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入玻璃杯中,看起来很不错。 结果他只喝了一口就颇为嫌弃地丢开了。 “好难喝。” 他目光幽幽地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嘴里的……” 唐柔死死地捂住嘴。 想都不要想!变态! 她被变态再次拖了出去,手牵手地拉着走。 酒精作用越来越明显,唐柔缓慢地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 好困。 下一秒,又被人捧住脸。 “……”她已经麻木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距离很近,声音温柔清润,“困了?” 唐柔眨掉眼睛上的泪珠,扒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摇头,“不困,很精神。” “干嘛离我那么远。”身旁的人似乎不满意她的反应,好奇地问,“你不害怕了?” 唐柔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大脑还没有接受这一切,眼睛看见了,但是思维反应不过来。 那人自顾自地点点头。 随后,唐柔便开始遇见jump scare,正走着走着突然蹦出个东西吓她一下。 比如从天而降的肉体组织,啪的一声在她面前摔成血沫。 比如街道的角落猛地爬出一个只剩个脑袋,正在自己吃自己,瞳孔扩散的人类。 再比如一张脸上有八只对称眼睛的丑陋生物。 再比如张开血盆大口,从嘴巴里爬出一个半融化人形的诡异景象。 唐柔一开始是害怕的,背后渗满了冷汗。 每一次身旁那人都会“好心肠”地把她拉进怀里,丝毫没有分寸感地伸手遮住她的眼睛。 接着又像个体贴耐心的男朋友一样,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 “别怕,有我在。” 但是见得多了,唐柔开始怀疑起来。 一回头,身旁的人在饶有兴致地观察她。 “……”懂了。 这是个变态。 唐柔继续面瘫,强装淡定。 那些东西还在三五不时地蹦出来吓她,唐柔木着脸,余光瞥见他在身侧勾动的手指。 装着装着,就真的变得很淡定。 他有些惊叹,更多的是好奇。 人类的胆量会忽然提升那么多吗? 于是后一秒,从暗处窜出来的怪物挥动着巨大的镰刀,当着唐柔的面,猛然贯穿了他的身体。 温凉的血液飙了唐柔一脸,耳旁是肉体被撕裂的“噗呲”声响。 那人侧过脸,染血的面庞转向她,平静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唐柔可以发誓那一刻她真的被吓到了,但是因为太害怕,第一反应是愣住。 她傻眼了。 这种迟钝和呆滞显然被他误会了,他维持着身体被镰刀贯穿的姿态,由衷赞叹,“你很勇敢。” 唐柔还僵着。 他挑眉,似乎觉得无趣,抬手握住贯穿胸口的硕大镰刀,面无表情地朝外抽出,就好像被捅的不是他的身体一样。 随后两根修长纤细的手指一折,只听见“咔嚓”一声,那柄染着血的镰刀应声而断。 唐柔辨认不出他的模样,却觉得这张染血的面孔格外妖异。 妖异又恐怖。 青年抬起手,五指张开,对着空气轻轻一拧。 不远处的怪物也像那柄镰刀一样,咔嚓咔嚓揉成了让唐柔无法直视的样子。 从侧面被捅到反杀,他都是单手完成,另一只手牵着她。 时不时捏捏她柔软的指腹,又按按她的指甲。 最后又变成了吸猫模式,提起来凑在鼻子前闻来闻去。 唐柔毛骨悚然,身体僵直地被他拉着走。 很变态。 唐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吸猫一样的行为,有点懂了。 人类的亲亲抱抱举高高在猫眼中一定都是变态行为,一定。 她就想知道这五根手指长得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吗?他究竟能不能在上面玩出个花来。 这样想着,他空闲的那只手竟然虚空一抓,抓出了一朵暗红绮丽的玫瑰,抬手递给了她。 “……” 唐柔惊了,僵硬地接过玫瑰。 这个变态是能读心吗? 如果不是情况太诡异,简直像哄女朋友开心的,很会很会的渣男。 唐柔神色古怪地盯着他的脸。 