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男人捋着下巴上的小胡子,招呼沈容等人跟他走,道:“咱们这月花楼你们应该听说过吧,多的我就不说了……” 沈容忙装出一口她也不知道哪儿的方言,打断道:“咩有听唆过,额是外地来滴。” 中年男人不满地指了指她,道:“你……尽快给我把你这口音改了,太土了。” 然后开始说起他的这月花楼。 月花楼,是个集听戏、评书等一体的茶楼。 在这坫城十分有名气。 而他们这些玩家,就是被买来做服务员的。 中年男人是月花楼的老板,人称马五爷。 从前是混道上的,后来战乱结束,他便安定下来,在这儿开起了茶楼。 因马五爷颇有人脉,所以茶楼来的客人,有许多都是在坫城举足轻重的人物。 “不过你们不要紧张。你们刚来,我是不会安排你们去伺候那些人的。” 马五爷掏出两颗核桃盘了起来,带沈容六人走进一条幽暗的长廊。 这长廊整体是木棕色。 木壁上挂着西洋式的电灯。 灯光是昏黄的,却透不出暖意,反而将这条长廊照得有些阴森。 墙壁上挂着的五颜六色的脸谱。 一张张脸谱半隐在昏暗之中,如鬼脸般叫人心底发怵。 马五爷的声音在长廊上荡起回音,道:“我带你们去瞧瞧你们工作的地方,今晚,我就让人带着你们上班。记住咯,我这儿不养吃白饭的人。” 沈容六人打量着长廊,没应马五爷的话, 马五爷“嘶”了一声,回过头来觑着沈容等人,皱眉道:“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没规矩呢?主家说话,你们不知道应声?” 沈容立刻摆出笑脸道:“记住了记住了。我这是刚从乡下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地方,所以忍不住看愣了。五爷您心胸宽广,就别跟我们计较啦。” 马五爷脸上露出笑来,抬起盘核桃的手对着沈容点了点:“你这小姑娘,有出息,好好干。” 沈容笑着应声。 眼睛盯着马五爷点到自己面前的大手。 他手里那两颗原本油光发亮的核桃,竟变成了两个核桃大的小人头。 它们头上有稀疏乌黑的长发,五官像是没发育好的早产儿,对着沈容咧嘴“咯咯咯”的笑。 “好好干。” “好好干。” 两个小人头复读机似的。 两颗又大又圆的眼珠子漆黑发亮,像镜面似的倒映出沈容六人的模样。 沈容从它们眼中看见,除了自己是正常人的模样,身后五名玩家,竟全部成了浑身染血的鬼。 它们正簇拥在她身后,像花圈似的围着她,脸贴在她的脑袋周围。 马五爷继续领六名玩家往茶楼大堂走。 沈容趁此时机回头看其他五名玩家。 玩家们原本散漫的表情,在看到她转过脸的瞬间变成了惊悚。 全都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一下,后退一步远离她。 他们在她眼里还是玩家模样。 但她看得出,在他们眼里,她已经变得不同了。 夏其昌祭出一张卡牌,眼神冷厉。 居佩佳表情鄙夷地拿出一张控小鬼牌往沈容身上扔:“不是吧这女的……刚来就被鬼上身。她怎么过的那么多游戏和通神塔,靠运气吗?怎么这么弱啊?” 沈容:我被鬼上身了? 她从空间里掏出镜子照了下,镜中果然是另一个女人的脸。 这张脸肤色苍白,右半张脸颇有风姿。 左半张脸却像是被开水烫伤后没有处理。 腐烂的皮肉像月球表面一样坑坑洼洼,有的地方露出了脸上白骨,有的地方长有乳白的蛆虫。 那蛆虫在肉坑蠕动着米粒似的绵软身体,令人作呕。 她的嘴巴被刀子划开。口子一直开到了耳后根,眼珠子被生生挖走,只余下一个腐坏的血窟窿。 “滚出来!” 居佩佳想控制女鬼从沈容身上离开。 但沈容的脸依旧还是一张鬼脸。 居佩佳皱眉。 沈容:“这可能是幻觉。只要马五爷看我这张脸是正常的就行了。” 她不以为意,继续跟着马五爷穿过长廊,来到大堂。 居佩佳在她身后嘀咕:“希望你不要给我们添麻烦。” 此时茶楼这边的大堂还没开放。 大门锁着,大堂内光线昏暗,正有一身形佝偻的老人在抹桌子。 马五爷一来,老人喊了声老爷,便退下了。 马五爷安排了沈容六人负责的区域,说今晚会有人带他们干活。 一转头见沈容六人盯着大堂的戏台看,又道:“今晚有出戏,所以这布景什么的都摆好了。你们今晚可别自己看戏入了迷,耽误了伺候客人!” 沈容应声说是,瞥了眼马五爷的表情。 昏暗的戏台上正坐着一位对着镜子梳长辫的女人,很显然玩家们都看见了。 但是马五爷好像看不到。 “咯咯咯,真漂亮!” “咯咯咯,真漂亮!” 马五爷手上盘着的两个小人头大笑大喊。 它们的头颅随着马五爷盘的动作翻转,眼睛却一直盯着戏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忘?