蕴不想做无谓的争论,拎着兔子就出了门,恰巧看见玉春引着太医进来,她便将兔子给了他:“随便给谁养着吧。” 玉春有些纳闷:“井姑娘不喜欢?” 能喜欢才奇怪吧。 “去吧。” 玉春连忙退了下去,谢蕴这才进了正殿,里头太医正在给殷稷看牙印,他擅长的是祛疤修痕之术,鲜少被召到皇帝跟前来,这忽然来一次,紧张的手直抖。 更糟糕的是,皇帝问他能不能在几个时辰内就让这牙印好起来,虽然牙印不深,可好歹也是伤,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好? 太医欲哭无泪,唯恐自己一句不能就会惹得皇帝勃然大怒,当场摘了他的脑袋。 因为这份恐惧,他对这胆大包天竟敢咬伤皇帝的人也不受控制地生了几分怨怼,你说你不想活了你死什么地方不好?非要弄伤皇帝,自己倒霉就算了,还得连累他。 “能不能医?” 皇帝冷淡中透着威严的声音响起来,太医不敢再拖延,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回,回皇上,臣无能,几个时辰就消痕,实在是做不到……” “真的?” 殷稷尾音一扬,一句追问唬的太医浑身一抖,他腿一软就跪了下去,额头都是汗:“臣不敢欺君,的确消不下去……” 他忽然想起来别的法子,忙不迭开口:“但臣还有另一个……” “记住你刚才的话,”皇帝再次开口,将他嘴边的话都噎了回去,“待会有人问起来你就照实说,是你医术不精,可不是朕不配合,听懂了吗?” 太医连忙应声,等话音落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劲,是他惊恐之下产生了错觉吗?怎么觉得皇帝听说暂时医不好后,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可关乎皇帝的心思,他不敢乱猜,只是隐约觉得他好像不会因为医治不利而掉脑袋了。 “太医,皇上下颌的伤,可能祛痕?” 一道温润的女声响起来,太医从思绪里回神,一扭头就见一年轻女子正站在门口看他,虽然不知道这人什么身份,但乾元宫的人他都不敢怠慢:“想在几个时辰内就祛痕,是不可能的。” 谢蕴忍不住蹙眉,已经中午了,钟青和窦兢马上就要进京,即便殷稷不打算出去迎接,也必定是要见一见的,可顶着下巴上的伤,要怎么露面? “祛不了遮一遮也好,劳烦太医再想想旁的办法。” 太医见她愁苦,立刻想起刚才没说完的话,他张了张嘴,却不等出声皇帝就先站了起来:“别为难太医了,些许小伤,不妨事,没有人会在意的。” 谢蕴有些无奈,她也不想为难人,只是殷稷这副样子出去,成何体统? “如此就罢了……” “臣确实还有一个法子。” 太医忽然开口,谢蕴一喜,连忙扭头看了过去:“当真?” 殷稷的脸却黑了,这太医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吗? 他抬眼看过去,眼底都是警告,太医却一无所觉,看过来的目光里都是动容。 他一向听闻皇帝残暴,却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的宽容大度,果=他没治好这伤,皇帝不但没怪罪,还不许旁人追究,这般的仁善之君,他但凡有一丝法子都不能藏着掖着。 “当真,想要立刻祛疤不易,可若是想……” 殷稷剧烈的咳嗽起来,见太医的注意力再次被自己吸引了过来,这才咬牙切齿道:“没法子就是没法子,不必勉强,懂吗?” 太医深躬一礼:“皇上放心,此法确实可行。” “……” 殷稷脸都黑了,抬脚就想上前,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谢蕴笑吟吟地看着他:“皇上今天兴致真好,说了这么多话。” 殷稷:“……” 他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太医却对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一无所觉,还觉得皇帝对宫人都这般放纵,果然和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虽然这药不能将伤痕遮住,但这脂粉兴许可以,巧的是前阵子薛司正曾请臣研制这有修痕之效的脂粉,刚好可以用来遮掩,臣今日本想送去尚宫局的,倒是刚好可以先给皇上一试。” 殷稷心里一咯噔,这法子还真行得通。 “……姑娘家的东西,用在朕身上,不好吧?” 他眼睛瞄着谢蕴,试图用这种理由说服她,太医一无所觉,还以为他是怕这脂粉有香气,会损了皇帝威严,连忙开口解释:“皇上放心,这脂粉和旁的不一样,并无香气,绝对不会被人察觉。” “它再怎么没香气,也是脂粉,朕……” “太医真是有心了。” 谢蕴抬手接过脂粉,目光淡淡往他身上一扫,殷稷后面的话立刻咽了回去,大局已定了。 他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越看这太医越不顺眼,这到底是谁召进宫里来的?