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庄一寒喜欢的人一直是蒋晰,但遇到陈恕这种完美契合自己心中对另一半想象的人,就连清冷的菩萨也会控制不住犯戒,更何况现在的庄一寒还是一尊修为不到家的“泥菩萨”。 其实庄一寒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总觉得自己有些昏了头,却又说不清哪里昏了头,就好像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勾引着犯了禁忌,然而陈恕只是望着他笑了笑,仿佛能看穿人心:“我的荣幸。” 他语罢帮庄一寒重新戴上那款表,握住对方的指尖欣赏片刻,也不知是不是想起前世的事,片刻后才低声道:“很漂亮。” 庄一寒从来没谈过恋爱,更没有被谁这么暧昧的夸赞过,他薄唇微抿,心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有些不自在的想抽回手,却反被对方用力攥住,那人微微上扬的眼睛在灯光下漂亮得不可思议,不经意对上 網 詀 : щ ん Θ 视线,大脑有了片刻空白。 陈恕目光清明,不带丝毫暧昧:“庄先生,手表是有售后的。” 指尖松开,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卡片:“七天之内,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庄一寒用指尖夹住卡片,垂眸扫了眼,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你?” 陈恕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细看却带着几分怜悯:“当然。” 因为这款表大概率是送不出去的,蒋晰上辈子举办生日宴会时不仅特意把庄一寒邀请过去,还当众宣布和一个据说认识不到十天的女人订婚。 彼时的陈恕并没有出席那场活动的资格,所以自然也就猜不到那天晚上的庄一寒是否狼狈屈辱,他只知道对方很快就会因为这次打击变得一蹶不振。 爱情会使人变得面目全非,无论前世今生,陈恕身边的人总是前赴后继,一遍又一遍验证着这个结论。 而这辈子他很乐意当一个看戏的旁观者。 [8]愿者上钩 又是一个骤雨倾盆的夜晚,这样潮湿的天气难免让人心中沉闷,就连一向吵闹的男生寝室也出奇安静,每个人都窝在自己的床上玩手机,谁也没开口说话。 陈恕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习惯性扫了眼段成材的床铺,果不其然空空如也,他已经忘了对方有多久没回寝室,床单上面都落了一层浮灰,对其余人问道:“段成材呢,我早上才看见他回来了。” 陈恕以前在寝室里是个小透明,但最近各门课程进步迅猛,俨然成为了老师眼中的尖子生,性格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淡淡的,却莫名让人不敢轻视,说话比寝室长还好使。 于晦刚好睡段成材上铺,他掀起床帘往下瞥了眼,骂了句脏话:“鬼知道他跑哪儿去了,今天早上回来换衣服打扮得骚里骚气,说什么要去参加别人的生日宴,别人查寝的都记了他好几次,再这样下去直接退学算了!” 坐在桌边打游戏的禹川也吐槽道:“就是,天天跑得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干嘛去了,总不能和陈恕一样在外面兼职吧。” 陈恕在于晦家的店里兼职,所有人都知道情况,但段成材经常一连两三天都不回学校,而且每次都打扮得光鲜亮丽,怎么看都不像在外面工作赚钱的样子,已经有人察觉了些许端倪。 寝室最八卦的胡金言看了眼四周,忽然压低声音对众人道:“我跟你们说,隔壁系的甘青雨说他上次去酒吧玩,看见段成材在那种地方做男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这条消息可谓在寝室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寝室除了陈恕之外的人立刻齐刷刷看了过来,神色难掩震惊:“卧槽!真的假的?!” 胡金言得意洋洋道:“我看啊八九不离十,段成材柜子里全是名牌衣服,最便宜的也要好几千一件呢,他哪儿买得起。” “你就那么确定他穿的是真货?” 