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果冻。 “乖,给我开门。” 背后的研究员看傻眼了。 “不高兴了吗?是因为让你单独住在这里吗?”她声音轻柔地说着,仿佛喃喃自语。 但研究员知道,里面的东西听见了。 走廊上恢复了一些光线,明明暗暗,她抬起头,发现原本附着在天花板上的墨绿色触手如同海啸退潮一般,缓缓朝那名叫唐柔的女性身上涌去。 古怪邪恶的生物在她背后编织出巨大的网,附着在门把手上的触手不愿意开门,却又悄悄在背后断了她的退路。 仿佛要让她生生困在这里。 研究员证紧张的看着,听到女性温柔的声音传来, “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 “哦,好的,唐小姐您注意安全!” 一阵急不可待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感受到对方已经离开这片空间,唐柔松了口气,抓住快要垂到肩膀上的触手,轻轻拍打了一下。 触手尖蜷缩着,颤颤巍巍,又忍不住靠近她,贴着她的手背滑动,黏糊糊的缠住手腕。 他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每一寸肢体都不受控制的想跟她亲近。 阿尔菲诺永远无法硬下心肠。 生气从来不会超过三分钟,很快便会在她的哄骗举手投降。 “乖孩子。”唐柔轻柔地抚摸着变得柔软湿润的触手间,温声细语,“你要让我一直站在这里吗?如果不开门,我就回去了。” 话音刚落,房门咔嚓一声拧开。 门缝里伸出苍白劲瘦的手臂,一把将她扯了过去。 唐柔被用力禁锢在冰冷宽阔的胸膛里。 “骗子。” 低哑的控诉从头顶传来,“柔,总这样、骗我。” 可偏偏,他没办法。 唐柔低低的笑,肩膀一颤一颤。 属于男性的修长手指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勾缠着她的发丝,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 低头去看她时,唐柔正好抬头,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比海水还要潮湿。 她刚洗过澡,身上带着隐隐的热气,白皙的面颊浮现出一丝红晕。 她的发丝甚至在往下滴水,落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色的痕迹。 阿尔菲诺喉结轻轻滚动,用为数不多的理智克制住想要吞噬她的冲动。 唐柔还在不知死活的挑战着他的意志力,抬手捏他的脸,歪着头笑吟吟的问,“不高兴了呀?让你单独住在这里就不高兴吗?我们离得很近呀。” 青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哑声说,“别动了,柔。” 下一秒,整个人都僵住。 女性纤细柔软的手臂从他肋骨两侧穿过,搂住了他的腰,轻轻地将脑袋贴在他的胸前,闭上了眼睛。 “阿尔菲诺,好想你。” 她像一只懒怠的猫,蜷缩在他的怀里。 瘦弱的身体没什么重量,却让他的心脏沉甸甸的。 “不要再消失了,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如果时间往后推移,能让唐柔提前预料到这句话的威力,她一定不会将这句话宣之于口。 阿尔菲诺激动到几乎失控。 这句话音刚落,那些森然的墨绿色便重新出现在了房间里,甚至更多,层层叠叠的涌上来,包裹着唐柔的身体,在她的肌肤上轻轻滑动着。 一个又一个柔软的吸盘吮吸着她的肌肤,吻走她皮肤上渗出的每一滴汗水,像品味佳肴一样品味着她的身体。 “柔……” “我不会离开你……” “我爱你……” 他知道人类表达爱意的方式。 在他使用手机浏览网络时,就知道了。 他甚至知道人类怎么样用身体结合。 繁衍族群。 