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年舔着泛着层柔润水渍的薄唇,慢慢坐起来,餍足又怠倦地依偎在她身旁,伸出修长的手臂搂住她的脖颈,将头埋在她的怀里。 安静地贴着他的锁骨,感受着他的呼吸。 “受伤了……”他问,“疼吗?” “不疼的。” 唐柔摸了摸他的头,心脏酥酥麻麻的,“已经两天了,适应了。” “两、天?” 少年皱着眉,像责备自己一样问,“柔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保护好柔,治好柔……” 鼻间嗅到了夹杂诡异香味的海洋气息。 唐柔知道这是海兔子血液的味道,他不知什么时候用指尖尖锐的角质刺割开了手心,将汹涌流淌的血液覆盖在她膝盖已经愈合的伤口上。 他歪着头,仍旧重复着那句话,眼神充满疑惑。 “我没有第一时间,治好柔的伤吗?” 他像是在自责。 念了许久后,忽然感受到饲主在颤抖。 看过去前,被抱住了。 人类女性纤细的手臂抱着他的肩膀,将他抱进怀里,动作很轻,却让他紧张到快要喘不上来气。 为什么饲主主动抱住他了? 人类的身躯很小,很瘦弱,柔软又温暖。 少年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感受着这个拥抱。 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不是兔子没有保护好我。”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 身上透出潮湿的味道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什么? 他眨眨眼,反应不过来。 饲主抬起头,一向寡淡的她身上正透露出极其强烈的情绪,有后悔,有痛苦,有愤怒。 他在这些交织的复杂情绪当中,依稀嗅到了自己看待饲主时透出的类似情绪,好像是爱。 那些复杂的情绪中,有爱。 唐柔开不了口,只能说,“不是你没有给我治疗伤口,而是我把你弄丢了。” 眼眶周围泛起潮湿的红色,连眼白上都浮起了血丝。 嗓音有些颤抖,“兔子,我找不到你。” 海兔子听不懂,他不知道饲主在说什么,可是她的情绪是真的,他感受到了。 “兔子会怪我吗?” “不会。”他没有犹豫,立即否定,“我永远不会怪柔。” “即便我把你弄丢了吗?” 少年蹙起眉,却仍旧摇头,“即便柔把我弄丢了。” 想了一会儿,又问,“柔会找到我吗?” 唐柔点头,“一定会。” “那我就不会怪柔。” 他不会怪她,只会爱她。 小狗不会怨恨抛弃自己的主人,只希望主人能够找到自己。 第385章 梦总是容易醒的。 昏昏沉沉之间,唐柔感觉自己的唇瓣被什么东西咬住。 很轻柔,并不疼,像浸泡在雨水里的棉花,湿透了,粘糊糊地贴着唇瓣,密不透风。 冰凉的触感顺着唇瓣的缝隙往下渗透,像某种流动的液体。 唐柔睁开眼,对上了近在咫尺的空寂眼眸,浓密如羽毛般的眼睫几乎扫在了她脸上,眨动间带起微弱的气流。 他在偷偷亲吻她。 房间很黑,厚重的窗帘透不出一丝天光,只有一盏微弱的小夜灯透着昏黄色的微芒,将房间一角照亮。 绵密的丝线几乎将整个房间缠绕得像张巨大的蛛网,无数条白色丝线密密麻麻地从空中倾倒下来,仿佛没有重量。 铺满地面,铺满入目所及的一切事物,沙发,桌椅,地毯,厚重又轻软,像在室内下了一场大雪。 梦境初醒,唐柔几乎反应不过来。 大脑是生锈的发条,感官是磨花的塑料,只能感受到自己的下嘴唇正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含住,包裹在冰冷湿润的口腔里。 随着理性的逐渐回归,唐柔终于意识到…… 月在吻她。 趁她熟睡之际,偷偷地过来亲吻她。 她仰躺在沙发上,陷在柔软的靠垫里,通体雪白的人形生物霜降一般覆在她身上,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柔软细白的发丝顺着他的动作落下来,扫在唐柔脸上,湿润,像落在皮肤上的绸缎。 