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头顶响起一声冷笑,“几个时辰?” 听见这声瘆人的冷笑,柳拓只觉脑中轰得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他拙劣的演技早已被眼前人识破了。 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半晌,一咬牙道:“明日寅时前,当是能醒过来。” 殿中一片死寂,许久,只听衣衫摩挲的声响,一双云纹绣金短靴停在他的面前。 “明日寅时前,若它醒不来,柳太医便先一步去下头等它吧。” 柳拓低身施礼,道了声“是”,看着那个颀长的身影渐行渐远。 季渊走后,柳拓瘫软在地,仍心有余悸,他往榻上看了一眼,长叹了一口声。 是能继续活下去还是只剩几个时辰的活头,可就看这一回他能不能赌得赢了。 第10章 就好像人一般 出了御书房,孟德豫跟着季渊一路回了司辰殿,伺候季渊就寝时,却听他蓦然问道:“平素是谁在照顾那只狸奴?” 孟德豫脱衣的动作一滞,“是……御书房伺候的王春。” 季渊坐在榻沿,褪了鞋袜,淡淡道了句:“处置了。” 在一旁侍立的李福身子微微一颤,旋即听孟德豫恭恭敬敬地道了声“是”。 司辰殿灯熄后,孟德豫神色冷肃,疾步往御书房的方向回返。 打方才季渊问出那句话时,孟德豫便了然他要兴师问罪,若不是为了狸奴昏迷之事,那就只能是因柳太医说的狸奴瘦弱那话。 想那狸奴刚送进宫时,甚是圆润可爱,这才不过几天,相较于之前,竟是瘦了一大圈。 整日被关在笼子里吃了睡睡了吃,还能反瘦下来!定是那些伺候的人不用心。 孟德豫心里明白,季渊此番处置王春,其实并非因多喜欢那只狸奴,说到底,在季渊心里,那也就只是个解闷的玩物罢了。 他更厌的是王春阳奉阴违的举动,那对季渊来说,就是一种难以饶恕的不忠! 王春被几个小黄门擒住时,还一脸茫然无措,得知是因那狸奴才惹怒了陛下,吓得连连在地上磕头求饶。 孟德豫能在季渊身边呆这么久,自然不可能因为王春的几句求饶就轻易心软放过他,他不但无动于衷,反嫌王春聒噪,抬手命人将他拖下去。 见难逃一死,王春挣扎着拽住孟德豫的裤脚,将手一指,“孟总管,都是他,都是李禄指使奴才的,是他说那狸奴就是只小畜生,不必太放在心上,奴才才会给那狸奴喂嗖的饭食啊,都是因为他……” 一旁的李禄闻言登时面色惨白,孟德豫置若未闻,只对着几个小黄门低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带走!” 王春叫嚷着被拉下去后,李禄忙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您别听他胡说,徒儿不是故意的,您也晓得先前陛下对那狸奴并不上心,所以徒儿才……” 孟德豫冷眼睨着他,“蠢货,我从前说过什么,你都当耳旁风了嘛,当奴才的最忌讳捧高踩低,宫里风云变幻,宠辱难测,谁知有朝一日会不会报应上头!” “是,师父说的是,徒儿记住了,徒儿记住了。”李禄连连应声。 孟德豫在他肩头狠狠踹了一脚,低喝道:“记住了有何用,自去领三十大板,好好长长记性!若下回再有此事,休怪我没有保你!” “是,多谢师父,徒儿这就去,这就去。”李禄边说,边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殿外。 看着这不争气的徒弟,孟德豫面露愠色,压了压怒火,转头对李福道:“陛下不喜有宫婢进殿伺候,你心细,今日起,便由你来照顾那只狸奴。” 李福听罢,怔愣了一瞬,少顷,才缓缓答应:“是,师父。” 见李福一副畏惧忐忑的模样,孟德豫在他肩上一拍道:“富贵险中求,做事勤快些,好好把握机会,明白了吗?” “徒儿明白了。”李福颔首。 孟德豫瞧着他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由在心下低叹了一声,当初他之所以选中李福和李禄,正是看到了他们二人的出众之处,可二人的不足亦十分明显。 李禄有野心和手段却少了份仁善,难以服人,而李福做事细致,善良有余却是胆量不足,不够心狠手辣,则极易遭人算计欺凌。 看来这两人都还需他再好生□□一阵才行。 孟德豫处置宫人的动静极大,连殿内的柳拓都听得一清二楚,可如今自身难保的他哪里还有空去管别人。 榻上的狸奴依旧一动不动,可一侧的莲花更漏却在提醒他时间已所剩无多。 眼看着殿内的灯燃尽又续,晨光自隔扇窗探进来,在小榻上投下窗棂精致的雕花影子,柳拓摸了摸脑袋,觉得自己离死应是不远了。 幸好他至今未娶,膝下无儿无女,也算是了无牵挂,只恨他师父云游四海后写就的那本医典还未编纂整理完,怕是无法完成他师父的遗愿了。 