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 明天就撵出去,不,一会儿就撵出去,他一刻钟都忍不了了。 第600章 这让朕怎么见人 “送太医出去吧。” 谢蕴开口吩咐,宫人连忙上前来为太医引了路,她打开脂粉嗅了嗅,一股清淡的草木香,虽然不如女儿家的脂粉好闻,倒是很适合男子。 “皇上涂一些吧。” 殷稷心里一动,抬手接了过来:“好,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处理。” 先糊弄过去,等人一走他就把这东西随便往什么地方一扔,等谢蕴问起来的时候他就说这脂粉没用……是脂粉的问题,和他可没关系。 “我想了想,这毕竟是我咬的,”谢蕴却忽然改了主意,“怎么好让皇上自己动手呢?还是民女来吧。” 殷稷一僵:“不,不用了,些许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 谢蕴抬眼看过来,眼神说不上犀利,可因为心里有鬼,所以殷稷还是下意识回避了那目光。 “皇上,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没有。” 谢蕴凑近了些,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正要再问一句,蔡添喜就匆匆进来了:“皇上,钟将军进城了!” 殷稷猛地站了起来:“终于到了!” 他抬脚就往外走,谢蕴不好拦他,只能嘱咐了他一句:“路上记得涂。” “放心。” 殷稷应了一声,脚下步子不停,显然分别这么多年,他对钟青是十分惦记的。 谢蕴一路送他出了门,心里还有些放不下,总觉得关于这个牙印,殷稷会出什么幺蛾子,可念头一转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虽然有时候殷稷的想法的确不大能让人理解,可他总还是要脸的,不至于真的顶着那么明显的痕迹招摇过市。 等銮驾彻底不见了影子,她抬脚去了小厨房,今天是个好日子,殷稷应当会多喝几杯,这菜肴自然要和胃口。 她对钟青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这主仆三人的喜好素来是差不多的,她便按照殷稷和钟白的口味让人备了几道菜。 等时辰差不多了,她亲自去了趟长年殿,将窦安康请了过来。 良妃是知道窦兢要回京的,却不知道是今日,冷不丁得到能和兄长即刻相见的消息,险些喜极而泣,连奶嬷嬷先前对谢蕴有的敌意也因为这件事消了大半,伺候着窦安康梳妆打扮,为了让她脸色好看一些,还特意给她用了脂粉。 等她们到乾元宫的时候,人已经回来了,窦安康没有进去,只让人传了句话,不多时一道颀长的影子就自乾元宫内走了出来。 窦兢虽和窦安康是亲生兄妹,可两人的容貌上却并不相似。 窦兢年近而立,却是一张娃娃脸,许是知道这样一张脸容易被人看轻,所以他能动手就不说话,眼底那自战场上累积起来的戾气,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只一眼就看得人遍体生寒。 可这样的疏离冷漠,在看见窦安康的时候全都散了,窦家走到如今这副田地,他们是彼此仅剩的依靠了。 谢蕴心里替他们高兴,却识趣地没有打扰,悄然回了乾元宫,正殿里已经有说笑声传了出来,她没有靠近,只远远地瞥了一眼,钟青和当年在谢家的时候差别极大,似乎长高了,也更结实了,一身金色盔甲衬得他颇为孔武,只是脸上憨厚的笑却带着钟白的影子,让人看着便觉亲切。 只是钟白是真憨,钟青这却只是表象。 谢蕴有些唏嘘,不自觉看了眼殷稷,却没打算进去,这种时候她是不想往跟前凑的,酒气熏人,属实不招人待见。 可没想到这一眼就让她愣住了,她抬手揉了下眼睛,这才又往里头看过去,可刚才看见的情形却并不是她的错觉,殷稷下巴上那个牙印的确就是那么明晃晃地露着,别说用脂粉遮了,他连挡一下的想法都没有,甚至是生怕旁人看不见一样,始终仰着下巴。 “……” 他作什么妖? 钟青也发现了殷稷的伤痕,其实方才在御书房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见了,只是当时还有不少朝臣,他毕竟是殷稷的奴才,下意识的想要维护他的颜面,所以并没有开口,可现在他看出来了,他家主子并没有遮掩的意思,那身为奴才,自然要配合。 “皇上,您这下颚是怎么了?” 话一出口,钟青就瞧见殷稷眼睛亮了一下,仿佛等这一句已经等了很久了。 可他却矜持地收敛了神情,甚至还摇头叹了口气:“别提了,你未来的主母心眼太小,偏殿里住着旁人你们也知道,朕就是在门口路过,看都没看一眼,就给朕来了这么一口……你说让朕怎么见人?” 话里充斥着浓浓的做作,炫耀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谢蕴:“……” 是她想多了,还以为殷稷是个要脸的,没想到根本就不是! 