人形生物一只手在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冰冷的指缝从耳际流连到脆弱的脖颈上,上下反复轻轻摩挲,另一只手则轻描淡写地挑开了唐柔的衣服,掌心毫无阻隔地贴在她腰腹间的肌肤上。 冰冷的触感带来一阵头皮发麻的颤栗,唐柔想喊他的名字,嘴唇动了动,却被异样的触感唤醒了注意力。 她现在好像无法开口,月还在亲吻她。 认真而仔细地咬她的唇,像把她当作了什么极美味的佳肴,一点一点品尝。 过分柔软的触感让唐柔头皮都在发麻。 极度异样的亲密感让她麻痹成不会爆炸的烟花。 月吻得很仔细,时不时用口腔中柔软的组织舔舔她,试探性地轻咬,一寸一寸顺着她的唇瓣浅尝辄止,沿着嘴角移动,再到下巴。 偏过头挨着她的侧脸,像埋头在主人脸颊处磨蹭撒娇的猫咪。 安静而无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被他压得喘不上来气,冷得微微颤栗。 人形生物专心致志地亲吻她的侧脸,好像这是什么极其重要的事,需要细致地完成。 头偏过来,她终于有机会开口,“月,你在做什么?……先放开我。” 他好像没听见,又好像听不见。 耳畔的吻并没有停下,湿软的唇瓣又慢又认真地研磨,对唐柔来说是煎熬。 她尝试动一动,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牢牢地禁锢住了。 手腕,胳膊,腰肢,双腿,全部丝毫抬不起来,紧紧深深地陷在沙发里,被细密的银白色丝线紧紧缠住。 贴在腰间的手掌在缓慢移动,轻轻地打着圈,抚摸她细腻的腰肢。 爱不释手一样贴着不松开。 “不要这样,小月!” 唐柔又尝试喊他,对方仍旧像听不见。 睫毛扫在脸颊上,带来怪异细密的触感,唐柔此刻全身上下能动的就只有头了,她别扭的转动头颅,却在下一瞬间,被衔住了耳垂。 呼吸都快停掉。 他的唇在动,像咬着她的同时,在说些什么。 拟态人形的水母并没有所谓的牙齿,只有一排圆钝洁白的颚片,略坚硬的触感自被上下研磨耳垂上传进细腻敏感的皮肤。 她闷哼一声,忍无可忍地转回了头颅,一口咬住了他的脸颊。 对方僵住了,似乎没料想她的动作。 从一场亲昵,变成了一场博弈。 他动了动嘴角,松开了她的耳垂,唐柔慢半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叼着他柔软的脸颊,也僵住了。 没动,也没松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靛蓝色眼眸。 浅浅的呼吸流动在两个人之间,从压抑变得急促。 他靠得更近了,眼尾泛起湿热浅淡的紫红,薄唇微微张着,好像在渴望着什么。 安分下来的水母像个不会说话的天使,虽然这个小天使趁她睡着时对她做了恶劣的事。 唐柔泄愤似的地磨了磨牙,又惊觉嘴下的肌肤太过柔嫩,都生怕不小心把他咬坏了。 松开口,略带斥责地说,“你在做什么?月。” 对方侧过头,极近的距离使他做出这个动作时,鼻尖扫过唐柔的,四瓣唇险些就这样贴在一起。 唐柔及时侧过脸,错过了靛蓝色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失望。 结果下一秒,他也一口轻轻咬住她的脸,亲昵地磨了磨。 像对待心爱之极的美食,想吃又舍不得草率地吞掉。 他误以为咬脸颊是一种人类表达爱意的互动方式。 而后唐柔再喊他,他就铁了心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含着她脸颊上的软肉,甚至不眨眼。 很危险。 唐柔感觉,月的危险,不加掩饰。 周围的场景乍一看梦幻昏暗,实际上却极度诡异。 桌椅,沙发,灯管,以及睡觉前刚使用过的电脑光屏都在缓慢地融化,晶莹剔透的银白色丝线附着在那些物品上,悄然地渗透着微薄的毒素。 