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自己的手举得高高的。 “不急,慢慢来。我会一直教到你们学会为止。”宋从心如此承诺着。 看着两个孩子眼中散去阴霾,面上尽是跃跃欲试而不再是麻木以及忍耐,宋从心背在身后攥紧的手才缓缓松开。她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口诀与步法,将这一路的惊险化作妙趣横生的教学。 此地分明是暗无天的血色神殿,人心却好似照进了一缕微光。 拂雪道君 诡谲壁画现三神…… 长乐神殿的诡谲之处并不只是那些层出不穷、只会出现在臆想与噩梦中的畸形怪物。 各种各样描绘众生苦难的诡谲壁画也是囚笼中的困兽逃不开的梦魇,宋从心试图去解读那些壁画之时,她发现若是长时间注视壁画,人便会出现不适与幻觉。这些壁画拥有类似心理暗示的效果,哪怕只是路过时的匆匆一瞥,也会对人造成不可估量的心灵损害。 天书的劝诫是放弃思考,但是若想阻止灾厄的发生、尽可能地拯救更多的人,宋从心便不可能不去思考。以她如今元婴期的神魂,观摩这些壁画还是能保证清醒以及理性的。但为了以防万一,宋从心还是在天书那边准备了一份用于矫正意识的识海备份,以便自己在发生偏移时能够及时找回自我。在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之下,宋从心才敢去观摩那些壁画。 为了避免拉则和大妮的灵魂被神魂污染,宋从心给两个孩子施加了养魂护心咒。这种咒术能让两个孩子在遭遇超过自身承受极限的心灵冲击时忽略甚至是淡化这份记忆,对于拉则来说或许聊胜于无,但对于大妮来说却是十分有必要的。 毕竟长乐神殿中的这次遭遇对于大妮往后的人生来说不过是一次阴差阳错的偏离,宋从心希望这个孩子在离开长乐神殿之后还能够回归自己原有的轨迹。她的人生还很漫长,不能因为一次命运的玩笑便将自己的所有都折在这里。 两个小孩都很聪明,天赋与灵性都高得有些不像话。拉则身体灵活,有着远超常人的野性直觉。大妮则聪明伶俐,许多诀窍不仅一点就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宋从心当初只能用笨方法拼命练习直到身体产生肌肉记忆。但两个孩子在旁观了她的步法之后没多久便自己找到了窍门。八卦步这种入门的基础步法,每个人用起来的形意都有所不同,拉则的步法轻灵如山间惊鹿,大妮却透着一股刚烈气的稳。 宋从心也没想到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接连遇到两位堪称良才美质的璞玉。她心想,若是徒弟都是那么省心的存在,收徒好像也不是那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宋从心猛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实在想得太远了。 宋从心在观摩壁画的时候,两个孩子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练习步法。拉则在学会后便表现得兴致缺缺,非要宋从心教导新的知识才有继续学下去的动力。反观大妮这个孩子,小小年纪便有了危机意识。她似乎知道这些技艺的难得可贵,在经历了先前被追杀的遭遇后更是万分上心。她学得十分认真,宋从心示范的时候都能看见这孩子眼睛瞪得老大,好像要把宋从心的动作都刻进心里一样。 在教授了两个孩子八卦步、云步与燕步之后,宋从心又先后教导了拉则一套松风拳,教导了大妮一套折花飞叶手。 “你年纪太小,四肢短,骨头软,手上没劲,拳法腿法对你来说还太早。”