她气得脑仁突突直跳,见旁边有宫人往里头送菜,抬手就接了过来。 殷稷一无所觉,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了祁砚身上,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还是祁卿会挑人,那井姑娘一看就是个大度的人,不像朕家里这个,看朕看得那叫一个严实,怕是日后你们再来这乾元宫,连宫女都看不见了。” 第601章 看看你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话是在抱怨,可炫耀已经扑在了脸上。 祁砚手背青筋凸起,指腹几乎要把杯子捏碎,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透着浓浓的咬牙切齿的味道:“皇上选的人竟然这般善妒?这样的秉性怕是不适合后宫吧?皇上不如考虑换个人。” “末将倒是不这么觉得。” 钟青先接了茬:“这善妒恰恰说明了用心,皇上怕是找对人了。” 殷稷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却仍旧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属实是管得太严了……连朕每日里少吃一口饭她都得看着,这么下去,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呐……” 祁砚牙齿咬得嘎吱作响,谢姑娘从不是计较的人,怎么可能会管你一顿饭吃了几口? 造谣,这一定是在造谣! 他扭开头,看都不愿意再看殷稷一眼,对方却忽然起身走了过来:“这些年祁卿鞠躬尽瘁,劳苦功高,是大周的功臣,朕敬你一杯。” 皇帝赐,不敢辞,祁砚只得收敛了心里的不痛快,抬手举杯,可殷稷拿着酒杯的手却忽然停在了嘴边。 尊卑有度,他不喝,祁砚自然不好先动口,只好耐着性子看过去:“皇上怎么了?” 殷稷轻轻嘶了一声:“她咬的时候没觉得,现在要饮酒了才察觉出疼来,祁卿,你瞧瞧朕这牙印可流血了?” 祁砚:“……” 流血了,流了很多血……怎么不流死你呢?! 他一口牙几乎要被咬碎,恨不能将这杯酒直接泼殷稷脸上。 “没有,许是不小心溅上了酒液才会疼吧?” 钟青半路插了进来,一句话把祁砚几近失控的理智拉了回去,他侧开头,狠狠将那杯酒灌了进去。 殷稷见他脸色铁青,这才慢吞吞回了椅子上:“兴许是,看来接下来的几日,朕都要小心些了,吃菜吧……说说你这些年在边境如何。” 眼见他终于开始谈正经事了,祁砚长长地松了口气,总算不用看皇帝那副不值钱的样子了…… “这些年你受苦了,这斧钺刀枪,可比人咬得疼多了……” 祁砚:“……” 到底有没有人管管皇帝?被人咬了到底有什么好炫耀的?! 他知不知道丢人两个字怎么写?! 他气得想离席,可难得来一趟,还没能见到谢蕴,他又实在舍不得走,几番思虑后,还是咬牙按捺了下来,然后就听着耳朵边上主仆两人一唱一和地说话。 “这自然不一样,可见这姑娘还是心疼皇上的,这要是真的发了狠咬人,咬下只耳朵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就是所谓的打是亲,骂是爱?看来是朕不识情趣了。” “正是这么个道理,这姑娘家的心意可都在行动上,她看皇上您看得越紧,就是越在乎。” “原来如此,那朕以后怕是不得清闲了……祁卿,你家那位,也看你看得这么严吗?” 祁砚:“……” 你当我死了行不行?问什么问?! 他吸气吸气再吸气,这才将弑君的心思给压了下去,死死咬着牙一声没吭。 殷稷满脸失望,轻轻啧了一声,这才扭头继续和钟青说话去了。 祁砚唯恐他心血来潮又来找自己,正打算找个由头走人,就有人送了菜进来,他随意一瞥就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眼睛刷地就亮了:“付姑娘?怎么是你?这菜是你做得吗?” 谢蕴根本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心思都在殷稷刚才的那些话上,起初她只以为殷稷虽然有点别的心思,但不会太过分,直到刚才在进来的路上看见了他的所作所为。 她从没有如同现在这一刻这么丢人过。 丢人到连听祁砚说话都没了心思,放下菜就朝上首走了过去。 她越走越近,殷稷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过来,第一眼大约没能认出来,晃了一下就低下了头,片刻后才再次抬了起来,盯着她瞧了两眼,确定自己没看错,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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