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丰通报,进来行礼问安,慕绍堂摆摆手,让他们坐,外头伺候的小丫头进来倒了茶,无声地退出去了。 “眼下斗茶大会迫在眉睫,金家的事暂且放一放。”慕绍堂望了眼小儿子,转头对顾青竹道,“我听永年说,你愿意参加斗茶大会,勇气着实可嘉,我亦感到很欣慰,但烹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你此时现学,虽能得其形,却难获其魂。” 顾青竹站起曲身行礼:“爹,事情我都听说了,二爷尚在养伤,茶马司又卡住不允换人,若事有回旋,父亲就不会亲自到顾家坳去,我虽拙笨,但愿意竭力一试,若成,皆大欢喜,若不成,还望爹勿怪。” 慕绍堂有些沮丧,捏捏额角道:“这个时候,不说成与不成,只要将斗茶大会撑下来就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慕明成的目光在他鬓角的银发上逗留片刻:“爹切莫气馁,弟妹并不是一窍不通之人,她虽不会烹茶,但家里是种茶的,对制茶又极有天赋,我想她对茶的色泽,香气,口感的理解必然要比寻常人来得敏锐,只要假以时日,必然进步神速,咱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的把握。” “对对对,二哥说的极是,青竹肯吃苦,现在差的不过是一个好的教导先生。”慕锦成连声附和道。 “先生?这会儿到哪儿找一个懂茶的女西席?”慕绍堂摩挲茶盏,抬头望面前的三人。 慕锦成抬手一指慕明成:“爹何需另找,眼巴前不是有二哥嘛,他年年都参加斗茶大会,堪称茶艺一绝,茶汁清澈,茶味甘醇,茶香悠远,连风雅集都这样赞过。” 慕明成见他这般说,偏头看他,他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探究,之前,他不过单纯好意送一个旧的算盘给顾青竹练珠算,为此,慕锦成还巴巴地出去寻摸个新的,执意将旧的还他。 这会儿,倒不忌讳顾青竹跟他学茶艺了? “这……”慕绍堂犹豫了会儿,旋即道,“事急从权,眼下一时难以找到旁人,先这么办吧。” 他们仿佛一起把宋允湘给忘了。 慕锦成感觉到兄长审视的目光,淡然笑道:“只是不知二哥身子可否允许?” “让三弟笑话了,我不过伤了腿,再有几日就恢复了,手还是能动的。”慕明成嘴角微扬,笑答。 顾青竹矮身福了福:“劳烦二爷了!” “既如此,你们抓紧时间,我出去看看茶行工坊,今儿头批莲心蒸青茶饼该成了,也不知品质如何,斗茶大会上等着用,可不能有任何闪失。”慕绍堂看了眼屋角水钟,急急站起来道。 “是。”三人俱都应道。 慕锦成很自然地上前推着慕明成的轮车,三人往他的玉兰院去。 此时,院外的白玉兰,花谢叶生,茂盛葳蕤,大片新生的叶子油润光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三人在书房中落座,安溪搬来茶桌,一应物件依次摆好。 慕明成从最简单的茶盏茶匙说起,他为了实现慕绍堂的愿望,在茶道里浸淫多年,几乎每一个细微之处都能说出真知灼见来。 顾青竹用心聆听,就连惯是懒散的慕锦成也正襟危坐,将慕明成说的话细细记下。 说完一件件茶具用品,慕明成准备碾茶,因他用的是去岁的秋茶茶饼,故而需要在小火上炙烤,去除水分,激发茶香。 他极有耐心地慢慢两面翻烤,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慕明成指着炭火道:“烤茶烹茶的炭极讲究,茶枝最好,其次是桑、槐、桐,最忌松柏等含油脂的炭料,那样的,烟大味重,极容易坏了茶的香气。” 顾青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弟妹莫要紧张,这是去岁你家的茶,搁了一冬天,难免受了潮气,待到斗茶大会,必定用今春新茶,那时可以不烤的。”慕明成的话虽是对顾青竹说的,眼睛却看向慕锦成。 