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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将碗抬到他鼻子前,眼睛弯成月牙儿:“我来送粽子,你闻,香不香?” 陈宏森深吸一口气:“嗯,果然香喷喷。”把她让进房,一家子坐在客厅有说有笑,沙发前的茶几摆满各种糕点和水果。 陈宏森道:“阿鹂来送粽子。”雪琴连忙站起身去拿玻璃盘,把粽子腾出来,又拿着梁鹂的空碗笑道:“你等等,我们也煮了粽子,拿些去尝尝。” 梁鹂凑到陈宏森耳边:“听说你们家新装了抽水马桶,我能瞧瞧么?” 这有什么不能瞧的,他带她进卫生间,梁鹂围着雪白崭新的马桶看,好奇地把盖板揭起又放下,放下又揭起,当中是椭圆的洞,里面还有清水,她不耻下问:“哪能潵水小便呢?”陈宏森教她用,坐在上面,用完后揿水箱上的按钮,就见得里面哗哗冒水,卷带着漏下去。 梁鹂又问:“这个能嚓污大便么?”她现在嚓污都到外面的公厕。 陈宏森听得笑了:“当然,随时。而且水一冲就没了,很方便。” 梁鹂想想,仰起红晕的脸蛋问:“我哪天要是忍不住,可以借用你们的马桶吗?” 陈宏森原想逗逗她,终是没有这样做,只点点头:“随便你,爱来就来。” 打量她高兴的样子,有些愣神,这个小黄鹂,不知什么时候越长越漂亮了,皮肤白嫩嫩的,让人想捏一捏,他把手背到身后,问:“清华中学好么?你吃饭够不够?我可不在了。” 梁鹂偏着头笑:“好的很。中饭学校里发的,一大荤一小荤一素菜,饭随便吃。” 陈宏森俯首看她:“高中考到卢湾中学来吧!这里有两大荤两小荤一素菜,饭随便吃,而且每周都有你最爱吃的炸鸡腿。” 梁鹂没说话呢,就听到陈母嗓门洪亮在喊:“阿鹂,阿鹂!”连忙跑过去,陈母端了一小碗稀糊糊的东西给她:“把这吃了!有营养的好东西。” 梁鹂一口一口慢慢吃着,听到陈父在和赵庆文说话:“侬不要被台湾股灾吓倒,我们的国情和他们情况不一样......” 赵庆文问:“我听雪琴讲,去年国家办亚运会,侬还捐了一笔巨款?”陈母插话进来:“伊捐了十万元,获得上海热心市民的称号,还特意颁发奖状,喛,在墙上挂着。” 梁鹂好奇地望过去,果然,奖状上有一只大熊猫,叫盼盼。 陈父笑道:“国家有难,八方支援,我有多少能力就尽多少心意,人不能成为金钱的奴隶,要成为他的主人!” 梁鹂吃完要走,雪琴把装满粽子的碗给她,又拿了一本汪国真的诗集和三毛的《滚滚红尘》,让她带给宝珍。 陈宏森送她到门外,梁鹂想了想问:“陈阿姨刚刚给我吃的是啥?” 陈宏森笑了笑:“是燕窝!” 梁鹂问燕窝怎么写,然后上楼回家,她想,原来燕子的窝还挺好吃的呢! 🔒第肆肆章 用过晚饭,宝珍上中班不在家,梁鹂很快做完作业,沈家妈带她到弄堂里乘凉,朝看电视的沈晓军意味深长道:“放心吧!”这趟不会大意了。 “放心啥?”沈晓军先还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很快便回过味。张爱玉刷锅洗碗好上楼来,见他笑得很色气,推他一把:“怎么了?神经兮兮的!”把亮黄的枇杷皮一片片撕了,再递给他。电视里在重播亚运会乒乓球单人决赛,邓亚萍每打赢一个球,就气势汹汹地“sa ”大喝一声。 沈晓军笑而不语,她是个很容易害羞的性子。枇杷吃完后才道:“和你商量个事儿。”把想从光明邨离职出来、到黄河路开饭店的计划讲给她听,也把厉害关系说明白:“如果赔了,我工作丢脱,积蓄花光,可能还会欠债。侬要不同意,我就不做!” 张爱玉慢慢吃着枇杷,半天不吭声儿,沈晓军有些遗憾道:“那算了!还是不瞎折腾的好!”张爱玉看了看他:“你怕什么!我有工作,大不了我养你。” 沈晓军微怔,心底瞬间有一股暖流,朝四肢百骸涌淌,他的妻子有时也会闹点小别扭,但每次到最后还是会顺他的意,伸长手臂揽住她的肩膀,微笑着问:“我一直没搞懂,你当初是学堂里的校花,后来工作,追求的人不少,媒婆都要踩烂门槛,怎会一门决意就要嫁把我呢?我这样的穷!连个像样的窝都没法给你!”张爱玉也笑起来:“谁让我欢喜侬,前辈子欠侬的!” 