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球背面。 每个人如月亮般皎洁的人物,都有着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只要他愿意,她永远都看不见。 第258章 车开不出去。 唐柔在尝试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 眼前的空间在不断扭曲,无限向前延伸。 她以某具畸形尸体为参照物做标记,本以为一直往前开会像鬼打墙一样绕回来,可是一直没有,他们走过的每一条路都像是崭新的。 唐柔并不相信这个所谓的地下世界有这么大,它只容纳三万人口,最多也就跟城市中某个商圈差不多大。 直到墙壁上的砖瓦开始大量脱落,露出下面深红色像内脏一样的血肉,上面鼓动着一条又一条突出的血管,源源不断向前输送能量。 像某种生物的腹腔。 唐柔又一次让月释放丝线,中了毒,墙壁扭曲溃烂,许多地方坍缩。 这个巨大的生物看起来很痛苦,灯光频繁闪烁,唐柔猜测这也是这种生物痛苦的符号之一,因为每一次小月释放毒素,这些灯光就会变得极不稳定。 墙皮不断往下掉,翻涌出原本藏在里面的腥红血肉,像无法再伪装了一样,露出本来面貌。 可即便这个巨大的生物很痛苦,也仍旧不愿意放他们出去。 唐柔的车子仍在永无止境般继续向前开,仿佛这个异种生物以死亡为代价,也要困死他们。 那些名为Z组织的研究员不可能不让她离开,他们还想跟她合作。 那唯一,不想让唐柔离开这里的。 只剩下云母。 唐柔静坐一会儿,忽然伸手,握住副驾驶上海兔子的手。 一触即分。 眼睛短暂地看到了几秒,可很快就消失。 少年回头怔怔地看着她,肩膀僵硬。 唐柔皱眉思索,再一次伸出手,这一次握住他的手指没松开。 海兔子胸膛又急又快起伏了几下,眼睫轻颤,像黏在蛛网上振翅欲飞的蝴蝶。 唐柔不得不提醒,“别看我,看前面。” 一向善于伪装的少年难以抑制地宣泄出心事,被她握住的手僵硬得像假手,睫毛不停颤抖,强迫自己的视线移开。 只有不松手,唐柔就能持续借用海兔子的眼睛,看见前面。 这种能够通过他人的视线看到世界的能力正在衰退,但与此同时,她自己的视线在慢慢恢复。 哗啦一声,后排的水母沉到了水桶底部。 银白色的发丝向上飘起,像一朵盛开的海葵。 连不开心都是安静的。 曾经在巴别塔时,唐柔听说过某个S区大型研究项目,工程师们利用生物能量,研究反物质折叠空间。 有一位女强人型高级主任带领研究,唐柔隐约记得自己是认识那位项目负责人的。 可往深处回忆,大脑就一片空白。 仿佛那个人平白消失了。 看着眼前不断扭曲的空间,以及无穷无尽向外延伸的走廊,唐柔脑海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这是由生物能量激活的亚空间。 整个地下世界,或许都处在这种空间的控制之下。 宇宙中常有强大引力造成空间发生扭曲的现象,是真实存在的,理论上只要能达到一定的引力就能使空间发生弯曲。 这也是宇宙研究中,认为穿越黑洞就能穿越空间和时间的原因,黑洞的巨大引力,连直线运动的光都会被吸引扭曲,所以空间被折叠的假说也是存在的。 亚空间某种意义上和多元宇宙论同源,唐柔的了解并不多。 看着眼前不断延伸的空间,沉默两秒,忽然猛地打把,朝旁边的墙壁撞去。 一瞬间,已经脆弱至极的墙壁被撞出巨大的破洞,紧急向外延伸出一条全新的走廊。 唐柔解除自动驾驶,一只手抓着海兔子的手指,一只手猛转方向盘,不断往前开,横冲直撞,一边开一边让月继续释放毒素。 对方慢慢从水桶中爬出来,将手探出去。 海兔子浑身颤栗,坐得离唐柔越来越近,肩膀挨着肩膀,手握着手。 