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响起熟悉的声儿。 “别怕,是我。” 崔溦抬首,双眸微张,“太子殿下……” 云漠骞看了眼她手中的匕首,眸色深了深。 这是崔家,她却要将这般利器放在枕下,究竟是有多害怕。 崔溦盯着云漠骞的脸看了半晌儿,甚至暗暗掐了掐自己,确定自己并非在做梦。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忍不住将衾被往上拉了拉,遮到胸口,虽知她入东宫的事已是板上钉钉,可还是有些羞赧。 “太子殿下为何在这儿?” 云漠骞薄唇微抿,定定地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孤等不及,有些话想对你说。” 看着他这般认真的模样,崔溦也忍不住直了直脊背,“殿下想说什么?” 云漠骞张了张嘴,他有太多话想说,竟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斟酌半晌,他才缓缓道:“卿儿走丢之后,在承恩寺过的那段日子,是孤此生最难忘的一段记忆……正是因为有你,孤才能从丢了妹妹的自责愧疚中重新振作起来。” 崔溦没想到云漠骞会对她说这些,她抿唇笑了笑,垂下眸子,神色黯然,“殿下不必谢,臣女并不曾做什么……” “孤还要同你说抱歉。” 她闻言又诧异地抬首,便听云漠骞又道:“过了这么多年,孤才知道,原来你曾因孤受了那样的苦……早知道,那一夜,孤该进门同你道别,而不是选择留信给你……” “信?”崔溦秀眉微蹙,她并不曾看到过什么信。 她这般反应在云漠骞的意料之中,果然,当年她并没有看到他写给她的信。 “孤离开的那晚,特意将一封辞别信塞进了你的门缝中……” 崔溦双眸微张,她次日起得匆忙,哪里来得及注意看门下有什么信。 她还以为……她一直以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不告而别……我一直以为殿下从未将我放在心上……” 崔溦眸中泪光闪烁,酸涩之感抑制不住地一阵阵涌上,她捂住脸,低低地抽泣起来,藏了十几年的委屈在这一瞬间爆发。 “被关起来的时候,被打的时候,我一直在喊你,可你没有来,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后来,因为不可能得到回应,她便不再喊他。“阿骞哥哥”这四个字,也一并成为了她痛苦的回忆。 若说崔溦心中一点都不怨,那定是假的,年幼时,她也曾恨过,恨云漠骞那日的不赴约。 虽然后来,她也明白,他根本没有错。 看着她若决堤般落下的眼泪,云漠骞心如刀绞,却只能一个劲儿道:“溦儿,对不起,对不起……” 他小心翼翼地怀抱住她,俯身在她耳畔道:“溦儿,孤心悦你,你愿意当孤的太子妃吗?” 崔溦怔了怔,她没想到有一日,会在云漠骞口中听到“心悦”二字。 虽她从不愿意承认,可其实她的心一直在等他,原来这便是方丈大师说的她内心真正所求。 的确唾手可得。 “嗯!” 她重重点了点头,伸出藕臂抱住他的脖颈,一时哭得泣不成声,口中含糊不清道:“阿骞哥哥,溦儿等了你好久,好久……” 他终于还是来到了她的身边。 云漠骞抚摸着她的脸,用指腹轻轻擦去她面上残留的泪痕,不由自主地垂首,落在她柔软的朱唇上,温柔地碾磨着。 他最灰暗的日子是她陪他渡过的,可她最痛苦的时候,他却不在她身边。 只幸得他们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她心里的伤,他定能一点一点为她治好。 相信总有一日,她的噩梦终会消失不见。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部分的番外完,最后还有一个平行时空的男主反附身小奶狗番外,大概五六章吧 第92章番外15(平行时空) 仲夏时候,天儿闷得厉害,整个东宫便跟个蒸笼一般,热气屏在里头,几乎令人透不过气。 季渊跪在小榻前,额上的汗不住地往下流,他望着眼前人,面色微有些发白,“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真的错了。” 坐在小榻上的男人,将一双漆黑锐利的眸子锁在底下不过十岁的孩子身上,开口,声音低沉威仪,“错哪儿了?” 季渊薄唇微抿,声若蚊呐道:“儿臣错在……错在不该贪玩,丢下学业,偷偷溜出宫去看灯会,一夜未归……” 说罢,他又抬首看了季承嗣一眼,眸中透出几分惊慌与恐惧。 