沈晓军听得神魂激荡,虽然他们是保守的一代,也结婚有五六年了,但张爱玉从不吝啬表达对他的爱慕,他不由俯下头凑近,张爱玉也垂眸嘟起嘴,眼见唇瓣相接,忽听纱门咣珰打开声,迅速分开、坐直、紧盯电视,很聚精会神的样子。 梁鹂兴冲冲跑进来,看看他们,再去拉开抽屉取出沈家妈的皮夹子,沈晓军问:“拿钱做啥?” “外婆要带我去淮海路买花裙子。”张爱玉也道:“阿鹂现在越长越高了。” 沈晓军叫她到面前来,从裤兜里掏出几张钞票:“叫阿婆不要贪便宜,买好看的穿。”梁鹂接过,道声谢谢舅舅舅妈,顺便瞟向电视,演的是新加坡电视剧《烈焰焚情》,男女主如火如荼的亲吻,她想到陈宏森说过,遇到这种状况就要大大方方的欣赏,若是显出害羞的神情,大人就认为侬心里有鬼。她就很认真的看,倒是沈晓军笑起来:“还不走!”梁鹂一溜烟往门外跑,张爱玉叹道:“阿鹂长大了。”看到亲嘴的画面也不怵。 “伊懂啥!要是懂,反倒不敢看了。”沈晓军俯身来抱起她,被她拍了一记:“等些阿鹂回来哪能办?”俩人不约而同想起上趟子的尴尬事。 “这也是我想开饭店的原因,我们有钱就买房、有了自己的房间,不用再顾忌谁,以后孩子不用住在阁楼上.......”他边吻她边上楼梯,木板嘎吱嘎吱地呻吟,仍然含混低语:“阿鹂不会太早回来。” 张爱玉搂住他的脖颈,为他的话而感动,心底有一抹凄清的满足。 梁鹂在吃早饭,一个大肉粽。看到沈晓军打着呵欠下来,连忙把考试卷子、作业本和钢笔拿到他面前:“舅舅,家长签名。” 沈晓军接过笔龙飞凤舞签上自己的大名,沈家妈问:“考多少分数?” “一百分。”沈晓军道:“和阿姐一样会读书。” 沈家妈面露喜色:“再过一年把户口办下来,就可以考重学高中了。” 沈晓军阖起课本,见包书皮贴着许多贴纸,细看看:“这都是谁?”梁鹂撇起嘴:“舅舅落伍了,连四大天王都认不出。” “四大天王都不晓?那阿舅没文化。”沈家妈显摆:“四大天王是,持国天王抱琵琶、增长天王持剑,广目天王拿伞,多闻天王戏蛇。”每逢正月十五,就会去龙华寺烧香,这个她熟悉。 梁鹂道:“才不是,这四大天王是刘德华、郭富城、黎明和张学友。”沈家妈疑惑:“没听过他们的佛号啊!” 宝珍恰好下班回来,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是香港最受欢迎的男歌星,称呼他们为四大天王,在上海火的不得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沈家妈瘪嘴:“我就不晓,拿来给我看看!” 梁鹂把书包给她,拉链上挂着四人头像的塑料牌,沈家妈觑眼打量,宝珍指给她看,哪是刘德华,哪是郭富城,她恍然大悟:“陈宏森理的发,就是这种,中分,前面撇成人字形,像蘑菇头。”宝珍道:“这是郭富城的发型,不止陈宏森,现在大街小弄的男青年们都剪成这样,赶时髦。” 沈家妈道:“怪不得,不过这种发型考验发量,陈宏森头发多,这样剪挺洋气,但发量少的,薄薄贴头皮,就难看,像汉奸。” 一众都笑起来。沈晓军道:“我觉得乔宇和黎明长得有几分像。” 沈家妈再看一番表示同意:“等乔宇再大些,更像,一样的斯文气。”又问梁鹂:“我给侬的零用钿就用来买这些?心思要花在学习上,若是成绩退步,零用钿就没收。” 梁鹂苦起脸,外婆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背起书包道声再见,下到两楼碰见陈母买生煎馒头回来,她道声陈阿姨好,又问:“陈宏森呢?” 陈母笑道:“早就去学校了,他们抓的很紧。早饭吃过么?再来只生煎馒头。” 梁鹂边吃,边走到弄堂口,看到乔宇,连忙叫住他,一起往公交车站去,等电车时,她偏头老是看他,乔宇用手抹抹脸:“脸上有什么吗?” 梁鹂笑嘻嘻地:“外婆说你长得像黎明。”乔宇怔了一下:“那个四大天王里的黎明?” “嗯!”她点头道:“同学们都这么说,我也觉得像。” 乔宇不以为意:“长得像谁不重要,学习最重要!”他想起什么道:“告诉你呀,我的户口要下来了,街道讲就这几天。” 看她一副惊喜交加的表情,不禁也笑了:“正好可以赶上考高中。” 梁鹂便问:“你打算报考哪所高中呢?” “卢湾中学。”乔宇挺坚定的:“和姆妈讲好了,就考这所重点中学。”又朝她道:“明年你也考来,陈宏森在,我也在。” 