那种亲密接触的姿态是水母永远不能得到的。 苍白的少年浑身颤抖,垂下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感受,假装不知道。 随着毒素和乱撞的车头,肉壁的扭曲频率越来越高,变化也越来越缓慢,缓慢延伸的走廊终于出现了尽头,似乎在阻止他们向前。 可越是阻止,唐柔越是要去。 她按上喇叭鸣笛,快速地冲撞过去。 猛地一下,车头撕破赤红色的黏膜向下坠去。 一瞬间的失重感让唐柔与海兔子交握的手松开,眼前模糊不清,可很快,一条手臂横伸过来,以无法拒绝的强势姿态搂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 动荡的感受很快过去。 唐柔闻到了一股极其刺鼻的腥臭味,伸手捂住嘴,借由海兔子的眼睛,看清了这个恐怖的地方。 这里原本或许是一间研究室,透明的玻璃观测墙后有一片宽阔的蓄水池,水池中央凸起四边形高台,高台上被布置成起居室的样子,一看便是有人生存地。 高台边缘,蹲了一个女人。 披头散发,身上的制服肮脏凌乱,沾满了黄褐色不明物体,比起食物留下的污渍,唐柔更倾向于认为那些是排泄物。 毕竟女人看起来像很久没出去过,周围密不透风的环境让她无法离开这个类似于卧室的场景。 脚下原本是地板的位置,变成了会动的血肉组织,轮胎深深地陷在这团会动的血肉当中,寸步难行。 唐柔打开车门,海兔子紧跟着她一起下了车。 离近看,卧室的构造应有尽有,床、柜子、书桌,原本打造得温馨的地方,可现在到处都是血。 被子上是,女人沾满黄褐色不明物体的衣服上是,腿和胳膊上满是溃烂的伤口和血痕,头发很长很乱,头顶的地方已经被揪秃了。 女人蹲在水旁不断地拽着自己的头发,看起来精神有些问题。 操控着空间的生物一直不想让唐柔进入这种地方,可想而知这里对它而言,大概是类似心脏的重要部位。 它为什么要将一个精神失常的女人藏在自己的心脏里? 唐柔面无表情地抽出驾驶座下,那些研究员应她要求准备的枪,对准玻璃壁。 一瞬间,猩红的血肉涌上去,覆盖住她瞄准的地方。 果然在保护那个女人。 唐柔没有停顿,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血肉被打烂,又蠕动着覆盖上新的,拼死保护着玻璃后的疯女人。 唐柔收了枪。 “妈妈……” 一声可怜的痛呼响起,回荡在肉壁组成的房间。 “……我好疼……” 声音青涩稚嫩。 听起来像十几岁的少年。 第259章 肉壁上扭曲出细长的须。 无视物理规则,穿透玻璃壁,进入那间卧室。 向前延伸,慢慢扭曲变形,变成血肉组成的赤红色人影,伸出手,艰难地往前走,想要靠近蹲在水池旁的女人。 “妈妈……” 它不断呼唤着,像索要拥抱的天真孩童。 “疼……我好疼……” 女人却像被这道声音惊扰,倏然抬起头露出惊恐的神情,精神失常一样不断后退,“别过来!” 她对人形肉须的靠近极其抗拒,抓起手边一切能拿到的东西砸向它。 椅子,枕头,桌子上的书。 坚硬的书角撞上模糊人形的额头,落在地上,比起唐柔开车横冲直撞和水母的毒液,对这个庞大的异种生物来说应该是不疼的。 可模糊的人形物体捂住额头,极其受伤般后退两步,痛苦的呜咽。 再一次呼唤,“妈妈……我好疼……” “别喊我妈妈!”女人疯狂地撕扯自己的头发,发出刺耳的尖叫,“我不是你的妈妈!我是研究员!是你的制造者!” 肮脏的发丝被她抓开,露出了一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 唐柔呼吸一滞,头皮发麻。 很眼熟。 她本不应该认识这张脸的,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记忆。 