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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稀可见墨绿色的影子。 唐柔有些着急,隔着窗户寻找阿尔菲诺的身影,车里的温度却倏然降低。 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背脊攀爬。 纳西索斯明明戴着眼罩,唐柔却总觉得,他的视线锁在她身上。 像小刀,在凌迟她。 总有一种他要秋后算账了的感觉。 气氛也很压抑,同一辆车的阿瑟兰安静如鸡,屏住呼吸坐在驾驶位上,眼观鼻鼻观心。 气氛一度凝固。 唐柔很心虚,莫名就是有种出轨被抓的感觉。 冷不丁听到他幽幽地说,“人类,太容易被骗了。” 冰冷的手指落在她脖颈上,轻轻摩挲。 “不然,永远留在我的世界里,怎么样?” “……” 他看起来很认真,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我会给你准备一些食物,那个世界很安静,只有你一个人,不会有人打扰你。” “?” “这样,你不但永远不会死亡。”他抬手,指尖顺着她的脸颊划过,“也不会被别人觊觎。” 唐柔避开他的手,“我觉得,不太好。” 人鱼垂头,眼罩对着自己落空的手指,似乎在发呆。 半晌后,轻声说,“我会疯的。” 他微微叹息,如雾化烟,“会想把碰到你的东西,都碾成灰烬。” 阿瑟兰已经抖落筛糠。 唐柔也头皮发麻。 纳西索斯露出笑容,“开玩笑的。” “……” 他刚刚的每个字听起来都很真心实意。 再次出发前往霍特丹,车辆再次多了起来。 现在去霍特丹已经从支援变成了调研。 在诺亚支援的车辆中,有个极其豪华的房车,几辆装甲车分布在四周,像在为它保驾护航。 “那辆车上有个很特别的实验体。”阿瑟兰说,“诺亚宝贝得很。” 里面装着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算成功的活人实验体,也是里面女研究员的丈夫。 唐柔的心突地跳了一下,朝那辆车看去。 恰巧里面的人开了窗,露出了一张女性的脸。 唐柔见过她。 比幻境中看起来更加成熟了,眼角多了些岁月的风韵,不再是那个爱哭的女孩了。 “她是诺亚活人实验组的副教授级别人物,大概几年前,亲手将自己的丈夫送上了活人实验室。” “因为据说,心甘情愿接受实验的人,成功率比较大。” 女研究员的丈夫事实上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又很普通的音乐老师,为了整日泡在实验室里,变得越来越忙碌的妻子,甚至辞职在家里专心做家庭主夫,一日三餐给女研究员送饭。 可以说是当代模范好男人。 可当年女研究员并没有达到现在这样的地位,常常被训斥,不停加班。 某日,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她告诉丈夫说自己想要一个孩子。 要知道,现在自然受孕几乎不可能,所以她自然而然的提出,需要丈夫去实验室进行改造。 改造了身体,就能怀孕了。 单纯的丈夫相信了,带着笑容,躺到了活人实验的金属病床上。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诺亚唯一一个成功的活人实验体。 唐柔心里像结了冰霜。 对上了。 跟她在幻觉中看到的都对上了。 但与阿瑟兰说的不同,幻觉里的丈夫知道妻子骗了他,仍旧心甘情愿躺上了实验台。 装甲车忽然震了震。 车队刚驶上来时路过的大桥,没有什么阴雨和海浪,桥面却无端晃动了起来。 玻璃窗发出震颤声。 车窗外传来了前车人的尖叫声。 “你们看那是什么!” 唐柔仰头,看到了一片张狂又狰狞的墨绿色。 遮天蔽日,让人毛骨悚然。 “好像是巴别塔那个特级生物!” “快点上报联合体!” 