直到,他微微弯起了唇。 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冲她笑了笑,“喜欢看吗?那可以多看一会儿。” “……”打扰了,他不会。 他有什么错呢?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变态罢了。 第64章 天空中那双银色的眼睛冰冷而不近人情,看着众多个世界里行走的众生。 世界污浊不堪,唯有月光明亮。 唐柔实在太困了,被拉走到一个类似被污浊黏液覆盖的公交车站台边,忍不住问,“这是哪里?” “一个与你们同在的世界。”他停下脚步,体贴地问,“累了?” 与他们同在? 难不成是真实的世界? 那人忽然直勾勾的朝她身后看去。 唐柔头皮发麻,回头看去,身后什么都没有。 可那个男人的样子,分明是看到了什么。 虽然看不清,唐柔却觉得他的眼神变得悲悯。 在同一个地方的不同空间里,阿瑟兰也站在这座公交车站台旁。 她浑身哆嗦着,敲着自己的腕表光屏,妄图通过电讯号联系上唐柔,却不知道此时自己的位置,与唐柔重叠了。 她们看不见彼此。 阿瑟兰被这个鬼地方吓到了,恐怖片都拍不出来这样的效果,遍地都是她认为应该泡在福尔马林当做标本的东西。 她用力地敲着自己的腕带式手机,没有信号。 公交车站牌被青灰色粘腻物覆盖,广告牌下隐约透出灯光。 阿瑟兰很焦虑,她前前后后转了两圈,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隐约好像有道修长的人影,看起来并不像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她鼓起勇气走过去,“你好,请问……” 随着距离的接近,那个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身型清瘦颀长,宽肩窄腰,微弱路灯照亮了一半面容。 他在看着她,似乎已经安静地看了许久。 眼眸中流转的静默的思念。 阿瑟兰站住了。 气氛像凝固了一样,陷入了某种僵持的安静。 最终那个人率先朝前迈出一步,清隽的面孔暴露在灯光之下。 “瘦了。”他轻声开口,眼中流露出不赞许,“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吗?” 阿瑟兰红了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萧宁永远都是这样。 周身带着一股冷气,看上去生人勿近,只有面对阿瑟兰时,会忽然多出许多耐心,喋喋不休地叮嘱着一件件小事。 阿瑟兰曾笑着说他是男妈妈,萧宁听了一笑了之。 一如此刻,一个月没见的人仍旧光风霁月,仅仅是站在路灯下,都像一幅画。 “不要挑食。”他斟酌着用词,像哄劝不听话的孩子,“阿兰,你很好,不需要减肥,多吃一点,营养才能均衡……” “用你说!”阿瑟兰没忍住,回呛了一句。 没想到这句恶狠狠的话说出来,萧宁竟然笑了。 本就清冷的人笑起来如雪霜笑容满面,格外夺目。 “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 明明对方很凶,打断了他的话,可萧宁不但不生气,反而因此开心了一些。 藏了忧郁的眉目舒展开,格外动人。 阿瑟兰低骂了句,“神经病。”转身就走,不想跟他多纠缠。 她现在宁愿一个人在恐怖片现场乱逛也不想看见这个不告而别的前男友萧宁。 没想到他在后面轻轻喊住了她,“兰。” 阿瑟兰不想理他的。 可他竟然问,“你最近……过得好吗?” 声音充满了谨慎,一点也不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会展露出的姿态。 阿瑟兰咬了几遍牙,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 “你好意思问我?王八蛋,死渣男,分手连个理由都没有,现在还好意思假惺惺地问我?你还是不是人!” 委屈,她很委屈。 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跟她分手? 为什么都走了还要来关心她?阿瑟兰眼泪掉得又急又凶。 萧宁站在阴影中,面容一半明亮,一半灰暗不清。 