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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但你身上有烂青梅的味道。” “既然痛苦,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唐柔劝导得很认真。 像朋友一样,为他考虑。 喻清死水般的心脏再一次狂烈地跳动起来,不受他的控制,撞得他胸口生疼。 她怎么能把这些话用这么自然的语气说出来? 她怎么会想到让他也离开这座城市? 她怎么会把那么艰难的事情,用如此笃定而确信的口吻说出来呢? 仅仅是三言两语,就让喻清也忍不住产生一丝希望,好像,他也可以离开。 “我离不开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他是一个被改造过的人,是个怪物,是个玩具。 他的身体是残缺的,头上缝合着动物畸形扭曲的耳朵,只是为了满足权贵名流的乐趣。 从联合体的城市逃出来的时候,他便被人抓到了地下交易市场进行身体改造,成为了名流的玩物,而后又颠沛流离到了这座地下城市。 而地上城市也成为了他新的噩梦。 他这样苟且偷生的怪物,早已在这座城市的泥潭中生根发芽,也变成了沼泽的一部分。 苔藓怎么可能离得开沼泽? 唐柔说完后去前车厢检查发动引擎,握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对方看,她在说。 喻清站在后车厢,头一次感觉头顶的阳光那么耀眼。 他很久没有在白天出过门,今天雨水停了,刺目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睛,可他却产生了直视阳光的冲动,盯着天空中那一抹耀眼的白金,流下眼泪,刺目得快要眩晕。 好奇怪,原来太阳真的是温暖的吗? 他久违的感觉到肩膀上出现了暖意。 唐柔检查到驾驶系统时,车门被人敲了敲,阿瑟兰凑到她耳边说,“是那个喻清。” 她握住阿瑟兰的手,借用她的眼睛看过去。 喻清站在阳光下,消瘦得像根竹子,嘴角和下巴上都有红痕,宽大的领口露出一段锁骨,上面有个瘀血的牙印。 脖子上有指痕,让人联想到他是不是被人掐着脖子啃过。 喻清拢了拢领口,又想到她看不见,随即释然。 “我可以……跟你一起离开吗?” 简单的一句话,被他说得格外缓慢,话一出口,他便开始不安,开始后悔,紧张到手心出汗。 他这样的人也可以被拯救吗? 年轻的女人有些疑惑,黑色的长发垂在肩上,微风一吹,发梢跟着摇晃。 喻清不合时宜的联想像绸缎。 “当然可以。”一句话被说得如同神音。 唐柔跳下车,伸出手,“欢迎你。” 喻清看着她的手,感觉那片白皙柔软的掌心比阳光还要刺眼。 为什么会这样?他一阵阵眩晕。 他竟然和别人约定了要离开。 这座城市明明是注定无法离开的,几乎从来没有人活着离开过这座城市,为什么他会产生可以离开的念头呢? 就好像她说了就能成真一样。 得不到回应,唐柔有些尴尬。 喻清有一瞬间的窘迫,看着她白到发光的手心,感觉自己卑劣,抬手在衣襟上擦了又擦,把手心擦得发红在,才在她不解的眼神中将手递了过去。 轻轻地握了一下,又快速松开。 他的行为很奇怪,没有逻辑,对方却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轻轻笑了笑。 喻清感觉自己太过紧绷,想和她说点什么缓和情绪。 “我……我刚刚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知道你们想接近牧师,但他很危险。” 说完后,他蹙眉很快地解释了一句,“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是碰巧路过,听见了。” 唐柔笑了,“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你站在那里。”