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挂断电话，把照顾陆远磊这件事加到未来几天的工作日程中。 乔璟这边也收到了上面的电话，“人家陆团长好好的，也没缺胳膊少腿，要张技术去照顾什么？” 乔璟低声笑了下，提议道：“说照顾，我一个团长亲自去照顾不是更重视。” 气得电话那头只留下句“服从命令”就把电话挂了。 乔璟叉着腰，气不顺地把茶水底倒进窗台上的绿植盆中。 “真是好命，要张技术去照顾。” 中午，张嘉燕按照命令，去军区医院看望陆远磊。 她过来时，陆远磊刚走到病房门口，正要去卫生间。 “嘉燕，你找地方先坐。” 陆远磊的气色看着比昨天躺在担架上时好很多，但还是很苍白。 他左手举着吊瓶，扎着针的右手扶着墙，似乎是没什么力气，想用墙借力过去。 手背上有不少之前输液遗留的针孔，有的甚至留下了淤青。 张嘉燕不得不承认，陆远磊现在的状态，一个人确实不方便。 屋内的电话忽然响起。 陆远磊住的是单间，屋内有独立的军用电话。 “嘉燕，帮我接一下，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麻烦你帮我记一下。” 他现在在重庆，北京军区那边不会有太机密的工作打过来找他，所以张嘉燕接听也没事。 陆远磊说完继续往卫生间的方向走，速度比之前加快了些。 张嘉燕走进病房，拿起电话。 电话刚接通，张嘉燕就听见早上刚与她通过话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听筒中。 “小陆啊，重庆那边我安排好了，小张这几天会去医院照顾你。” 张嘉燕心下了然。 她开口回道：“旅长，陆团长不方便，让我帮他接一下，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达给陆团长。” 电话那边出现短暂的停滞，转而又恢复平常。 “啊……是小张啊，那这几天照顾陆团长就辛苦你了。” 电话挂断。 几分钟之后，陆远磊回来。 他擦了擦手还有少量水液的手，问道：“有重要的事吗？” 张嘉燕的眸子直直盯看向陆远磊，“陆团长，是你联系北京那边，叫我每天来照顾你的？” 陆远磊眉头细微地下压了一瞬，“不算是。” 张嘉燕点点头，“那麻烦你和那边说一下，我以后不会再来照顾你，我还有工作要做。” 见张嘉燕有要走的意思，陆远磊着急地去抓她的手腕，有些强势地要求道：“张嘉燕，这是上面的命令，你必须服从。” 张嘉燕听闻，心中冷嗤，又来这一套。 服从命令、下处分……样样都是她厌恶的。 陆远磊的这副强硬姿态，真没他发烧生病的时候让人顺眼。 张嘉燕盯着陆远磊抓着她手腕的手，提醒并警告道，“松手，陆远磊。” “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做这样的举动，对我来说是骚扰，是在耍流氓。” 但陆远磊反而攥得更紧了，他的手背上还在输液，随着他这么一用力，鼓针了。 细长的输液针仿佛要从清楚分明的青色血管里钻挑出般，看得张嘉燕有些不适。 “嘉燕……”陆远磊弓弯起身子，声音都变成了疼痛的气声。 他望着张嘉燕，发颤着说道：“就留在这儿陪我一会儿。” 陆远磊刚醒没多久，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不停注射药物。 因为他体温过高，医生用的药都是见效快，副作用也较大的西药。 所以刺激得他胃里很难受，口中也是发苦的药味。 张嘉燕闭了闭眸，甩落陆远磊的手。 “陆远磊，你难受就找医生，我留在这儿并没有任何用处，帮不了你，我还有工作要做。” 陆远磊的手被甩开时，扯到了针管，注射针错位，导致针身一半卡在手背的皮肤中，一半裸露在外，整个手背上都是渗出的血。 张嘉燕淡漠地扫了一眼，很快便将这一幕忘掉，“陆团长，我还有工作要做。” 说完就干脆地转身离开。 陆远磊被甩开的手臂垂在身旁，他试着抬了抬，但没力气再去挽留张嘉燕。 血珠不停地从针孔渗出，顺着陆远磊的指尖，往地上落。 “咳咳咳……” 也分不清是胃，还是心脏。 陆远磊只觉得他的某处脏器像是在被人揉搓，疼得他身体发颤，呼吸发滞。 重庆军区门口。 “你好，我……我找陆团长。” “陆团长？”值班警卫望向眼前女人的脸上露出片刻疑惑，“同志，我们军区没有陆团长，只有乔团长。” 旁边的警卫突然想了起来，“哎，前几天北京不是来了个姓陆的团长嘛，是不是找他的？” 方静舒将怀里的孩子往上托抱了下，连忙应道，“是是是，他就是北京的。” 警卫礼貌地说明道：“陆团长不属于我们军区，我不能直接放你进去，麻烦你先在外面等等，我请示下领导。” “叮铃铃——” 乔璟办公室的电话响起，乐指导员随手接起，与对面交谈几句后，挂断。 “没想到陆团长都有娃了。” 乔璟进屋时，正遇到乐指导员有感而发。 他吹了吹新接的茶水，贴边抿了一口，“什么有娃了？” “陆团长啊。”乐指导员拿着自己掌握的第一手资料，指着窗外抱孩子的女人，朝乔璟道：“你看，那就是他爱人。” “陆团长爱人？” 乔璟被茶水烫了下，有些意外地顺着乐指导员指的方向看过去。 