可是,某一瞬间,像被电了一下,一个名字出现在脑海里。 秦莉。 伴随着这个名字一同出现在脑海中的,是细碎的片段式记忆。 曾经在第一次特级警报中,让她拿着某种特殊物质去 s区深处投放的女人; 某次推着水箱行色匆匆,被唐柔发现跟上去,一路寻找到某间废弃实验室,发现正在对人鱼动用私刑的女人; 原来亚空间项目的负责人,以及,脑海中被抹去所有记忆的女人。 唐柔几乎发冷,她此前关于秦莉的记忆为什么会消失? 妈妈……孩子…… 复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唐柔终于想起来了,研究亚空间项目的负责人就是S区高级主任,秦莉。 阿瑟兰曾经提到过,秦丽的儿子自杀了,死在秦莉面前。 从两百层的地方跳的楼,死的时候没有人形,秦莉认领了儿子的尸体,当天下午照常上班,没哭没闹。 她儿子是个跨性别者,被强势的秦莉不留情面地当着学校众人的面辱骂斥责,用语言摧毁了他。 那个人形仍旧不断地喊,“妈妈……” 它是谁? 它会是谁? “我不是你妈妈!”女人更加痛苦,拼命后退。 伴随着脑海里复苏的记忆,唐柔想起了那次在实验室虐待人鱼时,秦莉曾说了什么。 那时的人鱼垂着头,被吊在铁架上。 秦莉爬上高台,如同向神灵祷告的信徒,对着伤痕累累的人鱼双手合十。 “求求您……我想见见他,让我见他一次……” 她虔诚又颤抖,屈膝跪在他面前,不断哀求,“求您,您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是我不怪我,我是为了让他更好……” …… 她为什么要求人鱼?她当时要见谁? 唐柔为什么会把秦莉忘记? 被全世界遗忘的秦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柔忽然变得焦躁。 她知道这个异种生物是受到Z控制的,因为Z的研究员可以准确控制地面通道,还可以传送固定的坐标。 这座庞大的地下城市建立在这只异种生物之上,还有关押秦莉的卧室型观察室,一看便知出自实验人员的手笔。 一切的一切,足以证明Z的人是通过控制秦莉,从而操纵这只亚空间异种生物的。 可真正让唐柔后背发凉的,是人鱼在这里扮演的角色。 为什么会这样? 地下世界为什么会有纳西索斯的手笔? 唐柔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想起了未来纳西索斯的特殊空间,想起了他意识干涉的能力,将秦莉的信息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会是他吗? 就在思绪纷乱之际,女人看到了她。 那双憔悴扭曲的面容猛然浮现出看见希望的神采,扑到水池边缘,冲唐柔喊,“杀了我!” “妈妈……” 赤红色的人形肉状物朝她靠近,伸出手,从背后拥抱住她。 像个寻求母亲怀抱的单纯稚童。 “妈妈……我好疼……”它的声音委屈极了。 “杀了我!!”女人眼中浮现出血丝,看起来痛苦至极。 唐柔举着枪,面无表情的说,“让它放我们走,我就答应你。” 女人趴在地上。 手指紧抓着高台边缘,痛苦的大声喊,“让他们出去,快让他们出去!” 赤红色的人形抱着母亲的背,心满意足。 卡住轮胎的血肉缓缓散开,露出光滑的地板,墙壁上的肉状物慢慢向两侧分离,出了一扇门。 唐柔翻身上车,回到驾驶座。 可就在车辆起步之时,一双女性的手臂从背后抱出了血肉模糊的人形生物,温声说,“别放开他们。” 模糊的人形回头,看到了与母亲一模一样的脸。 只不过曾经的母亲不苟言笑,从来不会对他露出这么温柔笑容,现在眼前的这个母亲正在对它笑,甚至张开手,把它拥抱进自己的怀抱。 “妈妈爱你。” “听话。” “别让他们离开。” 眼看车子要驶出那扇门,砰的一声撞上了凭空出现的肉壁。 月伸出手,释放毒素,可肉壁融化之后,原本的门已经消失。 赤红色模糊人形颤抖着抱住那个与曾经母亲一模一样的身影,将头埋进她的怀抱。 “妈妈……我很疼……” “乖。”女人亦温柔的摸着它的头发。 秦莉抬起头,惊恐的盯着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看着被她抱在怀里的肉状物,大喊,“你是谁!我才是他妈妈!” “可你刚刚还不愿意承认它。” 女人看着她,面无表情,“你不愿意承认它,你讨厌它。” “你把它变成这样,又不敢面对。你用它满足自己的贪婪欲望,又不愿和它亲近。” “它唯一做错的事,就是爱你。” “它爱你,甘愿被你控制,你因此被自己的同类关在这里,变成了控制它的工具。” “也因此开始恨它,认为自己的不幸都是它造成的。” “可是,是你把它变成这样的。” 字字珠玑。 秦莉脸色发白,疯狂拽自己的头发,不停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的孩子不是它……” 对方已经不想听了。 慈爱的抱着孩子,温声细语,“乖,让他们永远留在这里。” “……我很疼。” “很快就不疼了。”女人摸它的头。 整个空间迅速扭曲,向中间挤压。 像是快要坍塌。 海兔子忽然说,“柔,它想自毁。” 以死亡为代价,把他们永远留在亚空间里。 唐柔将枪架在海兔子身上,让他看着准镜,冷声说,“闭上左眼。” 海兔子依言照做。 枪口隔着玻璃,透过他的眼睛,瞄准了秦莉的后脑勺。 高台上的女人……又或者说是云母,对她露出微笑,“你应该知道吧,这是防弹玻璃,你们人类做的。” “砰”的一声,子弹击中玻璃。 果然没有碎。 云母还在笑的时候,唐柔已经开了第二枪。 砰的一声,精准的落在先前的弹孔上。 接着,她面无表情的开出第三枪,第四枪,不停开枪,全部落在同一个地方,准确度惊人。 玻璃壁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云母的表情终于变了。 又随着几声连发的枪响,砰的一声,子弹穿透碎裂成无数片的玻璃,击穿了秦莉满是赃污的后脑勺。 伴随着碎玻璃哗啦声响一同倒在地上的,是她尚且温热的尸体。 唐柔收起枪,面无表情的与云母对视。 防弹玻璃可以防弹,但17mm的普通防弹玻璃连续击打同一位置,大概率会承受不过几枪就开裂。 而研究所的玻璃壁是17毫米防弹玻璃的10倍强度,用ak63穿甲弹进行10次攻击便会碎裂。 唐柔用的是5.8mm口径狙击,需要15枪左右。 连续击中同一位置,在s级饲养员射击考核当中是必修课。 模糊的人形心有所感,回过头,怔怔的看向地上那个极其厌恶它的身影。 松开了虚假的怀抱,转过身。 她终于不再拿东西砸它了。 可赤红色人形猛地僵住,下一秒发出极其刺耳的尖啸。 整个空间都在疯狂的蠕动扭曲,像即将崩溃。 唐柔调转方向盘,对着墙壁横冲直撞。 某一瞬间,偌大的赤红色空间开始崩溃,那些血肉纷纷往中心涌去,击碎了玻璃壁,拥抱住里面逐渐冰冷的女人,将死亡的秦莉深深裹在层叠的肉块当中。 唐柔一脚踩下油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杀人。 却不是出于恶意。 第260章 寂静的城市边缘,大地在塌陷。 沥青与混凝土路面骤然变得软烂,变成了一块沼泽地,像皮球一样向上鼓起,凸显出方形的轮廓。 某一瞬间,路面如蜥蜴柔软的卵鞘,被撕破表皮,一辆武装加固的SUV冲了出来。 