她嗅到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利用你,但除了你,我想不到别的可以接近牧师的办法,只有你身上沾染了他的气息。” 沾染这个字眼无意间刺激到了喻清的神经。 他急促地呼吸两下,往后退。 苍白的面容又藏回了宽阔的帽兜里。 “……他偶尔会在演出结束后来找我。” 喻清的声音又低又哑,声线微不可查地发抖,像紧绷的琴弦遭到击打后发出的震颤与嗡鸣。 语气艰涩沉重,很难启齿,“今晚他可能会来找我……” 又来了。 那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浑身浸泡在冰水里的感觉。 喻清想逃,像赤裸裸暴露在阳光之下的阴暗生物,脸颊被灼烧一样疼。 “好的,那到时候你困住他。”唐柔眨眨眼,“我进去把他打晕,嘴巴堵起来。” …… 夜晚的酒吧迎来了演出,巨大的水晶球悬吊于天花板上,折射出异彩流光,舞台下的人们陷入了这场狂欢,像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一样燃烧着自己,尽情地跳跃。 重金属鼓点震得耳膜生疼,浓烟与各色酒精的味道飘荡在空气中,隐隐掩盖住了异常的气息。 唐柔的鼻息间满是这种混杂模糊的味道,嗅觉失灵了一样难受。 再加上她的眼睛也看不见,如果离开阿瑟兰,真的会倒大霉。 前面几个女人跟着音乐的节奏摇晃,时不时爆发出尖叫与低呼,跟着舞台上那抹修长吊诡的身影甩动身体。 “你们觉得不觉得,清今天很开心?” “他的状态好棒!” “怎么办!我感觉这样的他好迷人!我一定要存钱,我要得到他!” 舞台上的人因为过分妖异的外表和动人的歌喉而引来人们评头论足,交错的光与影之间,是乐手紧窄的腰肢,晃动的双腿。 他唱得很卖力,撕心裂肺,毫无保留地宣泄着对音乐的热爱,唱到眼睛发红,被涂抹到猩红的唇瓣几次蹭到话筒上,挤压变形。 像被碾磨的玫瑰,快要滴出饱满的汁水。 唐柔和阿瑟兰藏匿在安全出口,这里是唯一对外通风的地方。靠在窗前嗅了嗅,仔细辨别着。 某一时刻,温声说,“他过来了。” 第339章 牧师过来了。 他是这间酒吧的幕后投资人之一,牧师在成为大牧师之前,是一个彻头彻尾眼中只有利益的商人。 唐柔和喻清的计划是等到所有演出结束后开始行动,喻清说过,偶尔夜晚演出结束之后,牧师会来找他,虽然没有明确地告诉唐柔他来找他做什么,但时间点给得很清楚。 是所有人都离开后,那样更方便行动。 下午唐柔和喻清去过一次药店。 地上之城的管制松散,几乎没有医院,许多人自己给自己做手术,喻清假装生病,轻而易举买到了肌松剂和巴比妥盐酸。 两者相辅相成可以麻痹中枢神经系统,喻清将会在见到牧师后,想办法将他拖住,唐柔会把这两支药剂强制注射到牧师身体里。 不过还有一件事让唐柔有些在意。 今天在便利店遇到喻清时,她曾闻到过一种很重很重的味道,是腐烂青梅的味道。 重到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见到了海兔子,那是海兔子身上曾经出现过的味道,很重。 在药店里,那种气息又出现了。 喻清偷偷买了什么药,药盒被他藏了起来,似乎故意不想让唐柔看见。 唐柔无意窥探他人隐私,也没有过问。 而他的情绪也过分敏感,如坐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 在进入酒吧前,他忽然回过头,认真地问唐柔。 “我真的能被拯救吗?” 唐柔没有任何犹豫,告诉他,“能。” 直到那一刻,她都以为喻清所谓的被拯救,是出自被改造的痛苦。 如果身体生病了,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良医都可以拯救他,医疗水平逐年递增,现在棘手的疾病对于未来而言或许像治疗感冒发烧一样简单。 包括头上被强制缝合的畸形兔耳朵。 对方笑了,眼中流露出纯粹的信任,对她说,“好,我相信你。” 他不再犹豫。 要想逃出去,想牢牢抓住光,想跟上她的脚步。 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地方。 阿瑟兰拍了拍唐柔的肩膀,将她从回忆里拉出来。 “怎么了?” “你身上有灰。” “灰?” “墙上蹭的吧。” 阿瑟兰给她拍肩膀,拍着拍着开始咳嗽,捂着嘴说,“怎么还有点呛人?” 唐柔颇为嫌弃地抖了抖外套,退后一步,“那我们换个地方站吧。” 时间逼近午夜,酒吧的演唱快要结束,喻清越来越亢奋,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与平时不同,唱得很卖力。 这样的喻清愈发光彩夺目,像为舞台而生,不止吸引了他们的眼球,也吸引到了二楼包厢里的观者。 阿瑟兰和唐柔藏匿在黑暗,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等一会儿所有人都走了,就开始行动对吗?” 唐柔点头。 “要想办法避开他的信徒。” 阿瑟兰看向酒吧舞池里密集的人影,心里有些不安,“整座城市的人都是他的信徒,牧师如果受伤,这些人蜂拥而上,恐怕顶都顶不住。” “嗯,所以要等到这些人都离开。” “喻清说他会想办法让牧师跟他上车,离开人多的地方,等他成功引开牧师,我们就进去把他绑起来。” 简略的计划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实在不行,唐柔还有杀手锏。 月就等在拐角处的车上,被她哄骗着数一千个数,如果唐柔遇到危险,月会是她的底牌。 只不过这张牌,是她不想动的。 月的毒素太过可怖,出手结局只有一个。 她不想做破坏规则的人。 舞台上的喻清已经唱到了最后一首歌,台下疯狂的人群不断往他身上扔金子,呐喊欢呼,音乐声轰的酒杯微微震响,震耳欲聋。 阿瑟兰嗅着酒气,莫名也被点燃情绪,跟着欢呼呐喊。 却在瞥见吊灯时一怔,揉了揉眼,面色有些古怪。 刚刚是眼花了吗? 为什么感觉头顶的水晶灯,有一瞬间像极了无数双没有眼睑遮掩的眼球? 唐柔扯住阿瑟兰的手,指了指耳朵,往窗边走去,听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声音。 啪嗒啪嗒…… 细碎的声音由小渐大。 玻璃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水痕,拉长成线,从最初稀稀拉拉的几点,变得密集。 这个夜,出现了她们没有料想到的情况。 开始下雨了。 最后一首歌也在这个时候落下尾音,从狂欢中清醒过来的人们回过神,终于发现了窗外的雨。 一下雨,城市里便会出现怪物,那些深海而来的拟态生物将会趁着天气湿润吞噬人的血液,变成人的模样,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出去冒险。 果然,所有人都不愿离去,滞留在拥堵黑暗的酒吧里。 原本散场后牧师就会出现,可现在,他会如何? 下雨了。 演出结束后,舞台上的乐手们往后退场,一架架乐器也被保安上来收走,这是每次演出结束后的规矩。 隔着拥堵的人群,舞台上的浓妆艳抹的喻清松开麦克风,似乎朝这里看了一眼,引来唐柔身边的女孩尖叫连连。 “清刚刚好像看我了,他刚刚好像看了我的方向!” “不对,我怎么感觉他是看我呢?” 可唐柔的眼睛看不见,阿瑟兰一心看着窗外,两个人都错过了他的眼神。 “好像起雾了!” “好浓的雾啊……” 窗外出现了迷雾。 透明的落地玻璃外像拉开了一张乳白色的幕布,将酒吧包裹起来,所有人都封锁在房间内,不敢离去。 等再回头时,阿瑟兰惊呼了一声,“那个兔耳乐手怎么不见了?” 唐柔心里咯噔一声,往下沉。 “他应该在二楼,我们上去。” 可人潮拥挤,楼梯被牧师带来的信徒封锁着,她们根本上不去,想要上去只能从外面翻。 唐柔没有犹豫,快步往外走,却在楼梯口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通往二楼的安全通道处,有人面对窗户站着,看起来像喝多了,身形极度不稳,略微摇晃。 窗户开了一条缝,有雾气飘散进来,像会动的生物一样顺着墙壁攀爬,丝丝缕缕的乳白色雾气在飞速朝墙内扩散。 阿瑟兰哆嗦了一下,“那个人站在那里干嘛?” 唐柔握上阿瑟兰的手,眼中便转变成了阿瑟兰的视线。 她正盯着窗边的人影看。 