寅时将至,正当柳拓唉声叹气时,却见榻上原纹丝不动的狸奴突然张开嘴打了个哈欠,伸展四肢,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醒,醒了!” 柳拓咋咋呼呼的一声,让守在殿外的几个小黄门纷纷探头往里望。 看见好端端坐在那儿的小狸奴,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本以为这位柳太医大抵活不到正午了,不曾想如他所说这狸奴还真在寅时前醒了过来。 有眼色的小黄门忙跑去寻孟德豫,将此事禀报给他。 燕沅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劫后余生、欢喜庆幸的陌生男人,歪过头,疑惑地“喵”了一声,不过一个夜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是发生了什么? 她抬起前爪舔了舔毛发,发现这还是头一回醒来时没被关在金笼里,她站起来抖了抖身子,跳下了小榻。 燕沅已用现在这灵敏的鼻子闻过了,周遭并没有那个讨厌的暴君的气味,他应是不在殿中。 她迈着步子,悠哉悠哉地往外走,轻而易举地跳出了门槛。 门外的几个小黄门没一个敢上前拦她,看见她出来,还特意往一旁让了让,但又怕她跑丢了不好交代,只得远远在后头跟着。 燕沅在院中摸索了半晌,钻进了一片茂密的菊花丛里,走了一阵,在一处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地方停下,用两只前爪在泥地上刨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 当了几日的狸奴,燕沅也算是发觉了,她虽是人的神志,却还存着狸奴的习性,且这习性有时无法控制,才至于有了先前她非礼暴君的那一出。 竖起尾巴解决了事儿,燕沅又麻利地将坑回填,悠闲地在花丛中穿梭观赏起来。 因狸奴的身子低矮,行在锦簇的花丛间,盛放的花朵不时擦过她的头顶和脸颊,雅淡清幽的花香在鼻尖萦绕不息。 正当燕沅惬意地欣赏着这片美景时,忽有一只蓝凤蝶自她眼前翩跹飞过,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两只爪子便已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去。 季渊穿过冗长的廊道,偶一抬眉,便见姹紫嫣红的菊花丛间,一只雪白的狸奴灵活地跳窜扑蝶,它时而举起爪子往空中扑腾,时而埋伏在花丛中,等待蝴蝶降落,伺机捕捉。 他不自觉停在了步子,凝神望着这一幕。 不仅季渊在看,他身后的孟德豫也是看得移不开眼,不得不说,这一副灵动鲜活狸奴扑蝶图,给一贯死气沉沉的御书房添上了一抹亮眼的色彩。 燕沅所以扑蝶,不单单是因为身体的本能反应,也是她自己好玩。从前在庄子里无聊,看书练字外,她也常同春儿一块儿举着小网兜在园中追着蝴蝶跑。 那蓝凤蝶被惊动后,越飞越高,逐渐远去,再也追不着了,燕沅坐下来,埋头正欲打理一番身上的尘土,便有一双大掌轻柔地将它抱了起来。 嗅着那股熟悉的气息,燕沅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孟德豫小心翼翼地将狸奴抱在怀里,笑着对季渊道:“陛下,您瞧,这狸奴主子活蹦乱跳的,想是没什么大碍。” 燕沅看见暴君伸过来的手,下意识一缩,可想起先前浴池那事儿,她又缓缓将头探出来,尽力迎合着他的动作。 季渊见状,却是微一蹙眉。 眼前一双蓝黄异瞳颤动,透着显而易见的恐惧,可即便如此,还是在刻意逢迎讨好他。 这般姿态季渊看过太多,可频频在一只狸奴身上看见,未免显得蹊跷诡异。 动物不似人,往往心思单纯,若是害怕定会离那事物躲得远远的,而不是似这样曲意逢迎。 就好像人一般…… 这个想法浮上来时季渊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怕不是戒备过度,才会生出这般荒唐的想法。 季渊眸中的冷意令燕沅分外紧张,经过上次的事儿,她算是明白了,忤逆暴君定是没什么好下场的,若想过得好些,还是得乖巧顺从。毕竟她如今只是个狸奴,该做的只是让主子高兴而已。 见季渊的手落在了她的脑袋上,燕沅抬起头蹭了蹭,软绵乖顺的样子好似跟昨日打翻砚台的根本不是同一只狸奴。 “看来,是还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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