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此时的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在绝谷中吞食生肉、沙石、毒果的后遗症,但身体长期的习惯反应,却保留了下来。 他夹了一块狮子头。 饭后两人到院后的竹林附近散步。 楼关山咋咋唬唬地说要给孟景找一副轮椅来,被孟景拒绝了,楼关山道:“孟兄,那我扶...” 他刚准备搭上孟景的肩,对方人一闪,不见了,差点叫他扑个狗吃屎。 他暗道“好险好险“,将身子堪堪稳住,摸了摸鼻子,道:”那我给你弄副拐杖来。“ 俩人就陪着拄着拐的孟景在竹林里练习走路。 半路楼关山被巨剑山庄的弟子急吼吼地叫走了,说是庄主有事找,于是便只余冯玉殊和孟景二人一路无话。 孟景望着那一片渐有秋色的的竹林,突然开口道:“你...我...我们...是何时成婚的?” 他艰难地抓住“我们”这个词,却总觉生涩。 冯玉殊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微微一愣,随后眸光一闪,垂下眼睫望着别处道:“你以后便知道了。” 她什么都不肯说。 孟景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几日心中所想道出:“若你愿意,我可以写一封和离书...” 不愿意。 她飞快地抬眼,望了他一眼,仍是平常的音量,语速却有些快。 说着说着,眼见得眼眶渐渐发红。 孟景的手臂动了动,迟疑道:“你眼睛红了,风吹久了么?” 冯玉殊:...... 她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于是吸了吸鼻子道:“有一点,我要回去了。”说着转身便要走。 啪嗒一声。 一边的拐杖掉在了地上,是孟景松开了一只中,扯住了冯玉殊的小臂。 “你生气了。” 好似确定,又不完全确定的语气。 冯玉殊咬着下唇,不肯说话,泪珠儿却静悄悄地淌下来,滴落在地上,在黄土上晕出几滴深色的水痕。 孟景看到了,莫名的焦躁从心底涌上来,从前从未体验过的。他不知如何是好,又怕她真走了,慌乱中将另一只手也松了,挑起她的下巴,连吓带哄,却没敢用力:“不准哭了。” 拇指的指腹在白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挲,将淌下的泪珠拭去了。 冯玉殊的脸颊贴在他掌中,泪虽不肯停,委屈中却生出一点高兴来,轻轻道:“你对我又坏又好,真是奇怪。” 她语气中有一点很隐秘的怅惘,雾气氤氲的眸中有不曾言说的朦胧爱意。 他感受到了,心隐隐震动。 -- 10.故人辞行共依依 ⓨusℎuwu.oℕe 又过了小半月,孟景终于能够自如走动。 这一日,他照例在后院的竹林附近做些恢复性的锻炼。 隔着扶疏的竹林,一个尖峭的声音突然从斜刺里传来,让孟景动作微微一顿。 原来是几个巨剑山庄的婢女正趁着当值的间隙,说着闲话。 “那孟公子是生得俊俏,可我们公子,也没逊色多少吧,也不知冯小姐是怎么想的。” “人家好歹是结发夫妻,夫君遭了难,做妻子的,总不能撒手不管吧…” “你是不知道,我家的那天也去救人了,听他说,那孟公子恐怕是跟极乐宗的人结了仇…那可是极乐宗!你说说,是夫妻情分重要,还是命重要?” “竟是如此。”其他婢女纷纷诧异起来,其中一个迟疑道,“…这么说,冯小姐他们也不应该在我们这久住了,否则极乐宗的人找上门来,我们巨剑山庄也要倒霉。” “其实,”另一个讷讷道,“我今早去当值,碰巧看见冯小姐来找公子辞行,说这几日便要带着孟公子回京中的娘家去,还把贴身的首饰拿出来,叫我出门当了,换些雪花银还给公子。” 众女各自感叹:“冯小姐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只可惜了公子这份心…”Уuzнaiωe??.ⅭǒⅯ(yuzhaiwen.com) …… 剩下的孟景没继续听了。 他随意在石椅上坐下,将怀中的物什掏出来,握在掌中翻看。 听说这些是他昏迷前,随身携带的东西。 几张银票,数额挺大的,可惜浸透了血,完全不能用了。 一根同样带血的珠钗,一枚古朴但显得陈旧的白玉环佩,不显眼处刻着小小的“孟”字。 他打量了几眼玉佩,猜想可能是自己身份的凭证,改天去查查,应该会有所收获。 至于那根珠钗,他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谁的。 原来他从前会把妻子的贴身小物放在怀中,时时随身携带。 怎么说呢,他有点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 孟景又绕着园子走了片刻,然后遇见了正在练剑的楼关山。 楼关山对他挺热情:“孟兄,你好些了么?” 