良久后,他说,“对不起。” …… 金发青年缓缓收回视线,垂眸问唐柔,“有时候,我不太懂你们人类。” 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和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他对大部分人类很失望。 可零星有一两个,会让他产生,人类或许也值得信任的想法。 而那一两个干净的灵魂,也会让他感到怜悯和遗憾。 唐柔问,“你刚刚在看我身后,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悲伤的亡魂。”他平静地说,“这是个灵感的世界。” 唐柔背后发冷。 “这个世界是假的吗?” “不,是真实存在的。”清润的嗓音没有温度,也没有起伏,仿佛念稿的旁白,冷静到残忍,“在这个世界,人们或许会遇见曾经错过的人。” 唐柔没有听懂,“错过的人?” “比如说,已经死去,但心有不甘的人,意念越强,形态越真实。” 他忽然指向广告牌,“再比如这种,就很不真实,他还活在你们的世界。” 唐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镶嵌在平面上,二维画一样的人。 他裹着一身白大褂,面孔微微拉长扭曲,比例很怪异。 唐柔吓了一跳。 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怎么那么像亚伯?? 随后又看到壁画人身上的白大褂。 ……这不是巴别塔基地的实验外套吗? 唐柔看向眼前面容不清的年轻男人,疑惑地问,“你身上的衣服……该不会是从他身上扒下来的吧?” 他假笑,“怎么会呢。” “……”怎么感觉就是呢。 壁画里的亚伯好像会动,身体拉长变形,扭曲的面孔上是一对失神的双眼,看起来神智不清。 唐柔晃了晃昏沉的脑袋,问,“怎么样能让他出来?” 青年伸出手,虚空一扯,亚伯变形的脑袋就从壁画里伸了出来。 “……”看起来有点恶心。 唐柔又问,“怎么样能让他醒来?” “疼痛刺激,比如打他……” 唐柔二话不说一巴掌抽了过去。 青年继续慢悠悠地把话说完,“……或者你直接把他喊醒也行,就像喊人起床一样。” “……”怎么不早说! 那人捂着白白被扇了一耳光的脸,迷离着眼睛醒来,看了眼唐柔,又转头,看到了青年,眼睛一瞬间瞪大。 下一秒发出了尖锐凄厉的惨叫。 青年面无表情地又把他塞回了壁画里。 唐柔沉默地看着,问,“他死了吗?” 青年露出遗憾的神色,“没有。” “……”唐柔又问,“那你呢?你的形态也很清晰啊,你是亡魂吗?” 男人笑了,“我除外。” 他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不在生死界限中。 第65章 光线在变暗。 萧宁站在路灯下,眉目温柔又哀伤,以及不舍。 “兰,你生日那天我送你的书,你有没有打开。” “我扔了!”阿瑟兰红着眼睛说,“你都跟我分手了,我才不要你的破书!” 本以为萧宁会生气,没想到,他竟然松了口气,“你扔了就好。” 被抛弃的愠怒油然而起,阿瑟兰口不择言: “萧宁,你别以为我还喜欢你,如果不是你今天出现,我都忘了有你这个人了!” 萧宁沉默地看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头顶的路灯闪了闪,视线越发昏暗。 阿瑟兰还在继续说,“我今天就是出来联谊的,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 说完这段话,心里涌出一阵酸涩。 萧宁的身影一点点被拉入黑暗,可阿瑟兰浑然不觉。 温润修长的人影被暗沼一点点吞没,温润如玉的面庞上满是悲伤。 世界在崩塌。 天上的建筑一点点坠落,不规则的形状如同碎开的拼图。 唐柔看着这奇幻的景象,忍不住又问,“这是真的世界吗?” “算是。”他说了句唐柔听不懂的话,“这是无数个折叠在人类世界上的世界,其中的一个。” 唐柔没懂。 青年平静的看着远方,柔软的发丝垂在肩上,有种不忍亵渎的疏离感。 天上那双银色的眼睛散发着毫无感情的银光,落在他身上,显得皮肤愈发苍白,肩膀上像落了一层雪。 “人类啊。” 