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忘?30瓶;加菲爱吃糖?28瓶;陌霁月、冰镇豆沙包?20瓶;月又洗?10瓶;Scarlett?5瓶;浅绛、墟华?1瓶; (* ̄3 ̄)╭ 139、鬼间戏9.2 戏台上的女人身姿纤细,?穿一身碎花红布衣。 它面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拿一把木梳,细致地梳着她那乌黑油亮的长发。 镜子反光,?沈容六人看不到这女人的长相。 只见她侧脸雪白,?面颊饱满,?像是一名少女。 “嘿!” 马五爷见沈容六人盯着戏台看,?就近踹了张来宝一脚。 张来宝一个踉跄,?唤回众人的注意力。 马五爷皱眉道:“发什么呆啊。赶紧的,熟悉一下场地。晚上这里人多了,?你们可别耽误伺候顾客。” 这大堂很大。 分两层楼,第二楼都是包厢。 第一层的桌椅摆放得较为密集,晚上要是人多了,?不熟悉场地的人还真容易磕磕绊绊地找不到自己原本呆着的区域。 沈容等六人分散到各自负责的区,绕圈跑。 跑了几圈,?马五爷招呼他们继续跟着走,带他们到大堂侧边的一道小门处。 掀开门上的蓝布帘子,?里边是个小厨房,?有个大锅炉,?还有许多烧着茶壶的小煤炉。 马五爷关照他们晚上客人要水要茶要点心,?都从这儿拿。 “记住咯,你们跑的时候悠着点。别让热水烫着人。” 听这话,?沈容想起自己的脸在镜中的样子。 那半张脸被烫坏了的惨状,会是服务员不小心把热水浇到了那女人的脸上导致的吗? 马五爷叮嘱完他们晚上要做的事,又带他们离开茶楼营业的地方,去后院的宿舍。 此时正是饭点,后面饭菜香气混杂。 途径一个热闹的大房,马五爷说那是食堂。 绕过食堂便是宿舍,?分男女院。 两院是紧挨着的两个大院子,院里还挂着没收的衣物。 沈容等三名女玩家被安排住进了女院宿舍。 这宿舍是个大通铺。 她们的行李——一个布包,被分散放在了她们要睡的位置。 居佩佳和汪诗诗看到杂乱的通铺都皱了脸。 沈容坐到床边打开布包查看。 里面是一些换洗衣服,头花发带,还有一把剪刀。 沈容东西收拾好,头一个出门。 马五爷在门口等着,见了她满意地弯了弯嘴角,点头道:“手脚麻利,不错。” 他开始仔细打量起沈容,道:“身段儿不错,长得也不错。” 他拍拍沈容的肩膀,道:“好好干,干得好,好日子在后头呢。” 这是看重她的意思。 沈容满脸堆笑地应声,道:“我肯定会在这里好好干的。碰见像五爷您这样身为老板还亲自教员工的好主家,不用您说,我也会好好干的。” 马五爷闻言,抿了抿唇,轻叹着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像旁的老板那样把活儿全交给下头的人干?我放心不下呐。” 马五爷摇了摇头。 其余玩家陆续出来,跟着马五爷一起去食堂吃饭。 这茶楼里,吹拉弹唱说书的,打杂的,做服务员的……加起来有近百个人。 这些人挤在食堂的大长桌上,捧着打好的菜在啃馒头。 饭菜味和他们身上各种不同的气味混合,有些难闻。 沈容等玩家打好菜,拿了馒头,蹲在门口吃。 沈容啃着馒头环视整个食堂。 马五爷竟是和这些人一起在食堂吃饭的。 只不过他在食堂的包厢里,边吃边从窗户处打量大厅内的人们。 大厅内的人边吃边说话,声音很杂。 沈容听见有人嘀咕: “哎,看到没,那六个新来的……” “今晚要不要给他们点下马威?让他们看看咱们这儿的规矩。” “啧,五爷看着呢。而且,老刘昨天不是说,那玩意儿最近大晚上又出来……” “哎呀,老刘说的话你也信?你亲眼看过那玩意儿?五爷看着又怎样,他离咱们远,听不见。” “你干不干?不干拉倒,我们干……” 几人把迟疑的那人排除在外,头靠在一起商议,时不时发出低低笑声。 被挤在外面的人叹了口气,瞥了眼沈容的方向,低下头继续吃饭。 张来宝等五名玩家自然也听见了他们的话。 “他们这是要欺负我们啊?” “怕什么,我们还能被他们给欺负了?” 居佩佳目露不屑,睨了眼沈容,眉头又皱起道:“你就没法儿把你脸上幻觉给弄掉吗?看着让人吃不下饭。” 沈容:“那你别看就是了。” 汪诗诗软声道:“好了好了,谁愿意自己脸变成这样啊,不要吵架。” 居佩佳把馒头扔碗里,道:“她脸上有蛆哎!我是真吃不下。” 沈容:“又没叫你看着我脸下饭。蛆又没拱到你嘴里去,实在看不惯,你到一边吃去不就行了吗?” 似是没想到沈容会毫不留情地反驳,居佩佳哼了一声:“不吃了!” 她把菜和馒头扔掉,去洗碗了。 沈容平静地吐槽:“浪费粮食。” 居佩佳顿步,回头瞪沈容。 眼看要吵起来,其他玩家开始打圆场。 待居佩佳离开,汪诗诗小声对沈容道:“我之前偷偷问过她了,她是顶级S级呢。嚣张很正常的,以后咱们没准儿还要多关照呢,你就别跟她吵了。” 张来宝“哇”了一声,惊叹居佩佳的能力,又对沈容笑道:“是啊。玩了这么多场游戏,你应该知道如果一场游戏能碰见个大佬,能有多轻松吧。你就当为了平安轻松地过游戏,忍着点吧。” 