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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过别的拍卖品是钢印,打到皮肤上,这个有些不一样。 唐柔看着,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想,那条钢链挂在少年纤细苍白的脖子上,其实还挺好看的,像个项圈一样。 前面的竞价越来越激烈,有些窃窃私语,要送到私人实验室研究,因为听说带毒。 更多的则是在竞拍美丽的商品,为他的皮囊消费。 拍卖会的规则是按每百克黄金称为一金,作为基础单位。 起拍价是一百金,听起来并不高昂,然而短暂的两分钟过去,一百金已经变成了一万金。 甚至在继续往上直线攀爬。 有人举起牌子大喊,“一万五千金!” “三万金!” 下一个直接说,“十万金。” 他们都是斯文的食客,来自不同领域,有着足以进入这座销金窟的财富。 可现在都有些失控。 这个价格飙升趋势不稀奇,为了这样的美貌冲动,唐柔可以理解。 有人花五千万买一条宝石项链,有人花几个亿买一艘游轮。 就会有人花更多的钱去买美丽而独特的藏品。 唐柔打开包,在装饰品般小巧的女性手包中只翻出了口红和粉扑,还有一个打火机。 那些想要把少年抓走做研究的人,没能挑战过那些耽于美色的人。 看起来身份高贵的收藏家们争先恐后,生怕这次亵玩美丽的宝贵机会溜走。 少年无动于衷,像块快要融化的冰。 他像隔绝在自己单独的世界,与外界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而他那双空洞的眼,从始至终面朝这个方向,让唐柔又一次怀疑他究竟在看谁。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最终价格出来了。 一百万金,一锤定音。 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羊群永远无法理解牧羊人有多少财富。 叫价的是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由他身旁不知是助理还是女伴的人举牌子完成的加价。 唐柔放下酒杯,路过那个人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她听到那个看似斯文的人,嘴里吐出肮脏下流的词语,正与身边的女伴侃侃而谈。 话里话外,全是一会儿要怎样亵玩这个空灵少年的野蛮想象。 那一刻,唐柔清晰地感受到了愤怒。 笼子里的那个少年一定什么都不懂,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即将面对什么。 唐柔想到了很多,想到了海兔子,想到了张宁,想到了地下密道中见到的一切,想到了那只不会说话的海鞘。 她被愤怒燃烧。 表面却越来越冷静,眼神沉寂,像吞噬光线的黑洞。 她以为她是想到了海兔子的遭遇,而情绪燃烧,却忽视了从少年身上感受到的熟悉和亲切,那抹若有似无的牵引一直扯着她的神经,让她更愤怒。 他一直面朝唐柔的方向,她移动,他双眼的方向也跟着动,薄唇张合,像在无声说话,口型难辨。 难道,他在看自己? 男人还在说,手里的高脚杯忽然碎了,玻璃碎渣和酒液泼了一身,让他气愤地大喊大叫,招来许多侍者。 他的女伴则是从一地狼藉中,看到了一块打火机。 高台上少年重新被帷幕遮盖,几个侍者上来将深蓝色的笼子推下去,拍卖师笑容灿烂,看那座逐渐远离的笼子像在看金矿。 唐柔提着裙摆悄然后退,如她漆黑的发一般融进了暗处。 . 周围携带枪支武器的巡逻人员有很多,几乎每隔几米就会看到. 唐柔脱掉了高跟鞋,双脚无声的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那座深蓝色的笼子很好辨认,被推到了后台等待交易,外面有人把守,想从大门过去,根本不可能。 