宋从心捏了捏大妮肉乎乎的手掌,“折花飞叶手能以巧劲催发锐物,你遇事冷静,能见敌方破绽,这套暗器手法对你来说恰到好处。但须得切记,基本功不可落下,也不可仰仗技艺,肆意伤人。” 大妮伸着手任由宋从心揉捏,闻言也是乖巧十足地点头:“大妮知道,大妮都听师傅的。” “不过一言之师,受之有愧。你若有心,便唤我一声「老师」吧。”宋从心揉了揉大妮的脑袋,粟米珠中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合适的暗器,最终只能掏了一把金叶子让大妮丢着玩。大妮捧着那把金叶子,眼睛都看直了。 宋从心查看壁画时,大妮就在她后头小心翼翼地甩叶子、捡回来、甩叶子、捡回来,如此重复着。 长乐神殿的规模比宋从心想象中的还要庞大,而且其中机关繁多,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会迷失方向在原地打转。拉则虽然熟门熟路,但她判定方向基本全靠经验以及直觉,拉则告诉宋从心,长乐神殿中有许多宫室是封闭不可进入的,其中便包括她要找的莲花殿。 除了明月楼主指名要的宝器以外,宋从心也很在意乌巴拉寨中的「神女诅咒」。根据图腾与壁画上的记载,因为明觉之神受到污染的侵蚀而疯魔,由祂意志所化的神女因此诅咒了乌巴拉寨。走投无路之际,乌巴拉寨的祭司求助蟠龙神,镇压神女的诅咒,却使村寨沦为魔物的巢笼。 要想破除乌巴拉寨的困局,那便要从一切的起因「神女诅咒」入手。若在没有搞清楚「神女诅咒」由来的情况下祓除蟠龙神的眷属,乌巴拉寨的子民便会七窍流血、沦亡于疯执,变成阿金那般凄惨的样子…… 等等,不对。宋从心微微一怔,阿金是外来者,本身并不是乌巴拉寨的族人。蟠龙神赐予的长生让他的躯体呈现出青壮年的模样,但他为何也会背负「神女诅咒」?依照图腾以及村寨中的记载,蟠龙神的赐福是为了压制神女的诅咒。但阿金本身应该并没有诅咒在身才对。 但是,在蟠龙神的眷属离体之后,阿金身体迅速衰竭,并且也呈现出图腾所记载的被神女诅咒后的特征。 是因为阿金长期居住在神明赐福之地吗?还是说这种诅咒具备一定的感染性?宋从心在殿室内的台阶上坐下,看着正对着自己的那面壁画。 墙上的壁画雕刻的是他们进入村寨时所看见的图腾画像,一共九幅,以独立的石雕版画为一环,最终构成一个巨大的圆盘,镶砌在墙上。那生有女性上半身、百足下半身的神祇正对着宋从心,祂眉眼慈悲,双臂微张,好似慈母正准备拥抱自己归家的游子。 宋从心与壁画上的神明沉默地对视了半晌,须臾,她扭头看向了几人一路走来的长廊。 此间长廊内的壁画更为诡谲,与外头那绘满众生惨状的不同,这处长廊中的壁画题字为。 壁画上绘就的是祭司将「神女」带入神殿后举行的一系列「净秽」仪式,其中诸多隐喻,在没有兰因解读的情况下显得过于抽象。壁画上许多部分让人难以读懂,宋从心猜测大概是跟某种仪式需求的祭品、气候、天象有关,其中为数不多还算清晰的只有几幅与人相关的篇章。 其中一幅壁画上,一群穿着祭司长袍的人们簇拥着一位身披纱衣的少女来到蟠龙神的神座前,高举手和法杖,似乎在念诵着什么;第二幅壁画,身旁画着代表不详图案的少女跪在神座前,双手十指交握,作流泪忏悔状;第三幅,少女跪着,地上开满了红色的花,神座前摆着八个罐子;第四幅,依旧是盛开的红花,与许多纠缠的百足;第五幅,少女身上已经没有了不详的图案,她伸着双手,好似在朝着天上的龙神祈求什么。 第六幅,又是那诡异又慈悲的半人半虫的神像,身后是代表着「吉祥」的佛光的图样。 无论看多少次,那诡谲的人面虫身神像都会给宋从心带来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哪怕她看上去如此慈悲,但宋从心还是本能地排斥这副不人不鬼的神像。