沈容向来是关照别人,从没受人关照过。 看这些玩家对居佩佳的嚣张见怪不怪的样子,沈容心想: 可能对他们来说,大佬脾气爆,不如大佬的人要让着,这很正常吧。 反正她不需要居佩佳照应。 让她忍着,那是不可能的。 肖振峰挪动到沈容身边,问道:“哎,你现在是什么级别啊?” 在他的印象里,沈容也是很厉害的! 沈容:“SS级。” 肖振峰嘴巴张成小o型,颇为惊讶。 埋头吃饭的其他三名玩家嘴里含着馒头看向沈容,不敢置信地问:“真的?” “你不是赌气瞎说的吧?” 汪诗诗两眼放光:“SS级的卡牌和S级的卡牌有区别吗?我问居佩佳,她说顶级S的牌和S级的牌是没区别的。” 沈容:“SS级牌的光更绚丽,卡牌基本上都和神有关。不过我觉得没有S级卡牌实用。” 肖振峰等人期待地问:“能不能给我们看看?我们还从来没见过SS级卡牌呢。” 沈容:“不能。” “呵……”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可能是拿不出来吧。” 听声音就知道是居佩佳。 沈容爽快地承认:“嗯,我卡牌全没了。” “哦,哈哈哈……” 汪诗诗等玩家尴尬地笑笑,不再问。 肖振峰不认为沈容会撒谎,问沈容道:“你卡牌怎么会全没了呢?” “就全没了。” 沈容本想实话实说,但是解释起来太复杂。 她还要撒不少谎来说她为什么要让卡牌暴走,这太麻烦了。 她干脆糊弄过去,也不管他们信不信了。 反正她没撒谎。 居佩佳双手环在胸前,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声。 吃完饭,茶楼的员工们便开始干活。 沈容被安排给了一位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女人做徒弟。 女人叫芳如,年纪和沈容差不多大,但已经是工作了十年了。 “我从前是在别家茶楼干活的。去年才到这月花楼来。不过伺候客人嘛,都一样。” 芳如长相艳丽,说话半耷拉着眼皮,颇有风情。 沈容问道:“那你在别家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到这月花楼来啊?是这边给的钱多吗?” 芳如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根烟叼在嘴里,擦了根火柴点燃,吞云吐雾间道:“这几年又开始兵荒马乱的,之前的茶楼倒闭了。恰好这月花楼里一批老员工走了,我就过来了。你会被买进来,也是因为老员工离开了。” “你知道那批老员工为什么走吗?” 芳如对沈容挑眉。 前头有人唤芳如的名,芳如领着沈容走进大堂。 沈容托着茶水点心跟芳如一起上楼。 芳如是伺候包厢客人的。 沈容知道马五爷安排她跟着芳如,是有要她以后也在包厢工作的意思。 不过她刚来,还是要先在一楼练练的。 芳如上楼时,高跟鞋在木楼梯上哒哒响,在一片吵杂声中笑道:“这里闹鬼啊,死了好多人呢。” “要我说……这整座城都在闹鬼,去哪儿还不都一样?”芳如笑着接过托盘走近包厢。 门推开的一瞬间。 沈容对上了包厢内客人的目光。 那名客人穿男式军装,身姿高挑,容貌比芳如还要美,眼神孤傲冷漠。 客人身边围坐着一群满脸殷勤的人,满眼不耐烦。 看到沈容的瞬间,客人晦暗不明的眼眸瞬间亮了。 是那个NPC啊。 沈容对客人笑了下,心想:这个NPC在这个世界是女扮男装呢。 芳如打发沈容离开。 那名客人起身追了出来,眼神热切。 沈容回头对她道:“我还有事,先下去了。有机会再聊。” “我叫余世言。” 余世言跟上沈容,随着她下楼,有意无意地用身体碰了下沈容的手臂。 她在告诉沈容——她在这个世界也是女孩子!不要因为什么男女有别和她保持距离! 沈容笑着点头:“记住了。” 余世言看上去是位地位不低的军官。跟着沈容下了两步楼梯就有人追出来了。 沈容示意她回去,自己挤在人群中下楼。 戏开场了,除了戏台,其余处都灯光昏暗。 楼梯上站满了人,沈容便低头看着脚下走。 快要走到一楼时,总有道穿红旗袍的身影挡在她身前。 她往哪儿走,那身影便往哪儿堵。 踩着一双红高跟哒哒哒地跟着她。 沈容抬脸道:“麻烦让一让。” 却看见这身影脖子以上空荡荡的。 它没有头。 沈容推了它一把,道:“别挡道。” 继续下楼。 无头鬼身子撞在墙壁上,愣了一下,消失了。 沈容跟着负责她那片区域的老师傅学习给人倒茶什么的。 老师傅人不错,很照顾沈容,沈容活干得也很轻松。 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沈容听不懂的戏。 “咚”的一下,锣鼓利索的一响,正常都安静下来了。 沈容趁休息时间瞥了眼。 就见唱戏的身后,还有一“人”在学着唱戏的动作唱戏。 正是沈容饭前看见的那名在戏台上梳头的少女。 