前面几座装甲车上的火箭筒迅速架起。 漆黑的发射端对准了拉索大桥上的那团墨绿色,蓄势待发。 就在即将开炮的之极,那绿色消失了。 唐柔面无表情地等待着,听到人鱼在耳旁轻轻冷笑一声。 下一秒,身旁的玻璃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淡蓝色,看起来很可怜。 唐柔立即降下车窗,把那个小东西捞出来放在手上。 小小的章鱼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缠着她的手指,这副脆弱的模样大概只有面对唐柔的时候才会有。 前面的人还在惊恐无比地大喊,“在哪儿啊?它去哪儿了?” “快点请求支援!情况很危险!” 唐柔这边已经扯了张湿巾把小小的章鱼裹了起来,托在手心里细细检查。 纳西索斯掀起眼皮,注意到唐柔看那只章鱼的眼神。 蹙着眉,有些担忧,那个丑东西变本加厉地蹭她的手指,她不但不生气,眼角眉梢都带着点无奈,却满含着纵容的意味。 连轻声呵斥的样子都带着宠溺。 咔嚓一声。 距离最近的阿瑟兰,眼睁睁看着戴着眼罩的人形特级生物,用那只修长白净到只适合养尊处优的手,捏碎了金属折叠桌的角。 她面色煞白地移开视线。 在考虑要不要换辆车,坐这辆似乎有点危险。 唐柔满心满眼都是手里这只章鱼,给它裹身体的湿巾瞬间被染成蓝色,她这才发现章鱼流了很多血。 墨绿色的眼睛湿润润的,仰头看着她,莫名多了些可怜脆弱的气息,像被抛弃的小狗。 圆圆的眼睛下像含了泪,抱着她的手指哼哼唧唧。 一丝丝冰冷的蓝色水珠顺着唐柔的手指滑落,让她忍不住心疼。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不问还好,一问不得了,小章鱼更是奄奄一息,一副快要连她手指头都抱不住了的样子。 阿瑟兰余光看见特级生物又开始摸仪表盘。 这下真的有些紧张了。 他不会把车拆了吧? 第205章 人鱼没有炸车,小章鱼也不是真的奄奄一息。 唐柔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 玻璃外的灯光忽明忽暗,从脸上划过。 冰凉的手指抚摸过她的头皮,见她睁眼,轻笑着说,“醒了?还困吗?” “……世界已经正常了啊。”唐柔降下窗户。 人鱼摸摸她的头发,语气温柔。 “世界一直很正常。” 是吗? 唐柔的记忆缓慢回笼。 不久前,从车玻璃外捞进来的小章鱼又小又可怜,身上流着淡蓝色血液,抱着她的手指哼哼唧唧。 唐柔心疼得不行,一边拿小喷壶给它喷水,一边托着它温声细语地安抚。 人鱼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撩起头发,露出了修长脖颈间的一点红痕。 声音轻柔,如刚出水的海妖一般惑人。 “柔,下次不要咬我了。” 唐柔愣住,脸颊红红,“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暧昧的气息在两个人之间流转。 人鱼轻柔地微笑,摇头说,“没关系,你留下的痕迹,我都喜欢。” 一边放下头发。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勾人,唐柔的脸更红了。 他们两个分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原本又小又可怜的章鱼,被嫉妒与愤怒冲昏了头脑,变得一点也不小不可怜,猛然膨大的触手穿透窗户和铁皮包裹住装甲车,像生气后疯狂砸东西的野蛮女友。 甚至把唐柔吓了一跳。 纳西索斯冷着脸抬手,像在空气中捏爆了某个东西,拇指和食指轻轻撵了一下,黑压压的阴影霎时兜头罩下。 世界一瞬间变得黑暗,像属于人类的最后一丝光明都被浓郁的夜色吞没。 无数条黑暗的丝线从虚空中冒出,像缠绕傀儡的缰绳,把阿尔菲诺密不透风地捆住。 