就见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年轻女同志，抱着孩子正跟着警卫往军区里进。 乐指导员继续自顾自地说着，“陆团长，自从来了军区就天天跟着张技术，和张技术两个人间的氛围也是奇奇怪怪的。” “要不是有爱人，我还以为他对张技术有意思呢。” 乐指导员忽然停住，他嗅了嗅身前的绿色植物，“奇怪，我这绿萝怎么一股茶味，乔璟你……” 乐指导扭过头去，“诶？人呢？” 乔璟几步走出办公楼，直奔着警卫和方静舒的方向去。 见到方静舒后，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陆团长的爱人？” 方静舒眼睛转了转，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模棱两可地回答说：“孩子生病了，我带他来找远磊。” “真是不巧，陆团长现在不在军区。” 乔璟话题一转，以关怀的口吻问道：“不过孩子病得很重吗？北京的医院都治不好，要来重庆？” 方静舒的声音娇娇弱弱的，带着不明显的哭腔，“主要是孩子想他了。” 乔璟点点头，装作无意似的提起，“哦对了，你认识张嘉燕同志吗？她也是从北京军区来的，看起来跟陆团长关系不错。” “张嘉燕……是我姐姐。” 医院。 “陆团长，中午，有个女人抱着孩子来军区找你。” 乔璟在陆远磊的病房内转了一圈儿，最后停在病床旁。 “我看陆团长的档案上也没有过婚史，那这个孩子是哪儿来的？陆团长不会是跟人发生了关系，但又不想承担责任吧？” 陆远磊的手按压在自己的腹部，他皱眉看向乔璟，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乔团长，我和方静舒同志不存在不正当关系，你别乱说。” “乱说吗？” 乔璟的身体依靠在病床躺在桌子上，露出抹戏谑的笑，“陆团长，张技术已经不要你了，你还从北京追到重庆来，可真是够没皮没脸的。” …… 医师办公室。 “是这样，我们这两天给病人使用的药物，因为是特效药，所以都对胃部有一定的刺激性。” “这几天照顾病人的时候要注意一下病人的进食，要保证吃药前，病人的胃里是有东西的。” 张嘉燕原本从房间出来就要离开的，但是正好碰到了陆远磊主治医师，就跟着他到办公室了解情况。 “这张单子上的药，是用来缓解胃部疼痛的，要严格按照说明书上写的食用。” “好。” 张嘉燕接过单子，到药品处开药。 她刚取完药出来，就听见走廊内忽然有护士喊道：“213病房有人打起来了。” 张嘉燕闻声看过去，213……好像是陆远磊的病房。 她加快步子，跟着护士们一起赶到213。 就见陆远磊正扯着乔璟的领子，压着他打。 “张技术。”乔璟望着门口的张嘉燕叫了声，侧过头去，胸膛剧烈起伏着咳了两声。 两人身上的伤一目了然，陆远磊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但乔璟的脸上却是有几处实实在在受了伤。 谁对谁错，似乎光凭这点就能判断出来。 “松手，陆团长。”张嘉燕望着陆远磊，在等他动作。 陆远磊这才攥了攥拳，松开乔璟。 担心张嘉燕误会，陆远磊连忙为自己解释，“嘉燕，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是乔团长……” “陆团长。”张嘉燕打断陆远磊的话，走过去扶起乔璟，“你还是尽早回北京军区吧，毕竟那边还有人在等你回去照顾。” 陆远磊一怔，看向乔璟，乔璟没让张嘉燕见到方静舒。 陆远磊转而为自己解释道：“张嘉燕，我跟方静舒已经说清楚……” 但张嘉燕没再多分给他一个眼神，只是把药放下就走了。 回到军区。 乔璟不打算去军区医务室，说是被队里的人看见不好。 刚好张嘉燕房间有准备药箱，她提了一嘴，乔璟就跟着去了。 进屋后，乔璟还是坐在他固有的位置。 张嘉燕房间里唯一一把碎花布的椅子上。 看着张嘉燕向往常一样在屋里忙碌。 “乔团长为什么要招惹陆远磊？” 张嘉燕这句话落下时，乔璟感觉房间内似乎静了一瞬。 乔璟倚靠着椅背的放松姿势慢慢变换成坐立，他抬眸观察着张嘉燕脸上的表情，问道：“张技术为什么这么说？” “陆远磊不会主动动手打人。” 张嘉燕的视线并没有去看乔璟，手上依旧在药箱里找药。 “张技术很了解陆团长？”乔璟下意识脱口而出。 尽管他并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接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乔璟爽快的点头承认，“张技术说的对，就是我故意惹他的。” 见张嘉燕的表情没有明显变化，乔璟有点拿不准。 乔璟将声音放软，视线片刻不离张嘉燕。 他试探着问道：“所以我这样惹他，张技术是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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