那是一个女人,头发很长,站在原地没动,身体摇摇晃晃,肩膀震颤。 唐柔感觉很奇怪,更奇怪的是阿瑟兰视线余光处,依稀带到了窗户。 “阿瑟兰,看窗户。” 阿瑟兰依言看过去,唐柔眼中的视线变得开阔起来。 透明的玻璃窗外隐约透出暗淡的红光,乍一看会让人错觉那是街道上的霓虹灯牌,在雾中隐隐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 可伴随着迷雾的飘动,唐柔终于在若隐若现的白色中察觉到了危险。 那是…… 无数条猩红的触手! 正从天而降,驻扎在夯实的大地上。 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庞然大物站在建筑之上,从上往下坠落着血管一般的红色触手,匍匐在屋顶上。 咔嚓咔嚓。 细微的声响从身前那个女人身上传来。 那是一种细微的、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响。 第340章 某一时刻,女人脖子一歪,头颅像坠下的西瓜一样咚的一声砸在地上,过分脆弱的脑顷刻间裂开,红白相间的豆腐状物质淅淅沥沥地散落一地。 阿瑟兰响亮地抽噎一声,捂着嘴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 女人断裂的头颅处镶嵌了一条巨大的赤红色,碗口粗细的血管状物,正贪婪地附着在她的颈部切口上,吮吸着体内的血液。 她的身体还维持着站立的姿势,身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皱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像干枯腐朽的树皮。 血管的端口越胀越大,逐渐包裹住女人的上半身,绵软无力的双腿渐渐悬空,肉体被撕裂的咕唧声像被捣碎的胶泥,猩红的触手一点一点吞噬掉逐渐冷却的身体。 窗外还有无数条这样的血管。 它们对这幢建筑里的人充满了好奇。 这是海边的那个东西,是唐柔在死去新娘记忆中看到的那个东西。 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不应该在海边吗? 唐柔思绪纷乱,心跳得很快,握着浑身发抖的阿瑟兰退后两步,忽然想起自己在幻觉里与无数双猩红色的眼球对视的那一眼。 某种念头冲进脑海,很强烈。 她被盯上了。 她穿梭时空,用别人的记忆回到过去,见证了曾经发生的那一幕历史,在那个环境中看到了密集的巨大眼球。 与此同时,她也被眼球的主人发现了。 她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她。 跨越时间,跨越空间。 “跑!” 唐柔最先反应过来,拉着脸色难看到阿瑟兰冲出去,一把将门关上,用力反锁。 咚的一声,门板被撞得变形,颤了颤。 木门根本挡不住后面的异种生物,唐柔毫不犹豫掉头跑回人群。 酒吧里还喧嚣不止,大家发现外面在下雨,索性不打算离开,坐回卡座继续喝酒。 霓虹灯将舞池照射得明明灭灭,看起来像另一个世界。 “外面有怪物!”阿瑟兰大声喊,“大家快藏起来!” 藏哪儿? 她的声音太小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人群中爆发出饮酒作乐的欢声笑语,距离很近的一桌人不知道聊什么,声音很大,其中一个人正在哈哈大笑,与朋友打趣,“又吹牛!说要开最贵的酒,你倒是开得起呀。” 嘻嘻哈哈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唐柔低头,摸索腰间的枪。 “唉,你们看外面那么大的雾,不会有怪物出来吧?” “怪物?能有什么怪物。” 正说着,哐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到了门上。 这一下比阿瑟兰的呐喊管用很多,许多人安静了下来,朝落地窗看去。 又接连两声重响,厚重的玻璃墙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一道鲜红的血迹在玻璃板上晕开,像被人摁死在墙壁上的吸了血的蚊子。 “靠,被你说中了,还真有怪物!” “……门应该够结实吧,别撞两下就碎了。” 哐! 哗啦—— 接连的两声脆响让那个人说的话变成了现实。 人群骚动起来,推搡着,尖叫着,踩踏着,有人推倒了酒柜挡在门口,但更多人是往酒吧里面钻,往地下酒窖里跑。 可是有什么用,人类的一切防御装置对来自异世界拥有压倒性优势的异种生物来说,都不痛不痒。 人群中那道窃窃私语又传进了唐柔耳朵,“这么大的雾气,他们如果都跑进来……” 话音未落,被尖叫压住。 大地隐约传来震颤感,密密麻麻的影子从浓雾后显露出来,正往这个方向奔跑。 所有人都朝后躲去,酒瓶摔碎的声音伴随着尖叫此起彼伏,震得唐柔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皮发麻。 她拨开人群,抓住了一只以来嘀嘀咕咕的人的衣领,牵住随后赶来的阿瑟兰,借用她的眼睛看到了手下被抓住领口的人,黑红色的嘴唇。 没有任何犹豫,她对那个人说,“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重复什么。” “我凭什么……” “啪!”一声脆响打断了他的话。 那个人的脸颊迅速肿起,五指纤细的手指印无比清晰。 唐柔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遍,“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重复了什么,听明白了吗?” 咔嚓。 是扳机安全扣的声音。 男人感受着额头处冰冷的枪口,颤颤巍巍的点头。 “雨要停了。” “雨要停了……” “雾也要散了。” “……”男人扭动一下,脖子上装饰品碰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他不解地问,“说这个干嘛?” 唐柔将枪口压进他的太阳穴,敲了敲,“让你说你就说。” 男人神色张皇,赶紧重复了一遍,“雾也要散了。”说完之后又问,“你这是真枪?” 唐柔对着他脚边开了一枪。 激光枪没有那么明显的声音,却将他脚边的地板打出了漆黑森然的洞,男人吓得吱哇乱叫,这点动静在骚乱的人群中并不起眼。 整个舞池闹哄哄的,所有人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异象惊慌失措,乱作一团。 几个高大壮硕的男人搬着酒柜挡在落地玻璃门口,还有人将沙发椅子挪过去,堆叠在一起,做徒劳的挣扎,以为这样就会防御住那些可怖的东西。 雨水中出现了古怪的黑褐色生物,长长的脚下拖拽着黏腻的泥浆,像会蠕动的光滑泥鳅,朝酒吧的方向慢吞吞靠近。 所有人都陷入极度的恐慌当中,尖叫和呜咽,哭喊与呜咽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就在怪物距离门板不足十米的时候,脚步慢了下来。 雨水停了。 停得很突然,毫无预兆。 那些泥浆般的生物仍旧在湿润的街道上行走,可没有人类的躯体,它们就是一团粘液,化不出固定的形状,无法适应用“脚”行走的动作。 唐柔用枪顶着男人的太阳穴,“说,温度在升高。” “说……” 咔的一声,枪口敲上男人的头,“去掉说这个字,温度在升高。” “……”男人捂着脑门敢怒不敢言,小声重复,“温度在升高……” “空气越来越干燥。” “空气变得干燥。” 那些泥浆生物开始倒退,充斥着粘液污浊的脚步不再向前,慢吞吞地往潮湿的暗处挪去。 “它们好像离开了!” “……雨什么时候停了?你们觉不觉得雾好像也散了一些?” 从刚开始的伸手不见五指,到现在可以隔着玻璃看到对面街道。 “嗯,看起来的确少了许多!” “嘘,小点声,不要被它们发现!” 站在玻璃旁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唐柔和男人对话的几个人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们,连那个被枪指着的人自己都意识到了什么。 