他还在吻咬着唐柔的面颊,猫咪饮水一样轻轻舔了舔,柔软的组织流连在她的面容上,最后吻她颤抖的眼睛。 唐柔闭上眼,圆钝的颚片轻轻磨着眼睑,让她一动都不敢动了。 小月像在发疯,他在发一场极为安静的疯。 为什么这么突然? 身上的重量轻了一些,他微微抬起上身,双臂撑在唐柔身侧,一只手向下,破开厚重的白色丝线,握住了她的手。 指腹被捏了捏。 唐柔垂眸看向他近在咫尺的薄唇,微微开合着。 ‘乖’ ‘要乖’ 他在跟她说话。 ‘要听话’ 他转而拖着她的脸颊,摁住了唐柔的肩膀,丝线再度无声无息地翻涌起来,将她越裹越深。 修长的身躯覆在她身上,额头抵住她的,静静地用那双空寂的眼眸与她对望。 ‘要乖’ 水母安静又温柔地发疯。 有点新鲜。 唐柔罕见地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情绪。 占有欲,纠结,爱意,与……愠怒。 他在生气吗?在生她的气吗? 可他在气什么呢? 唐柔唯一能动的只有头颅,唯一能张开的只有嘴,可她说话,月已经不愿意听了。 她甚至能料想到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被白色丝线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茧,连头都不能动。 情急之下,她又要去咬他的脸。 可是拟态人形的生物,倏然转过头。 呼吸碰在一起,像要碎开。 唐柔咬住了他的唇。 第386章 水母没有血液,哪怕有,血液也是透明的颜色。 所以拟态人形的异种生物,还会因为情绪变化而产生不同的色泽,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通体苍白的男人僵持了很久,他侧着脸,修长的身躯一颤一颤,唇微微张着,发出细弱到寂静无声的呜咽。 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快要融化的样子,眼睛半眯着,睫毛被渗出的水滴打湿,像沁出了眼泪。 唐柔早就慌张地贴在沙发上了,费力地往下陷,努力藏在一片雪白的丝线中。 她恨不得被裹成茧,也不想面对现在这个场景。 可他不让唐柔如愿。 身上层层叠叠的银白色丝线融化,像水一样浸湿了沙发,打湿了衣物。 唐柔被他从湿漉漉的垫子上抱了出来,动作很轻,身上全是水,洗干净的发丝再次打湿。 这些水来自水母。 他忽然出现沟通欲,薄唇一张一合,像是想跟唐柔对话。 只不过他的口型仍然是那句单调而不断重复的。 ‘乖’ ‘要乖’ 他有些急切,环在唐柔腰上的手微微发抖,鼻腔里发出细小低弱的哼吟,却与声带无关。 他不断地重复着口型,像要与她对话,垂下头,猫一样用湿润的发丝蹭蹭她的脸颊,再次不断一开一合,对着她做口型。 无声无息,连最基本的沟通都无法做到。 这让他渐渐变得挫败,眼瞳中小小的火苗一寸寸熄灭,眼睫也垂下,像逐渐死亡的蝴蝶。 唐柔终于在水母的挣扎与难过中回过神,忍无可忍,指着自己,缓慢做口型, “柔。” 他停止细弱的呜咽,茫然地感受着她。 饲主在表达什么? 那双漂亮如无风湖泊的靛蓝色眼眸,像在看她,又像没有在看她,视线并不聚焦。 水母没有人类的感官,不用眼睛看世界,即便拟态出了人类的双眼,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多余累赘的感知器官。 他不会使用。 也不能用。 唐柔叹了口气,抓住他的手,捏出两根冰冷的手指,摸向自己的唇。 然后再次缓慢而温和地重复, “柔,唐柔。” 她在感情上一塌糊涂,处理得生涩而混乱,像个不懂社会规则还缺爱的小孩。 可在饲养员的身份上,专业而富有耐心。 苍白漂亮的男人懵懂地感受着指腹下的动作,唐柔一遍一遍地重复,语速又轻又慢,态度温和。 “柔,唐柔。” 她不断重复这些单音节,像个复读机。 只因为感知到月想喊她的名字,想呼唤她。 “感受到了吗?”