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绍堂几欲疯癫,一直亲吻怀中女人的眼睛,口中低喃:“媚儿,我们再要个儿子吧。” 蔡氏正沉沦在大海起伏中,哪里明白他的话,只当他是想在慕婉成之后,再与她生一子,若是如此,慕家家产,她亦是可以争一争的。 她的十指用力攀着他的肩膀,喘息道:“妾……嗯……妾……都听爷的……啊……”疯狂中,语不成句。 可她不知,小三十年前,年轻的慕绍堂曾在床帏间唤一个贴身女婢为媚儿,只因她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像一汪幽潭,能将人整个吸入旋涡不可自拔,这个称呼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而其中一个已经故去二十多年了。 而蔡氏原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本名蔡丫,她现在的名字,蔡如媚,是慕绍堂看上她后,执意为她改的。 第二百零四章 锦成着风寒,婆母训青竹 朝晖院中,烛火煌煌,卢氏坐在铜镜前,伸手摘下左耳上的嵌宝耳坠,问身后的茯苓:“你适才去厨房,可看见老爷和二老爷谈妥事情了?” 正帮卢氏放下头发的茯苓道:“奴婢回来时,瞧着庆余不在书房外,二老爷约莫已经回去了。” 卢氏手上一顿,右耳上的耳坠扯着肉疼,她微微拧眉说:“他今儿还要和我怄气不成?” 茯苓咬唇,犹豫道:“夫人,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听了这话,卢氏心里一惊,茯苓向来持重,捕风捉影的闲话,她从不在她跟前讲。 卢氏手心里攥着一副耳坠,沉声道:“不管好赖话,你只管说便是了,你是我娘家带来的丫头,若你都不敢说真话,我在慕家岂不是成了聋子瞎子!” “奴婢适才经过浣纱院,看见香苹和香芸两个丫头坐在外头,见着我十分慌张,我走过院墙暗处,听见……,总之,……是不堪入耳!”茯苓红了脸,只恨不得朝地上啐一口唾沫才解气。 倏然,掌心里传来一阵刺痛,卢氏张开手,将耳坠放回首饰盒中,冷声道:“老爷为个死人,与我生分了,反倒让那个狐媚子捡了便宜!” “都是奴婢的错,原不该多嘴,白惹了夫人生气。”茯苓慌忙躬身赔罪。 卢氏回头望了眼桌上,低低叹息:“与你不相干,只可惜了那碗熬了一下午的人参养荣汤,我是慕家主母,不屑与一个姨娘争风吃醋,我只担心老爷身子不好,前些日子,谭先生说他犯了心痹,这都过了不惑之年,不知保养,还一味胡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三生和慕家又该怎么办!” “夫人,老爷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旧事,又有那狐狸精使了浑身解数勾着,哪有不贪恋的,等过几日想明白了,就晓得到底还是您对他最好。”茯苓拿着篦子一点点为卢氏顺发,宽慰道。 “嗐,我现到了这个年纪,想他对我如何好,已是不可能了,只盼着安稳些吧,如今,他一下乱了内院的规矩,那屋里的人,不定怎么招摇折腾,你瞧,老爷昨儿不过在她那里过了一晚,今早处处针对锦成的新妇,这哪里是欺负一个乡下丫头,分明是想要压我这个嫡妻一头!” 茯苓将头发盘住,低语道:“夫人听奴婢说一句,她再神气,充其量不过是个死人替代品,浣纱院,浣纱院,府里的老人谁不晓得这里面的缘故,只是不敢乱嚼舌根罢了,也就她整日沾沾自喜,好似多了不得了,白叫人看了多少笑话,眼下她越是闹腾,往后夫人越好收拾!” “你一会儿将那碗汤倒了吧,我乏了。”卢氏掩嘴打了个哈欠。 “好,我先伺候夫人睡下。”茯苓帮她脱下外裳,换了亵衣。 被窝里早用三四个汤婆子暖热了,卢氏躺下便闭上了眼睛,茯苓放下两层帐幔,又将铜炉里的炭多加了几块,灭了屋里大多的灯火,只留一盏微弱的绿釉荷叶灯。 