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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着她。 她倒是不觉得什么,只不过负雪自从见到她后眼里的厌恶就没有消停过。 阮凝玉刚进馆子不久,就见到了刚刚才离开不久的沈景钰。 沈小侯爷是何人也?到了驿站自然重新换了身锦衣,着宝蓝色银丝团花纹圆领袍,头戴金玉抹额,美如冠玉,唇红齿白,活像天上的皇子下凡,俨然就是京城里哪位勋贵家里的小少爷来到乡下僻壤体验民间疾苦的。 可能她说的话对这位纨绔的沈小侯爷实在是个暴击,性子单纯的沈小侯爷的信念都崩塌了。 阮凝玉眼尖地发现,他腰间原本挂着她过去送给他的玉佩不见了,被他取下了。 沈景钰见到她,瞬间就黑了脸,竟沉默寡言地抱着桌上的食物,冷脸上楼去找个配房吃。 故意躲着她。 阮凝玉想,可能是看到她觉得恶心,吃不下饭吧。 见效果这么好,她心情不错地弯了眼眸。 前世机缘巧合下,她曾被空明法师批命,说是命犯桃花,桃花无数,乃一朝红颜祸水,至于她的命运,或福或祸,皆看命数。 所以,掐掉了一朵桃花,阮凝玉很是舒心。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找跑堂点了简单的吃食。 吃完后,歇息了一会,便继续启程。 当天夜晚很快抵达了下一个驿站,也在此地留宿,明早继续出发。 驿站的厢房都很简陋,上辈子当皇后用惯了云锦丝衾,褥子也盖着不舒适。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许久,复盘自己这两日跟谢凌的短暂交锋,沈小侯爷离开前决绝的猩红眼睛又时不时浮现在她的眼前。 护国寺佛祖下那道孑然的背影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想到沈小侯爷青灯古佛,终生无妻。 她心脏便刺痛了一下。 阮凝玉叹气,努力盘点着前世近期大大小小会发生的事情,一边制定着计划,一边又怅然难眠。 亥时,她脑袋发沉即将要睡过去的时候,她隐约听到有人在窗边叩击了一声。 又一声。 之后,便再没了点声息,深夜寂静独剩蝉鸣。 于是困倦不已的阮凝玉只觉是出现了幻听,于是便将脸埋进绣枕,一头扎进梦境。 她对沈景钰坦白说的话似乎比她意料中的更有成效。 沈景钰彻底放弃了私奔的念头,路上奔波的这些天,到了很多个驿站,他都再也没有来找过她。 每当他被苍山看守着下车,偶然瞥到她一身罗裙站在不远处时,便会死死地拧眉,移开目光。 阮凝玉看了眼他的背影,表情平平。 这时站在她身边的负雪没忍住,出言嘲讽:“怕不是沈小侯爷终于看清了你朝三暮四的真面目,开始远离唾弃你了吧?” 阮凝玉笑眯眯地转头看向他。 “你怎知本姑娘有了新的目标?” 谢凌的这两个侍卫苍山和负雪本是孤儿,当时不过几岁,谢凌在街上见到他们乞讨,觉得可怜,便留在身边,训练成暗卫。 这对孪生兄弟武功高强,待谢首辅夺权后,一个后来成了将军,一个成了校尉。 这些都是明面上,据说谢凌暗中还培养了一支属于自己的暗军,堪比慕容皇族的“白龙兵”,更有通往京城四四方方的不知其数的秘密暗道,令朝廷百官闻风丧胆。 等谢凌成了权尊势重的佞臣后,慕容深沉迷丹药,被毒空了半具身体,没了倚仗,阮凝玉便每夜都睡得不安稳,她对这位表哥算计太多,也害过他身边很多人,所以她怕他的权,唯恐他培养的暗军闯进她的未央宫...... 就连身为皇后,夜里跟宫女在回寝宫的路上,有时她亦会惶然地回眸,去看身后空荡荡的望不尽的宫道,后怕得出了一身冷汗,最后被宫女勉强搀扶住。 想到这路上负雪都没有给她好脸色过,前世还以许清瑶马首是瞻,是谢夫人最好用的一条狗。 在皇宫宴席上,负雪曾让她这位皇后娘娘亲手给谢夫人剥葡萄,令她褪去手上护甲,阮凝玉当着满朝臣子家眷的面,剥了整整一盘葡萄。 那日的羞辱,记忆犹新,她到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 想起前世恩怨,阮凝玉笑意散尽,转眼便冷了脸。 负雪怔住了。 接着,便见眼前的女人眼波流转,从他的脸再一路看到他腹部的腰带。 他不是没听说过那些传闻,说表姑娘生得柳腰花态,千娇百媚,却云心水性,毫无女子羞耻之心,爱勾搭男子。 负雪耳根瞬间蹿红了起来。 这不知廉耻的表姑娘,怎么能! 阮凝玉存心逗弄他,正要上前一步时。 “负雪,过来。” 阮凝玉怔住,只觉背后仿佛有一道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 回头一看,便见谢凌驻足在不远处,不知道注视着这一幕看了多久。 第8章 阮凝玉感觉头皮发麻。 上一世,每当她同府中其他公子嬉戏玩闹,又或者同京城其他膏梁子弟出游同行,就必定会撞见谢家这位长兄。 她有时候在想,她是不是跟谢凌相克。 那时沾花惹草的阮凝玉十分惧这位大表兄,加上心虚,见到他出现,她便忙挣开旁边男子的手。 