但这副壁画真正吸引了宋从心注意力的点在于壁画上的「神女」眉心有一点红印,那是以花汁绘就的四瓣花。 和拉则眉心红印一模一样的四瓣花。 乌巴拉寨不供奉活女神,但长乐神殿中却雕刻着与「活女神」相关的壁画。 作为「活女神」的拉则在长乐神殿中长大,却不被乌巴拉寨中的子民所知晓。 为什么?是因为拉则这位「活女神」还未「净秽」,身上依旧带着某种「不详」吗?如果说「活女神」是「神女」离世后才出现的某种替代,那为何「活女神」也会出现类似「神女诅咒」一样的标志?而且,还有一个疑问,让宋从心无法不去在意…… “拉则,你能过来一下吗?” 宋从心朝着拉则招了招手,正在陪大妮过招的拉则抬头,毫不犹豫地一记扫堂腿把试图绊倒她的大妮掀倒在地上。大妮矮墩墩的,所以这一下也摔得不重。摆脱了大妮的纠缠后拉则便嗒嗒地小跑着来到宋从心的身边,有样学样地在台阶上坐下。 宋从心心中有一个猜想,但是还未能证实。她深吸了一口气,才严肃地询问道:“拉则,你口中的神与「祂」,能不能指给我看?” 宋从心没有问拉则供奉的是哪位神,而是要求拉则「指给她看」。 拉则闻言,抬头看向宋从心对面的部族图腾壁画,她点了点头,站起身毫不犹豫地朝着前方跑去。 九环壁画之上,有躺在花海中的神女,有居于天上的荣光的龙神。但拉则奔往的方向,却不是这其中的任何一方。 宋从心只听得「啪」的一声轻响。拉则的手,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墙上。 有那么一瞬间,宋从心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她坐在空荡荡的大殿台阶之上,整个人却如坠冰窖。 “果然……” 那诡异无比的壁画上,有一位无意之间被人忽略过去的。既不是神女也不是龙神的第三「神」。 拉则所指的,分明是那女首虫身、眉眼慈悲的神像。n..,. 拂雪道君 忆前尘往事将离…… “祂想见你。” 拉则再次重复自己从神明那里得到的喻示时, 宋从心只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如果拉则信奉的并非蟠龙神,明觉之神又已然陨落,那这位在冥冥之中指引拉则并且宣称要「洗涤一切不洁」的神明又是谁呢? “拉则, 你见过祂吗?” “见过。”拉则平静地回应着,她近乎恭顺谦卑地垂眸, 缓慢却一字一句地道,“祂给拉则食物,祂把拉则养大,祂是拉则的阿吉。” 谜题似乎解开了。宋从心一直感到费解的一点,那便是拉则究竟是如何在这噩梦般的神殿中生存下来的?她似乎有自由出入宫殿的方法, 但如果没有人养育她, 拉则根本不可能平平安安地长大。但如今看来,神殿中有一位「祂」, 那个「祂」拥有能与人交流沟通的智慧与意识。祂抚养并且保护了拉则,才让拉则在这诡谲疯狂的神殿中安然无恙地长大。 “祂为什么想见我?”宋从心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 干涩地扯了扯唇角。 “因为你,很好。拉则, 喜欢。祂也,喜欢。”拉则断断续续地道, “我们想, 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嗯,祂说过, 等拉则长大, 就可以,在一起。”拉则比划道,“朝圣节,拉则就, 长大了。祂说,长大的拉则,能在一起,不会孤独,永远。但拉则,喜欢你。祂说,喜欢,可以带来。祂见过你,也喜欢。所以,我们,永远在一起。” 拉则说得如此认真,宋从心却感觉自己的手指发凉,寒咒的冰冷越发刺骨铭心。她轻轻捧起拉则的脸颊,温暖的触感让拉则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拉则,听我说,我和我的同伴不能留在这里。” 