他喃喃自语,神色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悲悯,“造神,又灭神。” ……神? 什么是,造神又灭神? 他似是叹息,又似是遗憾,“要结束了。” 唐柔看着他,忽然产生了一种,他很孤独的错觉。 世界空无一人,逐渐崩坏,有种孤独的苍凉感。 她听到那人温和的嗓音,“陪我看星星吧。” 唐柔想说怎么看星星,就看到天空乌云散开,露出干净如水洗般的星辰。 风出现,吹拂过发梢,海水蔓延,浅浅地汇聚在脚下,星空璀璨,银河绚烂,她被慑住了心神。 他站在高处,回头望过来,明明怎么样都看不清那张脸,唐柔却有种直觉。 他在对她笑。 即便看不清面容,都让人心头产生了过水般的洗涤感。仿佛拨开云雾,看见了孤高的皎月。 “来。” 男人朝她伸出手。 掌心向上,苍白而没有纹路。 大概是景色太美,唐柔有些晃神,抬手轻轻放在他掌心。 那人极轻地笑了一声,冰凉的手指握住她的,将她拉到了繁复闪烁的星河之下。 “看。”他仰起头,露出修长颈线。 唐柔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跟着仰望星辰,由衷地赞叹,“很美。” 在她的世界,光污染严重,人造霓虹遮天蔽月,已经看不见星星了。 慢慢的,眼皮沉重起来。 她变得很困。 “是很美。” 身旁的人轻声喟叹。 如果唐柔回头,将会看见对方凝望她的眼神。 “如果人类消失,五十年后,天空会重新变成这样。”他声线忽然变凉,充满深意。 唐柔感觉这句话有些惊悚。 世界的边缘在破碎,他们坐在最后的净土上。 这段诡谲的旅程已经接近尾声。 青年抬起手,修长的五指虚空一抓,露出微笑。 轰隆—— 远方传来崩塌声,脚下的大地开始震动,无数残破的城市湮灭成碎片,唐柔闻声望过去,却被刻意阻挡了视线。 眼前凭空出现一幢大楼,正巧挡住了声源处的画面。 轰鸣之声不绝于耳,海啸,地裂,楼房崩塌,玻璃碎裂,各种声响谱写出一曲混杂不堪的挽歌。 “楼后面是什么?这都是什么声音?” 唐柔有些紧张。 青年抬手,冰凉的掌心贴在她耳朵上,隔绝了嘈杂的声响,温言道,“继续看星星,专心。” 不知道为什么,唐柔感觉自己更困了。 哪怕强迫自己睁着眼睛,却无法抵挡那如潮水般一层层将她汹涌淹没的困意。 青年善解人意地将她的脑袋轻轻压到自己肩膀上,“困了就睡吧。” 另一只手垂下来,继续牵着她。 唐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意识到牵着她的这只手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青年平静地看着天幕,似乎在欣赏他亲手创造出了诡异又震撼的景象。 背后涌出哗啦啦的水声,冲垮了一切,荒诞感扑面而来。 海水逆流,世界颠倒。 他们以毁天灭地的末日背景,仰头看星空。 唐柔闭上眼,睡着了。 再睁开眼之前,耳朵先捕捉到了嘈杂声。 聊天声,碰酒杯,烤肉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的声音。 鼻息漫入一阵浓郁的烧烤香气。 唐柔一瞬间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坐在烤肉店里。 对面的亚伯猛地尖叫一声,捂住脸趴在桌子上。 “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 他大叫着,吸引了一大堆视线。 唐柔惊悚地发现亚伯身上的衣服不翼而飞,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平角内裤。 烤肉的香味漫入鼻息,亚伯听到了滋滋的油花响,以及周围人嘈杂又熟悉的烟火气息。 他难以置信地坐直身体,张大嘴巴,看着自己的手,“我怎么还在这里?” 说完又猛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光裸的身体,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像回忆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独自消化良久,亚伯回过头,发现桌子上的人神色各异。 有人捂住额头,有人在发抖,李青则是抱着垃圾桶不停呕吐。 