唐柔问。 冰冷的指腹贴着女性温热柔软的唇瓣,他眼睫颤了颤,似是羞赧。 下一秒,将手指缓慢探进她的嘴里,轻轻碰她的舌尖。 唐柔卡壳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毫不客气地用牙齿碾了碾。 对于经常做实验的异种生物来说,这样的行为无关痛痒,他甚至没什么感觉,甚至在她牙齿开合中,浑身上下明显地抖了抖,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样。 细腻瓷白的身体泛着不正常的红,面颊上透着微微水光的,是唐柔留下的牙印。 却没有收回手,而是轻轻颤着身子,将手指往她嘴里送得更深。 饲主喜欢他的手指吗? 饲主……想吃他? 他不懂,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 脸颊上的咬痕还没消下去,牙齿印整整齐齐。 饲主喜欢咬人……这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 短短的几个小时里,饲主已经咬了他好几次了。 咬了脸颊,咬他的唇,咬他的手指…… 其实,他挺喜欢的。 被饲主咬,很舒服。 也很幸福。 窗外的天空早就亮了,已经是人类正常的作息时间。 整个房间被厚重的丝线覆盖,窗缝里依稀透出朦胧的白光。 唐柔松开嘴,蜷着身子从沙发上爬起来,下一秒被人从背后抱住,把她从湿漉漉的地上捞起来,抱进怀里。 她在看起来最乖最安静的水母这里出了一身冷汗。 月从背后抱着唐柔,手指不停地在她的腹部打转,像抚摸一只不听话的猫咪。 唐柔只想出去,她需要静一静,仔细思考该怎么和月相处。 却没有发现,在自己的闪躲中,背后的空灵男人眼神越来越黯淡,变得失落和忧伤,像艺术家雕刻出来的心碎的希腊雕塑。 唐柔在月身上又看到了许多海兔子的影子,恍惚间想起梦境中,水母在巨大玻璃板后孤独漂浮的样子。 那时的他是不是一直在默默感受着唐柔和海兔子的互动?他是不是一直在悄悄模仿? 月刚开始发疯,非要唐柔睡在沙发上时,她还能笑着面对他。 现在她终于发现了事情的棘手性。 月的脆弱和危险相辅相成。水母全身上下90%以上的组织由水构成,怕冷,怕热,怕干,对水分,盐度都有要求,进食更加严苛,甚至被太阳晒久了都会融化成水。 可与此同时,他又是全世界已知最强生物毒素的制造者。 唐柔终于挣脱他跑到门口时,发现厚重的金属门把手已经融化了,高精密钨钢融化成水,堵实了锁芯又缓缓凝固。 铁水淅淅沥沥地往下流,加密电子锁部件早已融化成一团碎渣,连墙壁上的漆和壁纸都融化扭曲,露出后面斑驳变形的金属墙体夹层。 无数看不见的丝线顺着通风管道进入这幢楼的角角落落,玻璃窗外,依稀可以看见 唐柔毫不怀疑,她想要继续往外跑的话,这些恐怖的丝线会将整座建筑腐蚀成废墟。 无辜的人,会在这场安静又濒临失控的角逐游戏中死亡。 冰冷的触感已经来到身后,拟态生物的手从腰际两侧穿梭,缓慢从背后抱住了她。 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很安静,不说话,固执地抱着。 月并没有威胁她,丝线融化成水,也没有伤到她分毫。 却让唐柔意识到,假如现在从这扇门逃出去,那些剧毒的丝线必将如影随形,所到之处都会被剧毒腐蚀得面目全非,也包括走廊上那些鲜活的人。 每隔几米驻守的安全员,不远处的实验室,成队走动拿着电脑不停互换意见的研究员们。 唐柔看向楼下,眼底的焦灼归于平静。 这种强烈的毒素会让Z里所有活物都受到威胁,包括被安顿到收容所,至今都还没能去见上一面的阿瑟兰。 发丝扫在脸颊上,他又开始安静的磨人。 冰凉的薄唇循着她的耳畔,张开嘴轻轻咬住她的耳垂。唐柔抬手推开他,转回身,这下两个人变成了面对面。 月终于会做了别的口型,这一次是,‘柔’ 唐柔觉得自己在饲养异种生物上有点天分,但在养孩子上真的不行。 海兔子在地下城已经疯过一次了,疯得轰轰烈烈,让她几乎快要崩溃,阿尔菲诺也发过疯,看起来像把她锁进触手间不愿意放出来。 