茯苓端了那碗汤出去,卢氏在床上听见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她在暗色里睁开了眼睛。 慕绍堂书房里的那张画,浣纱院,乃至只有眼睛有那么一点相似的蔡氏,都像一根刺,这些年,长长久久地扎在卢氏的心上。 她有时觉得,那根刺已经跟她的心长成一体,谁也不能用浣娘伤害她半分,然而,慕绍堂得知真相的怒火,蔡氏得意的媚笑,都在无声地告诉她,她输了,输给一个死了二十多年的死人,而且还输得万分的惨! 辗转无眠,最后一点灯火熄灭,天边露了一线白,卢氏方才迷瞪着睡了一会儿。 榕华院中,昨夜还老老实实各睡一边的人,今儿又团在一处,顾青竹裹着自个的被子,挤在慕锦成怀里。 慕锦成被冻醒了,他一低头就看见怀里的女孩儿睡得正香,满头的乌发铺在枕上,散得到处都是,与他的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 此时的顾青竹仿佛收起小爪子的猫崽,长长的睫毛低垂,鼻尖上的小雀斑格外引人注目,慕锦成将耷拉在她脸颊上的一缕长发撩到耳后,她粉嫩的耳朵,看着人心痒,他不由得伸手捻了捻她可爱的耳垂,微凉。 慕锦成收了手,将身上的被子扯了些,盖住自个,满意地抱着顾青竹继续睡。 “你……”这次顾青竹知道压低声音,但她的火气比上次还大。 一睁眼,就重现昨日早上的情形,这搁谁都得噩梦呀。 慕锦成半眯着眼,似乎没睡醒,哑着嗓子道:“又吵吵!” “你这个无赖!”顾青竹对他又踢又打。 慕锦成擒住她的手腕,虎着脸道:“分明是你钻了我的被窝,还赖我!” 顾青竹低头,这才看见自个连人带被都在慕锦成的被窝里,这下糗大了。 “抱枕呢?”顾青竹低头去寻。 床上没有,她撩开帐幔一瞧,可怜的抱枕躺在脚踏上。 慕锦成先下手为强,低哼道:“肯定是你昨晚为了钻我被窝,将抱枕扔了!” 顾青竹顺了顺头发,这样冷的天气,睡一床被子确实冷了些,可她睡觉一向老实,要不然也照顾不好小妹,可到了这里怎么就浑然不觉了? “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加一床被子!”顾青竹有些理亏,偷看了他一眼,外强中干道。 “我说不出口,要说,你……阿嚏!”慕锦成话没说完,对着顾青竹就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幸好他及时扭头用手肘掩住了口鼻,要不然可就喷她一脸了。 “你该不是受了风寒吧?”顾青竹蹙眉看看他。 观其面色,确似着了凉,但他惯会捉弄人,顾青竹不得不多问一句。 慕锦成眨了眨眼,促狭道:“还不是为你冻的!” 这话暧昧至极,这会儿,右玉和春莺正捧了水来,恰听得这句,顾青竹脸烧了起来。 她无声瞪他,慕锦成假装无力,一下子滑到被窝里,像条咸鱼似的躺着。 今儿无论怎么说,她占了他的被子,慕锦成病了,顾青竹有些过意不去,她从床上起来,拉着右玉问:“他似凉着了,能弄碗姜汤给他喝了发汗吗?” “少夫人,莫急,我们昨儿看见榕华院西厢有个小厨房,大约有些米面之类,只不知有没有姜。”右玉安慰道。 “我瞧瞧!”顾青竹穿上外裳,随意绾了头发,推门出去。 春莺赶忙拿了火狐斗篷,追出去给她披上,主仆两人转过游廊,果见一处关闭的门,隔窗看着有锅碗灶台,两人进去一阵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找出两块皱巴巴的姜。 春莺点了炉子,顾青竹洗刷了几样待用的东西,将姜切成了细丝,放在砂钵里,找了半天也没有糖,只好将就熬着。 老话讲,下雪不冷,化雪冷。这会儿,顾青竹守着炉火等姜汤,只觉外间的寒气直往身上扑,不由得跺了跺脚。 “少夫人,你回去吧,奴婢在这里守着。”春莺哈了口气,搓搓手道。 顾青竹将斗篷展开,搭在她身上:“你不也冷的,咱们挨着一处,能暖和些。” “奴婢不敢!”春莺吓了一跳,一下子从斗篷下跳了出去。 