唐柔脚踩死油门,直到车子接近亮着灯的城市才松了一直提着的气,趴在方向盘上深呼吸。 刚刚太过颠簸,一路横冲直撞,在异种生物的腹腔中开出了碰碰车的感觉。 现在想吐。 冰凉的手摸上唐柔的额头,“你不舒服。” 路西菲尔歪着头,琥珀色的眼中满是担忧。 “没事。” 唐柔察觉到自己和前两天状态不一样了。 终于感觉到了饿,感觉到了冷,眼睛也可以看到模糊的光影。 像等价交换一样,那些意外获得的能力也在消失。 缓和之后,唐柔重新踩下油门,缓慢地往城市开去。 从地下出来后,就进入了一座寂静冰冷的城市,高楼大厦耸入云霄,繁华又空寂。 车子驶上城际高架。 地面上有海水,不多,大概淹了几厘米,宽阔的高架两旁霓虹闪烁灯红酒绿,城市在正常运行,高架闸口自动开合,直通云霄的高楼大厦之间,闪烁着LED巨屏广告和立体环绕的3d投影。 这是城市一天当中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时刻,街道上却空无一人。 继续往深处开,驶入商圈。 仍旧没有人。 明明五光十色,如同白昼,却又一片死寂。 也没有Z组织接应她的人出现。 唐柔皱眉,有种危险的预感。 车子停在大型商场前。 里面亮着灯,却没有人。 奶茶店放着音乐,制冰机运作着,东南亚海鲜店里的玻璃水柜里,水体浑浊,鱼虾死亡浮在水上,注氧泵却在工作,在浑浊的水中翻涌出泡沫。 很臭,是腐烂的味道。 唐柔动身下车,被轻轻扯住手心,她还和路西菲尔牵着手。 少年修长的指骨从指缝间穿梭,反扣着她,垂着眼眸,视线灼热而晦涩地盯着他们紧贴在一起的掌心。 “我好开心,柔主动牵我的手。” 他真不想放开。 唐柔环顾一圈,扯了扯他,“下车,别看我,抬头看看周围。” 清洌的气息越过驾驶室,在她面前压下。 背后传来哗啦一声。 拉开的车门后露出一双空洞的靛蓝色眼眸。 白到恍如雪做成的少年湿漉漉地从水中爬出来,想跟着她。 唐柔连忙翻出放在驾驶座的手套,戴好,轻轻压着少年清瘦的肩膀,把慌张避让的少年按回水桶。 “小月在这里等一下,不要下车,我们很快回来。” 少年将手背在身后,用那双空洞的眼眸充满乞求地“望”向唐柔,苍白的肩头有几道往外冒着透明粘液的伤口。 他想跟着她,不想分开。 “乖,我很快回来。” 水母身上的委屈变成了风,包围着唐柔。 他身上有伤。 唐柔摸了摸他的头发。 如果……他身上的伤一直不好,就要让他回大海,海洋会治愈他。 路西菲尔站在唐柔身旁,眼中透出她不熟悉的戾气,勾起唇,转过身,移开视线去看身后。 透过海兔子的眼睛,唐柔看到了死寂的地上城市。 天空很黑,没有一丝月光。 光污染严重,除了地面的灯红酒绿,哪里都是黑的。 她摘掉手套,被处处透着诡异的城市吸引。 月徒劳地往外爬,车门被人一把关上。 路西菲尔没有回头,牵着唐柔的手朝五光十色的城市走去。 气息越来越远。 不知怔忪了多久,直到她的气息消失,月蜷缩着身躯半坐回水桶里,羽毛般的眼睛颤抖不停,水珠从湿润的发丝边缘向下坠落,恍惚间像在流泪。 他明白唐柔不会带他进商场,也明白了自己永远不可能像另一个异种生物那样和她牵手,拥抱,甚至更加亲密。 空洞的靛蓝色眼眸没有一点神采,苍白的身体停留在灰暗的车厢里,快要破碎一样泛着透明。 他需要水,他的伤越来越严重。 可他不能离开她。 少年慢吞吞地伸出手。 细白的指尖再一次生长出细长的白线,每一条都藏匿着数以亿计的刺丝胞,而他此时虚弱的身体,让他无法控制这些飘带的生长。 看了两秒,他用力撕掉。 因为疼痛眼睫轻颤,蜷缩着上身,肩背紧绷。 疼。 掉落的飘带不小心碰到座椅,顿时融化了真皮,散发出难闻的腐蚀性气息,在椅背上留下一道道难看的痕迹。 他垂眸,看着变干净的手指,慢慢抱住膝盖,沉入水底,淹没头顶。 