但后台,是个混乱的地方。 唐柔左右看了看,仰头看见了四方形通风道。 她短暂的思考了一下笼子里的少年究竟值得不值得自己付出那么多,毕竟通风管道里很可能会看到老鼠这种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权衡之后,她决定短暂的相信一下这座地下销金窟的清洁力度。 但无论如何,爬完通风管道,唐柔还是变得很暴躁。 她提着从天花板上卸下来的铁网,将胸针别回裙子上,垮着面瘫脸轻巧地跳下来,把铁网扔在沙发上。 那座覆盖了深蓝色天鹅绒的巨大笼子就在房间的正中央。 今晚拍卖下他的富商正在隔壁房间进行巨额数字交易,光点钱就够他们喝一壶的,唐柔拍了一会儿裙子上的土,这才垮着脸径直走过去。 像去打开神秘的潘多拉魔盒。 她抬起手,毫不犹豫。 掀起帷幕的一瞬间,唐柔看到笼子里的少年眯起眼,面庞很冷,呈现出空灵而又诡谲的攻击性。 可那种冷很快消融,变成了一种她不理解的僵硬。 他似乎怔了怔,那双空洞的眼眸上扬,落在唐柔脸上,倒映不出任何影子。 似燃烧的冰,冷艳的火,没有温度。 近距离看他,唐柔又被他的模样震慑了一下,心里那点焦躁被冰熄灭。 少年仰头坐在一片丝绒感的深蓝色中,鼻尖精巧鼻梁高挺,细密的睫毛也是白色的,肤色一如那双手,苍白细腻,没有丝毫瑕疵。 很安静。 身上套着一层白色的袍子,遮不住修长又清晰的轮廓。 唐柔注意到他的手,近距离观看,冰白,骨节修长,指腹一点薄红,像冬日碰了冰,被冻到后泛起的红。 第218章 唐柔收回游离的目光,弯下腰,研究笼子上的锁。 少年在她靠近的一瞬间身体紧绷着后面退去,后背哐的一声撞到了笼子边缘,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 唐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伤害你。” 少年身体更僵,纤密的睫羽扑扑簌簌颤抖,惊慌失措地后退,像要极力远离她。 眼睛十分空洞,即便一直朝着她的方向,并没有聚焦。 那一片神秘冰冷的靛蓝色当中,没有凝聚的瞳孔。 他失明了? 唐柔一边这样想,一边抬手小心翼翼地碰上笼门上的锁扣。 意料之内的,锁很难开,有电子密码,还需要指纹识别。 如果随便输密码,恐怕还会报警。 少年表现得十分复杂,一边想要靠近,悄悄探着头,一边又后退,极力想要远离。 放下锁,唐柔无奈地说,“抱歉,我帮不了你。” 对方仰头看着她,安静地坐在笼子里,懵懵懂懂的。 看样子没有听懂。 唐柔莫名产生了一丝负罪感,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站起身,掉头朝通风道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些窸窣的动静。 少年抬手抓着笼子,安安静静地望向她的背影。 不说话,不挽留,固执而专注地“看”着。 如同整个世界,只能“看”见她。 唐柔踩上沙发,回头看了一眼,少年正伸出一条手臂按在外面的地上。 想出来。 负罪感越来越强烈了。 明明刚刚还对她满身防备,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现在又这个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扶着柜子边缘准备向上攀爬,可就在这时,咔嚓一声,门拧开了。 唐柔一凝,在一秒内判断了自己爬上去的速度和与笼子的距离,果断掉头拉下帷幕,将身体藏在深蓝色天鹅绒下。 有人走了进来。 唐柔全神贯注地聆听帷幕外的动静,眼睛看到笼子里的少年再次呈现出慌张不安的样子,离她远远地,贴向笼子边缘。 这次更夸张,他的双手都背在身后。 “……” 唐柔真的很想解释,她不会对他做什么,可少年额头上竟然渗出了一层晶莹的薄汗,他无力又徒劳地偏转着脸,连额前凌乱柔软的银白色发丝都打湿,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又美丽,又脆弱。 这真的让唐柔很受打击,她以为自己不过就是面瘫了一点,难道还吓人吗? 帷幕被一只手掀起。 唐柔迅速收回注意力,无声地向后藏匿,笼子里的少年也跟着朝反方向躲。 他甚至不躲笼子外的人,专心致志地躲着唐柔,让她神色垮了又垮,忧郁得像只被撸秃了的猫。 拍卖会的侍者站在笼子外,他没料想到笼子里的少年正贴着栏杆,靠在笼子边缘。 如此近的距离让侍者能够看清这个美丽拍卖品的每一根发丝,和后颈处细腻无瑕的皮肤。 侍者无意识捻动手指,幻想摸过那片皮肤的触感,随后定了定神色,将笼子往外拉。 也就在这个时候,被人勒住了脖子。 柔软的手捂住嘴,压下他口中的惊呼,侍者呼吸越来越困难,开始眩晕。 这里没有趁手的工具,唐柔无法将人砸晕,只能伸手勒,窒息到一定程度就会大脑缺氧昏迷。 她怕把人勒死了,把侍者放倒后探向对方心脏,还有心跳。 唐柔松了口气,回过头,看到少年正抓着栏杆朝这边望,安静地抿着唇,蹙着眉。 看起来像在生气。 “……” 他怎么还不高兴了?? 唐柔第一次当好人英雄救美,结果对方是这个态度。 她沉着脸抓起侍者的手,握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尝试解锁。 少年仍旧远离了她,贴在笼子上,像看到了什么无法承受的东西一样垂下头,发梢有些湿润,垂下来一晃一晃。 唐柔忍不住开始暴躁,手上动作更快,终于用侍者的中指解开了指纹锁。 “行了,出来吧,我走。” 丢开侍者的手,唐柔打开笼门,毫不停顿,转身就走。 她踩上沙发,钻进了通风口,原路返回,在走廊上悄然现身,又藏匿进阴影躲避摄像头。 一分钟后,整个建筑物警铃大作,无数持枪雇佣兵开始搜寻不翼而飞的美丽拍卖品。 唐柔刻听着外面的动向,藏匿在一片花圃当中。 很奇怪,明明是地下空间,却又造得与地上世界一样,甚至打着自然灯光,养着花草树木。 等到外面一队巡逻的雇佣兵离开后,她才从花圃间站起来。 一转头,表情碎开。 那个雪白瓷器般的少年正站在她身后,也学着她的动作从花圃里站起来,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你怎么在这里?” 唐柔有些惊讶,他跟了自己多久?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走近,压低了声音,“别跟着我。” 说这话时,少年迅速后退,与她拉开距离,却又不走远,那双蒙了雾的靛蓝色眼眸依然朝着她的方向。 怪人。 唐柔古怪地看他一眼,抬步往前,心里又一阵一阵翻涌起牵扯般细小的异样。 又走了几步,回头,少年仍旧亦步亦趋。 安静的花圃中,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少年安静了几秒后才想起来躲,慌张地走到旁边的树后藏好。 唐柔看着露着半边肩膀的高挑人影,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不由好笑:“出来吧,我都看到你了。” 遮不住的肩膀一动不动,唐柔觉得他僵住了。 “出来。”唐柔清了清嗓子:“不出来我就过去了。” 少年垂着头出来,干净美好,像做错了事,那双极漂亮的手在衣袍前交错,白得快要分不清。 唐柔发觉自己真是越来越容易心软了。 她走了几步,心里越来越梗。 那种牵丝引线般的拉扯让她心脏一阵阵怪异的酸,终于,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他说,“记得走在阴影里,当心别被人看见。” 走了几步,看到少年还在树后安安静静地站着,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唐柔又头疼,又好笑,“我的意思是,过来,跟上我。” 