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单薄的内衫,背上背负着满是尖刺的荆棘, 高仲跪行至朱谨面前,颤声道:“陛下,臣有罪,县主身亡那日臣被怒气熏昏了头脑,冒犯陛下,实乃罪该万死,臣寝食难安,特负荆请罪。” 朱谨目光沉沉盯着高仲被荆棘刺破的衣衫,眸色深了深, “你就这么一路进宫的?” “回陛下,正是。” 高仲跪在殿中,耷拉着头,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陛下,臣知罪。” 朱谨冲听风使了个眼色,听风立刻屏退殿中伺候的人,亲自将殿门合上, 朱谨方才幽幽出声:“阿月让你带了什么给朕?口信还是书信?” “什么都瞒不过陛下,女公子确实有遗物,托我转交给陛下。” 见朱谨猜出来,高仲也不再隐瞒,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双手呈在头顶, “女公子说,请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满足她的遗愿,为此,她愿以身入局替陛下清扫障碍作为交换。” 听风走上前,扫了眼高仲血迹斑斑的背部,从他手中取过信笺,稍加检查后呈给朱瑾。 朱谨接过,信上字迹豪放不羁,却隐隐多出几分虚浮,俨然是写信之人身体不适,手上无劲, 亲昵的称呼瞬间将朱谨拉回记忆之中,沈月上一次唤他慎之还是在半年之前,当他们快要离开草原时,沈月掀开车帘唤他, 他还记得那日春光正好,阳光洒落在沈月眸中,如繁星入水,她托着下颌,久违的露出一丝狡黠:“慎之。” 听他应声,她笑的越发灿烂,一声接一声的唤,他便不厌其烦一声接一声的应, 原来,情到浓时不需要任何的甜言蜜语,只需一个对视,一声轻唤,便能让人幸福。 耳畔残留着沈月软糯的呼唤,沉默良久,朱谨缓缓将信笺打开, 透过纸张,他仿佛隔着时间与沈月对视, 【想写的很多,到最后,突然发现都是累赘,慎之,原谅我最后一次算计你对我的感情, 我知道很多人都希望我死,如他们所愿,我快死了, 死对于我而言并非难以接受的事,我唯独担心你们几人。 我死后,想葬在岭南,周围都是毒障,与我而言是个很好的居所, 巫族本性纯良,却手段诡异难防,留在京都始终是个祸端,我想带他们一起去岭南替我守墓, 高先生于我如兄长,我想让他送我去岭南安葬,处理我的身后事,顺道帮我处理一下商行的事。 定远王府隐隐有外戚独大之势,待皇后娘娘生下皇长子,你便再无制约之法, 所以我借着定远王妃对我的忌惮,引她出手,谋杀县主事小,勾结外族事大,我已经将定远王妃与草原部落的书信交给了高先生,你只管让人去取。 除此之外,左相府,伯府等均有参与,你可以此为把柄,扶持右相,待来年春闱为朝廷注入新鲜血液,你的处境会好上许多, 我能为你的做的仅此而已,朱慎之,保重。” 一字一句看完,朱谨眼眶骤红,手指轻颤,心中五味杂陈, 嫉妒沈月对其他人的关心,又感动于她为自己安排的一切, 如高仲所说,沈月从未对不起他, 从相遇开始到最后,她都在殚精竭虑替自己谋划,为自己解围, “高仲,朕问你,她究竟如何?” 朱谨薄唇紧抿,一步步走到高仲面前蹲下, 此刻的他褪去帝王的骄傲,卑微的蹲在高仲面前,想要知道心上人是否平安, “朕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朕只当沈月死在了县主府的大火中,不去打扰她,放她自由,让她去做那飞翔的鸟。” “朕只想知道,她是不是好好的。” 这一次的大火让他陡然明白一个一件事,比起沈月惨死在他的面前,他情愿沈月离开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自由快乐的活着。 是时候该放手了, 虽然过程会很痛,但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高仲抬眸,与朱谨四目相对,摇头, “陛下恕罪,臣不知。” 高仲没有骗朱谨,他是真的不知,从计划开始的前两天,他便再也没有见过沈月和巫婵几人, 沈月说的很清楚,不论结果如何,都让他只当沈月死在了火场。 第484章 “女公子说,只当她死了。” 高仲沉声道, 沈月的心思他明白,与其让人直面坏的结果,不如给他们留下一个妄念, 只要真相没有被揭露,那她就可能一直活着。 “朕知道了。” * 冬日的第一场雪来的格外的早,飘飘扬扬的雪花将大地覆盖,将所有的污秽尘埃掩埋在一片纯净的白色之下, 高仲因失态冒犯朱谨,被捋了官职, 定远王府因私通外敌全部下狱,定远王妃难辞其咎,在狱中撞墙自尽,定远王府世子接受不了打击,变得疯疯癫癫,皇后沐倾雪悲伤之下小产。 沐家其余人也因此受牵连,贬为庶民, 余家因余启寒平叛有功,功过相抵,余启寒自请镇守北境,于十一月带着亲卫孤身离开京都直奔北境, 左相党羽贬的贬,杀的杀,邢台雪地下的血迹一层叠一层...... * “吱呀--”一声, 县主府摇摇欲坠的大门被推开,朱谨裹着大氅,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县主府的废墟之上, 绕过影壁,忽见一抹熟悉身影倚于断壁旁,手中把玩着玉佩,精致的侧颜含着狡黠的笑意, 朱谨呼吸一窒,忍不住向前一步,抬手呼唤:“阿月!” 