唐柔整个人都陷在冰冷潮湿的触感当中,几乎快要窒息。 她费力地勾着阿尔菲诺的脖子,像溺水之人抓到了稻草。 “你在……干嘛?” “我很想吃掉你,但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低哑的声音贴着耳骨,带来怪异颤栗的感受。 青年表现得比她还要无助。 他微张着唇,眼神透着脆弱与失控,冰冷的薄唇轻轻亲吻着她的额头,顺着眉骨来到眼皮,吻她颤抖的睫毛和紧闭的眼睛。 “柔,我们、不分开。” 他要将她藏进身体里。 微弱的喘息和啜泣回荡在房间里。 唐柔微微蜷缩着身体,仰面躺在一团墨绿色上。 被温柔又残忍的纠缠。 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异种这样根本不属于地球的生物,还有发.情期和交.配期这种非常地球的生理特征? 手尖触及到潮湿柔软的触感。 被俊美异常的青年咬着,轻轻亲吻舔舐每一条指缝。 他甚至露出无助的样子,那双漂亮的墨绿色眼眸宛若新生儿一般单纯。 “柔,说要、怎么帮我?” 他充满信赖地看着唐柔。 等待着她,给他解惑,一如曾经无数次的那样。 在巴别塔的时候,他身体上有任何不舒适的情况,都会第一时间被唐柔发现,然后由她来进行治疗和协助。 比如说海水的盐度,比如说肢体在生长期出现的异样感受。 唐柔是他的饲养员,总会精心呵护和照料他。 于是他现在也充满信赖地看着唐柔,他很难受,急需疏解,他知道唐柔一定会帮助他,也知道自己那种无处宣泄的冲动可以在唐柔身上得到答案。 “治疗我。” 他蹙眉,还分不清疼痛与难受之间模糊的定义,从唇间吐出被他咬得发红的指尖,握在掌心轻轻吻着。 “柔,好难受。” 他含混不清地喃喃道。 拉着她的手,向下探去。 “我好疼。” 第371章 房间很黑。 空气潮湿又暧昧。 唐柔刚碰了一下,就缩回手,像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 她听到阿尔菲诺在她耳旁发出难以抑制的轻哼,看到他仰起修长的脖颈,清晰漂亮的筋线绷紧,连接喉头与锁骨。 性感到让人头皮发麻。 他根本……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唐柔神情崩溃,想要挣脱。 阿尔菲诺懵懂地睁开了迷蒙的双眼,他已经被那种奇异的感官支配了思维,脑子里只剩下狂热的痴迷。 “怎么了,柔?”他一边说,一边朝她靠近。 那个动作让她不得不接触到了对方。 两片被他自己咬到湿润晶莹的薄唇看起来简直像在索吻,微微开合着,闭都闭不上,正有凌乱的呼吸从唇间吐纳。 “可以、可不可以,帮帮我?”低哑的嗓音带着哀求意味。 可怜兮兮。 唐柔崩溃地说,“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 他拉着唐柔的手,坚定而又缓慢。 唐柔碰到了章鱼的腕足。 “我需要、柔的帮助。” 墨绿色的眼眸中涌动着海啸般可怖又汹涌的情愫,他担心自己的粗暴会吓坏唐柔,可与此同时又忍不住小声呜咽。 他一口咬住了唐柔的头发,任她拉扯都不松嘴,墨绿色的邪恶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看起来分外可怜。 唐柔被他缠得没办法。 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养的宠物会这么残忍。 更何况阿尔菲诺有智慧。 会得寸进尺,最擅长的就是蹬鼻子上脸。 他轻而易举的就碰到了唐柔的底线,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让唐柔不得不放低底线,一再地降低底线去迎合他。 去配合他越来越古怪的行径。 他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整个人都被掌控在唐柔的手心。 像被顽童捉住的蝴蝶,或许会被撕掉翅膀,永远无法起飞。 