第219章 外面走过的雇佣兵太多,拍卖会为了昂贵的拍卖品派出了飞行器,一个个电子眼悬在空中,分外诡异。 庄严的教堂中,正在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仪式。 许多人披着颜色阴沉的长袍围在教堂里,教堂的最高处供奉着披着白袍的神像,然而白袍下露出的不是神灵,而是凝固成雕塑的无数卷曲泥泞,密密麻麻的触手。 信徒跪拜,一脸虔诚。 唐柔和少年中间隔着一米多的距离,蹲在最后面的大门处,看着那些奇怪的人进行奇怪的仪式。 异形崇拜。 民间已经开始了这种形式的新宗教。 她没功夫细想,等外面的电子眼离开后,示意少年跟紧,从敞着缝的大门间走出去。 一路越过长长的走廊和精巧的喷泉花园,他们来到了一个古怪的像宫殿一样的地方。 这种建筑建立在地下城市是匪夷所思的。 回过头去,少年嘴角挂着浅浅的梨涡,温柔安静。 原来男孩子也会长这么甜的酒窝。 唐柔多看了他两眼,手有些痒痒的。 那头柔软的银白色发丝,看起来很好摸。 花园中央有个宽大的白瓷水池,中间的天使抱着花瓶,正往水池中泊泊注水。 少年那双只能看见唐柔的眼,终于短暂移动了一下,朝向水池,露出一些向往。 是水。 好喜欢水。 他悄悄伸出手指,想要摸一摸。 唐柔留意着外面的动静,雇佣兵的脚步都停在外面,以花圃为边界,不再向前行走。 巡逻的人竟然不往这里来? 身后的少年飞快的碰了下水,感受这之间的湿润,悄悄朝她靠近。 苍白修长的手指落在空气中,隔着一段距离,轻轻勾勒她的身影。 从头顶,到脖颈。 一路向下,描摹着她的肩膀和腰肢。 仿佛画师用笔画下了她的轮廓,留下无形的画作,而后收回手,唇旁的梨涡浮起,这样就心满意足了。 跟着她。 能跟在她身后,就好。 唐柔权衡了一会儿,不得不想方设法离开,只不过身后这个少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当她回头看去时,少年又用那种全然信赖的眼神安安静静地看向她。 靛蓝色的眼眸没有聚焦,却让人感受到一种被信赖的沉重感。 唐柔的职业使她有时候会产生惯性思维般的责任感,被这样沉甸甸的眼神看着,就觉得不能抛下他。 可分明这个少年又不愿意她靠近,一靠近就躲。 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刚刚拍卖师说过的话。 少年身上有毒,是吗? 她求证一般问,“你不想让我碰你,是不是因为你身上会有毒?” 少年慢吞吞地消化着她的话,似乎听不太懂。 唐柔试探性的朝他伸出手,少年立即向后退去,面上露出了痛苦又挣扎的神色,不停地倒退。 她的手靠近一点,少年就更多地后退一点。 而她收回手,少年又往前几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唐柔走,他也走。 中间间隔大概一米。 她好像有些懂了,心中涌现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没关系,你不用说话,我可以猜出你的意思。” 她擅长这个,不再多问。 少年莫名又有些紧张。 两条修长的手臂垂在身体两侧,像是不会摆动。 唐柔看了他一眼。 结果对方更僵了。 越过花园,看到了外出口,唐柔找到手包里的通行卡,示意少年跟紧。 几个打扮统一的女性正从运输车上卸运什么,关卡守门的人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唐柔看着她们的衣服,若有所思。 几个女人搬着东西进入小房间么,门缝缓缓合上,关闭前,被一只手顶住。 清瘦的影子闪身进去。 等再出来时,唐柔又换了一身衣服,对乖乖在花圃里藏着的少年招手,“来这里。” 少年像冰雪雕刻的假人,看上去极冷,却十分温和,像个温顺的小动物。 唐柔想起他身上带毒,按捺住想揉一把的心。 拉过一辆运输车,抱走上面的东西,对少年说,“坐进去。” 少年怔怔地看着她。 