人鱼在暴露自己是特级生物的身份后,一点也不装了,越来越嚣张地放飞自我。 唐柔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这魔幻的一幕,物理科学教导下的世界观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笼罩着装甲车的巨型章鱼生物再一次被扔进了“另一个世界。” 她张着嘴沉默了很久,像得了失语症。 最终,试探性地和稀泥,“你不能这样,你要跟他好好相处……”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人鱼笑了,“放心,那个东西还会找过来的。” 语气像在说一件不可回收垃圾。 唐柔还想说点什么,可人鱼打断了她,清清冷冷地问,“小柔困吗?” 她摇头,“不困啊。” 说完眼皮变得无比沉重。 人鱼朝她伸出手,“睡一会儿吧。” 唐柔眼睛一闭,被他如愿以偿伸手抱在怀里。 这会儿醒来,竟然一觉睡到了天黑。 世界发生了悄然的改变。 之前唐柔他们一直在走环海路中线,穿越了大量空置无人区,因此并不知道,在连续被困幻境和诺亚之时,世界发生了什么。 许多地方都断了网,失去与外界通讯的方式。 世界上的所有航班几乎都因恶劣天气停飞。 地下铁因海水倒灌暂停运行,唯一还能使用的,只有陆上交通和半空中化高速轨道。 海啸,火山,暴雨,瘟疫。 一切末日元素都被提上了日程,最初网络上的人们还能开开玩笑,调侃着说,“好有末日氛围啊,不会要第六次物种大灭绝了吧?” 要知道,地球已经出现过的五次生物大灭绝。 第一次,4.4亿年前,奥陶纪大灭绝,起因是大冰期。 海水大面积冰封,因此引起第一次地球生物大灭绝。 第二次,3.65亿年前,泥盆纪晚期。 超大质量火山爆发,高温气体造成海水沸腾,岩浆使海水酸化,有毒气体造成酸雨,地球生物大灭绝。 第三次,2.5亿年前,二叠纪。 海平面下降,部分海底暴露,有机物和空气中的氧气发生反应,释放二氧化碳,造成温度上升。 大陆漂移,自然灾害,物种大灭绝。 第四次,2亿年前,三叠纪。 卡尼期洪积,地球下了一场持续100万年的暴雨,随后干旱在又一次来临。 大规模的火山喷发,致使海洋大范围的缺氧,海水酸化,地球温度的上升,生态系统崩溃,物种大灭绝。 第五次,6600万年前,白垩纪末期。 陨石撞击,火山爆发,大量灰尘进入大气层。 逐渐改变的海平面与气候。 算算时间,按规律推测,的确该到第六次了。 那,这一次,是否轮到人类了? 玩笑渐渐没那么好笑了,因为太像真的了。 病毒和瘟疫,天灾的,人为的,还有蓄势待发的战争,各种生化武器,暴雨,以及火山地震。 每一次大灭绝,都仿佛世界在自己进行减负,定期抖落一身病菌,重新变得干净而清洁。 可不就是要末日了吗。 一连路过许多小型城市,不是断网就是停电,还有许多禁止通行。 被划为封禁区。 终于停下,结果街道全部封锁,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补货。 唐柔很困,有点醒不过来。 前车厢就她和人鱼两个人,纳西索斯托着她的下巴给她喂水,动作慢条斯理,像在喂养宠物。 喂完了还知道抽出一张纸给她擦擦嘴。 唐柔羞耻到头皮发麻,同时又疑惑,“我怎么那么困?” 是不是这条鱼对她做了什么? 人鱼没回答,塞给她一根棒棒糖,还是她平时经常吃的牌子。 唐柔觉得很尴尬。 忍不住品了品,挺好吃的,可她的位置为什么从椅子上变成了纳西索斯怀里? 他似乎看出唐柔的想法,语气有些微妙,“柔自己过来的。” 说完碰了碰她的胳膊,“而且抱我抱得很紧。” 唐柔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的姿势,手脚都盘在他身上,好像真的是她主动扑进这条鱼怀里的。 她不动声色地往外挪,边挪边问,“阿尔菲诺回来了吗?” 