它的长发被梳成粗壮油亮的麻花辫,脸上没有血肉,只是一个骷髅头。 骷髅头里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嘴里有被切断的半条舌头在牙齿一张一合间蠕动。 明明下午看时,它脸上还是有肉的啊。 怎么晚上变成骷髅了? 它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的长相? 沈容细听,听见它唱的跟唱戏的是同一出戏。只是嗓音粗粝难听,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它的麻花辫随着摇头晃脑的动作甩啊甩。 时不时打到唱戏的身上。 唱戏的似乎有所察觉,表情逐渐僵硬困惑。 “别看了,茶水没了,你再去拎一壶过来。” 师傅抬手在沈容眼前晃了晃,催促沈容去小厨房。 沈容提着空茶壶去小厨房,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反正我觉得,她不是爱吹牛的人。” 这是肖振峰在说话。 “我们也没说她爱吹牛啊。只是……现在居佩佳让我们不要搭理她,否则不会关照我们,搞得我们也难办啊。你自己说,在确定的大佬和不确定的大佬之间,你选谁?” 这是汪诗诗的声音。 “要不然你去劝劝林湄?让她去跟居佩佳道个歉?” 这是张来宝在说话:“就说我们相信林湄是SS级,但她这个SS级目前没有卡牌,恐怕很难过这场游戏,要她忍辱偷生……哦这词好像用得不太对……反正就是忍一忍。” “居佩佳这脾气也是……这么多场游戏下来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到现在没被人教训过的。” 这是沈容没听过的男声,应当是夏其昌。 “人家厉害呗。居佩佳跟我说,她在参加游戏前就会通灵呢。人家祖上是捉鬼的,血脉不一般,羡慕不来啊。” 汪诗诗叹息:“曾经我也是这样任性的暴脾气小公主。是游戏磋磨了我呀。我要是有居佩佳那本事,我现在肯定跟她一样横。” 几人商议着要怎么让沈容去跟居佩佳道歉,大家一起和和美美玩游戏。 沈容撩开帘子进去。 几人顿时像偷说坏话被抓到一样,僵住了。 沈容换茶,倒热水,道:“我没有错,不会道歉。你们也不用为了我放弃居佩佳的庇护,我一个人可以的。” 肖振峰几人尴尬地干笑,赶忙换了水出去了。 热水用完了,沈容一个人在小厨房里烧水。 只有水声相伴。 她把水打到柴炉上的大锅里,突然鞋底像按了轱辘,猛地往锅炉上一滑,头往烧着热水的大锅里栽去。 安静的小厨房里响起“咯咯咯”的笑声。 沈容伸出背须扎在地上稳住了自己,回头看。 那“咯咯咯”笑的,是刚刚让她差点滑进热锅里的罪魁祸首。 ——一颗胖乎乎的、核桃大的小人头。 它胖得眼睛眯成缝,满脸恶意。 活像被惯坏了的恶毒熊孩子。 沈容走过去,用背须将它拍裂。 它惊呆了一秒,“哇哇”大哭起来。 沈容踩住它的脸,用力一碾。 只听“咔嚓”“咔嚓”两声脆响。 沈容的鞋底多了一个圆形的血迹。 沈容移开脚,弯腰对地上被她踩得像碎核桃一样的小人头道:“你没害死我,所以我也没有让你死。” “你要是害死了我,我就让你灰飞烟灭,记住了吗?” 小人头满脸恐惧,涕泗混着血横流,它脑壳里溢出的脑浆还流到了地面上。 沈容拎着水壶回到大堂。 师傅轻斥:“怎么这么慢!” 再看戏台。 台上已经换人唱了,也不见那麻花辫骷髅的身影。 沈容环顾大堂。 一楼看戏的人很杂。 有相当一部分没花钱混进来的,没位置坐,便站在墙角看。 马五爷对这群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咯咯咯……” “哈哈哈……” 有小孩子快活的小声夹杂在吵闹声中。 沈容循声望去,就见一排核桃大小的小人头在地上蹦跶着玩耍。 它们有的面黄肌瘦,有的白白胖胖,两颗眼睛像黝黑的玻璃球般反光,调皮地在人脚下跳动,时不时害某个人跌倒。 沈容跟师傅打了声招呼说想歇一会儿。 师傅说了她几句,还是放她休息。 她正要走向这群小人头,就见居佩佳火速地冲向了小人头。 小人头离居佩佳近,她又风风火火,沈容冲过去也是白去。 在这儿闹起来,会坏了这里的NPC对她的印象,得不偿失。 沈容便还是在原地呆着,表现出很勤劳的样子说不休息了。 “好!好!” 唱戏的耍起了花枪,引得满堂喝彩。 沈容却听见有喝彩声是从上方传来的。 抬头看,一楼靠近二楼有一排细长的窗户。 一张张鬼脸正整齐地排排贴在窗户上,从外头看戏。 芳如说得对。 这城里到处都闹鬼。 外面也有许多鬼! 有鬼察觉到沈容的目光,向沈容看来。 它看了眼沈容,又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一起看沈容,还对着沈容撅起嘴吹口哨。 沈容移开视线。 