顾青竹一把拉住她:“怕什么嘛,我晓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道理,但这会儿只有咱们两个,好歹也是共过生死的交情,总要与旁人不一样些。” “奴婢晓得少夫人是好意,心里感激不尽,可奴婢就是奴婢,明处不得逾矩,私下里更不敢放肆!”春莺躬身行礼。 果然是老太太跟前的人,调教地十分好,只是未免太不知变通,顾青竹不好再为难她,只得偏身拦在她前头,聊胜于无地为她挡一点寒气。 所幸,姜汤很快沸腾了,待它滚了七八滚,春莺抢着便用抹布包住砂钵的两耳,端到内室来。 顾青竹用茶盏盛了,略凉了凉,递给床上的慕锦成:“快喝了吧。” “呼呼呼,好辣!”慕锦成只抿了一口,便呲牙咧嘴,伸着舌头叫唤。 顾青竹一脸歉意道:“小厨房里没糖,你凑合喝吧,一会儿捂着被子,发了汗就好了。” “你是担心我呀。”慕锦成嘻笑。 真是给点颜色就敢开染坊,顾青竹不得不板下脸道:“哪来那么多话!” 慕锦成一口灌了姜汤,掀开被子下床:“我又不是姑娘家,怎会这般娇气,咱们可得快着些,还得去各处请安。” 因着寇氏不大习惯松鹤院的床,她昨儿下午挪回东府的松芝院了,故而,慕锦成和顾青竹要过府去请安。 老太太跟前仍旧热闹得很,两府的女眷都聚在屋里,说说笑笑了一会儿,便各自散了。 卢氏回自个的朝晖院,慕锦成带着顾青竹也跟着去了,顾青竹是第一次进婆母的院子,这里比别处院落都大,屋中陈设更是精致华美。 满地深毛的玉兰花地毯,走上去,无声无息,整套的花梨木家具,色泽油润,纹理细密,屋中博古架上放着镏金掐丝麒麟送财嵌宝银器,七彩琉璃大南瓜,青白玉雕刻的白菜,描金银丝瑞兽葡萄纹一套八件酒壶酒盏,还有些瓷器瓶罐,都是极其精美之物。 卢氏坐在当中软榻,慕锦成斜倚在椅子上,玩随手拿的一把镂空小玉壶,顾青竹半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小心陪婆母说话。 慕锦成隔一会儿打个喷嚏,惹得卢氏不时看过来,话说得心不在焉,待他打了第三次,不停吸溜着鼻子,卢氏终于忍不住了。 她看着顾青竹,拧眉道:“按说,你们是新婚,母亲该盼着你们琴瑟和谐,如胶似漆是好事,可……,少年人也该爱惜身子,才可来日方长!” 第二百零五章 被迫学管家 昨儿,卢氏闹心了大半夜,早间起来精神不济,茯苓用了比平日更多的脂粉,才堪堪让她的脸色好看些,她担心慕绍堂被蔡氏掏空身子,此时见慕锦成打了喷嚏,难免有些压不住火。 蓦然听了这话,顾青竹的脸腾得烧起来,连头发遮住的脖子后面的肌肤都泛了红,她垂下头,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事让她怎么辩,又该辩什么呢? 慕锦成瞥了眼顾青竹红透的耳垂,嘻笑道:“娘,瞧您说的,您吓着我乡下媳妇了!再说,您儿子再无用,闺房之中还是做得了主的!” 卢氏瞧着顾青竹的脑袋愈发低下去,露出一截纤细粉红的脖颈,又见慕锦成十分袒护,想来,他们先前共同涉险,而今新婚燕尔,难免夫妇一体,恩爱异常。 思及此,她不免叹口气道:“罢了,我一会儿打发熊永年请谭先生过府来给你瞧瞧。” 慕锦成不想劳师动众,赶忙劝道:“娘,我不过是住不惯西府的院子,又兼着下雪,有些凉着了,一点小毛病,您别麻烦谭叔了,何况,青竹不是现成的医者么,我今早来时,就喝了她熬的姜汤,等会儿回去再喝些,发了汗就好了。” 卢氏亦怕大惊小怪惊了婆母,但仍有些不放心地问:“真的能行?” “那当然了,我媳妇厉害着呢。”慕锦成牵了顾青竹的手,笑着说。 顾青竹可不敢说大话,忙低声说:“若是能再喝两副药,会更稳妥些。” “那你立时开个方子,好让熊永年早些打发人去德兴药行抓药去。”卢氏有心试她,催促道。 茯苓取了笔墨纸砚,慕锦成巴巴地抢着研磨,顾青竹铺开纸,饱蘸笔墨,凝神写药方。 卢氏走过去,在旁边看着,虽不知药对不对症,却见她的簪花小楷写得十分清丽娟秀,较之她自小由先生教的,也不逊色多少,一时对这个乡下媳妇添了些许好感。 “茯苓,让樱桃速将方子交给熊永年,让他着人去抓药。”卢氏见顾青竹写好了,转身吩咐。 “是。”茯苓拿着药方匆匆出去了。 这会儿,卢氏软了声腔,对他俩道:“最近天气不好,你们还是搬回蕤华院住吧,你打小离不得那张床,这才住过去两天,就着了风寒,往后还不知怎样,可别出什么岔子,让老祖宗和娘担心。” 慕锦成皱眉道:“可……可我到底是过继给二叔的,这才住两日就回来,只怕爹和二叔不肯呢。” “哼,你爹这会儿哪还管了这些事!”卢氏气恼道,“待我晚间亲自与你二叔说,他总不好眼看着你病了,还要强留你在身边做样子!” “爹惹你生气了?”慕锦成难得见卢氏这般怒形于色,轻声问。 卢氏不好当着儿媳妇的面说慕绍堂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话,只得顾左右而言他:“这不是还在年里嘛,外头应酬多,他每日喝得醉醺醺的,都这把年纪了,也不晓得爱惜自个身子!” “不是有二哥在吗?”慕锦成挠挠头道。 卢氏趁机劝他:“咱家里也不能全指着你二哥,他再能干,也只一个脑子,一双手,你如今成家了,三生的生意,你也该分担一些才好。” “又来了!”慕锦成垮下一张脸,“我还病着呢。”说着,抚胸佯咳了几声。 卢氏知他最不喜谈接手生意之事,嗔怪道:“你这孩子,就这点吓娘的本事,日后,等爹娘都去了,你靠什么过活呀!” “呸呸呸,年节里说什么丧气话!”慕锦成拍着扶手,冲地上唾了三口。 “算了,不说了,和你媳妇吃点点心吧,这是秋月斋新出的。”卢氏慈爱地看着儿子。 慕锦成拈了小碟里一片云丝糕咬了一口,不由得点点头道:“又软又甜,好吃!” 顾青竹随着他吃了一点,低声道:“这是薏仁做的,你少吃些。” “那我吃哪个?”慕锦成十分顺从地丢下,伸头凑到她面前,笑嘻嘻地问。 “这是南瓜做的,你吃点吧。”顾青竹掰了一块黄色的面卷,尝了尝,认真地说。 “你是我媳妇,我自是听你的!”慕锦成也不嫌弃,直接拿了顾青竹剩下的那半块,塞到嘴里,笑得见眉不见眼。 顾青竹想着婆母还在上头坐着,刚刚才训诫过,这会儿又当了耳旁风,不由得横了他一眼,意叫他不要胡说。 两人如此这般,看在卢氏眼里,正是小儿女眉目传情,你侬我侬,一时又欢喜又伤心。 之前她还担心给慕锦成娶个乡下丫头,貌丑肤黑,畏畏缩缩不得儿子喜欢,现如今看着,两人却是十分要好,倒不似自个,风风光光嫁入慕家,虽与慕绍堂二十多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却到底意难平。 “夫人,西府的二夫人来了。”外间的小丫头回禀。 “快让进来!”卢氏起身迎了几步。 穿过厚实的棉帘子,罗霜降屈身福了福:“弟妇见过嫂嫂。” “罗姨。”慕锦成和顾青竹随后行礼。 “你们也在这里。”罗霜降笑着拉着他们。 “弟妹快来坐。”卢氏让过软榻招呼,又对茯苓说,“去换新茶来。” 罗霜降谦让了几回,只和两个小辈坐下首的椅子,卢氏依旧靠在软枕上,端了新茶,抿了一口道:“今儿天怪冷的,你怎么不在自个屋里歇着,倒还两头跑。” 罗霜降抱着茶盏,笑道:“先前给婆母问安的时候,本就想到嫂嫂这里来的,可绍……二爷他要到官署去,一时找不到厚绒大氅,我少不得回去替他寻,所以这会儿才得空来。” “说起我们家这个二老爷,前半辈子可是吃了不少苦,这会子有了你,贴心贴意的,倒是有福了。”卢氏感慨道。 “哪里,都是弟妇高攀,如今得以服侍二爷左右,还得谢嫂嫂那日成全。”罗霜降真诚地说。 卢氏度量罗霜降不会无缘无故来,遂开口道:“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既然分嫁了他们兄弟,自然要和睦共处,之前西府没有女主子,二叔又常年不在家,你们那边一应收支,这些年都是我代管着,如今,二叔有了你,西府自然由你做主,我今日便将账册交还了吧。” 卢氏说着,吩咐茯苓去取账册。 “嫂嫂误会了,弟妇来,并不是为了这个。”罗霜降赶忙拦住道。 卢氏笑道:“弟妹现管着一个大酒楼,每日多少繁杂的事情都要经你的手处理,你放心,西府里的人少事也少,耽搁不了多少工夫。” “往年一个人时,只怕生意不好,对不起东家,整日待在酒楼琢磨菜式,也不觉着怎样,如今,却想偷懒歇歇,只给二爷煮茶熬汤,是不是没出息得很。”