慕锦成面含微笑,淡然道:“这倒巧了,我这几日在顾家坳喝的也是去年的茶,今儿,倒要看二哥烹出什么神仙美味来。” 慕明成心里颇有些纳闷,那个目中无人,任性胡为,恣意怪诞的慕锦成,竟然几夕之间长成沉稳理性的大人了! 他微笑不语,低头敲茶碾茶。 茶叶在茶碾中发出咯吱咯吱清脆的声音,转眼间,片片齑粉,而后,他又拿出茶箩,细细筛动,只留下粉状的茶末。 慕明成挑了一点在手指上,轻轻捻动: “这个一定要细,否则会导致茶汤浑浊,饮时口感不佳,很影响评分。” 顾青竹盯着他指尖一点深绿,无声地点头。 旁边的风炉上,陶罐冒出袅袅的轻烟,三人静默片刻,只觉屋中茶香渐盈。 慕明成揭开盖子看了一眼道:“这煮茶的水十分讲究,纯净的山泉水最佳,其次是流动的江河水,万般不得已才用井水,总之活水为上。” 在他说话的时候,罐中渐沸,咕咕的水珠如同鱼目,慕明成挑了些许盐入内,炉中炭火旺,二沸紧跟而来,慕明成先舀出一茶盏水,再用竹夹在罐中搅绕,而后将茶末倒入,待到再次沸腾,倒入二沸之水止沸,至此,茶汤即成。 屋中水汽漂浮,茶香蒸腾,闻之让人心情愉悦。 慕明成用抹布包了罐柄,将茶汤倒出,分在三个茶盏内。 他低声道:“这叫分茶,一般分三盏或五盏,若是人多,亦不可多分,只能轮着品。” 他端起一盏茶,双手送慕锦成面前:“此为敬茶。” 他又递了一杯给顾青竹,而后,自端一杯,说道:“品茶也分几个步骤,闻其香,观其色,品其味。” 他一边说,一边做着相应的动作,顾青竹依样画葫芦抿了一口,唇舌之间,茶香萦绕。 三人坐在满是茶香的书房里,慢慢品茶,阳光照进来,橙色的茶汤清亮,轻烟袅袅而上。 “二哥,你忙活了好一阵,只得这小小的三盏,也不够喝呀。”慕锦成一口已将茶喝了大半,瞪着茶盏道。 慕明成轻笑:“斗茶,本是文人雅士的一种消遣,讲究茶、水,器、艺四项,若做解渴,倒不如山野大锅煮茶来得粗犷实用。” “二爷,我可否试试?”顾青竹俏笑,轻问。 “自然可以。”慕明成点头,唤了门外的小丫头将用具拿出去清洗,接着说,“这张茶桌是爹传下来的,年年斗茶大会都是用它,弟妹若是不嫌弃,可先拿它试用,韩掌柜已经在外头为你觅新的了。” “不必买新的了, 我觉得这个就很好。”顾青竹摩挲了下桌面,因着长时间的使用和茶汁浸润,整个茶桌古朴温润,像一位宽厚的老者。 慕锦成点头道:“对,我也觉得这个好,这桌子往斗茶大会上一摆,足以显示咱慕家一脉相承,在气势上就占了优势。” “若当真这样,晚间,我让安溪着人送到蕤华院去。”慕明成目光温和道。 第三百一十四章 顾青竹初试 说话间,小丫头将用品送了回来。 顾青竹动手烹茶,慕明成在一旁极认真的指点,顾青竹虽有些手脚慌乱,茶末,汤水四溅,最近却也勉强分出了三盏茶。 慕锦成抢着喝了一口:“唔……还……还行。” 他将含着的一口茶,连吞了两次,才咽了下去。 “这么难喝?”顾青竹见他的样子,低头呡了一点,懊恼道:“哎呀,刚才手抖,盐搁多了!” “都是我不好,刚才应该叫你少挑一点的。”慕明成看了眼茶汤,“不过茶色还不错的,清亮明媚。” 慕明成总是这种让人感觉温暖的人,无论事情做得多么糟糕,他都会从中找出一点值得赞美的地方。 “谢二爷,容我再来一次吧。”顾青竹汗颜。 慕明成想了想道:“斗茶大会的规则是在一个时辰内,三局两胜,一次失败不算什么,去年品茶人是五人,茶艺功底深厚的参赛者,能根据喝茶人的多少,熟练掌握盐与茶的配比,这对你来说,因着时间不够,难度有些大,你不如直接练习分五盏茶的,今年若是品茶人少,就分与观战者喝,这也是一种敬意。” “这主意好,礼多人不怪嘛,就照二哥说的,咱走走捷径。”慕锦成修长的手指叩着桌子道。 三人正说着,安溪领着茯苓进来,她曲身行礼道:“这会子到了饭点,朝晖院里备下了午饭,夫人叫奴婢请三位主子过去。” “三弟,你们去吧,我腿脚不便,又有饮食忌口,就不前往了,还请在母亲面前代为致谢。”慕明成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容。 