总之大家的状态都不太好。 亚伯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他犹豫着说,“我刚刚好像做了个梦,梦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很恐怖……” “我也是。” “我也梦见了……” 别人撑住额头,神色难看,“你醒来之前,我们已经对了情况,大家都做梦了。” 卡特说,“我梦见我被倒下的大楼砸死了,很疼,真的疼,有种真的死了一次的感觉。” 平时喜欢打野味吃的人说,“我梦见我把自己的身体吃了,只剩下一个头……” 随后指了指抱着垃圾桶狂吐不止的李青,替她说,“她梦见自己全身腐烂,变成了一滩黏液。” 第66章 雨仍然很大。 玻璃窗外避雨的人仍然在避雨,烧烤店内依旧热闹。 喝酒的人还在嬉笑,旁边吵架的人仍在吵架,另外一桌的女人仍旧抱着哭泣的孩子在轻哄,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所有人都面色如常,只有他们这一桌脸色青白,各有各的崩溃。 唐柔拿起手机一看,时间还是刚刚的时间,他们进入异世界的这么久,在现实世界不过眨眼。 大家对了一遍口供,几乎每个人都在那个恐怖的异世界被未知生物狼狈追逐逃跑。 恰巧服务员来上菜,亚伯拦住他,仓皇地问,“你们店刚刚是不是停电了?” 服务员一脸茫然,“没有啊,供电一直很稳定。” 亚伯又冲出去,问一帘之隔的隔壁包房,“你们刚刚看见了吗?这里有很多黏糊糊的东西,还有怪物!” 笑嘻嘻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哥们,真心话大冒险玩输了?” 没有人相信,显然只有他们这一桌人进入了那个可怕的世界。 亚伯愣愣地走回来,坐下。 半晌后说,“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二维生物,活在广告牌里……”说着抬头看了唐柔一眼,“还梦见你了……” 话音欲言又止,捂着自己的脸。 唐柔面上淡定,心里有点慌,“啊是吗?我好像没有梦见你。” 好在亚伯沉浸在恐惧中,没有怀疑她的话。 所有人的表情都心有余悸,显然都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全场只有唐柔跟阿瑟兰脸上没有那种恐惧。 阿瑟兰眼睛红红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在发呆。 唐柔问,“你怎么了?” 阿瑟兰闻言抬头,像被喊醒了一样皱着眉,忽然站起身,走到外面,过一会儿又回来坐下。 唐柔不解地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阿瑟兰摇头,故作轻松,“我没事。” 嘴上这样说,可眼睛仍然四下搜寻着。 大多数人都伴随着死亡,才从梦里解脱出来。 尤其是亚伯,他的表情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痛苦地抱着头。 “所以刚刚那是什么?是幻觉吗?”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好像不是……” 大家循声望去,那人抬起手,指缝中残留着一个不知名物正在蠕动,而且他露出的那条手臂上遍布着细碎的伤口。 “我刚刚受的伤还在,而且这个……” 那个粘液状生物刚一拿出来,似乎就受不了灯光一样,发出“呲啦”一声轻响,变成了蒸汽飘荡在空中。 李青好不容易不吐了,看到那一幕再次抱住垃圾桶哇的一声干呕起来。 沉默许久,卡特说,“大家也都是生物研究公司的人,要不然就是实验基地来的。我相信大家可以冷静面对这件事,用理性的方式重新审视一遍。” “那我们要上报吗?” “可以先上报伤口,让基地检测一下伤口处有没有留下感染性物质。” 唐柔这才发现,全桌的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除了那些异世界的粘腻物质不在,身上受过的伤口都在。 如果要说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阿瑟兰跟她两个人毫发无损。