听不懂。 唐柔软了嗓音,说,“别害怕,我带你出去。” 说完笑了,“放心,我不碰你。” 或许他根本没有听懂,可是莫名信任她,看她指向运输车,就老老实实迈开长腿走进去,衣袍随着他抬腿的动作向上滑去,露出一截匀称的小腿。 唐柔及时收回,非礼勿视。 等他完全坐进去后把草盖到了他头上。 少年睁着眼睛看她,唐柔好笑,“闭上眼。” 他又乖乖把眼睛闭上。 像个说什么做什么的小朋友。 运输车里运的是草,而且是清洗干净的,细长的饲料草。 推着小车出去,唐柔很快知道这些饲料草的去处。 木屋外有一片栅栏,围出一块宽阔的室内草坪。 天花板上悬着人造灯光模拟太阳,这种室内养殖方式在如今非常普及,因为陆地面积太少,可利用土地有限。 因此,世界各个地方都在使用室内养殖场和室内牧场。 可不同的是,这一整片区域饲养的只有一种动物。 兔子。 长耳侏儒兔。 唐柔对这种小动物并不陌生。 它一度是大学生间的热门室内宠物,也是大学城宠物店的销量Top1,她室友曾经还养过。 可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奢华昂贵的销金窟,会开辟出这么一大块地方养兔子? 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许多驻守在电梯旁的安全员着急的跑向某个方向,好像有事发生。 唐柔趁乱推着车往外走。 第220章 这是一个非常吵闹的地方。 太过破旧,说是棚户区都有些勉强,甚至没有监控。 少年的模样太过特殊,不方便见人,唐柔将自己的外衬脱下来丢给他,让他罩着头。 拍卖会丢了那么贵重的东西,应该很快会招来搜查队。 一边是纸迷金醉的地下交易市场,一边是狼藉嘈杂的生活沼泽。 很魔幻。 路口有个人正在呕吐,皮肤上突起细小的鳞片,看起来很怪异,像……要变异了一样。 少年七拐八拐,带唐柔来到一个搭在角落的破旧棚子里。 雪白的手指拉开外面像遮雨棚一样的围帘,露出里面简陋的三角区。 整个棚子里乌漆麻黑,一眼可以看到底,只有一个小木桶。 桶上面有些苔藓,看起来像装水用的。 唐柔难以下脚。 少年那双靛蓝色的眼眸放空,露出一丝为难,等唐柔抬步准备进去的时候,他又挡在前面,不让她进了。 “怎么了?” 唐柔环顾一圈,“这是不是你家?” 少年没有说话。 眨了眨眼,睫毛颤颤。 像蝴蝶。 她又问,“我是不是占了你的地方?” 少年睁大眼睛,思索一会儿,慢吞吞的摆手。 “我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多,很快就走了。” 唐柔后退,少年又慌张绕过来挡在她前面,堵住她的路。 安静又固执。 一双靛蓝色的眸子仿佛深沉的大海,没有聚焦,让唐柔有一种喂了街边流浪狗之后想走,却被可怜狗狗追逐的错觉。 “你想让我留在这里?”她试探性地问。 他缓缓点头。 可又露出为难的神情,垂头“看”着潮湿的地板。 模样像是在难过。 莫名的,唐柔好像读懂了少年的意思,“你觉得这里太破了,对不对?” 少年双手并拢,那双空灵的靛蓝色眼眸又落在她身上,看过她干净的衣裙,白皙柔软的手,仿佛在看她,又仿佛在发呆。 抿着唇,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两个人对话全靠猜。 唐柔却格外有耐心,且觉得眼前的少年,每一根发丝都透露着柔软和驯服。 很熟悉。 “没关系,我觉得这里很好。” 甚至不忍心拒绝他。 唐柔温声说,“谢谢你的招待,那我进去了?” 少年抬手,苍白漂亮的手指掀开肮脏的雨棚。 小心翼翼地邀请她进入自己家。 唐柔忍不住笑。 引得对方慌忙侧过脸,睫毛扑扑簌簌地颤,手指也悄悄蜷缩起来。 羞赧得想藏起来。 棚子很小。 唐柔垂眸,看到地上的木桶。 简陋又粗糙,像随便砍了一截树做成的,木桶里面有一层绿色的苔藓,看起来是这个棚子里唯一的家具了。 莫名有些心酸。 怪不得少年表现出了窘迫,不想让她进来,这个“家”的确有些太简陋了。 