谢凌每次都会用平和又肃穆的目光注视着她,不言不语。 春闱第一的表哥,谢凌当时在她心里还是清微淡远的圣洁地位。 每当触及到他这个眼神,一心要向上爬的阮凝玉便犹如被剥了衣裳般羞惭。 她低下头,手指搅拌着衣袖。 谁人不知,谢凌尊崇孔孟之道,清规戒律,克己复礼,保守又持重。 阮凝玉无疑是犯了他的忌讳,也变成了谢府一众弟妹最顽固不化难以管教的那一个。 她心里开始无地自容。 谢凌肃容,瞥了眼她那只挣回去的手。 那时候,也是这么道一声,“过来。” 然后转身,负手离去。 阮凝玉低着头,就这么跟着他去了他在庭兰居的书房。 她实在怵这位嫡长孙,于是跪下先服软,“表哥,林二公子只是将我当玩伴,没什么别的......” 谢凌却没有听她的辩解。 “伸手。” 阮凝玉一怔,抬起头,便发现男人手里不知何时持了把戒尺,站在书桌旁,平静淡然地望着她。 她脸都白了,想求情,“表哥,我......” 谢凌眼皮都没抬,“伸手。” 而这声,要更加的冷。 刚伸出去。 只听“啪”地一声。 她疼得瑟缩,可谢凌并没有怜悯心,持着戒尺,足足打了十下手板。 她疼得咬唇,掌心红得不成样子。 过后,谢凌又让她抄了女四书。 阮凝玉对这位未来首辅的恐惧,便是这样日积月累起来的。 直到她进宫当了娘娘,他也娶妻成了家,这样噩梦般的责罚便再也没有发生过。 但即便后来她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她也怵他。 她又想起了前世回京的路上,任她如何跪下,落泪,求他怜惜,使出浑身解数,也不曾见过这个男人有丝毫动容。 阮凝玉掀起眼帘,看向不远处眉目蕴藉的颀长身形。 负雪红着耳根愤愤地瞪了她后,便一声不吭地走向主子。 她原本以为谢凌会说些什么。 然而她仿佛不过是脚边的尘埃,那道青袍身影长立未动,直到负雪低着头安分地来到了他的身后,他眸里这才有了波动。 谢凌手持着书卷,领走了负雪。 阮凝玉她心里一哂,他不会是觉得自己如此不检点,无药可救到了连他身边的侍卫都想勾引吧。 像他这种自视清高的轩裳华胄,确实很有可能这样想他。 前世的谢大人,定也是这样想她的,否则也不会跟一群言官在皇帝的面前谴责她妖后误国,祸乱朝纲。 注视着这对主仆离去的身影,阮凝玉冷笑,站了一会,也转身离开。 雨天衣裳黏腻,阮凝玉只有到某个驿站的时候才能洗次澡。 乡下驿站有的衣裳很是素朴,不比绫罗绸缎,阮凝玉随便在店东的媳妇手上挑了一件,便去沐浴了,更衣完出来,头发还没干,她便来到支摘窗前,晾干青丝的同时,望着窗外一棵正开花的广玉兰。 谢凌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她坐在支摘窗前低垂着截细白的脖颈,而手中拿着汗巾在擦拭着胸前湿润的青丝,虽容颜清丽,身后却是大片的广玉兰花,竟也被衬得妩媚如妖。 阮凝玉抬头,便看见自己这位长兄站在那,眼睛晦深。 她蹙眉,刚想移开眼神,不愿跟他有过多的接触。 “你不觉得你衣着太过不端庄么?” 谢凌拧眉,却对她莫名说了这么一句话。 阮凝玉怔住了。 什么意思,衣着不端庄? 她下意识低头看过去。 平头百姓的衣物都会比贵人们要保守些,何况她今日穿的是淡紫烟罗襦裙,裁剪得体,并无花哨,只不过是偏修身了些,而她少女时期因发育好,身材凹凸有致,所以便很显女人的曲线。 她看不出来有何不妥?大明所有的女子皆是这般穿着,故此她并不是很明白。 阮凝玉蹙眉,因忌惮他,于是还是轻声细语地道。 “表哥,我不知我的衣着究竟有何不妥。” 谁知谢凌听到她这么说,眸色也更冷了些,“闺中女子,平日还是要端庄些为好。” 说完,转身离去。 阮凝玉:??? 她又仔仔细细去看自己的衣裳,然后,越想越气。 不是,他这是有病吗?! 但谢凌临走前那个高洁庄严的眼神,还是有点深深地打击到了她。 阮凝玉低头去看自己的领口,忍不住咬唇,便将手中擦头发的汗巾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而这几日,沈小侯爷也不再作妖了。 他躲着她,她也避嫌。 所以这些天阮凝玉都是清清静静的。 只是有次偶然在驿站客房里推开窗,她见到了慵懒地翘着二郎腿,斜靠在对面屋檐上赏月的沈小侯爷。 支摘窗发出声响,少年少女一对视,都是一愣。 阮凝玉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见到半夜不睡觉的少年郎。 沈景钰回神过后,很快,唇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嗤了一声。 这位在京城走马观花,仗剑游荡的沈小侯爷,世家少年郎里无人能敌他光芒。 阮凝玉想起前世他带她在长安肆意游玩的日子。 那重兵把守的城墙,只有他能带她上去,未逢佳节,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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