现在发生的事情,不就是他刚刚嘴里说出来的那些吗? “我获得了超能力吗?”他颤颤巍巍,捂住自己漆黑的嘴唇。 更黑了。 从一开始的黑红,到现在这种涂了染料般饱满浓郁的黑色,仅仅只是过去了几句话的时间。 那人嘴唇漆黑到透不出一丝血色,比牧师的嘴巴看起来还要黑。 阿瑟兰拉了拉唐柔的手,“这是怎么回事?这人的嘴怎么也黑了?” 唐柔也不清楚。 散去雾气,窗外泥泞的怪物消失,可那些深红色如血管一般的触手却仍旧还在,它们驻扎在大地上,像一根根镶嵌进地面的柔软血管。 猩红的触手一动不动,如同驻扎进大地的血色森林,让人感受到恐惧与压迫。 “给我一座金山,我面前会出现一座金山!” 黑嘴的男人双手合十,闭着眼状似许愿一样说。 他身旁的人也被这句话惊到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几秒过去,他的身前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空空如也。 朋友们终于松懈下来,嗤之以鼻,不忘嘲笑他,“你想钱想疯了吧?!” “什么一座金山!真以为你有超能力了啊?” 那人锲而不舍地又说。 “那就给我变出十个长发大胸美女!” 然而,周围还是毫无变化。 围绕在他身旁的男女纷纷打趣,“你已经吹一晚上牛了,这种白日梦就不要做了!” “你还真以为自己有超能力啊?醒醒吧!那些怪物只是因为雨停了才离开的而已!” “哪有这么巧的事。”男人嘀嘀咕咕,不死心地搓着手。 “明明就是我说完之后,它们离开的。” “只能说你是碰巧了!” 他不信邪一样,皱着眉头,嘟嘟囔囔,“你们刚刚不都很害怕?我许愿的时候你们不都很期待?” 那些男女已经凑到一起说笑起来,“你们还不知道他吗?满嘴跑火车,一句真话都没有。” “也别这样说吧!他今晚好歹开了瓶贵点的酒!” “下次我请大家喝好的,你们指望从这只铁公鸡身上沾什么便宜?” 黑嘴男人表情难看。 被冷嘲热讽几句,脸上火辣辣的,磨了磨牙,眼神阴森,“早知道你们说话这么欠,就应该让那些怪物都进来把你们吃掉……” 说完,他被悚然回头的黑发女性吓了一跳。 对方那双空洞的眼眸蒙着一层阴影,飞扬的发丝如同在空中张开的网。 分明是柔和漂亮的女性面孔,却让他觉得无端恐惧。 “干嘛这样看着我?……唔!” 唐柔捂住了他的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第341章 哒哒哒哒…… 古怪的声音响起。 在闹哄的酒吧并不真切。 只是靠在落地窗旁的人,最先回过了神,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尚未褪尽的薄雾,伸出手来,颤抖着指向前方,“你们看,那些东西是不是回来了?” 只见街道的尽头,若隐若现的泥泞身影再一次去而复返。 缓慢地朝这个方向蠕动着。 玻璃上出现了细小的水花。 原本已经消失的雨,重新下了起来。 哒哒哒哒哒…… 随着氛围逐渐凝滞,酒吧变得安静。这下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那种古怪细碎的声音。 像有某种多足节肢类生物快速在墙壁上攀爬而过留下的动静,光听一听就让人头皮发麻。 有人颤抖着说,“我怎么感觉这声音出现在头顶,它们不会在房顶上吧?” 舞池中央的顶是圆拱形玻璃做成的,没有什么防御能力,只听那个人的话音落下,已经有人仰头去看。 一眼便看见出现在半透明玻璃外的庞大身影,多足节肢,背后张开了形状古怪的椭圆形翅膀。 像放大了无数倍的虫,可怕至极。 “糟了,还真被你说中了!” “屋顶不会碎吧,玻璃不都很脆弱吗?” 议论声此起彼伏,只听见咔嚓一声,舞池顶上的玻璃顶棚碎裂。 唐柔抓住阿瑟兰的手,朝人群中传来说话声的方向看去。 看到了许多双漆黑的唇瓣。 赋予普通人类过分强大的、远超人类可以主宰的力量,是一种恩赐吗? 不,是一种邪恶的诅咒。 倏然获得过于庞大的力量,人们会在这种美梦前,迷失自我。 只听咔嚓咔嚓几声巨响。 穹顶的玻璃碎裂一地,人们惊慌失措地四散逃开。 