修长的人形双腿微微曲起,苍白的皮肤包裹在黑色的人类制服面料下。 唐柔找Z要了研究员制服中加长的款式,可在他身上还是短了一截,露出清癯的脚踝。 皮肤如羊脂,白而无暇,像雕塑。 “柔,我的……” 他的呼吸逐渐凌乱而没有规律。 “你是、我的……” 眼眸透出浓郁饱满的墨绿色。 轮廓清晰又深邃,分明是禁欲的模样,却抓住唐柔的手,脆弱又强硬的不让她离开。 形状诱人的唇紧紧抿着。 不让她离开。 身体崩得很紧,感受是滚烫的。 呼出来气息却是冰冷的。 唐柔很累,脸转向一边,头发垂下来遮挡住眼。 耳边急促的呼吸声像带刺的勾子,勾得她筋疲力竭,为此付出了体力劳动。 他倒是很享受。 欢愉得感受着她,眯着眼。 某一时刻,颤抖着掀开湿润的睫睫。 快乐又痛苦。 对唐柔哑声呢喃,“轻一点……” 目光中充满浓烈的爱意,烫得她头晕目眩。 唐柔侧过脸,欲盖弥彰,“我是饲养员,我在帮助你……” “嗯,我知道。” 他坐直了些,抬起上身捧住她的脸,俯身亲吻她的鼻尖,“柔在治疗我……” 一个个吻,轻而珍视。 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背。 “请你,治疗我。” 自然界中,大多数带毒动物进行繁衍时,总会忍不住啃咬它们的雌性,在雌性身体里注入微量毒素,使雌性麻痹无法逃离,肌肉也会随之脱力僵硬。 身体不能动弹的后果就是感官的异样敏感。 唐柔呼吸紊乱,阿尔菲诺的每一次碰触都在脑海中被无限放大,她浑身都没有力气,却没能第一反应联想到阿尔菲诺身上。 她只以为是自己的原因。 “柔太累了,需要、休息。” 拟态出英俊人形面容的男人轻启薄唇,咬住她垂在脸庞的发丝,眼神黏稠又晦涩。 属于人类肌肤的温热掌控着他,牵扯命脉,神经分布最密集的存在,几乎在她的掌心融化。 占有欲在这一刻达到巅峰。 “柔。” 他缓慢拥抱住她,圈住了这个他爱慕的弱小生命。 柔软又冰冷的唇落在脖颈间,细细的亲吻着,占领着她每一寸甜美。 由亲吻,变成啃噬。 “你在治疗我,你做得、很好。” 好弱。 他忍不住轻咬这具脆弱的皮囊,生怕齿间的肌肤融化。 太弱了。 他深爱这个不堪一击的人类,爱到恨不得吞咬她的血肉,把她揉进身体里,亲密又永不停歇的纠缠,至死不渝。 “怎么那么瘦?”他的声音带了点怜惜和疑惑。 冰冷的手指扣在她的脖颈上,来回摩挲。只要稍微用力,就会要了她的命。 薄唇包裹着角质齿,却仍在她细弱的锁骨上留下痕迹。 刺得她微微抽冷气。 他又吻了吻那泛红的痕迹,用唇磨蹭,“抱歉,柔。” 情难自禁。 唐柔被按在他的怀里,无法动弹。 垂在腰际修长的腿向上屈起,跪坐在他身前,面对面,包裹在制服下的身材,背后蔓延出触手,缠住她的手指,又缠住腰肢。 缠上双腿,也缠住了脖颈。 “柔,藏进来。” 他闭着颤抖不停的睫,扣着饲主的后脑勺,强迫她将柔软的脸颊贴在他肩上。 被缠住的手臂无力地垂落在他腰际两侧,又被他用触手控制着,环上他的腰。 好像在主动拥抱他,而他也欣然接纳了。 柔软温热的人类身躯贴在他的怀中,饱胀得像拥抱了全世界。 好喜欢。 怎么会那么喜欢她? 唐柔在这种强迫性质的动作中发出一丝不经意的呜咽,阿尔菲诺立即察觉,垂眸亲吻她白皙小巧的耳垂,又吻去她额头间渗出的薄汗。 充满安抚意味的说,“乖,柔,要听话。” 唐柔头晕目眩,恍惚间在想,这不是她刚不久前刚对阿尔菲诺说过的话吗? 怎么反而用在了她身上? “好黑,阿尔菲诺,能开灯吗?” “不能。”他轻声说,“我可以、看清你。” “但我看不见。” 唐柔没有安全感,无力的靠在他肩膀上,下意识抱住阿尔菲诺的脖子。 窗外好像下了雨,厚重的云层翻涌着,隐约听到了雷声。 像天空在嘶吼。 “我想回去休息了。” “在这里,休息。”贴在耳畔的嗓音又哑又暗。 他让唐柔趴在他身上,躺在他的怀中休息。 墨绿色的触手编织出看不见的牢笼,想要藏匿他的金丝雀。 唐柔看不见近在咫尺的那双眼,正透出浓郁的独占欲,“不要逃。” “逃?”她很疑惑,什么时候要逃了? 对方没有说话。 