🔒第肆伍章 周五下午放学早,肖娜和梁鹂去城隍庙小商品市场买文具,俩人坐 126 电车到老北门,在一路有说有笑走过去,买好后梁鹂觉得口渴,肖娜道:“我家离此地不远,你跟我走。” 穿过一条横马路,梁鹂就闻到一股子怪味道,弄堂口摆着一人高的垃圾桶,已经塞的不能再满,有些滴滴嗒嗒往下掉,地上一大片灰里透青的脏水冒着秽泡,乱丢着一大捧吃空的糟毛豆荚、嚼碎的螃蟹壳,还有发红的虾皮虾头,又腥又臭,一个环卫工人推着一车子煤球灰一股脑地倒上去,还带有星火,嘶嘶如蛇吐芯子的声音,很多绿头红眼的大苍蝇受惊飞起,横冲直撞地,梁鹂把头一偏,嗡嗡声一瞬而过。 她皱起眉头,因为这样的气味想呕,肖娜却似习以为常,拉着她的手往暗幽幽的弄堂里走,走到第二户推开门,里面是个天井,还是阴暗,白天也开着灯,天井中央摆着炉子,上面炖着汽压锅,哔哔乱响,烟气腾腾,将灯泡都洇黄了,一股子甜香味儿四散,把门外垃圾的臭气成功掩盖。 肖娜告诉她这是邻居在做糯米糖藕,然后会拿去城隍庙卖给来旅游的外来客,上海本地人是不吃的。 她让梁鹂等一会儿,先回家探婶婶在不在。 梁鹂只得站在那儿,看一个胖女人做糯米糖藕,她蹲身在大脚盆前,拿着毛刷清浸在水里覆满淤泥的莲藕,藕节交界处最难洗,便用手指抠,抠得指甲里黑漆漆的,那水也是浑泥浊沙地翻滚,粗大的莲藕一根根洗好摆到另个大盆里,她也没耐烦再洗一遍,是懒惰还是为省水,不得而知。用小刀切削掉两头,却不扔,放在旁边备用,露出圆圆的孔洞,把泡软的糯米用调羹送进去,再用筷子通一通,她大抵是熟能生巧,很快就完成一节,把削下的藕头重新装回堵住,再用几根牙签插刺封牢,汽压锅不再哔哔厉响,她揭开锅盖,从黑红黏稠的汤汁里捞出煮成胭脂色的莲藕,搁到靠墙一张板桌上放凉。 胖女人一直在劳作,走来走去,跑进跑出,根本没瞧过梁鹂一眼,似乎怕四目相对了,就得微笑,招呼,切一块糯米糖藕给她尝尝。 肖娜站在门前招手,梁鹂连忙跑过去,听她窃喜道:“婶婶不在。” 踏进门,肖娜拉亮灯,里面有个楼梯,楼梯底下和墙面形成三角的角落里,搁着一张小床,一位老太太坐在床沿,手里拿着小木榔头轻轻锤着腿,肖娜给她介绍:“这是我阿奶。阿奶,她是我同学。”梁鹂礼貌道:“奶奶好。”老太太很慈眉善目,叫着孙女:“娜娜,拿点心给同学吃。” 肖娜拉梁鹂继续往里走,是个六七平方的一间房,摆着床、立柜、圆桌椅凳等家俱,如那只糖藕一般,孔洞里塞的满满当当。 肖娜笑道:“这里叔叔婶婶住的,我和爸爸蹲在楼上阁间。你坐。”她拿起桌上一只粉色塑料水瓶晃晃,没有水,蹬蹬上楼捏着一把钥匙下来,又往灶披间跑,梁鹂也跟着去,还没到下班的时间,空荡荡的,水龙头都装在木盒子里,扣着锁头,是怕邻人偷用自家的自来水,肖娜拿钥匙打开,灌了半壶,搁在煤球炉子上烧,她俩站在旁边等着,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打开糊满油污的窗户,一阵风总算吹进来,有糖藕的甜味,也有垃圾臭。一只煨社猫躲在墙角吃着鱼骨头。 “你爸爸呢?”梁鹂问。肖娜道:“前两天有人介绍去片场当群演,演一场有二十块,包顿饭。”她又说:“昨天半夜里去火车站,演抗战片,他是被枪击中牺牲的兵,躺在铁轨上装死尸,回来跟我讲,装着装着就困熟了,等醒过来,人早都跑光了,片酬也没领,点心也没吃,今天要去讨回来。”她讲这个似乎就为逗梁鹂笑的,梁鹂笑了一下,却又觉得没什么可笑的,反有些难过。 她问:“你婶婶还刁难你吗?”肖娜道:“我、爸爸和婶婶阿奶她们分开过,婶婶有时鸡蛋里挑骨头,发脾气骂人,爸爸让我忍着,不要睬伊,等我们攒够钱,从这里搬出去,就自由了。” 梁鹂拍拍她的肩膀:“一定会有这天的。”肖娜笑着点头,她还是乐观的,听见壶盖托托地响,把水灌进热水瓶,从碗橱里取只碗洗洗,倒了大半碗凉着,趁梁鹂喝水之间,她重新把水龙头锁了。 梁鹂走的时候,和老太太说再见。隔着灰白色夏布蚊帐,听她嗯哼哼两句,旧式的上海话,很难听懂,又像是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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