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借着朱谨吃痛松懈瞬间,她滚到一旁大口大口喘着气, 待反应过来方才举动,她懊恼的锤了下头,急切的扑过去想查看朱瑾伤口情况:“伤口可有崩开?!” 嘶哑的颤音像是被火灼伤,隐约透出女子独有的娇软。 朱谨手微顿, 充血双目只能窥到一抹模糊身影。 若他没听错,这女子话语中对他满是关切,以及......信任?! 凤眸微眯,朱谨眼底杀意乍现, 这女子对他如此态度,是识得他身份,亦或是天性单纯? 审视的目光如芒在刺, 沈月意识自己情绪失控,眺过他左眉横过的刀疤,稳住心神, 指着朱谨腰间伤口,语调轻缓:“再有百般疑虑您也得先止血才成,否则失血过多恐会伤及性命。” “我是吏部尚书之女,今日只是散心恰好遇见你而已!” 舒展的眉目如明珠熠熠,她笑道:“请公子细想,若我是对你有杀心,又何必要包扎伤处?” “沈崇文之女?” 朱谨喃喃,眸光闪了闪, “正是家父,伤口又裂开了,我帮你重新包扎,有些疼您且忍忍。” 朱谨不言, 沈月便当他默许,俯身指尖探向他腰间被血浸染的布条。 “嘶!” 手腕被擒住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就听朱瑾冷然道: “男女授受不亲,药给本...我便是。” “好。” 药瓶放在朱谨手边, 沈月凝视着他摸索的动作,眼底掠过一抹深思。 他好像看不见? 不过片刻, 朱谨靠在石壁上整个人如水里捞起来一般,腰间布条没被解开反而打了个死结。 沈月叹了口气:“我来吧。” 再折腾,可别又晕过去了! 这一次,朱谨别开脸没再拒绝。 寂静山洞只剩下彼此呼吸, 双目不能视物,五感变得越发灵敏, 朱谨能清晰地感知到包扎间,女子微凉指尖从肩背前胸拂过的轻柔, 发尾随着主人弯腰时不时扫在小腹,酥麻难忍。 他抬手撩走烦人的发丝, 青丝缠绕指尖时,他蓦然意识到此举有多孟浪! 大景重节, 女子发髻唯有夫婿方能触碰! 手被烫一般藏在身后,绯红从耳根蔓延, “朱某无意唐突,还.......” 话未说完,被沈月打断, “你伤势过重不适合赶路,这里还算安全,公子最好在此等属下接应,若需我帮忙送信........” “不必!” 绮丽瞬间消逝,朱谨冷冷拒绝, 望着他冷凝警惕的面色,沈月止住话头, 余光扫见朱谨手中不知何时紧握的匕首, 胸腔蓦然闷得生疼。 即使解释过身份,他依旧在防备她....... 第3章 这个认知令沈月唇角绷紧:“夜色已深小女子先走一步,你好生休息。” 罢了, 如今朱谨清醒过来, 伤口也得到妥善包扎, 自己在这儿,反而会令他强撑着精神不敢休息。 她揉着发麻的小腿摇摇晃晃起身, 想叮嘱些什么,念及如今关系只清浅道:“明晚我会再送些吃食伤药过来。” 朱谨微微侧头, 壮硕胸膛被汗水镀上蜜色,深邃的五官隐在暗处宛若孤狼。 掠过被自己扯坏的衣襟,沈月心虚地别开眼,解下披风替朱谨盖上:“届时我会寻件衣物一同带过来......” 织锦披风带着女子身上的暖意, 沈月背影即将消失在洞口时,朱谨指尖勾勒系带,淡淡道: “多谢,今日之恩来日必当千倍奉还。” 沈月脚步顿了顿,眼尾攸然发红, 前世朱谨也曾这样许诺,而他也以倾尽所有为代价做到了。 唇瓣颤动,她加快脚步狼狈逃离。 确定朱谨看不见后, 沈月坐在水潭边, 少女杏眸桃腮,发丝凌乱,白颈明晃晃印着乌紫手印,瞧着分外娇弱可怜。 望着水中倒影她心绪纷杂。 算着时辰,沈家应当已接到她被烧死的消息,只要她不出现在人前,日后沈家再无沈月, 可是,忘记前世种种,任由沈毓婉和朱轩禹在京都荣华安乐,自己真的甘心吗?! 被烧死前,沈毓婉虚伪,朱轩禹的绝情的模样出现在水面。 恨意在胸腔搅动,沈月浑身颤抖, 自是不甘的! 沈家必回! 她要亲眼看着让沈毓婉失去所有! 玉指点上水面,涟漪掠过之处,美艳倒影四分五裂,她眸子半眯。 朱轩禹自春日踏青后对自己这张脸念念不忘, 他是太子,若要强娶,如今的自己毫无反抗能力。 倒不如同前世一样,顶着罗刹面行事反而方便! * 站在院外, 柳嬷嬷悲戚的哭喊声震耳欲聋, “二姑娘啊!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叫老奴怎么活!您将老奴一起带走吧!” “活不成,那嬷嬷就去死吧。” 沈月掩面从暗处走出, 望着柳嬷嬷惊恐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现成的火,跳进去也就半盏茶的事。” “二姑娘!!!” 柳嬷嬷见鬼一般惊叫:“您不是........” 防止沈月被烧醒,她特意加大蒙汗药的量,她怎么可能活着出来?! “见到本姑娘活着,嬷嬷瞧着很失望呀。” 对上沈月嘲讽目光,柳嬷嬷方才惊觉失了态, 连滚带爬跪到沈月面前,盯着她脸上血迹斑驳的面巾目光闪烁:“姑娘伤着哪儿了?!老奴这就去为您寻找大夫!” “站住!” 柳嬷嬷急着想报信的举动看得沈月讥笑不已, 一记窝心脚将她踹到在地,随手点了两小厮:“将这背主的老奴才给本姑娘捆起来!” “喏!” “姑娘!