那双墨绿色的眼,冷漠的看向门。 厚重的金属门板边缘已经被腐蚀出了一圈明显的痕迹,坚硬的钢铁如融化的冰一般,淅淅沥沥的往下流淌着带毒的液体。 整个门都快从墙壁上掉下来。 有什么东西在外面,几欲破门而入。 唐柔头晕了一下,被阿尔菲诺搂在胸前,带进更深处的房间里。 冰冷的手贴着她的小腹,轻轻抚摸着。 她冷到蜷缩,像一只被冻到的猫,贴在并不温暖的怀抱中,感受称不上好。 隐约听到了滋滋啦啦的声音。 隔着一层门板,走廊上传来了拍打声,甚至依稀嗅到了悲伤和绝望。 唐柔感受到,有人在低声啜泣。 她回过头,却被捧住脸。 手也被触手黏黏糊糊的缠着,吸盘亲昵地吮吸着她的肌肤。 近在咫尺的唇轻声询问,“柔,现在,我是你的家庭、吗?” 唐柔浑噩的精神在这句充满期待的问句中清醒了一些。 “家庭?” “嗯。”他点头。 即便视线昏暗,唐柔依旧能看到那双发亮的眼睛。 眼神灼热,是期待和羞赧。 他握着她的手,声音低哑,落进耳朵里,是异样的酥麻。 “柔说过,家庭、就是两个人、变成伴侣。 往后余生,一起度过,一起孕育生命。 柔,我想和柔孕育生命,只有柔,有资格、孕育我的孩子……” 第372章 唐柔被这个久违的话题吓到,眩晕状况都好了很多。 “为什么忽然这样说?” “柔,我知道的。”他亲昵地拥抱着她,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抚摸她的脊骨,“我们在做、很亲密的事。” 阿尔菲诺已经与曾经那个对人类社会一无所知的单纯实验体大有不同了。 他知道了很多,学会了很多,为了唐柔吸纳了许多人类世界的信息,知道他刚刚和唐柔,在做一件隐秘,不能宣之于口的亲密事。 他知道这样的行为只能伴侣之间才能做。 虽然唐柔表现得很像网上统一口径的渣女,像个玩弄感情的骗子,身上带着几个不同的,带有浓重宣誓主权意味的标记,也从没有说出要对他负责这种话。 可他依旧愿意。 甚至很期待。 “柔,你可以、占有我。” 冰冷的额头抵住她的发丝,唐柔能看见近在咫尺的瑰丽眼瞳,如同绚烂的极光般,根根分明的眼睫挂着水汽,湿润而柔和。 “柔,已经、得到我了。” 亲密的人,才能做亲密的事。 她不能耍赖。 甚至,他已经预判到自己没办法成为唐柔的唯一,也知道那些想要争夺他的物种每一个都太过凶残和棘手。 他要先在唐柔心里占领一定地位。 “柔,我给柔一切,我要和柔在一起……”那些沙哑的低喃如同蛊惑,“柔,还答应吗?让我进入、柔的家庭。” 只要得到她,慢慢驱逐那些讨厌的生物,他等得起。 唐柔被抱得喘不上气。 恍惚间,她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她到底在做什么? 她还会拥有自己的家庭吗? 她想要获得很多很多的爱,她缺少陪伴,孤独,却又自己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贪婪和卑鄙。 其实连这只来自异世界的生物都知道,这是亲密事。 她已经不再是饲养员了,不是吗?那她在做的这些事,还能怎么解释? 更糟糕的是,唐柔没有说过,她对百依百顺的阿尔菲诺,有种特殊的,自己也无法形容的复杂感情。 尤其是,上次看到他哭。 这双宝石一般瑰丽的眼眸,哭起来的模样,也是格外好看。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流泪,英俊异常的面容写满脆弱,一字一顿地控诉她的冷漠行径,那时她无法克制自己的注意力,落在他的面容上。 无瑕如瓷器般的苍白肌肤,异于人类的淡色薄唇,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眼睫。 唐柔意识到自己心中,也有荒诞离奇的另一面。 她对于这些生物的情感早已不是所谓的饲养员和实验体那么简单,甚至不再是所谓的不伦不类的“家人”,而是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没有名分,暧昧模糊的关系。 