听见那几只鬼大笑:“你看你看,还害羞了。” 沈容笑了,觉得这些鬼真有意思。 一出出表演,人鬼共赏。 直到后半夜,众人才散去。 而鬼们还精神着,跑进了月花楼里,在大堂内嬉闹。 员工们直接走了,没收拾大堂。 马五爷也只是叫人关好这楼的所有大门,就仿佛是有意将大堂留给了这群鬼玩耍。 沈容离开这栋楼,走进后院。 玩家们早就一起地回宿舍了,因为居佩佳的任性,他们把沈容给丢下了。 沈容并不在意,独自往宿舍走。 走过一条幽暗的门廊,突然一个麻袋从天而降,套在了她头上,拖着她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沈容全程没有挣扎,乖乖地跟着去了。 “这是个女的。” “我知道!我白天就看上她了,她漂亮!正好,其他人都没着道,就她撞上来了。” “你们可别乱来,别忘了……” “知道知道,我们就跟她玩一玩。” 听声音,是傍晚在食堂里盘算着给玩家下马威的那群人。 他们猥琐地笑了笑。 沈容害怕地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哇!” “又有好戏看!” 有小孩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沈容不用看也知道,又是两个核桃大的小人头鬼。 “不干什么,就是跟你玩玩。” “你被排挤了吧?不然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回去呢?” 这群人扯掉沈容头上的麻袋。 沈容环顾四周,这是一处干净却空荡的院子。 偌大的一个院子里,只有两间老砖房。 一间是她在的这间,堆满了木柴。 另一间在对面,屋里点了灯,很明显有人在。 “嘿嘿嘿,别看了,那屋里住的老头是个聋子,你就算叫破喉咙他也听不见。” “别害怕,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要你跟我们玩玩,以后我们罩着你啊。” “排挤你的那几个人,要不要我们帮你教训教训他们?” 沈容打量着面前的人,高矮胖瘦不一,一共六个男人。 她问道:“你们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他们自称是学徒,唱戏的。 但看他们这身材,像是干粗活的。 沈容:“听你们刚刚说的,你们以前还绑过别人?还出过事?是害死了人吗?” 这几人嬉皮笑脸道:“你这话说得太难听。” “我们可没害死过人啊,是那女的自己想不开。” 沈容了然地点头,问道:“你们确定,这里不管发出任何声音,外面的人都不会听见吗?” 几人嬉笑着说确定:“你尽管叫,我保证没人听见。” 沈容:“那就好。” 她主动关上了房门,回眸对几人微笑。 紧接着,房中传出了凄厉地惨叫声。 放在以前,沈容用言灵卡不仅可以解决他们,还能让他们为她办事。 如今,凭借武力,虽然麻烦了点,但她一样能做到。 沈容坐在柴堆上翘着二郎腿,喝着空间里拿出的牛奶,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六个人,道:“说说吧,你们究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要撒谎哦。” “要是撒谎被我发现了,你们每撒一个字的谎,我就割你们一段舌头,再喂你们吃下去。舌头割完,我就割你们耳朵,耳朵割完就挖眼睛。而且我保证你们就算被我砍成人棍都不会死哦。” 因为她有治愈卡。 沈容对他们和蔼可亲地笑:“听懂了吗?” 被打得鼻青脸肿,手脚骨折的六人连连点头:“懂懂懂。” 几人哆嗦着说起他们做过的种种事情。 刚开口,门外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哒——哒——哒—— 沈容瞥了眼关着的门。 这门是老木门,关不严实。 透过门底缝,能看见有“人”踩着一双血红的高跟鞋站在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忘?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德福20分的天选少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归归?15瓶;色昏家的小娇妻?5瓶;Scarlett?2瓶;浅绛?1瓶; (* ̄3 ̄)╭ 140、鬼间戏9.3 视线上移,?看见的是被木门板半遮半掩的红色旗袍。 旗袍领子上盘扣微松,包裹着的纤细脖子上没有头。 它静静地站在门外。 仿佛在透过门缝盯着门内看。 跪在地上的六人见沈容望着门外,也转过头看门外,?面露茫然。 