他原打算玩一个时辰便回来,没想到玩得太高兴以至于忘了时间。宫门下了钥季渊无法回去,就只能在宫外待了一宿。 翌日一早回来,便见他父皇季承嗣正坐在东宫正殿中等着他。 季承嗣不言,只用指节轻扣着桌面,发出一声声闷响,这响声像鼓槌一般一下下击打在季渊心口,浓重的压迫感一度令他窒息。 许久,才听榻上人又道:“昨夜,陪着太子殿下一块儿出宫的都有谁?” 在殿中跪了一地的宫人们闻言皆心下一凛,低着头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说话。 “谁!” 见无人回应,又是低沉的一声。 宫人们都忍不住颤了颤,少顷,才有两人缓缓起身上前,“是,是奴才。” 季承嗣淡淡瞥了两人一眼,稍一抬手,冷冷道:“拖出去,杖毙!” 听得此言,季渊心下猛然一惊,他慌乱膝行上前,拽住季承嗣的衣角求道:“父皇,不关他们的事,都是儿臣任性,他们是不得已才陪儿臣去的,父皇,您饶过他们吧……” 看着他这副模样,季承嗣剑眉微蹙,低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拖出去!” 一旁内侍忙应声动手,将两个小黄门拖了出去,那两人出门前,还在拼命求饶。 殿外很快想起了两人的痛呼,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季渊仍是不放弃地拉着季承嗣道:“父皇,父皇,儿臣求你了……” 可即便如此,季承嗣仍是丝毫不为所动,没一会儿,痛呼声逐渐转弱,很快便没了动静。 季承嗣身边的内侍进来禀报,说人都已经没气了。 季渊闻言不由得瘫倒在地,默默抽泣起来,那两个小黄门跟随他的时间最长,也同他感情最好,他明白,季承嗣刻意处置这两人就是要杀鸡儆猴。 就如他一贯提醒他的那般,身为未来储君,他定不能意气用事,耽于玩乐,一颗心要硬,才能抵挡住周围的危险与诱惑。 季承嗣垂首看了季渊一眼,眸光冰冷,不带一丝怜惜。 “渊儿,你是太子,你一旦犯错,不仅是手下之人,连身边的人都会被牵连,明白吗?” 说罢,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道:“好好收拾一番,一会儿便去露华宫同你母后请个安,你消失了一夜,她很担忧。” 不待季渊有所反应,季承嗣阔步出了东宫正殿,却在跨过门槛后停了下来,他淡淡瞥了眼侯在门口的一个内侍,问道:“叫什么?” 忽而被注意到,那人吓得一抖,但还是努力忍住心中惧意,稳住心神答:“奴才名唤孟德豫。” “往后便由你贴身伺候太子殿下吧。”季承嗣留下一句,很快穿过院子,出了东宫。 忽而被提拔为太子近侍,孟德豫惊大于喜,毕竟院子里方才抬走两个,若是行差踏错一步,他将来的下场指不定和他们一模一样,甚至更加惨烈。 他吞了吞唾沫,方才缓步入殿去,便见季渊仍跪在小榻旁,低低抽泣着。 孟德豫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得大着胆子上前道:“太子殿下,奴才伺候您更衣梳洗吧,您一会儿还要去露华宫见皇后娘娘呢。” 他原以为季渊还会在地上赖一阵,不曾想他话音方落,季渊便扶着小榻慢慢站起了身,背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一步一步往内殿的方向而去。 孟德豫有些诧异,忙跟在后头,伺候他洗漱后换了身衣裳。季渊很配合,但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他就像是被抽走了魂儿一般,一双原本灵动的眸子彻底失了神采。 小半个时辰后,他才穿着齐整,往露华宫的方向而去。 露华宫在御花园碧水湖旁,需穿过一片竹林才能入内。 然竹林却并非因为雅致才种下的,整个南境都知道,他们如今的皇后就是前朝的昭阳公主,当今陛下为了阻止昭阳公主和亲,起兵推翻南黎,登基为帝,不仅夺娶昭阳公主为妻,还将其软禁在这露华宫中。 对于这一大片竹林,季渊已是见怪不怪,守殿的宫人进去禀报了一声,才允他入内。 方才走到院里,便听一阵琴声自殿中飘出,凄婉中带着哀怨,从小到大,季渊听他母后弹过很多次琴,但没有一回是欢快的琴声。 宫婢打起帘子引他入内,季渊行至东厢,隔着青纱帐,便见一个袅娜的身影坐在窗前抚琴。 “儿臣见过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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