唐柔觉得这样的自己,很糟糕。 在唐柔纠结的时候,阿尔菲诺的双眼粘在她身上,没有错过她一丝一毫情绪变化。 他意识到这个脆弱的人类又在受伤了,于是体贴又懂事地说,“柔,不要烦恼,这些事情、应该让我来、解决。” 不过是谦让一点的说辞。 他已经深深的意识到了,以退为进的重要性,这种此前他不屑一顾的小小手段,对于唐柔这种容易心软的女性来说,刚刚好。 他也曾在这种绿茶行径下吃过大亏。 “柔,我只希望、柔开心。” 冰冷湿润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不含任何亵狎意味,“我可以、当柔的情人,偷偷的,不被柔的、丈夫发现。” “噗……” 本来还沉浸在难过情绪中的唐柔笑出了声。 她放弃了挣扎,靠在阿尔菲诺怀里,手指抓住对方早已蹂躏的皱巴巴的衬衣领口,眉眼松了一些。 “你知道情人是什么意思吗?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知道。” 他认真地说,“不要名分,柔,我不要名分。” 好像一个心甘情愿被渣的可怜人。 反正他只承诺当下不要,没说以后也不要。 唐柔又低低地笑起来。 纤弱的肩膀震颤不停,惹得那些触手再一次黏糊糊地爬上她的身体,悄悄地用吸盘吮吻她的皮肤,亲昵而眷恋。 “我没有丈夫”唐柔低声说,“也不会有情人。” “嗯。”他点点头,主动回答,“有我就够了。” “……” 唐柔选择性地跳过这个话题。 手被缠住,抬了起来。 指间挂着丝丝缕缕亮晶晶的润泽,苍白英俊的青年眼下泛起薄薄的蓝色痕迹,抓住她的手,一言不发地盯着。 唐柔本来以为他不懂。 现在他都懂,那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在她抓狂之前,阿尔菲诺拉着她来到洗浴间,蓝着眼给她擦手。 唐柔抿着唇装死。 直到洗完了手,冰冷的唇在掌心吻了吻。 “红了。” 他喃喃自语,“我做的、太过分了。” 唐柔挑眉,“你还知道?” 对方选择性失聪。 人类的手很小,手指纤细,皮肤很薄,能够看到下面的血管。 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把血肉里包裹着的骨骼折断。 想到这种可能性,阿尔菲诺心脏隐隐作痛,似乎已经想到了她受伤的样子,仅仅是想象都让他脸色发白。 颤着眼睫,又把她的手握住,包裹在修长的指中。 唐柔被他粘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抽回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力气。 “我为什么一直这么晕?”她将怀疑的目光转移到身旁的非人生物身上,“你不会做了什么吧?” 阿尔菲诺只慌了一秒。 “柔,讨厌我?” 唐柔噎住。 皱起秀气的眉,下意识否认,“不是讨厌。” “太好了。”他拉着唐柔的手,轻轻一带,就把浑身脱力的人类女性再一次圈进了怀里。 垂下头,利用身高优势,虔诚地吻她的眼睫,舌尖碰到她的眼皮。 让唐柔产生一种要被吃掉的恐惧感。 “我也很喜欢柔。” 什么? 唐柔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也很喜欢? 这招偷换概念猝不及防,唐柔被他轻轻拍打着后背,拉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柔就在我这里,休息。” 他垂眸,静静地欣赏她的模样。 胸腔中燃烧着一发不可收拾的,对她病态的渴望。 只不过面上隐藏得很好。 第373章 唐柔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 青年让她躺在自己腿上,贤惠地给她洗头发,兴致勃勃地拧开水调试水温,又拿吹风机吹干。 略显笨拙的过程中溅了她一身水,又用湿漉漉的触手裹着她亲亲抱抱,仿佛给她重新洗了个澡。 