沈容问他们:“你们看不见吗?” 一个瘦子率先开口:“看见什么?” 一个脸上长痘的吸了口凉气,?惊恐道:“不会是珍云吧!老刘最近总说看见她了……” 沈容:“老刘是谁?珍云又是谁?” “老刘是打更的,?在这大院里住着,?每晚都在子时前出门打更。他懂的很多,?经常跟我们说一些他以前听说过的事。” 六人脸上像扑了一层灰似的发暗。 “珍云是三个月前,刚来月花楼的一个小丫头,?也是来做服务员的。听老刘说她刚满十六岁,父母带着她和她弟弟一路逃债到我们这儿,花光了盘缠,?就把她卖给五爷了。” “她刚来的那天,我们跟她玩了一下。一个月后,?她就投井自尽了。” 六人举起手严肃道:“我们发誓,真的只是跟她闹着玩!没做什么!” “而且她是一个月后才自尽的,?怎么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吧!” 六人神色惶惶。 沈容这才想起来,?因着那无头鬼,?他们方才的自述,?她都没仔细听。 沈容叫他们在说一遍,余光留意着门口的无头鬼。 六人自我介绍了一番。 他们都是打小被卖给各路戏班子的,?因为条件不行,只能在戏班子里打杂。 后来战乱,戏班子散了。 他们流离失所,四处辗转了几年后,过来投奔了马五爷,在马五爷这儿干活已经有两年了。 别看他们经历这么坎坷丰富,?其实他们今年全部都只有二十岁出头。 他们说让沈容和他们玩,还真只是逗着沈容玩。 他们一向如此,嘴上爱说点浑话,但从来没有真的干过什么混账事。 就是一帮糊涂爱闹,不识字爱逞能的小混混。 “我们在五爷这儿有吃有喝有住,还有工钱,真想找女人,不去青楼对自己茶楼里的人下手?那我们还要不要在这坫城里混了。” “要是我们真做点什么出来,五爷早就把我们给打死了。” 六人搓着腿,这会子倒是老实得很了。 沈容问:“你们真没对那珍云做什么?” “没有!” 六人显出几分委屈样。 长痘的又道:“不过我听说,珍云是为余大帅死的!” “听说余大帅强要了珍云,还不给她名分,珍云一气之下就投井了!” “哦——”瘦子恍然大悟,“我说呢,珍云要投井,为什么特地跑到余大帅隔壁废宅去投,原来是这么回事!” “豆子,你小子行啊,知道这事也不告诉我们!”瘦子打了长痘的后脑勺一下。 沈容轻咳几声。 几人立刻又安分下来了。 豆子揉了揉头,道:“那可是余大帅!这话哪能乱说,我怕余大帅要知道是我把这话传出去的,他会扒了我的皮挂城墙上!” 沈容问:“那你是从哪儿听到这事的?” 豆子缩着脖子,笑得有几分猥琐:“钻女院宿舍狗洞的时候,偷听到珍云对她师父说话了。珍云哭诉大帅胁迫她去大帅府,不然要对她不客气,可她不想去。” 沈容踹了他一脚:“回去把狗洞堵上。” 心里默默盘算起来: 这六人本性不算太坏,勉强可以暂时收为小弟为她办事。 至于珍云…… 珍云是投井自杀的,和门外这无头鬼死状不符。 那它会是戏台上那名长辫子鬼吗? 不过,余大帅是谁啊? 沈容:“你们说的余大帅是余世言吗?” 六人道:“对啊,不然还有谁!”不用沈容问,这几人就殷切地说起余世言。 “那余世言是个二世祖。以前打仗的时候,他爹老大帅驻扎在了咱们坫城。后来战乱平息,他们一家就在咱们坫城住下了。老大帅死了,余世言就继承了他爹的位置。” “说是大帅,可大帅哪有继承的。其实他们余家,就是咱们坫城的土皇帝,这才搞继承呢。不过人家手里有军.火,有兵,人脉又广。谁也不能说他们什么。” “这个余世言吃喝.嫖.赌一点不沾,但也不是什么好人,对人下手那叫个狠呐。前阵子有个老赖子喝醉了在他家门口撒泼,他直接把人杀了剥皮,吊上了城门。” “老刘说,那段时间他夜里打更,路过城门的时候,还能听见老赖子的哭嚎呢。” 不管余世言人品如何,都绝不可能强要了珍云。 因为余世言是个女的啊! 珍云的事沈容记下了,打算找个机会去珍云投井的地方调查一下。 而现在…… 那无头鬼还在门口站着呢。 沈容走向它,问道:“你站这儿半天了,到底想做什么?” 无头鬼抬起手向沈容伸来。 沈容握住它的手观察。 它的手纤细苍白,手背细纹明显,指间有老茧,养了长指甲,指甲上还涂了红指甲油。 这么好的红色长指甲,是不用干活的人才能养得出的。 不过无头鬼手上的茧和细纹,又表明她并非一直是养尊处优的。 像是以前吃过苦,后来发达了,却死了。 无头鬼愣了下,快速收回手,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自己。 沈容看向天空。 天空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了。 沈容:“你要伞?” 无头鬼手上下摆动,像点头似的。 沈容吩咐六人组中的一人跑回去,拿了伞给无头鬼。 无头鬼打着伞,走出了院子。 