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节奏尖锐,频率很高。 唐柔一下就听出来这是城市紧急避难警告。 紧接着,大街小巷的城市音响系统便响起了播报员机械化毫无温度的声音, 「接下来发布一则海啸Ⅰ级红色警报,受海啸影响,预计沿岸验潮站出现200厘米以上海啸波高,即将启动海啸灾害Ⅰ级应急响应。」 烧烤店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手机消息提示音。 政府系统给每个城市公民都发送了预警信息,有人拿出手机,读出了上面的内容, “罗宋海底火山发生剧烈喷发,引发了越洋海啸,刚刚在这一区的近海海域监测到了海啸波……” 唐柔按灭手机,一抬起头,发现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对劲。 李青脸色难看,“这个海啸,我在幻觉中看到了……” 有人接道,“我也……” 唐柔心底一惊。 卡特面容严肃,“如果没记错的话…………” 城市滨海边缘的环海大桥,会被这一场海啸冲击断裂。 无数楼房倒塌,城市供电系统即将瘫痪。 梦里那些,难道是尚未发生的未来吗? 众人心底萦绕上一股挥之不去的冷意。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却没有人有心情回答他。 唐柔并没有看到那场海啸,但现在依稀有了眉目。 她睡着了,睡着前听到了呼啸的水声,楼房崩塌声。 阿瑟兰在桌子下面握住唐柔的手,身体一阵瑟缩。 响应避难,大家要在海啸抵达之前回到高处室内。 女士先行离开,本来应该由男士送回家,可桌上那几个男士遭到了不同程度的非人折磨,显然已经没有力气了。 尤其是亚伯,他甚至没有衣服,一路走出烧烤店,已经听到好几个女性食客冲着他喊变态了。 反而之前跟阿瑟兰一直聊得比较好的卡特还算镇定。 他推了推眼镜,自告奋勇地说,“那我送她们二位回去吧。”然后又问,“你们两个都在巴比塔基地的酒店公寓住对吧?” 阿瑟兰点点头,忽然又变成了淑女的模样,“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不麻烦。” 他提起包走在前面。 阿瑟兰忽然问,“你们在梦里有遇见别的人吗?” 唐柔没说话。 卡特也沉默地开着车,车窗外流过的灯光一道又一道,忽明忽暗地打在他脸上,斑驳深邃。 等快到巴别塔公寓时,他忽然说,“我看到了。” 阿瑟兰一愣,“你看到了?所以刚刚异世界里果然还有其他人是吗?我就知道……” 卡特又说,“我不知道能不能称他为人,因为我看到的那个人,他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阿瑟兰忽然僵了一下。 卡特没有告诉她们的是,那个人看见他后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说的第一句话是: “太好了,我终于遇见了另外一个人。” 他双目赤红,苦苦哀求卡特,“你能不能杀了我?” 车已经拐进了巴别塔的大门,阿瑟兰忽然说,“等一下,我想回去。” 前排的卡特闻声回头,“怎么了?” 阿瑟兰抿唇,过一会儿说,“我有东西忘那儿了。” 唐柔抓住她,“有海啸预警,不安全,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第67章 下了车,唐柔看出了阿瑟兰的不对劲。 她的眼睛很红,有些心不在焉的。 唐柔疑惑地问,“阿瑟兰,你怎么了?” 阿瑟兰抿着唇,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真晦气,我刚刚在烧烤店看见萧宁那个负心汉了,勾起了一些伤心事。” 唐柔松了口气。 “萧宁,什么时候?” 原来是碰见前男友了啊。 阿瑟兰握起拳头,咬牙切齿,“就在幻觉里那个奇怪的世界里,我看见他了,我们两个还聊天来着。” 走着走着,却发现唐柔没跟上来。 阿瑟兰回头,不解地问,“你怎么不走了?” 唐柔定在原地,眼睛微微睁大。 她们路过楼下的便利店,阿瑟兰进去买了几瓶啤酒。 心情不好,就想灌酒。 