他心满意足,仿佛在做什么快乐事。 唐柔感觉自己在受很大的苦。 整个人又湿又冷,还没有力气,再三制止阿尔菲诺无果后,她半死不活地仰躺着,急需做梦。 梦境至少可以让她短暂地摆脱这只触手怪。 身体极度疲惫,精神却异常兴奋。 她没办法进入到稳定的梦境当中,也就没办法通过做梦这一手段回到过去,整个人烦躁得翻来覆去,把原因归结在阿尔菲诺身上。 “别碰我了!你很凉!” 阿尔菲诺总是短暂地听一下话,几秒之后又期期艾艾地粘过来。 他听话,但只听一小部分,对唐柔的话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 也就在这种烦不胜烦的情况下,唐柔对他久别重逢的宠爱很快消失。 她的温柔也只存在了短暂的一小会儿。 阿尔菲诺勾着她的头发,下垂的眼尾略带委屈,用拟态人类的手臂圈着她。 即便唐柔像炸毛的猫一样暴躁也不愿意松手,任由她推推搡搡,像纵容不驯的爱宠一样纵容她,无奈地说,“柔柔,别闹了。” 唐柔,“……” 她觉得阿尔菲诺抢了她的台词。 良久后,筋疲力竭的人类疲倦不堪的睡过去。 没有进入过去的世界,而是进入了一个乍一看和人类世界相同,文字却像乱码一样的世界。 楼宇之间的商业广告模糊一片,像被特殊手段处理掉的阉割画面。 街道上行走着一坨坨泥泞不堪的生物,像融化的沥青。 唐柔觉得恐怖,她转身,这一次,猝不及防掉入了水底。 扑面而来的潮水密不透风地包裹着她,寒冷侵蚀着每一寸骨骼,撕扯灵魂,让她意识疯狂又恍惚。 冥冥间,她好像看到了古怪绮丽的水底世界,一切诡谲缤纷,像被严重污染过的泥浆,粘稠而汹涌。 片刻后,她又来到了陆地上。 这一次是滨海城市,有教堂,一群人在祈祷,身上穿着圣洁又整齐的白袍,可白袍下露出的并不是脸,而是一根根扭曲的触手。 这里的人全都由一团触手组成。 唐柔断断续续做了许多梦,又像是去了许多不同的世界里。 然而那些梦境的某一刻,都被从天而降的触手破坏。墨绿色的沼泽撕开天空,将世界生生撕开了一条裂缝。 每一个世界里的生物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仰头看向天空,发出惊恐的呼声。 它们四散逃开,不停尖叫和哭喊,又或是跪在地上,像跪拜神明一样跪拜从天而降的巨大触手。 而每一次,那些触手都直勾勾地奔着唐柔而来。 唐柔站在原地,仰望着那些绿色,浑身沉重到像化成了雕塑,像化成了大地的一部分,又像变成了轻盈而无重量的羽毛,被触手缠着卷上天空。 每一个世界都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间扭曲崩塌。 阿尔菲诺抵达的每一个世界都坍塌毁灭,化为虚无。 “这些世界、太脆弱了,无法承担我的到来。”他这样说着,轻轻拍打着唐柔的背脊,对她柔声说,“继续睡吧。” 可是他怎么会追到她的梦里来呢? 唐柔无意识地抱住他的胳膊,困倦地问,“刚刚那些世界是真实的吗?” 阿尔菲诺想了想,“对生活在那些世界里的东西来说,是的。” 可随后他又纠正,语气率真中带着一丝不自知的冷漠,“可它们很弱。” 弱者,没有拒绝强大力量的资格。 唐柔抱住他的头,低声说,“闭嘴。” 那些话不能细想,会让人发疯。 阿尔菲诺顺从地闭上嘴,脸颊贴着她。 “十年前,沙滩上,那个快被太阳晒死的软趴趴的东西,是你吗?”唐柔忽然又问。 阿尔菲诺从装睡中睁开眼,慢慢回忆着,良久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说, “柔说的是,那一次?” “你记得!真的是你?”唐柔声音拔高了一些。 阿尔菲诺点头,“是我。” 她很惊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么早以前?” “早吗?” 对于他漫长的生命来说,那只不过是循环往复过程当中的某一个节点,他们的生命不像人类这样短暂,每一天都在追寻所谓的意义和价值,当生命的长度变成他们这样,已经不在乎所谓活着的意义。 