六人组看着那伞凭空在黑夜中飘走,吓得两股战战,结巴道: “还真有鬼啊……” 沈容睨着他们,笑道:“从今以后,你们要听我的话,不然我就让鬼缠上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见识了沈容和鬼交流的功夫,六人组害怕地仰视沈容,改口叫她:“大姐。” 六人一口一个“大姐”,护送沈容回了女院宿舍,还问:“大姐,要不要我们帮你教训教训排挤你的那几个人?” 沈容想了想,叮嘱道:“收起你们的玩心吧,万一哪天遇到不好惹的人,可能命就丢了。” 六人嘿嘿笑起来,道:“世道都已经这样了,不给自己找点乐子,这日子怎么过啊。” 沈容随他们去了。 进屋跟随其他人洗漱,回房休息。 许多NPC明天还要早起练功,便早早地睡了。 居佩佳和汪诗诗也躺在大通铺上,背对着沈容。 吹了灯,屋里暗下来。 “咯咯咯……” 小人头的笑声响起。 沈容抬头看,青灰夜色里,两颗“核桃”从门缝里滚了进来,蹦上了大通铺,在睡着的人们身上蹦跳。 睡着的人们毫无察觉。 居佩佳和汪诗诗盯紧了两颗蹦跳着的小人头,像是等待时间想抓住它们。 沈容在居佩佳二人背后,不方便使用触须把它们捞过来,但显露出了冰蓝水母色的触须。 触须在黑夜之中发出荧光,两颗小人头眼睛一亮,发出“哇”的惊叹,兴奋地向沈容蹦来。 待它们一蹦到她面前,她立刻把手恢复成常人的手,将两颗小人头握在手里。 沈容这是利用了它们孩子般的好奇心,把它们吸引到了自己手里。 “再变一个!” “再变一个!” 小人头在沈容手中兴奋地滚动。 沈容开启海幽种之瞳。 这两个小人头只是调皮,身上没有丁点怨气,应该没有害死过人。 沈容小声:“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 “嘘!” 两颗小人头忽然瞪大眼睛,像是老鼠见了猫,变回了核桃。 沈容回头看,居佩佳正盯着她看。 这两颗小人头怕居佩佳? 应该不是吧? 沈容眼珠子转动,忽的瞥见地上有道人影。 今晚乌云密布,无星无月,屋内外更是没有丁点灯光,这影子从何而来? 她用海幽种之瞳探查,就见影子里有阵阵浓郁的鬼气。 这影子慢慢立起,爬上了门。 就仿佛有人正在门外缓步走动,打量着她们这些睡在大通铺上的女人。 影子抬起手,像和人交流似的,指了指某个女人,又指了指另一个女人。 仿佛她在挑选人,而有道声音在对她说“这个不行,这个也不行”。 沈容观察它点过的女人,全是睡着了的。 于是沈容闭眼装睡。 居佩佳也看到了影子,她掀开被子想引起影子的注意。 而影子有它自己的选择标准。 选了半天,果真选到了装睡的沈容身上。 它手指上下摆动了一下,似乎真的选中了沈容。 而后黑影一晃,爬到了沈容的床下,慢慢地又爬到了沈容的头边。 沈容感到一阵凉意从耳朵吹进了她的颅内,她整个人都晕乎起来。 下一秒,她体内的海幽种属性就将这晕乎的感觉磨灭了。 “醒来,醒来。” 有道陌生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沈容睁开眼,见一名身穿巫女服妙龄女子在她耳边轻唤。 沈容假装被迷惑了,跟随妙龄女子起身。 妙龄女子在她起身后,却是略微瞪大了眼睛。 随后女子有眯了眯眼睛,似是在斟酌什么,掏出一串摇铃,很有节奏地摇着铃铛,带沈容走出了女院。 居佩佳想要跟上。 但她贸然想引起巫女注意的行为已经让巫女警惕起来。 她跟到女院门口。 巫女便将她困住,领着沈容继续走。 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沈容记得她睡前经过的路和巫女正领她走的路是一样的,但周围景色却变成了海市蜃楼一般。 走了约五分钟。 沈容跟随巫女来到一庄严大殿前。 殿里的灯架上点着幽青的火焰,光线暗得沈容只能依稀辨出物件的大体轮廓。 殿内挂了许多竹帘,竹帘后有更加浓郁的阴气。 沈容心知,这些竹帘后有许多的鬼。 整座大殿沉浸在浓浓阴森气息之中,阴风在她耳边“呜呜”叫着,如泣如诉。 巫女让沈容在殿中站定,走向正前方的高位。 她绕过帘子,在帘后极小声地说话。 沈容听不清,感到周围有数道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铃铛声忽然加重地响了一下。 在这片幽静之中莫名让人头皮发麻 这感觉就像一人独自走在僻静黑暗的树林里,背后突然有轻笑声,转过头却看不见任何人一样诡异。 阴风更加寒冷。 巫女拿了一把长刀,从帘后走了出来。 走到沈容面前,她松开手,长刀却没有落地,反而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人争抢一般,在沈容面前剧烈摇晃。 终于,长刀定住了。 沈容也看到了抢夺到长刀的鬼。 这是一个体格健壮的男鬼。 麻布衣裳破破烂烂地挂在它身上,腐化得几乎和它的血肉融为一体。 