好难过。 好想和她在一起。 …… 商场里果然没有一个人。 空调在正常运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味道,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唐柔心情沉重,路西菲尔反倒很开心。 他的唇轻轻向上勾着,紧握着她的手,眸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像看守来之不易的心爱之物。 路过一家男装店,海兔子的视线落在了橱窗里面的模特身上。 “柔……” 不知想到了什么,路西菲尔耳尖泛红,“我想起你第一次带我来到外面的世界,就是这样带我进入的商场。” 给他买衣服。 带他吃从未吃过的东西。 那是他无比珍贵的回忆。 唐柔抬手摸索上海兔子的肩膀。 少年之前受伤,衣服破了,肩膀处残破不堪,有几道弹孔。 他需要买衣服。 小月也需要。 海兔子紧紧地跟在唐柔身后,视线一直却粘在她脸上,唐柔不得不无奈地再次提醒,“兔子,看路不要看我。” 不然她也什么都看不见。 男装店的服装款式不算新,但许多经典和基础款是唐柔喜欢的,她慢慢挑选,摸着手感不错,款式好看的,就放在路西菲尔手里。 对方像个听话又顺从的人形衣架,任劳任怨地跟着她。 怀里的衣服渐渐变多,摞起一座小山。 “这个喜欢吗?” 唐柔提起一件黑色的长袖衬衫外套,询问对方意见。少年贪恋的看着她的面容,沉迷于这一刻的美好温馨,想要把这样的时光拉长,最好变成永恒。 第261章 “柔挑的,我都很喜欢。” 他都喜欢。 她给的一切他都喜欢,如果永远只有他们两个就好了。 这样没人妨碍的城市也不错。 唐柔又挑了几顶帽子,拿了橱窗展示柜里的旅行箱,将选好的东西都扔进去。 至于结账,这里连店员都没有,结什么账? 电梯还在正常运行,上了二楼就是女装区。 唐柔去三楼的大型生活超市给小月选海盐,却被路西菲尔握住手腕,轻轻地往回拽。 不解地问,“怎么了?” 他的目光停在不远处的女装区,看着橱窗后的模特,耳尖发红。 手指悄悄地捏了捏她掌心的软肉,轻声说,“我也想给柔选衣服。” 唐柔忍俊不禁,“你这是礼尚往来吗?” “什么是礼尚往来?” 他茫然地问。 挑选衣服,在他心中是件甜蜜的事情。 对于深爱着饲主的异种生物而言,选择贴身穿戴的衣物,很亲密,一想到唐柔会穿上他选出的衣物,就让路西菲尔有种别样的满足。 很幸福。 唐柔走过去,抚摸过那些裙子的面料,很舒服。 可裙子虽然漂亮,但是不方便。 唐柔推推他,“去看看裤装。” 路西菲尔却站在裙子旁没有离开,他犹豫着提起一条墨绿色的吊带,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柔把他手里的吊带裙抽出来,挂回了货架上。 在她转身后,少年又悄悄把裙子拿出来,迅速塞进行李箱里,假装无事发生。 最终给唐柔挑选许多件面料舒适柔软的衣物。 她进试衣间,拉上帘子,在一片模糊中摸索着换好了衣服,眼睛看不见模糊,扶着门框走出去。 “路西菲尔?” 她轻声呼唤。 一连几声,都没有人应答。 唐柔生出一些被丢下的慌张。 “兔子,你在哪?” 她一边伸手往前面探,一边在安静无声的女装店慢慢摸索。 原本不大的女装店,变得像迷宫一样复杂。 唐柔一遍遍呼唤,却不知道,自己正与那个被呼唤的人擦肩而过。 少年站在衣架旁,手里提着一双鞋。 她脚上穿的鞋子还是拍卖会里的拖鞋,趾尖已经磨红了,所以他去给她找鞋。 可回来时,在未闭合的门缝里,看到了不一样的光景。 他不是有意的,却被粘在原地,无法移开视线。 试衣间的灯光不亮。 门帘遮掩不住干净纤细的身体。 