被宋从心拒绝了的拉则表情微黯,似乎有些伤心:“你不喜欢拉则吗?” “我很喜欢拉则。”宋从心觉得心口有些堵,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但我的故乡不在这里,我也有想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的人。我还想带拉则去雪山外面,去看那些我喜爱的风景。你有没有见过广袤无垠的大海,灯火通明的楼船?还有那乌巴拉花以外的花朵与圆滚滚胖乎乎的食铁兽。拉则,人的一生不仅仅只是长大。你还有许多风景不曾见过,你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拉则看着宋从心,眼神有些懵懂,但却听得很认真。宋从心抿了抿唇,她以指为梳理了理拉则干枯的头发,又抽出一条颜色鲜亮的红色发绳将拉则披散的长发束起。直到拉则露出光洁的额头与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睛,她才并起二指抵住拉则的眉心,道:“拉则,闭眼。” 拉则听话乖顺地闭上了眼睛,黑暗中有一点灵光一闪而过,随即是阳光洒在眼皮上的暖。她的视野越来越亮,就像穿过漆黑的隧道即将触碰到尽头的明光,一些陌生的光影在她的眼前不断闪现,然后,拉则「看见」了。 拉则看见了巍峨险峻、与她所知所见全然不同的山,那山不是白色的而是青色的,翠得人眼前一亮;拉则看见了一望无际的「湖泊」,比她见过的最大的湖泊还要宽广浩大,里面的水起伏跌宕,好似神灵端着湖泊在不停地摇晃;拉则看见了最熟悉的雪,但与雪山上剜肤刺骨的寒刃不同,这场雪静谧而又温柔,这场银装素裹的白让拉则想起了图南的眼睛,而不是灰白的尸骸与冰冷的死。 她「看见」了许多许多,那些前所未见、梦中也无缘的绮丽景色。 那人说:“我想带你走出雪山。” 那简直是世上再动听不过的誓言了。 “……”拉则从愣怔中回神,她的眼神有一瞬的游离,但很快又沉静了下来。 “我答应过祂。” 我答应过祂,不会再让祂孤独一人了。 …… 拉则已经记不起自己的来处了,童年的记忆里父母已经变成了一个单薄的剪影。即便在深夜中辗转反复地咀嚼,也咂摸不出半点的甜味。 饥饿与寒冷是她从小就要忍耐的东西,那种烧灼肺腑的痛苦会让人变成了毫无理智的野兽。但拉则不能哭,不能笑,更不能大吵大闹,她麻木得像块石头,而只要她不动不摇,就会有人在她快要被那股烧灼点燃时为她送上果腹的粮食。 后来,渐渐的,拉则也习以为常了,冰冷与黑暗似乎就是神明涂抹世界的画笔。 打从有记忆开始,拉则就一直居住在暗无天的宫殿里。许多穿着宽大衣袍的人们在外头来来去去,却都将她视为空气。只有在需要时,拉则才会被他们带出去,手脚都铐上枷锁,那些被称作「祭司」的人们要她进入更深更黑暗的宫殿里,寻找或者摸索什么东西。 通常这个时候,拉则就不必再忍受饥饿了。她戴着枷锁在黑暗中奔跑,将那蠕动着百足虫的短肢包裹起来抱在怀里,她不知道那些影子为什么想要这些东西,她也不必去思考其中的原因。只要将这些东西带出去,她就能换取食物或是一件冬衣。 不会哭也不会笑的拉则不会感到恐惧,活与死于她而言并无太大的区别。直到有一天她跑进一间陌生的墓室,她遇见了祂。 祂会给拉则食物,给拉则衣服,祂会拥抱拉则,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 “我能永远留在这里吗?” 某一天,抱着包裹的拉则回头,看着墓室内的祂,如此问道。她不想再回去了,不想再忍受那冰冷刺骨的寒意与时刻烧灼肺腑的饥饿。她想留在这里,留在这个没有风霜与苦寒的「神国」。