它面长如马脸,脸上似是被蛇虫啃咬过,一个个干缩发黑的孔洞密布在他面颊上,看上去就像是被虫蛀过的木头。 它咧嘴笑,举起长刀刺进了沈容的心脏。 血汩汩流下,染红了沈容脚下的地面。 沈容也看到了这大殿的真实面貌。 ——那些竹帘后,站了密密麻麻的无数鬼! 它们年龄性别外貌服装,全部不一样。 沈容找不出它们有何共同点。 巫女在她面前嘀嘀咕咕念咒。 刺入她体内的长刀泛起鬼火般的光芒。 杀她的鬼拔出刀,又兴奋地在她身上连刺了好几下。 然后在巫女睁开眼睛的瞬间,向她扑来。 刺她能忍,扑她就不行了。 沈容一脚踹开这男鬼,在巫女和一众鬼震惊呆滞的目光中,又用触须将男鬼拉到自己的面前。 触须灼伤着男鬼的皮肉。 寂静的大殿内响起一阵“呲呲”烤肉声,男鬼被触须勒住的脖子冒出阵阵青烟。 察觉到不妙。 巫女后退一步。 沈容立刻用触须去捆巫女,然而捆到手的却只是一个木头人偶。 再看周围,帘后的鬼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她手上捆着的这只了。 沈容和蔼可亲地问它:“会说话吗?” 男鬼牙齿发颤,咔哒咔哒响。 沈容捏开它的嘴巴,发现它竟是没有舌头的。 沈容干脆利落地了结了它。 打量起这座大殿来。 这座大殿,像是祠堂。 会是坫城里的祠堂吗? 沈容查看完大殿后,跨出大殿门,跨过门的瞬间竟是回到了女院宿舍的院门口。 沈容想了想,去爬了男院宿舍的墙,用触须撬开男宿舍的房门后,在大通铺上一个个地翻找她新认下的小弟。 第一个找到的是豆子。 她拍醒豆子。 豆子一睁眼看到她,吓得张嘴就要大叫。 沈容用被子捂住豆子的嘴,拖着挣扎无效的豆子离开男宿舍。 活像一个夜闯男闺的采花贼。 豆子被带到后院,瑟瑟发抖地抱住自己,娇弱地问:“大,大姐,你想干什么?我,我跟你说,我虽然嘴上爱逞能,可我还是个孩子,你别……” 沈容踹了他一脚:“收起你的胡思乱想。” 豆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沈容问道:“坫城有祠堂吗?” 一问消息,豆子精神了:“有啊,好几个祠堂呢,你要问哪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看书?5瓶;浅绛?1瓶; (* ̄3 ̄)╭ 141、鬼间戏9.4 沈容:“坫城有几个祠堂?每个都说说吧。” 豆子盘腿坐正,?掰着手指道:“坫城里一共有七个祠堂。一个大祠堂,就在城门外,大家时不时就去祭拜一下。那里面供奉的,?都是打仗时候牺牲的英雄。” 沈容觉得英雄的鬼魂不会做出伤人的事。 不过还是打算找个时间去看看。 或许有什么人在背地里搞鬼,?影响到了那祠堂呢? “还有六个小祠堂,?分别在咱们坫城五大富豪和余大帅家里。供奉的都是他们各自家里的列祖列宗。” 沈容看见的鬼虽然服饰外貌不一,?但都能看得出都是这个年代的人。 因而供奉祖宗小祠堂也不像是她见鬼的地方。 难道那不是祠堂? 沈容问:“坫城里有没有庙什么的?” 豆子仔细回忆,道:“没有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是两年多前才到的坫城。听老刘说,?坫城许多建筑器物,?都在战争中被损毁了。可能以前有?唉,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是庙!” “不是庙!” 沈容口袋里突然发出小孩叫声。 是两个核桃又变成了小人头。 沈容掏出来看,?小人头在她手中一蹦一跳地想跑。 不是庙,那就是祠堂? 沈容握紧它们,?问道:“你们知道那地方?是大祠堂还是小祠堂?” “不能说,?放过我们。” “不能说,?会好痛的。” 小人头漆黑的眼里流露出畏惧,?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它们还小,?沈容无意为难,便不再问它们有关祠堂的事,改问它们的事。 沈容:“你们多大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 “不知道!” 小人头在她手中自己滚动起来,像在玩耍。 沈容盘核桃似的盘了它们一下。 它们“咯咯咯”直笑,?像是很喜欢被盘。 沈容:“你们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要回去了!” 它们在她手间蹦跳着跑了,嘴里还喊着: “我们没来过。” 沈容目送小人头消失在夜色中。 收回视线,?对上豆子惊恐呆滞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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