人鱼面无表情,把她嘴里的糖又拔了出来。 唐柔,“我的糖……” 人鱼已经把糖扔进垃圾桶。 十分残忍。 第206章 行驶路上下了会儿雨,淅淅沥沥地打在车窗上,像播放了一曲让人昏昏欲睡的白噪音。 开了许久后,装甲车队停在了偏僻的居民区。 诺亚的教授奥莉无法接受在车上过夜,哪怕是房车也不行。 她要求到一个有电有光的环境留宿。 不知道多久,车队才找到一个没有封禁的小城市。 除了奥莉教授之外,行政头衔最高的就是巴别塔的林利教授。 于是领队下车,礼貌询问林利的意见。 没想到,林利又转头去了末尾那辆运载了实验体的押运车。 敲敲车窗,年轻女性探出头。 “唐……姜安全员,今晚要留宿这里吗?” 唐柔笑着说,“你们决定就好,我都可以。” 诺亚的人狐疑他怎么去问一个安全员,看到窗户内,安全员的肩膀上还打着一条苍白的手臂,姿态亲密,让人浮想联翩。 车窗内。 唐柔回身摸了摸人鱼的额头,有些担忧,“还不舒服吗?” 纳西索斯眼睫微垂,看起来恹恹的,体表温度大约在三十度左右。 对于他的正常体温而言,高得异常了。 看不见眼睛,嫣红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像被雨打过的花瓣。 另一边,一群人众星捧月把房车上的奥莉教授请下来。 几名全副武装的安全员围在车外,有人上去检测实验体情况,外面站着几个诺亚的工程师在聊天。 “奥莉教授真厉害,敢跟实验体共处一室。” “那当然,毕竟……原本是她丈夫。” 曾经和奥莉共事过的人都知道,她的那只实验体,即便已经失去了一半的人性,也从不失控攻击她。 甚至还有人能经常听到奥莉喊它“亲爱的”。 全金属封闭的实验舱上有一扇小窗,那个实验体坐在里面,不知道能不能听见外面的讨论声。 它大多数时间会待在这个两平方米左右的铁笼里。 什么都不做。 没有娱乐,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活动的空间。 唐柔隔着数米距离,与舱里的东西对视。 它的头发长了,遮住了眼,很乱,没有打理过。 碎发下露出一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有灰红色的一层结膜。 半边面部轮廓依旧温润,像记忆里那个温和清俊的男人。 另外半张脸,狰狞古怪,覆盖着一层灰褐色的外骨骼,黏液与会动的血管向下垂着,仿佛被火烧化了。 它不再是人,是一台杀戮机器。 奥莉亲手送上实验台的丈夫。 “听说巴别塔那个女饲养员也经常和实验体单独相处。” “那个是谣言吧,据说还会放实验体出舱,直接在办公室里养!” “我也觉得,还说她那些是纯血异种生物,不是改造的,太离谱了,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养出普世感情。” “吹牛谁不会呢,巴别塔一天到晚还说什么造神,现在塔都灭成灰了,不可信。” “也是……” 唐柔扶着人鱼坐上轮椅,闻声回过头,看到那个已经不再有人类轮廓的实验体趴在透明玻璃上,朝她“望”过来。 浑浊的灰红色眼睛直勾勾地对着她。 某种乞求传入知觉。「救我…」 「救救我……」 「也救救她。」 怎么救? 唐柔有种跨越时间的错觉。 它为什么会向自己求救? . 海洋生物温度升高,并不是好兆头。 人鱼皮肤很干燥,脱水时间过长,唐柔摸了摸他的手背,又探上额头。 他垂着头,手指收敛,掌心渗出浅浅的薄汗。 很满足。 被她担心,很满足。 血液都被鼓噪的暖热填满,让他贪婪地想要汲取更多。 幸亏停驻的地方靠近海,确定了住宿位置,唐柔第一时间推着着人鱼来到海边。 冰冷灰暗的海水翻涌不停,月光柔和美好,氛围寂静,只有他们两个人。 将轮椅推到沙滩旁,人鱼自然而然地勾住她的手指。 唐柔感受着冰冷的触感穿梭过她的指缝,紧紧扣住,掌心相贴。 有种上学时偷偷早恋的感觉。 那双修长漂亮的男性长腿一碰到海水,就变成璀璨绚丽的鱼尾。 