现在,月也开始安静地发疯。 不行。 她不能看着那种情况发生。 水做的人很脆弱,像朵剧毒的菟丝花,轻轻一推,被她推得挨在墙上。 空寂的眼中略显茫然,再一次依偎上来前,唐柔张开手,“来呀。” 反而轮到他愣住。 唐柔举得手酸,动了动,再一次对他说了一遍,“来呀。” 他渐渐明白了,饲主对他张开了怀抱。 胸腔的起伏陡然急促起来,他着了魔一般恍惚地靠近,安静又乖巧地弯下腰,主动将自己蜷缩进人类女性温暖纤弱的怀抱。 眼睫不停颤抖,看起来像是害羞了。 每次月一害羞,就是这副快要融化的样子,原本就白到透明的皮肤上,更是生出一层晶莹润泽的水渍。 唐柔把他抱进了怀里,轻轻抚摸他因弯腰弓起来的背,柔声说,“小月是想要亲近我吗?” 他听不见,只知道饲主在说话,胸腔和脖颈间微微震动,他抬起手,冰冷的指腹贴在唐柔的喉咙上。 他在摸她的声音。 “小月也喜欢我吗?” 唐柔感知着他身上源源不断的绵密爱意。 两个人拥抱的姿势并不好受,因为身高差,她一直在踮着脚,月的姿势也不自然,弯着腰,背靠着墙壁。 可他毫不在意。 伸出手,像一条湿润又柔软的蛇,一点一点点环抱住他的饲主,他心爱的人类。 大部分时间的月,都像一株会动的植物,安静又无声地注视着她。 植物是没有思想的,是省心的,偶尔浇浇水,放在有光的环境下就可以自己生长。 植物不会有情绪,也不需要照顾植物的情绪。 他像唐柔生活中的背景板,大部分情况下,充当着背景植物异样的角色,像舞台剧里,扮演树的人。 存在,却不会被注意到。 唐柔恍惚想起月曾经在办公室那面透明的墙壁后游动时的样子,那时的他是不是总在默默注视这她,看她和别的生物互动,安静而期待地渴望着。 像……梦中她看到的那样。 植物是不会爱上主人的。 糟糕的是,他不是植物。 他爱上了自己的主人。 唐柔的发丝被他勾着,这个动作,应该是在模仿阿尔菲诺了,他总喜欢这样勾着她的头发,有时还会咬在嘴里。 “月,给我一点时间。”她闭上眼,全然信赖的靠在剧毒生物的怀里。 她知道月绝对不会伤害她,月的深情,厚重到无法想象的程度。 “对不起,忽略了你太久,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该怎么办。”她真心实意的请求。 无欲无求,是什么感觉? 月空洞的眼中有一些茫然,指尖时不时探出人类肉眼无法看见的刺丝胞,数以亿计,每一个都带有足以使脆弱人类毙命的毒素。 他……很想和饲主一起消融在水里。 变成水,缠绕着彼此,分不开也不分开,绞在一起,谁都不能让她从自己身体里分离。 与其看着她在这个肮脏泥泞的世界生存,不如……融化在他的怀中。 可又想看她鲜活的样子,感受她的身体,感知她不停的说话,抚摸着她的唇型学习她的语言。 好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办。 近在咫尺的脸上满是茫然,月沉浸在思绪中,眼睫低垂,越发乖巧。 唐柔却在这种平静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直觉告诉她,月在想什么危险的东西。 “月。” 她抬起手,摸摸他细软的头发,摸摸垂着的睫毛,用温暖柔软的掌心贴着他的面颊。 轻轻抚摸,细致的安抚。 他茫然又眷恋,本能的依赖她的体温。 蹙起眉,像在思考什么。 “月,先回到水里好吗?把你的飘带收一收,给我一点时间。” 唐柔用脸颊贴着他的脸颊,让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这个举动太过亲昵,也太过温柔,月所有的思维都在她的动作下停止,不想思考了。 终究对饲主的爱恋战胜了那些疯狂又可怕的念头。 她鲜活的模样,那么好。 唐柔陪他发了一场安静的疯,累得要死,又有点困了。 