她很瘦,肩胛骨那里像两片即将振翅的蝶翼,腰很细,感觉一只手可以握住,线条柔和流畅,如蜿蜒过礁石的水流, 抬手套上衣服时,漆黑的发丝顺着肌肤滑下,像束缚在身上的锁链。 他被刺激得浑身轻颤,却又移不开目光。 那是饲主的身体。 柔和美好,让他心里生出了许多隐秘的荆棘。 又来了。 隐秘而病态的占有欲。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无法克制。 好喜欢…… 真的好喜欢她。 饲主的头发乱了。 有几缕藏在衣领里,顺着锁骨下去,隐没在绵软的胸口,那里是未知区域。 这件衣服对她来说,有些大了。 空空荡荡的,锁骨若隐若现。 可他看着,心脏变得饱胀,快要爆炸。 好奇异的感觉。 背脊都是酥麻的,像有小小的虫子在啃咬他,难耐又折磨。 又像,电击实验时,被电流击打过每一寸身体的感觉。 路西菲尔对唐柔的感情从不隐藏,看她穿着自己挑选的衣服,分明没有心脏,胸腔处却热得厉害,那种奇异的悸动让他快要无法承受。 想拥抱她,跟她接吻,唇齿纠缠,想掠夺她的氧气,想把她按在水底,让她无法呼吸,只能如上次一样急迫地从他嘴里索取空气。 那次的体验真的很美妙。 贪婪又无法言说的欲望融进每一寸血液,路西菲尔眼睫湿润,薄唇张着,陷入没有边际的幻想。 想和她纠缠在一起。 永远留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的地方,没有任何人能打扰。 张宁哄骗着他,对他做了坏事,可为什么在他的想象中,他想对饲主做更过分的事。 他为什么会想伤害柔? 灼热的欲念让他饱受折磨,让他感到羞耻和自厌。 怎样才能让自己变干净一点? 他为自己的肮脏感到难堪。 直到,唐柔磕绊了一下。 她撞到脚,弯下腰,秀气的眉毛蹙起。 疼了,才让某些人清醒过来。 唐柔看不清,手腕被冰冷的手指握住。 后背贴上了清瘦高挑的怀抱,鼻息间传来熟悉的气息。 “柔。” 身后传来少年清磁的嗓音,贴着耳畔,比平时更哑。 唐柔松了一口气,抬起那只撞疼的脚,把体重毫不客气地转移到少年手臂上。 “你去哪了?” “给你挑了双鞋。” 路西菲尔压抑着浓烈的情绪,伸手拢了拢唐柔肩上的长发,一只手握住她的后颈,一只手贴着耳畔向后抚摸。 唐柔起了鸡皮疙瘩,往后撤,被他扣住腰。 像把她囚困在了怀里。 “别动,柔。”少年的嗓音低哑,像羽毛撩拨在耳畔,“你的脚受伤了,让我来。” 距离很近。 皮肤贴着皮肤,腰贴着腰,亲密无间。 他又想亲吻她。 可又不行,饲主很干净。 眼神干净,皮肤干净,换了新衣,整个人都很干净。 他是脏的。 路西菲尔镇定下来,又恢复了温软无害的样子,对她甜甜的笑。 “衣服很适合你。” 他无比自然的牵住唐柔的手,带着她坐在沙发上。 蹲下身,握住她的脚,指腹不经意间摸索过她脚踝内侧的柔软肌肤。 忍住自己想要亲吻碰触的冲动,他极为认真虔诚地把鞋子套在她的脚上,穿鞋带,许久后才绑出一个丑丑的蝴蝶结。 唐柔扯了扯,死结。 可路西菲尔很满意,浅褐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期待,像等待主人夸奖的宠物犬。 她勉强地说,“很好看,谢谢你。” 少年耳垂上的红一直烧到脸上,垂着头握住她的手,“你喜欢就好。” 这样碰触她,就很好。 要小心一点,不能被她发现。 商场里还有不少专柜,路西菲尔和唐柔走走停停,如果不是场景太过诡异,就像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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