鳞片闪耀着银蓝色光辉,梦幻宽大尾鳍如同缓缓张开的绝美折扇,在水波中若隐若现地舒展开。 像是蝴蝶破茧羽化,抖落细碎的鳞光。 他舒展着尾部,沉没进水中,金色的碎发遮住戴有金属眼罩的脸,像传闻中只出没于神秘海域的塞壬水妖。 波纹出现又消失,水面上的月亮碎掉,又缓缓凝聚在一起。 唐柔大多数时间觉得,他们虽然在自己身边,但有时会离得很远。就像在她不知道时间,他们会在她感知不到的维度做些什么。可她看不透,就像看不透这些生物在她面前的无害表象一样,看不透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也看不透他们是什么。哗啦一声。 银白色的鱼尾从水底滑过,带起细微的浪,人鱼潜没片刻,又浮出水面。 过了水的皮肤覆盖着一层莹润的光泽,丝丝缕缕长发湿漉漉的贴在苍白的肌肤上,像铺了层金色的绸缎。 只是金属眼罩破坏了这一份美感。 “来。” 海中的美人鱼,朝唐柔伸出了手。 像幻想中才会出现的画面。 一切都很美好,天很好,海水很好,沙滩很好,他也很好。 唐柔不再胡思乱想。湿润的金发垂在他苍白的男性躯体上,形状姣好的唇瓣向上弯起,海洋中摄人心智的美人鱼,在向她发出邀请。 唐柔反应慢半拍,人鱼轻轻甩尾。 溅了她一脸水。 夜晚的丛林飞动着细碎的光点,是萤火虫。 唐柔抓了两只,捧着给他看。 纳西索斯的垂下头颅,好奇的凑近。 听她说,“这是萤火虫。” 属于女性的柔软掌心中浮动着点点暖光。萤火虫长得不好看,但是尾巴会发光。 人鱼神色有些勉强。 这东西长得不符合他的审美,除了会发光之外,一无是处。 可唐柔偏偏在旁边用很雀跃的语气问,“好看吗?” 让他一时说不出打击她的话。 “嗯,好看。” 银白色的眼罩遮住了眼。 海风吹散了她的头发,人类女性笑得眉眼弯弯,捧着掌心的两只丑东西。 真的很好看。 没有哪一刻的画面,比现在更让他心动。 纳西索斯纵身一跃,跳入海中。 鱼尾掀起了丝丝缕缕璀璨的光,浅金色的发丝浮起一瞬,又陷入水中。 等纳西索斯再上来时,手里有株漂亮的朱红色珊瑚。 他拉过唐柔的手,吹走那两只萤火虫,把珊瑚放在她手心。 唐柔心跳有些快。 糟糕,真的像在谈恋爱。 这个时候要不要说谢谢?会不会太破坏气氛了? 脑海中飞速乱转,唐柔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掐了几朵礁岩旁生长的小野花给他。 “回礼。” 耳垂透着红,她故作平静的摆弄手里的珊瑚。 纳西索斯盯着她的耳垂,薄唇动了动。 忽然倾过身,抱住她清瘦的腰肢,张嘴,咬住那一点摄人心魄的红。 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直接吃了吧,或是把她融进血液里。 他像是有肌肤饥渴症一样,难以克制地贴着人类女性纤细瘦弱的身躯,不舍得用力,怕弄坏她,或是让她疼。 甚至想永远沉浸在这一刻的柔软当中,心里像被烫过一样灼热,快要烧伤他。 他就是喜欢这样,和自己这只脆弱又渺小的人类挨在一起。 有种快要融化的感觉。 唐柔嘴角的笑容却慢慢消失了。 真好,又牺牲了她一身干燥的衣服。 第207章 唐柔回去时,阿瑟兰正推着移动箱车,打开舱盖给里面那个小丑八怪晒月亮。 把人鱼留在海边是一个极为艰难的过程,那条鱼高冷又傲娇,嘴上虽然不说,但紧抿的嘴角已经宣泄出了他的不满。 尤其是那条漂亮的尾巴,在得知唐柔要离开后,想要上岸,又被她按回了水里,烦躁地拍打着水花。 唐柔回去后细细地洗了一个澡。 她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躺在床上好好睡觉了,看着洗手池里掉下的头发,心底一片难过,拿着花洒把那些发丝用水冲走,目送它们滑进下水道。 然后惆怅地躺到床上,闭上眼,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准备睡个安详的觉。 