既然祭司说他们总有一天也将回归这里,那为什么她不可以呢? 祂说: “长大了,就能和你在一起吗?”拉则依恋地依偎在祂的怀里,任由祂轻柔地抚摸自己的头发与后背,还有一双手臂将她稳稳地托起。 在拉则小小的世界里,能与祂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世界如此安静,如同大雪下慈悲静谧的死,令人无比安心。 后来……后来啊。 拉则牵着大妮的手,在距离前面那人不远不近的地方走着。她看着那人的背影,想到许多年前也曾有人像她一样抱过她,那人说:“拉则,拉则,我一定会带你走出雪山的。” 但后来,那人食言了,那人把她遗忘了。拉则抱着膝盖蹲在漆黑的墓室里,看着月光与雪从墓室的上空落下,轻飘飘的,落在她的眉间。 祂温柔的呼唤在耳边响起,拉则又看了那人一眼,最终还是松开了大妮的手,将她轻轻地往前一推。 大妮错愕地抬头,却见拉则突然转身,脚步轻盈地朝着更深的黑暗跑去。她想出声,但拉则却如同影子融入长夜一般,刹那间便失去了踪影。 “师傅,师傅!”大妮焦急地呼唤着。 背着阿金在前方开路的宋从心回头,只看见自己送给拉则的红色发绳在空中一闪而过,却已来不及挽留那道背影。 …… 江央从记事开始便是高高在上、无情无欲的神子,他从小便被教育着不能哭,不能笑,不能大吵大闹。 他们告诉他,若是这么做了,神女的诅咒与灾难便会在村寨中降临。 江央接受了前代神子的传承,前代神子告诉他,乌巴拉寨中原本是没有神子的。这座村寨曾经有过神女,后来又有了活女神,神女是乌巴拉寨的神明,活女神是神明意志的化身。但后来,这些都灰飞烟灭,再不复存了。 神子之所以是神子,是因为他们拥有一双曾经被神明亲吻赐福过的眼睛,这是最初追随雪山神女的贤者后嗣的证明。面对已经堕落的明觉之神,世人恐惧祂,世人敬畏祂,世人怀念祂。因此在神女消失之后,他们依旧会在村寨中选举拥有琉璃目的女孩作为「活女神」。 “你是男儿身,祂不会降临于你。” 这是一件荒谬的事情,世人将他视作神明的化身。但之所以选择他,却是因为神子无神可奉。 那真正被神眷顾的使者在哪里呢?江央这么询问的时候,前代神子垂下了眼帘,一旁的祭司更是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八年前,继任神子的江央送别了前代神子,第一次以无上尊贵之身主持朝圣节。他穿着庄重华贵的珠玉袈裟,手持玄杖与数珠,乘坐着缀满宝石与丝绸的软轿,前往「山的那边」叩问神明,慰藉居住在神国中的信民。寨民们一路相随,将鲜花、香与各种各样的绫罗锦缎挂在他的软轿上,他们虔诚地祈愿着,希望他能将他们的慰问与祝愿转达给神国中的家人。 看着那一张张幸福虔诚的笑脸,江央想到的却是前代神子离世那天一遍遍抚摸自己发顶的手。那个村寨中唯一会苍老的老人看着他,眼神却是那样的伤悲。仿佛他将要遭遇天大的不幸一般,他说:“江央啊,若是感到罪恶,便多看看人们幸福的笑脸吧。” “是因为这个,我们才要居住在高高的山上,背负着风雪,俯瞰着人间。” 那时,江央还不太明白,为何前代神子要留下这样悲哀的遗言。 他乘坐着软轿前往山的那边,任由洁净的雪堆砌在他的双肩。 朝拜之路上,留守神殿中的祭司举火而出,亲身相迎。护送神子的朝拜队伍在前进,守护神殿的祭司缄默无言地相迎。 就在两支队伍错身而过的瞬间,身披绫罗锦缎的江央坐在华贵的软轿之上,与那戴着镣铐枷锁的女孩背道而行。仿佛宿命一般,无喜无悲的神子下意识地回头,却恰好对上了一双清澈如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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