罗霜降羞涩地笑了笑。 卢氏见她确实没有收回去自管的意思,心下稍安,但一想到外头那些喜欢乱嚼舌根的人,她还是坚持说:“我晓得你想多陪二爷,但如今不管怎样,我都没理由继续代管下去,且容你嫂嫂卸了这副担子吧。” 罗霜降将目光投到顾青竹身上:“嫂嫂若是真这样想,就将西府的事物交给锦成家的来做吧,她年轻,将来西府终究是要由她来掌管的。” “我?不……不……我不行!”顾青竹正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猛然听到这话,一时惊得想都不想,连连摆手。 她打定主意三月就要走的,这会儿怎好接西府家事?! “这有什么不行的,你每日与你婆母学一样为人处世的道理,用不了一年,便可掌家了。”罗霜降笑容温和地说。 “直接交给小辈,弟妹真这么想?二叔他也同意?”卢氏眼皮重重跳了一下。 罗霜降笑容不减:“昨儿,二爷嫌我晚间从酒楼回来迟,发了脾气,特意说,往后不许我管府里的家事,故而,我今日特来给嫂嫂赔不是,可往后天长日久,也不好总劳累嫂嫂,反正锦成和他媳妇也是我们西府的人,让她管着正合适。” “既然这样,我也不好驳二叔的话,那就叫她跟着学吧,至于几时能独当一面,还得看她悟性和天赋。”卢氏定定神,故作淡定地说。 “娘……我……”顾青竹着急地说。 不待她说完,卢氏沉声道:“瞧这点出息,怕什么,又没谁让你明儿就独立处理家务!” 慕锦成正愁没由头留她在身边,这会儿,自然上赶着帮腔:“就是,不急不急,你那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再说,有娘亲自教你,还能有啥看家本事藏着掖着不能说的,定然是一股脑儿告诉你!” “瞧瞧,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这会儿,就开始帮媳妇说话了,好似不教会了,都是我的错!”卢氏笑骂。 罗霜降附和道:“少年人,一心一意的,这样子才好呢。” 顾青竹一时无从辩解,这会儿也就由着他们做主了。 卢氏心思转了转,顺势开口说:“弟妹如此说,我正有一事和你商量,锦成家的既然要和我学管家,可住在西府早晚来来去去总是不方便,不如让他们回东府来住。 我晓得他们成亲才两日,我这样说,是有些过分,但总归是为孩子们好,你放心,我既答应了过继,定然不会反悔的。” 罗霜降自然明白她爱子心切,不忍分离,遂说道:“咱们虽说是分府的,但还是一家,每日晨昏定省,在老太太处总能遇着,他们住西府还是东府,其实都是一样的,若是以后能轮换着住,就更好了。” 卢氏见她这般明事理,又十分体贴人,自然打心眼里高兴,不由得与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些慕锦成幼时的糗事。 第二百零六章 我到底有什么好的 顾青竹陪坐一旁,听卢氏面色生动地讲儿子,全不似刚才那般威严苛刻,她说的一些小事,连慕锦成都忘记了,她却连那日穿着什么衣裳,甚至是怎样的天气都记得一清二楚。 比如三岁上,第一次带他出门赴宴,就把人家一个胖乎乎的小公子打了,再比如六七岁时和宝应那帮小子,在夏日风园里玩耍,偷偷对着荷塘比谁尿得远。 “娘,你说的肯定不是我,我这么玉树临风,俊逸标致的人,怎么会做这种无知愚蠢的事!”慕锦成见顾青竹低头忍笑,不由得和卢氏耍赖。 “好了,不说了,一晃你都成家了,是不该在你媳妇面前出你的丑。”卢氏笑着止住了话头。 罗霜降七窍玲珑心,她笑着说:“嫂嫂养育孩子不容易,锦成虽说过继了,但总归还是你的孩子。” “弟妹,世事难料,当初,二叔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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