闭着眼,脑袋一歪,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苍白精致的男人一动不敢动,维持着拥抱她的姿势,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身体。 很久很久。 甚至因为融化了太多丝带进入缺水的状态,仍坚持着不愿把她吵醒,而把自己搞得奄奄一息。 唐柔神清气爽的午睡醒来时,对上了月唇畔那个虚弱又清浅的梨涡,他安安静静的对她笑。 嗯,看来月的疯发完了。 唐柔把筋疲力竭的月哄劝着带进了水舱里,越来越熟悉给异种生物顺毛的这一套流程。 抱抱贴贴就好,实在不行,再亲亲。 果然,她还是那个优秀的饲养员。 第387章 实验基地永远灯火通明,像是没有夜晚,在恒定的白炽灯和机械滴答声中永不停歇的转动,像个巨大而不知疲惫的机器。 某一瞬间,警报被拉响。 接二连三的工作人员涌入实验大楼,成队成队的安全员进进出出。 唐柔被无休止的敲门声吵醒。 过来喊唐柔的研究员在进入唐柔住所的一刹那,话都忘记怎么说了。 “唐小姐您快点来……唐小姐您这里发生了什么啊?!” 整幢房子像被强硫酸腐蚀过,一股溶洞般的后现代战损风,家具全部消失不见,连门都不是用把手拧开的,而是融化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人进出的大洞。 像经历过什么腥风血雨。 黑发黑眼的女性一脸疲惫,眼睛下挂着青色的黑眼圈,露出苦涩的笑容。 “没什么,一点小事,你说发生了什么?” 研究员收住惊恐的表情,战战兢兢的带着她往外走。 临到门口,听到她转回头对着黑黢黢的房间说,“在这里等我回来哦,记得要乖。” 刚收住的惊恐表情又出现在研究员脸上。 所以她在跟谁说话? …… 美杜莎实验区大楼一片狼藉,外围再一次拉起了警戒线。 这是唐柔进入Z后第二次看到如此庞大的架势。 昨晚,这片实验区出了些意外,大批异种生物实验体死亡,工作人员伤亡情况倒不多。 有人正精神恍惚地坐在医疗车上,被一群白衣工作人员围着,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喃喃,“你们真的没看见吗?” “看见什么?” “……你们真的没看见吗?”他断断续续的描述,“天上有一个巨大的口子……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把它吞进去了,一切都消失了……” “他在说什么?”唐柔露出疑惑的神情。 带领她的研究员说,“这是昨天晚上值夜班的实验员,不知看到什么,好像受了刺激。” 说完,又跟唐柔解释,“许多实验体死亡,您现在负责的那些异种生物大部分都遇袭了,包括美杜莎。” 唐柔皱起眉,又回过头看那个坐在医疗车上的人。 远远的,听到他说,“是恒教授把那个怪物弄走的……天上的口子是恒教授变出来的……” 进入实验楼,唐柔被里面的景象吓到了。 前一天过来时还能看到厚重森严的防护板,此刻,一排又一排实验舱全部被外力暴力破坏,厚重的金属舱门扭曲变形,像被撕裂的锡箔纸,三层隔音钢化玻璃也全部被打碎。 昨天还让她感到毛骨悚然的实验体们死的死,伤的伤,有不少是Z基地正在研究的项目主体,全部变成了丑陋黏腻的烂泥。 像被暴力挤压碾碎的,连轮廓都消失了。 即便唐柔见多识广,仍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住。 随处可见等级很高的研究员和专家教授们正在蹲在那些庞大狰狞的尸体前,露出痛苦的神色。 多年来的研究成果和心血毁于一旦,的确是件让人崩溃的事。 走到最深处的房间,唐柔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背对着她,站着巨幅玻璃壁下的男人。 一头浅金色的长发像吸走了整个实验室所有的光源,让人忍不住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可好像,只有唐柔能看见那一头美不胜收的璀璨。 