唐柔开了易拉罐,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说,你看见萧宁了?” “对啊,烦死了,连白日梦做的都是噩梦。”阿瑟兰嘟着嘴,“我不会是忘不了那个负心汉吧?这样一点也不酷。” 唐柔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 “你梦见……什么了?” “那狗男人让我找个好人谈段新恋爱,忘了他,气死我了。” 唐柔没说话。 阿瑟兰慢慢地,也不说话了。 两个人安静着,直到一滴水珠落在手背上。 阿瑟兰有些出神,眼睛怔怔地看着啤酒瓶。 “你说,我该不会真忘不了那个该死的前男友吧?” 唐柔却想,他可能真的已经死了。 与阿瑟兰分别前,唐柔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没想到这句话导致她的睡眠不足四个小时。 五点整,天光微熹,她的门铃已经被人疯狂按响。 打开门,唐柔被阿瑟兰的模样吓了一跳,眼里满是红血丝,头发有些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女鬼。 “你怎么了?一夜没睡?” “柔,我不甘心,有件事我想弄清楚。” 阿瑟兰越想越气,咬牙切齿: “分手前他送了我一本书,说是生日礼物,让我一定要生日那天打开,结果没两天他就跑了,我也一直没拆开,放回了他办公室。” 说着,阿瑟兰又冷笑,“结果那负心汉昨天又提到那本书,见我没打开显然松了口气,我倒想知道那书里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唐柔强打起精神,穿上外套,“那你想怎么做,我陪你?” 凌晨五点半,她们抵达了D区。 唐柔也想搞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宁昔日的办公室还没换,临时锁着,要进去必须去档案处拿钥匙。 值班的虽然不是江柚柠,但估计也是一个爱慕萧宁的,听说要拿钥匙,翻着白眼儿说,“不能进,没有本人同意办公室不能开。” 服务台有人嘀咕,声音不小,“萧主任这前女友真难缠。” “真是,缠着萧工程师的人真不少,什么阿猫阿狗都有,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你们说什么?”唐柔皱眉,“嘴巴放干净点!” 阿瑟兰拦她,“没关系的,柔,我们走。” 反正,跟萧宁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听到很多这样的评价了。 唐柔还纳闷阿瑟兰怎么这么好脾气,没想到阿瑟兰带她绕出去,从二楼的边缘跳下来,拉开了后门的窗户。 “差点忘了,萧宁办公室后面的窗户锁坏了,我老从这儿进。这个秘密除了我俩没人知道。” 阿瑟兰翻得利索,一看就是惯犯。 萧宁的办公室一如他这个人,收拾得很整齐,带着一股强迫症般一丝不苟的冷意。 阿瑟兰径直走到套间的休息室,拉开门,在书桌抽屉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一个盒子。 唐柔跟过去,看着阿瑟兰利索地拆开盒子上的丝带,里面是一本蓝色的书。 《鲸落》。 是个悲伤又温柔的故事。 阿瑟兰毫不犹豫地翻开了书。 外面传来钥匙拧开门的声音,服务台的小姑娘气急败坏地跑过来,指着她们呵斥: “看监控就觉得你们俩不对劲,竟然翻墙!” 随后就看见被拆开的包装盒,气得更厉害了,“你怎么随便拆萧主任的东西啊!这是别人的私人……” 说着说着,噤了声。 因为她看到阿瑟兰从挖空的书里拿出了一枚钻戒。 阿瑟兰攥紧戒指,神情怔忪。 唐柔捡起那本挖空的书,发现书的扉页上写着一段文字。 她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将书放在阿瑟兰手里。 “他……好像给你写了段话。” 阿瑟兰茫然地抬头看了眼唐柔,像是松了发条的机器,动作有些迟钝,颤抖着指尖,翻开封皮。 暖色的扉页上,是萧宁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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