老奴在沈家伺候几十年,怎会背主!冤枉啊!” 柳嬷嬷满脸泪意唔唔挣扎,俨然一副被冤枉的模样, 啧,执迷不悟! 沈月戴好帷帽,蹲在被堵住嘴的柳嬷嬷面前,娇软嗓音透着无尽幽冷:“嬷嬷昨夜端来的药里放了什么,本姑娘可一清二楚!” 算计被揭露,柳嬷嬷瞬间像是被抽去脊梁瘫软在地上,面色同死人一般。 沈月矗立在原地,唇畔扬起冷峭弧度, 她惯来是个记仇地,柳嬷嬷既想看她被烧死! 古人云投桃报李, 自己又怎能不成全柳嬷嬷呐~ “秋日寒凉,来人,打断柳嬷嬷手脚送她去火里暖和暖和!” “唔....唔!!!” 木棍落在四肢,骨骼碎裂。 柳嬷嬷在火场中的哭嚎伴随火焰噼啪在黑夜中格外渗人。 轰隆一声巨响, 主屋房梁砸落在地上惊起一片黑云,惨叫声戛然而已。 沈月转身扫过跪成一片的仆人, 目光落在角落浑身焦黑的小丫鬟身上, “凝香,” 她轻唤,眼眶微微泛红, 当她被要求祭天时,众人皆拍手叫好,恨不得她早些死去。 唯有凝香护在她身前,被御林军一刀斩杀, 傻丫头,明知前方是死路却还要为她挣一线生机。 如今她回来了,必要让凝香幸福安康,儿孙满堂! “姑娘,奴婢身上脏。” 伸出去的手被躲开,凝香笑得腼腆:“别污了您的手。” 落空的指尖微屈,沈月凝视着她:“日后你就是我身边的大丫鬟,” “凝香你记住,你是我的人,谁若是欺你辱你,本姑娘必扒了她的皮!” 她声音微抬,有意敲打院中下人:“都仔细瞧着柳嬷嬷,这便是不忠之人落到本姑娘手中的下场!” 吩咐下人将院子守好,她点了个小厮低语。 做完一切,沈月看向东方杏眸微眯:“凝香,同本姑娘一起去东厢房瞧瞧长姐,” “是。” * 东厢房因起火乱成一片, 沈月带着凝香穿梭在来往的婆子中,一眼便看见人群中举着镜子崩溃的沈毓婉。 她那头引以为傲的长发被烧毁大半,剩余半截翘在肩头,分外滑稽。 大景重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女子断发唯有夫丧! 若宫中得知沈毓婉长发尽毁,她还能选上太子妃吗?! 沈月唇角弯了弯,眸底阴寒一片。 若宫里知晓,别说太子妃,就连东宫她沈毓婉也进不去! 扫过一旁被烧成焦炭的丫鬟尸体, 沈月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沈毓婉崩溃打骂院中丫鬟, “为何不早些救我!为何不早些发现起火!” “姑娘......二姑娘来了........” 沈毓婉脸色剧变,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眨眼间,恢复成人前那副端庄温婉的模样,但眼底的怨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二妹妹怎的来了?” 沈毓婉在嬷嬷伺候下戴上兜帽,迎上来关切道:“院中失火你可有受伤?你......你怎么戴着帷帽?!” “二妹妹莫非伤了脸?!可别吓长姐!快给长姐瞧瞧!” 沈毓婉虚伪模样同前世重合,瞧着她眼中难以遏制的喜色,沈月指尖陷入手心, 避开面前的手,沈月恨声道: “阿月前来只为一事,请长姐一同报官!选妃在即,定是嫉恨沈家的霄小纵火,意图毁去你我二人!” 报官二字一出,沈毓婉面色难看:“不能报官!” 第4章 拢紧兜帽,沈毓婉举起被烧伤的胳膊,温声细语劝慰:“你疼,长姐又如何不疼!长姐知晓妹妹心中怒气难平,可我们毕竟是女儿家又即将参选,若报官必会惹得街头巷尾议论,有损名声,” “如今伤了容貌,我还怕什么名声!” 沈月手抚帷帽咬牙切齿道:“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本姑娘也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这.......院中皆是家生子,” 沈毓婉拍着沈月手背唉声叹气:“二妹妹,虽说真相伤人,但长姐只能做这个恶人,听婆子说火是从耳房先起,多半是秋日干燥,落叶飘进屋内引起火星。” “不可能!定是有人要害我!这官本姑娘非报不可!” “二妹妹莫要置气!大夫已在来的路上,如今治伤才是首要!” 沈毓婉拖住沈月,心知她必然要出口气才能老实下来:“长姐定替你做主!” “来人!将二姑娘房中值夜的丫鬟婆子全部拿下!拖到院中打死以儆效尤!” 前世也是这般, 沈毓婉以替她出气为由头将西厢房丫鬟婆子打杀干净,来个死无对证。 帷帽下的唇角弯了弯,沈月扯下腕上手,冷冷道:“我院中之事便不劳长姐费心了,既然长姐不愿,我便自己去!” 沈毓婉没想到沈月油盐不进, 慌乱中顾不上其他,急忙跟在她身后往西厢房去。 沈月余光瞥见她追过来的身影,嗤笑一声让人将院门从内锁上。 沈毓婉必然会防着自己报官不敢离开, 吓得她站一站,吹吹冷风也是活该。 院外絮絮叨叨的劝慰声中, 沈月命人收起纸笔,裹紧毯子窝在圈椅中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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