慕锦成点头道:“好吧,我们也叨扰你半日了,你只怕也乏了,且歇会儿,我们吃了饭再来。” “好,我等你们。”慕明成微微颔首。 慕锦成携了顾青竹去朝晖院。 安溪进来服侍,将慕明成扶到卧房软塌上靠着。 “爷,你的伤怎样了?”安溪看见慕明成鬓角的汗,小心地问。 慕锦成声音低沉道:“无妨,已经大好了,不过还有些疼痛,你叫长宁进来就是了。” 他的话,尾音低颤,明显是强忍着,他的伤在肚腹和大腿上,都是隐秘之所,故而,他不要丫头们换药,每次都是叫自个的长随长宁帮忙。 安溪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出去了,这位爷打小就洁身自好,过了十岁,连洗澡都不要人伺候,这些年,就是管事大丫头安溪,夜间也不能随意进出他的卧房。 安溪遣了院里的小丫头,自个避到厢房,长宁很快进来,直接进了慕明成的卧房。 “我的伤还有多久才能好?”慕明成敞开衣裳,低声问换药的长宁。 长宁极轻地抹药,担忧道:“现虽已开始结痂,但仍需好好休养,今儿,爷坐得久,扯着伤口,很疼吧。” 伤处传来一阵阵的抽痛,慕明成咬牙忍着:“这伤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我知道这会儿,定有人想要在斗茶大会上看慕家的笑话,若搁以前,或许他就得逞了,可这回有了顾青竹,这胜败可就不好说了。” “可少夫人是山里来的,恐怕只会煮大叶子茶,茶艺这种高雅的事儿,她恐怕见都没见过,纵使她能跟爷学得了一些表面功夫,但在明眼人眼里,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长宁叹了口气,接着说,“小的斗胆劝爷一句,您的身子这次伤得重,再经不起折腾。” “这次比赛,我是不行了,但你也太不了解她了。”慕明成眯了眯眼,“蒸青茶饼,两家面馆,彻查风园,入私学,拜师父,凡此种种,只要她想做的,我瞧着,还没落空过,最重要的是,你瞧瞧三爷最近的变化,就晓得她并非寻常山野农女,昨日她能不计前嫌,为慕家折返,将来必是胸中有丘壑,心有大智慧的人。” “爷好似很欣赏她。”长宁为他掩上衣裳,垂首道。 慕明成浅笑:“这样的女子,有胆识,有气魄,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得她,慕家之幸,锦成之幸!” “我仍觉得谭大小姐好。”长宁嘟囔了一声。 “嗯,她也很好。”慕明成嘴角弯起,薄唇完美得像一轮新月。 安溪端了饭食进来,长宁扶他起来用餐,不过是些简单的菜肴和米饭。 朝晖院里,卢氏不停地给慕锦成搛菜,又心疼儿子晒黑了,直把杏仁牛乳端到他面前。 “娘给的,你快吃。”慕锦成将碗转到顾青竹手边。 卢氏又将蒸鲑鱼递过来,慕锦成照样传给身旁的顾青竹。 眼见母亲面色不善,慕锦成转头对自个媳妇严肃道:“你最近好好吃饭,注重保养,过几日就得上台打擂,慕家一门荣耀可都系在你一人身上,若是有个差池,谁担得起责任!” 顾青竹抬眸看了他一眼,婆母坐在一旁,她表现得很温婉,轻声细语地应了一声:“哦。” “别嘴上答应得好听,把这个吃了,还有那个。”慕锦成霸道地指挥,几乎将顾青竹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卢氏停了筷子,刚想说什么,慕锦成就将一碗燕窝鸡丝羹端到她面前,献媚道:“娘吃这个,春日里风大,你最近头疼的毛病没犯吧,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青竹做,她年轻劲头足。” 卢氏哪里听不出他的话,不由得睨了他一眼,这小子私心里疼媳妇,还要顾着老娘颜面,他几时变得这般周到了? 到底舍不得儿子为难,卢氏喝了羹,又吃了一点其他菜肴,就要了热水和帕子漱口擦手:“你们慢慢吃,前儿,王家主母递了帖子来,说她家园子里茶花开得好,邀我今儿午后去逛园子赏花。” “王老八家?”