沈月闻声抬头,笑靥如花的娇嗔:“慎之,怎么才来呀?我都等好久了!下次你再失约,我便不理你了!” 心脏刺痛,细密的疼从心脏一路蔓延至全身,朱谨愣在原地,眼眶渐渐绯红, 明知道是幻影他却不想打破,只想沉浸其中,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幻觉,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沈月打着伞奔跑在雪地中欢笑的模样,薄唇止不住上扬, “慎之,你还是那么古板!” 娇软的话语透着亲昵,她后退着冲自己勾手:“过来,与我去对弈一局!” “来了.......” 朱谨忍不住追了上去,湿滑的地面让人难以行走,可他顾不得,眼中只有那抹越来越近的身影, 眼见就要握住那只朝思暮想的手,朱谨脚下兀的一滑,一个踉跄向前扑去, 大氅带起冰冷的雪花扑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朱谨心中一慌,再抬眼望去, 面前的沈月身形渐淡,化作片片白雪,随风飘散, “阿月!沈月!” 朱谨伸手欲抓,却只握住几片雪花, 心中怅然若失,却知梦境终有醒来的那一刻,可他还是想她,相思入骨。 朱谨跌跪在地上,不可一世的帝王,如今却宛如一个狼狈的失败者。 直到肩背被雪花覆盖,他摸了摸怀中的荷包,颓然的起身,继续向里面而去, 踏入这座被火烧过的府邸,每一步像是走在刀尖之上,步步哀伤, 回忆如刀,刀刀入骨, 灼心之痛,痛彻心扉。 他清楚地记得,沈月在他身边的每一幕,他们也是曾幸福过的。 庭院中的那棵老树下,他们曾在月下一起举杯共饮,月如轻纱似雪,她的眼眸含水,只有他一人的身影,温柔眷恋, 而如今,老树粗壮的树身焦黑,只剩下干枯的枝桠,在风雪中发出寂寞的哀鸣。 朱谨捏着荷包,穿过烧得半塌的回廊,往日与她相依漫步的画面不断在脑海浮现, 朱谨边走边回忆,来到了沈月曾经居住的正房,昔日温馨已化为灰烬,只剩下烧焦的框架, 他忆起曾经的夜晚, 他也曾冲动的夜探香闺,什么都不做,只看她在他怀中安然入睡,那一刻的他如拥有了全世界, 朱谨闭上双眼,试图寻找一丝沈月的气息,却只闻到刺鼻的焦味和弥散不去的死寂, 泪水不自觉地从他的脸颊滑落, 朝堂之上,他是拥有无上权力的君主,可以呼风唤雨,可在情爱中,他只是一个丢掉爱人的失败者,除了深陷痛苦,其他什么都做不到。 朱谨踉跄步入内室深处,兀的发现烧焦的床榻之上有一处异样凸起, 黑色尘土中露出一角温润的天青色光芒,他怔怔上前,拨开尘土发现是一枚玉佩, 玉佩络子已被烧断,只剩下圆润的玉佩,上面雕刻着青竹,他记得,这是沈月平日所佩戴之物,思索时,她喜欢将玉佩捞到手中摩挲, 朱谨颤抖着拾起,借着遗留之物感受到她的温度, 如果时光能重来,他想,不那么快称帝也无妨,摒弃联姻的路,走的慢一些,至少还有沈月一直陪着她,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她也已经下定决心离开,残忍到就连尸身也是由高仲一手包办,不让他参与半分。 朱谨紧握玉佩,忽闻细微声响,似衣物摩擦, 他猛地抬头,只见一抹身影隐于暗处,轮廓熟悉, 心跳如鼓,朱谨面露希臆轻声唤:“阿月?” 呼唤声落,隐在半截墙后的人缓缓走出,女子面容同沈月七分相似,怯弱停在几步开外,福身行礼,声若黄鹂:“民女柳烟,曾受沈姑娘大恩,特来此祭拜。” 第485章 朱谨脸上的情绪在柳烟出现的瞬间尽数收敛,恢复成平日里冷峻的帝王形象。 “呵!祭拜?” 他冷笑,嗓音阴森诡异, 他今日秘密出宫,除了禁卫军之外并未告知任何人,而这个自称为柳烟的女子,偏偏就这么巧,恰好出现在沈月的府邸之中, 禁卫军也该清一清了...... 朱谨死死盯着柳烟与沈月相似的容貌,眸光阴鸷, “民女无意惊扰贵人雅兴,祭拜已结束,民女这就离开。” 柳烟微微低头行礼,眼睑低垂,鬓发随着她的动作在脸侧回荡,晃眼一看,仿若沈月亲临。 这些人呐! 朱谨心中嗤笑, 知道他对沈月念念不忘,便想方设法寻了个替身,好迷惑自己, “柳烟是吧?” 朱谨上前两步矗立在柳烟面前,高大的身躯魁梧,带着摄人的阴冷气息, 他伸手,大掌掐住柳烟双颊逼着她抬头, 双颊被掐的刺痛,柳烟长睫微颤,怯生生的抬眼望着朱谨,贝齿咬着红唇,一副柔弱的模样, “贵人有何吩咐?” “她从来不会做出这幅表情。” 朱谨嗓音淡淡,黑眸幽沉如墨:“东施效颦,当真以为朕饥不择食不成?她是无可替代的人,而你,成功挑起了朕的怒火。” 朱谨猛地松开手将柳烟甩开,仿佛她是什么污浊之物一般。 “来人!将这个女人带下去严加拷问,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出的馊主意。” 柳烟重重摔倒在地,霎时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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