他们甚至可以沉在海底,没有任何活动,沉睡上漫长的时间。 漫长到一个文明的更替。 只不过以他的语言能力,还不足以向唐柔描述他漫长的生命。 阿尔菲诺只是说,“嗯,那个时间、我见过柔。” 时间在他们眼中,是有轮廓的。 唐柔怔怔地仰头,看那双近在咫尺的眼,“所以我们十年前就见过?” “可以、这样说……吧?” 唐柔又问,“海边的那个怪物跟你有关系吗?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有一截、断掉的触手、留在那里了。” 说到这里,阿尔菲诺露出一些伤心的神色,抱着唐柔的肩膀低低地说,“是柔弄断的,不记得了吗?” 她弄断的? 唐柔苦思冥想,终于想起在某一日清晨,她被缠在自己身上的软体生物吓到,因此用木棍戳断了它一根触手的行径。 “那根触手?” 阿尔菲诺轻轻点头,“我的每一条、触手、都可以思考。” 他认为自己的触手是漂亮的,独立的,比人类还要能干和聪明……尽管只有他自己这么认为。 那条触手被游轮上的幸存者们留下,像敬畏神的遗迹一样敬畏它,用海边被他吃掉的巨大海洋动物骸骨混入各种珍贵的矿石,将鲜活的触手包裹其中,做成巨大的神像。 他们凭借想象力还原他的面貌,并将他敬重为神。 人类真是一种盲目追求力量的弱小生物。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又很强,可以用虚无缥缈的编造出来的东西,去统治一群人的意志。 “那只红色的怪物?” 他皱眉,“不是我。”眼神颇有些嫌弃。 可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不说话了。 那一天,唐柔在教堂里推倒了那个巨大的神像,将神像摔碎了一条裂口,神像中藏匿的触手感知到唐柔的气味,拥有自主意识般离开。 又寄生在徘徊在那片海域的巨大异种生物身上,控制着那个东西。 可那条触手没有继承他的记忆,也不知道他有多爱她,只是本能地被唐柔身上残留着的他本体的味道吸引了。 唐柔还在生气地说,“那个生物把我囚困在没有人的世界里,让我每天都很痛苦。” 他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唐柔又问,“那既然你发现了我,为什么不来那个世界找我,为什么要毁掉地上城?” 她仍然记得阿尔菲诺撕裂时空将用触手将她卷出来时的画面。 阿尔菲诺想了良久,缓声说,“同一个时空、不能出现两个相同的灵魂。” 这句话,有人说过。 唐柔依稀记得,梦境中出现的那个未来世界的纳西索斯,也说过这句话。 想到这里,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那个未来世界的纳西索斯了,自从最后一次梦境中,未来那个纳西索斯告诉她,她已经改变了未来后,她就再也没有在梦境中见过他。 究竟是她的命运变了,还是她说改变了某些未来,导致未来那个导致一直在梦境中会见到的纳西索斯,冥冥之中因为蝴蝶效应消失了? 一种未知的失落束缚着她。 “既然过去是可以改变的。”唐柔好像在黑暗中寻到了火把的人,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那我是不是,可以改变某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拯救某些她错过的人? “柔,不要改变时空。” 黑暗中,冰冷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不要尝试、做这种事。” “为什么不可以?” 他像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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