他看着楼关山那张明显没经历过挫折的小白脸,回想起刚才婢女们的对话,莫名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刺眼。 楼关山脊背一寒,想了想,不知这莫名的寒意从何而来,于是将手中的剑递了递:“孟…孟兄是想…活动活动?” 孟景将他那把泛着锐光的长剑接了过去。 剑是好剑,就是太新了,也没饮过血,像是摆设。 他脑海中划过这样一个念头,本能地一翻手腕,长剑便在他手上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身体的记忆仍在。 孟景的剑有他自己特有的风格,狠、快、大开大合,没有一点多余的花架子,就是存粹的杀人技。 耳边传来楼关山的连声赞叹,他手掌都拍红了。待孟景收了势,他赶上前几步:“孟兄,可以教教我么?” 他混不吝惯了,知道绝学不外传的道理,就当场要拜孟景作师父。 其实那些婢女说的也不全对。 楼关山见了孟公子这样的人物,他怎会再觊觎他的妻子? 早在客栈一面之后,那些旖旎的心思,尚未生根发芽,就被他自己掐断了。 孟景见他确是赤子之心,想了想,竟受了他这一拜,抬手教了他好几招。 楼关山的眼神亮起来,两人一教一学,竟耗去一个下午。 冯玉殊寻到二人时,楼关山满头大汗,白净的脸热得发红,还在复习那几招,已经有模有样了。 见了冯玉殊,他用袍袖抹了一把额边的汗,毫无违和感地叫了声:“师母。” 冯玉殊:? 孟景也看了一眼冯玉殊,没有说话,好似默认。 冯玉殊向他也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为何她就出了个门,他就多了个便宜徒弟? 但楼关山此人,确实是万事从心,说过的话隔日便忘也是常有的,不能用常理推断。 她也就什么都没问,直接说正事:“我置办了些必需品,过几日便可启程回京了。” 楼关山一愣:“何必这么着急…” 又想到他们二人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确实也不好一直漂泊在外。 他便不好再挽留,只道:“只可惜相逢日短,改日我去京城,一定去找你们。” 冯玉殊点点头,也说:“你一定要来,这份天大的恩情,我是要还的。” 两人又说了些琐碎的事务,孟景在一旁静静听着,没说什么。 冯玉殊瞥了他好几眼,见他没有反对,心下默默松了口气。 这一夜,芸娘来了冯玉殊的小院,同她道别。 来接她的家人有些神秘,侍卫装束打扮颇有些讲究,仆从进退也极有分寸,却看不出身份。 她也是回京的。 芸娘大半张脸掩在披风的兜帽中,在巨剑山庄的门口与冯玉殊一行人告别,眼眶微微发红。 冯玉殊回握她有些冰冷的手,宽慰道:“虽然不能同行,但也算是同归,总会再见的。” 倒是云锦选择了一直留在冯玉殊身边。 她和芸娘也很有些情谊,却还是道:“你们都是娇贵小姐,我命贱,原本去哪都是讨生活罢了,只是她性子太软弱,还是你对我的胃口些。” 她现在是冯玉殊的贴身婢女,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冯玉殊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忤。 第二日清晨,天仍未完全放亮,已有几辆马车候在了巨剑山庄门口。 楼关山正吩咐下人把给冯玉殊一行人路上准备的行李搬上马车。 许是实在太早,他今日没穿他那些花里胡哨的骚包衣服,只简单披了件大氅在外面,里面是单薄素色的单衣。 秋日露结寒气的晨曦时分,想是有些冷的,他跺了跺有些僵的脚,又将手放到唇边哈了口气。 见云锦扶着冯玉殊出来了,他回过头来,眼笑成两弯新月,对冯玉殊道:“昨夜降温了,你睡得好么?” 冯玉殊点点头,将写了自家名姓住址的小笺递给他:“若要来信,便寄到这里。” 楼关山接过,扫过“国公府”几个字,故作怪模样“嘶”了声,笑出声来:“原来是国公府的小姐。” 他在蒙蒙的雾气中目送云锦扶着冯玉殊上了轿,许是吹了风,白净的眼皮微微泛红,他揉揉眼,朝她挥了挥手。 轿帘放下来,冯玉殊的身影消失在之后,也隔绝了他的视线。 因为孟景已在轿中,叁人难免逼仄,云锦为冯玉殊打下了轿帘,自己便转头去后面的马车坐着了。 厚重的轿帘遮挡住外面的凉气,将里外隔成两个世界。 冯玉殊一进来,轿内便浮开一阵极淡的馨香。 孟景叉着一双长腿,沉默地坐在里面,撩起眼皮,鹰隼一样的眼,看了过来。 冯玉殊却不知他为何这样看着自己,心中打起鼓来,于是有些拘谨在他身侧坐下,一时无话。 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约莫是,从前两人并未在如此逼仄的环境独处过,他又在伤中,常常淡化了他身上的威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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