那些泥泞的生物裂开嘴巴,从体内冲出的狭长软管,比人类逃跑的速度还要快,顷刻间有目的性地贯穿了好几个人的头颅。 滴答滴答,血液飞溅出来,黄的白的,腥臭的血红的,黑褐色的湿润阴影趴在他们身上,疯狂地吸食血液。 人群中的尖叫此起彼伏,怪物却只围拢着地上几具尸体,没有攻击别人。 黑嘴唇的男人跌坐在血泊里,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人,变成一具具不会动不会笑的干尸,被这惊悚的场景震慑住,哪怕手被玻璃扎破,也毫不在意。 他睁大了眼睛,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呆滞。 唐柔以为他是被吓到了,但没想到对方在极度的恐惧过后,是不合时宜的狂喜 “我……我说的话,成真了?” 最不合时宜的狂喜。 “我要成为新的牧师了?” “我要变成城市的主人了?” “我……是不是成神了?!” 可他不是唯一一个被神眷顾的人。 在密集的人群中,也有人发现了自己的嘴唇变成黑色,说出来的话会变成现实。 唐柔感受到了来自未知生物的恶意。 这大概是它想看见的画面。 落地窗外殷红的触手变得更加密集,那些血管一样的猩红色软管紧挨着大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包围了整个酒吧。 狂喜之中,人们看到了人群中和自己有着一样标志的人——那些也有着同样黑色嘴唇的人。 人一旦拥有了庞大的力量之后,便希望那些力量只有他们拥有,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强大有参照物。 因此,他们把攻击目标放在了和自己一样的人类身上。 “大家不要乱说话!我们要谨慎一点!你们不觉得现在的情况太诡异了吗!” “对对对,先不要随便说话,以免造成危险!” 人群中还有许多没有获得这种奇异能力的人。 他们为了保全自己,率先站出来警告大家要小心谨慎行事。 可人类最无法控制的东西便是想象力,一旦拥有了不属于人类这个群体该拥有的能力,或者说拥有了超越本身能够驾驭的力量时,世界会变得怎么样? 会变得无序。 酒吧里一个个黑嘴的人,明明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会变成现实,会引起波动,他们嘴上说着自己不会胡乱说话,可私底下却对这种能力蠢蠢欲动。 一旦说出口便能成真,那跟神有什么区别? 人类普通人获得了神的权利,是进入了天堂吗? 不,是掉入了地狱。 恶念如杂草,野蛮又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一旦扎根便难以拔除。 有人开始低声小声许愿,嘴里吐出一个个贪婪的念想。 许愿的方向越发大胆。 “我讨厌的人会被怪物掠夺身体……” “一会儿如果有怪物过来攻击我,会有人倒在我面前挡住怪物……” “如果着火……” “如果楼梯断裂……” “他会倒在大雨里……” 一个又一个越来越失控的愿望从他们嘴里说出来,逐渐变了味道。 阿拉丁神灯和河神的金银斧头,沙漠里只能打开一次的宝箱,一个又一个寓言故事早已证实了,在不受约束的贪婪面前,人类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除我之外,所有人都无法使用这种力量!” “你会被怪物吃掉!” 黑嘴唇的男人指着人群中有同样拥有黑色嘴唇的女孩。 话音落下的同时,湿润的泥泞生物调转方向朝女孩扑了过去。 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女孩倏然被扑倒在地,动脉被割裂,鲜血喷出来,像一汪小小的喷泉。 而这一疯狂的举动像点燃战争的导火索,无形之中,所有拥有黑色嘴唇特权的人对同类燃起了强大的攻击与杀戮欲。 他们抢先在对方开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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