刚酝酿出睡意,身旁的床垫忽然一重,凹陷下去。 唐柔,“……” 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墨绿色眼眸。 清冷深邃的面容近在咫尺,明明是森然可怖的物种,非要装出一副可怜又严肃的模样,见唐柔醒来,一把把她从床上捞起来,握着她的手着急地说: “柔柔,我们跑吧。” 唐柔,“……啊?” “去只有我们的地方,谁都找不到。” 阿尔菲诺头发有些凌乱,却衬得那张脸更加禁欲好看。 顶着这样的面容,作出一副要跟她私奔的样子。 真的会让唐柔觉得很诡异。 “不要。”她抽开手,翻身蒙上被子,“自己找个盆泡着吧,我要睡觉。” “柔柔……” 阿尔菲诺又伸手捞她。 唐柔被再一次从被子里薅出来,像拔出了一颗还没长好的胡萝卜。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内心一片疲惫。 人不睡觉,会死的。 这些深海异种到底懂不懂啊。 青年把她抱进怀里之后,原本的想法都烟消云散,鼻尖嗅到了一阵又一阵饲主刚刚沐浴过后的香气,像羽毛一样撩拨着他,将他密不透风地缠绕其中。 阿尔菲诺感觉自己开始不清醒。 “我想睡觉了,阿尔菲诺。” 落在他耳朵里,只能分辨出,饲主叫了他的名字。 柔柔的,轻轻的。 让他忍不住伸手把唐柔更用力地拥在怀里,温热的皮肤贴到了他的腰腹,青年脸颊贴上她的额头,快要被那一片温柔的触感烫坏了。 可就在他沉浸在这一刻的美好当中时,被人一把推开。 这一下骤然清醒过来。 也让他终于听清了唐柔的话,“你不要再任性了,我真的要睡了。” 任性? 他怔怔地,看到了女人露出发丝下的耳垂。 带着一点浅浅的咬痕。 唐柔沉沉睡去,睡得还算好。 后半夜因为口渴才辗转醒来。 天还没亮,她坐起来喝水,却被床旁边的影子吓了一跳。 青年没有走,背对着她坐在地板上,没有说话,高挑的身材向下蜷缩,乍一看,像房间地板上多了一个摆件。 唐柔捞过杯子,喝了两口,又放下杯子,没有刻意减小自己的动静。 可青年始终没有回头。 感觉有点不对,平时他察觉到唐柔醒来,肯定要贴过来挨蹭蹭黏糊一大通。 扯过被子,躺在床上,唐柔闭上眼,有点睡不着了。 又翻了一会儿身,青年还是没来找她。 真的有点不对劲了,今天这只章鱼怎么那么沉得住气? 唐柔坐起来,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青年身体一僵,却没说话。 “阿尔菲诺?” 唐柔掀开被子走下床,伸手去扒拉他的肩膀,可他仍就不愿意回头,固执地背对着她。 “诺诺?” 肩膀僵了僵,终于有点松动。 感觉,还是想被她哄的。 唐柔扳着他的肩,把他转了过来。 苍白的青年垂着头,墨绿色的发丝已经干了,唐柔伸手拨开他挡在额前的碎发,露出精致深邃的五官。 “怎么不说话?” 头垂得很低。 唐柔托着他的下巴。 没把脑袋扳起来,先摸到了湿漉漉的痕迹,冰凉的,有点像……泪。 她慌了,“抬头,让我看看你。” 可对方不但没抬头,还将脸侧过去,无声与她对峙。 唐柔弯腰,从下往上去看他的脸,在苍白的面容上寻到了那双愈发湿润透亮的眸子。 又哭了。 唐柔心里一抽,连忙伸出手给他擦泪。 “怎么哭了?” 她不就睡了个觉吗? 青年反抗得不彻底,或者说从来都没打算反抗,任由她扳过肩膀抬起下巴,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泪,又温声细语地哄。 垂着那双漂亮的眼眸,安静地、神色淡淡地坐着,没有声音,看起来情绪也很淡。 明明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杀器,却表现的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狗。 没有声音的眼泪,威慑力太大。 