慕锦成转头问,“他家在邻县呢,坐车得走一多个时辰。” “正是呢,可平日里,我们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我总不好拂了她的美意,我收拾下,就得走了。”卢氏站起来,由茯苓陪着进里屋去了。 顾青竹起身行礼,目送婆母离开,低声道:“我们也该走了。” “急什么,把这些都吃了才能走。”慕锦成将她拉坐下,递上筷子。 顾青竹没接,有些着急道:“我们快点去吧,别让二爷等。” 慕锦成强势地将筷子塞到她手里:“二哥伤还没好,他就是个铁打的,陪我们坐了一早上,也乏累了,你总得让他躺会儿歇歇,缓一缓,这般急赶着,直显得我们不讲人情。” 顾青竹一时哑了,无话可说,只得与碗碟里的美食奋战,慕锦成见她如此,甚是高兴,他拈了块白斩鸡脯,一点点撕了吃。 “早上爹说金家的事先放一放,金家可是又出什么事了?”顾青竹呡了口芙蓉蛋问。 “不是啥坏事,就是肖骏外祖家过几日要从燕安城来,咱们不是帮过聚宝嘛,说是要登门当面感谢云云。”慕锦成简略地说了说。 “燕安城来的?”顾青竹有些惊讶,着重问了一句。 聚宝之前差点被存户挤兑关门,若不是慕家出手,这会儿,恐怕连招牌都保不住了,这外祖家也忒靠不住了。 “嗯,肖骏的外祖是大黎国赫赫有名的金家,爹说,等他们来人时,我们也需到场作陪,意思是要与他们结交。”慕锦成正用热帕子擦手上的油腻,随口道。 “与宋家有生意的那个金家?你……早知道这事了?”顾青竹抬头看他,蹙眉问。 “是呀,知……知道啊。”慕锦成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赶忙丢了帕子解释,“不是我故意瞒你,我只怕你觉得我是为了一个目的才去的顾家坳,我虽答应爹要将你带回来见人,但若你一直不肯原谅接纳我,我宁愿陪你在顾家坳伺候茶园,也断不会说出这件事情,勉强你回来的。” 顾青竹心中一暖,情意涌动,抚上他的手道:“我吃好了,咱们去别处转转吧。” 见她如此,慕锦成有些讶然,他多少次拉她的手,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今儿却这般主动,他一时高兴地抓着不放。 出了朝晖院,两人慢慢往玉兰院去,这会儿正是饭后时光,各院主子大多歇了晌,丫头婆子趁机躲懒,府里各处并不见下人走动,慕锦成勾着顾青竹的手,在开满迎春花的小径上漫步,面容姣好的年轻男女穿着广袖衣裳,风调皮的将两人的衣袖翻来裹去,纠缠在一起。 “青竹。”走到游廊深处的小亭,慕锦成轻唤。 “嗯?”顾青竹不解地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 “我们会这样一辈子吧。”慕锦成似乎还不能从顾青竹转变的惊喜里回过神来。 顾青竹半倚在美人靠上,伏在栏杆上看亭外两棵高大葱郁的香樟树:“那两棵树有好些年了吧。” 慕锦成坐在她身旁:“祖母说,那是两位曾祖亲手植的。” “香樟头几年长得快,其后会越长越慢,岁月太过漫长,你确定?”顾青竹回眸看他,极认真地问。 阳光照进来,打在顾青竹身上,仿佛给她镀了一层清辉,慕锦成看着她的眉眼,舍不得挪开目光:“我总之是不变的,不会纳妾更不会有外室,岁月再长,只愿与你厮守。” “你会回去吗?”顾青竹突然有些害怕,紧盯他问。 “二十年我都没走成,老天爷不会开这种玩笑的。”慕锦成笑着抱她,调侃道,“若有这一天,我一定带你一起离开!” “谁要跟你走!”顾青竹跳起来,一下子跑出了亭子,银铃般的笑声洒在阳光里。 怀里突然空了,慕锦成追出去:“别跑,让人瞧见,又要告到母亲那里!” 顾青竹负手站住不远处,偏头等慕锦成一步步靠近,牵起她的手。 第三百一十五章 湖心亭 朝晖院离玉兰院有些距离,两人又着意多走走消食,故而绕了些路,待他们来时,慕明成刚刚小憩起来。 顾青竹依旧烹茶,慕明成在一旁指点,一下午煮了三遍茶,每次都比前一次好些。 能有如此飞速的进步,连慕明成都有些意外,点评从鼓励慢慢变成了挑刺。 在他又一次讲茶桌要保持滴水不漏后,慕锦成有些护短道:“二哥要求也太多了!” 慕明成呡茶,笑而不语。 