恒纶站在美杜莎实验主体的房间里,眉头皱得很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柔进来之后,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实验体受了严重的伤,需要救治,唐小姐,听说你现在是负责美杜莎实验项目主体的饲养员,请你不要给大家添乱子,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的。” 唐柔一头雾水,“我怎么添乱了?” 这句话说完后,恒纶教授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仿佛这里的狼藉模样和她有关,是她搞的一样。 唐柔沉下脸,“恒教授,你有话说清楚,我悟性不高,猜不出你的意思。” 铂银色的眼中露出嘲讽。 唐柔在漫长的沉默中越来越僵硬,面上的笑容已经消失。 她不明白。 同样一张脸,同样一个人,为什么现在会这样对她。 恒纶好像很忙,在这里没有待一会儿,又有因为别的项目离开,去到另一间实验舱里。 唐柔走到电子屏幕前,隔着玻璃观察里面奄奄一息的巨大生物。 它还没有彻底死亡,但看得出情况很糟糕。 生命体征不容乐观,整个腹腔处的X光透视图显示,它的内脏遭到暴力压迫,每一处都存在破裂。 可以用垂危来形容。 可是无论是美杜莎还是这幢实验楼里的其他实验体都足够强大,所以究竟是什么可怕的存在过来袭击了它们? 唐柔若有所思。 她利用饲养员权限打开监控系统,发现昨天的暴力袭击是在她离开这幢楼不久后发生的,所有的监控都在第一时间就被暴力破坏了。 所以那个袭击这里的位置生物同时杀戮这么多异种生物,除了力量之外,还懂得破坏监控。 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让人无从发现究竟是什么东西对这里下了手。 那应该是在人类世界待过的,并且知道,实验室里有监控摄像头。 它很了解实验室规则。 还使用绞杀的形式,证明是鳗或者蛇一类善用尾部绞死猎物的生物,或者触手系,比如章鱼。 ……章鱼? 唐柔眼皮跳了跳。 阿尔菲诺有多久没出现了? 他去哪了?? “……” 唐柔对着电子屏幕一阵慌张,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唐小姐。” 声音怯怯诺诺的,温柔动人。 她转回头,仿佛照镜子一样,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咬着下唇,露出胆怯神色的女性。 是恒纶项目组里唯一的那位女性实验员。 对方黑眸水润,像两颗熟透的葡萄,睁圆了眼睛,上下仔仔细细地将她看了一圈,欲言又止。 “怎么了?”唐柔露出礼貌的笑容,“请问有什么事要跟我讲吗?” “不是,就是觉得……” 对方支支吾吾话只说了一半,用意有所指的眼神看着唐柔,像是想让唐柔猜她剩下半句话要讲什么。 唐柔温和的问,“是觉得我们很像吗?” 对方点点头,松开咬红的下唇,又靠近了一点。 打量的眼神中多了一些警惕。 “你为什么,你和我长得这么像?”她这样问。 这句话的指向性太过强烈,连唐柔都愣了愣。 她不得已维持着礼貌的笑容说,“不是我和你长得像,而是我们两个相像,没有所谓的谁像谁,而且至于原因……” 唐柔拿起旁边桌子上是放着的衣服,将防护服的拉链从下至上拉上,放下隔离面罩,套上厚重的橡胶手套。 做完一系列动作后,才转过头对她说。 “我们都不清楚这么高的相似程度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说完,她便走向狭长的封闭通道。 “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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