唐柔理顺他湿润又凌乱的碎发,在他无声的目光中,伸手把他抱进怀里。 “别哭,别哭了,你在想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 青年仍旧抿着唇,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垂着打湿成缕的眼睫,连苍白精致的鼻尖都泛着一点蓝。 唐柔一颗心被他的眼泪泡的皱皱巴巴。 怎么变得爱哭了? 养他三年多了,以前一次都没见他哭过,最近一个星期哭两次了。 唐柔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也不睡了,强撑着眼皮,询问他有什么冤情。 阿尔菲诺垂着头,高大的身体靠在她怀里,一副脆弱伤心的模样,大鸟依人。 “怎么哭了?”唐柔皱着眉,又困又头疼,“我不就是想睡会儿觉,你怎么就委屈成这样了?你不能总是哭啊,解决不了问题的……” 结果越说他越难过,眼泪像开了闸。 唐柔的肩膀都湿了,吓得赶紧换了话题,“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旁边有海……”不然去跟纳西索斯一起泡泡? 鳄鱼偶尔在吞噬猎物时会流泪,不是因为伤心,只是为了润滑眼睛,可以控制分泌。 阿尔菲诺……应该不会吧?他看起来真的很伤心的样子。 而且,小章鱼哪有什么坏心眼?他那么单纯。 如愿以偿被饲主抱在怀里,阿尔菲诺开心起来,渐渐忘记了演戏,贴着饲主瘦弱的肩膀有些飘飘然,微微阖眼,扇动着睫羽。 忽然想起了什么。 眼神迅速阴沉下来,看起来很丧。 “我杀不死他。” “嗯?”唐柔没反应过来。 “我不能跟、别人分享柔,柔只能是我的。”他环上饲主的腰,动作温柔,眼神却越来越冷。 平和的嗓音,细思极恐的话语。“我要杀死所有、想要把柔抢走的人。” 唐柔,“……啊?” 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阿尔菲诺悄悄抬眸打量她,认真地补了一句,“柔柔,他很危险。” 唐柔眼神微妙。 真巧,他也这么说你的。 第208章 房间过分漆黑。 唐柔很久后才发现,不是天黑,而是墨绿色的触手遍布房间,把所有门缝窗边都堵上了。 “我要睡了,我真的要睡了。”唐柔打了哈欠,眼睛发红。 青年闻声抬头,跟她无声对视在一起,人类圆润的黑瞳泛着雾气。 阿尔菲诺一顿,用力一把抱住她,额头顶了顶她的下巴。 “能不能亲亲我?” “不能。”唐柔摇头。 他又要哭。 抿着唇,看起来在酝酿泪意。 唐柔闭眼,“哭也没用。” 他收起眼泪。 变脸是不是太快了?唐柔露出怀疑之色,他赶忙补出伤心欲绝的表情,问,“那,亲亲脸呢?” 唐柔嘴角抽搐,“不能。” 他思索了一会儿,作出让步,艰难地说,“亲亲额头?” “……” 这种事还能商量吗? 唐柔,“也不能。” “那摸摸我。”他坐直了一些,露出一副’你不要再讨价还价了’的严肃神情。 唐柔只能伸出手,摸摸他的头,语重心长得像个快要入定的僧人,“我现在可以睡了吗?” 勉强可以吧,他不是特别满意。青年睫毛颤了颤,眯起眼睛,像被主人爱抚了的大型犬,半晌后清醒过来,拉着她的手向下。 “再摸摸这里。” 手落在湿润柔软的触手上,甫一覆上,那些东西立即愉悦地打着卷缠上来。 唐柔神色古怪。 “你……” 青年眼巴巴地看着她,看起来很坦荡,反而像她在想些有的没的,不正经。 触手都依偎过来,有了神志一样,每条都想被她碰碰,收拢着尖锐可怖的角质刺,撒起娇来,很要命。 唐柔着急补觉,胡乱揉了他两把,把他揉得趴在床上,咬住她盖过的被子哼哼唧唧。 颤着睫毛,一副很难耐的样子。 “……”唐柔松手,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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