顾青竹忙说:“二爷说得对,人人知我是初学者,若是连表面功夫都没做好,还谈什么其他。” 慕锦成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今日就到这里吧,茶虽好,喝多了,也会醉。”慕明成搁下茶盏,“我能教你的就是这些,其他的还要你慢慢悟,还有就是比赛那日的衣裳首饰,已经吩咐了外头的铺子,明日下午会来量体挑衣料,珍宝行也会把当季最好的首饰拿进来给弟妹选,至于胭脂水粉,弟妹可以按自个的喜好,但最好不要味道过浓,以免热气蒸腾,将脂粉气混杂了茶的清香。” “谢谢二爷指点。”顾青竹点头,起身致谢,“今日给二爷添乱了,还请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弟妹客气了,你为慕家临危受命,我自当竭尽所能从旁协助,哪里当得起感谢二字。”慕明成坐在轮车上,拱手道。 两人告辞回去,隔了会儿,安溪就将茶桌和一应物件都送了来,安置在书房中。 喝了一肚子茶,晚上两人睡不着,洗漱后,坐在屋里聊起斗茶大会,顾青竹没见识过,往年,慕锦成倒是去凑过几次热闹,他不会烹茶,倒是对参赛的人了解得很。 茶马司的衙门虽设在南苍县的地界上,但它却管着整个宁江城辖下的茶市,故而能参加斗茶大会的商户,家里起码得有上千亩茶山,要不然,若真选上了贡茶,到时没有茶送进宫,那可就是杀头的罪过了。 光这一条就卡住了很多小茶行,像宋家和谭家,一个主打金银玉器,一个以药行绣坊为营生,他们两家都有几百亩茶山,但却没有参加斗茶大会的资格,在南苍县,除了以茶为祖业的慕家,就剩钱家了。 至于其他十几个外县,有的连一个名额都摊不上,除南苍县外,也就还有五六家大户勉强够格,慕锦成多多少少与他们子弟相熟,斗鸡玩蛐蛐,游湖听曲儿,没少在一起胡闹,虽正经事没干过,但各家底细倒是知道一些。 比如常和慕锦成玩的柳十二,他家里的大哥柳青茶艺十分了得,慕明成有几次都败在他手里,但他家的茶叶品种不行,春茶红叶太多,以至于制成的蒸青茶饼颜色不够好。 至于宗彬,他大嫂是京中刑部侍郎的庶女徐萍,在宁江城,无论衣着、妆容、首饰都是典范的人物,她的茶艺算不得多好,在慕锦成看来,还不及宋允湘,但她花式多,人又妩媚,看着就赏心悦目,常能博得好评。 再有王老八,他家的茶山其实不多,但他家和他二叔家一直没分家,对外宣传有千亩茶山,但在慕锦成看来,他家也是就是茶马司为着凑人头,看着好看而已,贡茶基本与他家无缘。 还有便是杜观渔,慕锦成与他在花间乐坊吃过一次酒,酒量不好,酒品不错,至于茶艺,他没喝过他烹的茶,但可以肯定,没有他二哥慕明成的好。 邓泽玉,是邓家幺女,十四五岁的年纪,很得家中长辈宠爱,高傲得像一只插了孔雀羽毛的鸡,她最看不上纨绔慕锦成,但也没拦住他九哥邓泽海和慕锦成称兄道弟,胡作非为。 要说慕锦成最不了解的人,当数谢莹了, 谢家是这两年才进的名单,不知是低调还是不屑,慕锦成从来没和谢家人打过交道,王老八为此还特损的说,谢家没男丁,但这话也不全是空穴来风,因为每次出战的都是谢家大小姐,谢莹,一个长得不算漂亮的老姑娘。 顾青竹听他介绍了一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论茶艺,论美貌,论噱头,她好似一样也拿不出手。 见她趴在桌子上,情绪有些低落,慕锦成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下:“怎么,吓着了?” “居然都是这么厉害的人,换做你,不怕呀?”顾青竹托着腮帮子,瞥了他一眼。 “厉害不厉害的, 咱们不正分析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慕锦成在果盘里拿了一个橘子,剥开,塞到她手里,“王老八家年年垫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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