进来其实是出于礼貌,她没有多少时间和耐心,唐柔知道自己在这里待得越久,外面越危险。 毕竟那两只异种生物随时有可能把人类世界闹得天翻地覆,被联合体盯上就不妙了。 即便阿尔菲诺和纳西索斯现在再强,都抵不过联合体那些大型核能武器。 唐柔在逼仄的棚子里休整了一会儿,打算离开。 门口站着人。 少年维持着刚刚她进棚子前的姿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脱下罩在他头上的深灰色外衬还在。 像套了个麻袋,身上像出了很多汗,白色的衣袍和外衬全部打湿,贴在皮肤上,勾勒出清晰轮廓。 “你怎么还在这里?” 唐柔抬手掀开那层外衬,看到了少年湿漉漉的面庞。 睫毛低垂着,薄唇抿成一条线,整个人蔫蔫的。 像被晒得中暑了。 “是我占了你住的地方,你没有地方住了吗?”唐柔不好意思的说,“我这就走。” 少年慌张地向前一步挡住她的路。 打湿成缕的睫毛亮晶晶的,一言不发,像个挡路的人形路障。 唐柔闻了闻,不像汗。 这个人是什么生物?怎么蒸发出那么多水? 交易市场全部是人。 棚户区是黑市划出来的一块流浪人口居住区,这里的人身上,似乎都带了点怪异。 大多数都被改造过。 唐柔把外衬盖回少年头上。 她走,他就跟着,她停,他也跟着停。 让唐柔有种被流浪小动物粘上了的感觉。 靠近交易市场的地方有个简陋廉价的酒吧,吧台露天,坐着几个看起来穷困潦倒的人正在买醉。 他们的衣着破旧,洗得发白,有些甚至赤着脚。 酒馆旁边,不少人躺在地上。 唐柔留意到,居住在这里的人,绝大多数身上都有被改造过的痕迹。 有些甚至并未痊愈,拖着残肢以及狰狞变异的肉体匍匐在地上,像极了曾经D区实验失败的那些囚犯。 大多数模糊了人的形状,抱着什么,趴在地上吞咽,嘴角流出鲜血,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 不远处依稀驻守着雇佣兵,对这些人见怪不怪。 唐柔清楚他们身上的异状来自于生物实验,可附近并没有公开的生物基地。 因此,她猜测这个地方,或许存在秘密实验室。 尤其是棚户区与交易市场中间隔着许多建筑,而那些驻守在建筑外的雇佣兵也与安全员不同,他们属于私人性质,给钱就上,这里是灰色交易的天堂。 看起来像生活在这里,卖苦力,或者接受身体改造,像怪物一样趴在路边哭嚎,痛苦求生。 哪怕是变成怪物,也要活下去吗? 唐柔身上穿着拍卖会女侍者的衣服,走在街道上吸引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尤其是披着外衬的少年,高挑得有些过分。 赤脚踩在地上,即便染满了污泥,仍旧盖不住白到有些扎眼的皮肤。 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 这副模样,被拍卖会的雇佣兵抓住,只是时间问题。 第221章 往前是红灯区,连空气都充斥着污浊的气息,人头攒动,叫骂与呻吟混杂。 失去秩序的灰暗地带,有活人拍卖市场,那么多出一个玩物的世界,不稀奇。 唐柔对这种世界不感兴趣。 可转身的瞬间,看到了一双恶意的眼睛。 只一眼,遍体生寒。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很普通,眼神饱含恶意,像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 那张脸在人群一晃而过,消失不见。 短暂得像一个错觉。 唐柔直觉对方不是人类。止住脚步,立即调转方向回去。 它来了。 能变幻出任何一种样子,莫名对她抱有恶意的诺亚特级实验体。 云母。 回到破旧的棚子,少年表现出了异样。 他看起来奄奄一息,背着手后退,不让唐柔接近。 远远地在棚子外面坐下,修长的手脚蜷缩在一起,眼睛时不时“看”向长了苔藓的木桶。 浑身湿透了,绝对不是出汗。 唐柔不想让他用那个发霉了一样的木桶喝水。 她找到附近那个廉价酒馆,拿塑料瓶清洗干净接了满满一瓶水。 再回来时,少年已经出现了典型脱水症状,颜色极浅的舌尖探出薄唇,如幼猫一样慢吞吞濡湿自己的唇瓣。 一只手按住胸口,那里微弱的起伏着,速度很快。 最重要的一点,他缩水了。 原本看起来一米九左右的少年现在最多一米六,像个大型抱枕。 唐柔知道他是非人生物。 可身上带毒,脱水后整体缩小,不停往外渗水的种种迹象,让她有一种大胆的猜想。 地下夜市是永夜状态,不分白天黑夜,人造灯光永无止境地亮着。 少年白如玉雕的脸上透着盈盈光泽,是水,或许,是海水。 唐柔在他面前蹲下,把水递给他。 指尖忍不住朝他探去,想摸摸他的脸,少年却极其抗拒她的接近,仰起头,向后瑟缩。 唐柔将水放在地上,后退两步,“你自己喝,我不碰你。” 那双靛蓝色的眼眸闪了闪,透出细腻诡谲的微光,少年伸出手,摸向地上的瓶子,却卡在这一步,蹙起眉。 好像无法把水瓶从地上拿起来。 会不会太柔弱了? 唐柔在心里默默的想。 她将水瓶从地上拿起来,凑到他嘴边,少年往后缩,可现在连反抗她接近的能力都没有。 唐柔轻声说,“你别动,我不会碰你。” 然后将瓶口轻轻抵在他唇旁,“张嘴。” 少年茫然地看着她,美好的眼眸不聚焦。 唐柔张大了嘴巴对他示意,“啊。” 少年也慢吞吞地张开了嘴。 看来…… 他即便不用眼睛,也能感受到她。 唐柔小心翼翼地往他嘴巴里倒水。 对水的渴望战胜了理智,少年懵懵懂懂,淡色的柔软舌尖探了出来,随着她的动作小口吞咽,细瘦漂亮的喉结上下滑动。 不得不说,即便是不沉迷于美色的唐柔,都觉得这一幕格外秀色可餐。 吞咽不及的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一路向下滑落,积聚在锁骨,像一汪小小的湖泊。 唐柔立即减缓速度。 他看起来好了一些。 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手脚都变得修长。 一整瓶喂完。 她极其有耐心,看着慢慢恢复精神的少年,脑海中的猜测越来越清晰。 空了的塑料瓶扔在地上,被他探出手,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抱在怀里,嘴唇悄悄抿起,带出脸颊上两个浅浅的梨涡。 “我觉得,我好像认识你。” 唐柔声音很轻。 少年仰起头。 她抱膝蹲着,微微歪着头,长长的发梢坠在地上,像羽毛,挨到灰尘。 “我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少年慢慢思索着她的话,他的反应速度不快。 以前她很少跟他说话,他也不会说话。 一般,是靠感受。 他能感知她。 现在有些不懂了,他感知到了细微的刺痛,饲主好像在难过。 难道……看见他不开心吗? 少年怔怔地看着她,有些迷惘,也有些着急,蹙起眉,薄唇抿成一条线。 “你是不是……” 唐柔开口。 看着他的样子,良久后,轻轻止住了话音。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找答案,你不用回答。” 他不能出声,唐柔不想看他着急。 她希望他是,她又希望他不是。 因为巴别塔到这里,横跨近千公里。 她曾饲养过一只生物,将近四年的时间。 它身体里98%以上的物质由水构成,怕光、怕热,对环境和温度及其挑剔,依赖水,冷或热,甚至盐度失衡,都会造成那种生物受伤,甚至有融化的风险。 它很安静,不争不抢,欲求低、满足感强、不争不抢。 在玻璃墙后那片静谧的世界中独自漂浮,仿佛一朵散在水中的云。 因此,她遗忘了他。 她无法想象,那个柔弱的海洋生物如何走过这漫长的距离,来到她身边。 更不希望,他是独自走过的这条路。 唐柔抬起手,靠近他的头,少年向后缩了缩,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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