陈恕冷不丁开口,把胡金言吓了一跳,他没由来一阵心虚,梗着脖子道:“我看着不像假货啊,你看段成材每天打扮得那么骚,说不定真的在外面” “砰” 陈恕原本在柜子里找衣服,闻言忽然把柜门关上,他偏头看向胡金言,目光虽然似笑非笑,却莫名让人胆战心惊:“你又没穿过真货,怎么确定他的衣服不是假货?” 胡金言涨红了脸:“但是甘青雨说” 陈恕淡淡反问:“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是他养的狗吗?” 胡金言怒极起身:“你!” 胡金言家里虽然是本地的,但条件其实并不好,也就比陈恕这种从山沟沟里来的强上那么点,他在于晦这种富家少爷面前经常溜须拍马,在陈恕和段成材面前却时常摆出一副优越姿态,没少背后蛐蛐人。 上辈子段成材其实也不一定闹到了要自.杀的地步,是胡 蛧 : 金言不知从哪里听到他在外面做男模的消息在学校四处散播,闹得沸沸扬扬,再加上段成材又刚好感情受挫,一时想不开就割腕了,最后迫于压力才不得不退学回老家。 陈恕没有伸张正义的闲心,但他讨厌碎嘴子,尤其是碎到自己面前的那种。 胡金言气得脸色涨红,恶狠狠瞪着陈恕,颇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趋势,于晦见情况不对,拍了拍床沿出来打圆场:“行了,你少说两句,都是同一个寝室的,吵架不嫌难看啊。” 胡金言家庭条件一般,没穿过那些奢侈品,最多就在网上看过,于晦却是经常穿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段成材穿的大概率都是真货,然而瞥了眼神色漠然的陈恕,到底把话咽了回去,什么都没说。 就在寝室氛围安静得有些尴尬的时候,只听走廊外面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段成材喝得醉醺醺的推门走了进来,刹那间所有人都下意识看了过去。 段成材靠着门打了个酒嗝,皮肤被酒气熏得通红,他见寝室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语气茫然又奇怪:“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金子。” 众人闻言这才尴尬移开视线,互相打着哈哈说没什么,只有胡金言盯着他不怀好意的问道:“段成材,你今天去哪儿了?” 段成材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挂在柜门上,说话有些大舌头:“不不是说了吗,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了。” 胡金言嗤笑了一声:“我怎么没听说你在本市有朋友,你天天跑出去吃喝玩乐,还买这么多衣服,该不会是傍上什么大款了吧?” 他这句话一出,寝室其余几人脸色都变了变,年纪最大的禹川出声呵斥道:“胡金言,你乱说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段成材竟然没有生气,他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然后嘻嘻哈哈道:“你说我的衣服啊?都是假货,西大街一百块钱两件,喜欢的话我下次带你一起去呗。” 胡金言:“你放屁,西大街哪儿有这种衣服卖!” 陈恕不想听他们争执,径直去了阳台抽烟,外间夜色茫茫,只有体育场馆还亮着灯,骤雨打落一地梧桐。 真是个糟糕的天气,一点儿也不适合举办生日宴会。 陈恕在烟雾中眯了眯眼,内心如是想到,他明明不愿和庄一寒有所牵扯,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依旧控制不住去猜测对方正在经历的一切,连自己都找不出原因。 一道低沉的声音冷不丁在阳台响起,让人心头莫名一突,只见一条通体漆黑的蛇不知何时出现,正借着夜色的遮掩从陈恕手腕攀附缠绕而上,它吐了吐猩红的芯子,语气蛊惑: 陈恕闻言指尖控制不住一抖,那一瞬间他仿佛被戳破了什么心事,连烟星烫到了手都没发觉,冷冷眯眼,听不出情绪的反问道:“嫉妒什么?” 这条黑蛇看热闹不嫌事大: 陈恕闻言居然没有生气,他面无表情盯着幸灾乐祸的黑蛇,瞳仁在阳台微弱的光影照耀下显得阴郁而又病态,嘲讽勾唇,一字一句轻声道: “得不到我就不要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条黑蛇觉得宿主的这个念头有些危险,它尾尖轻扫,也不知做了什么,陈恕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连烟都没拿稳掉了下去,他错愕低头,却发现自己原本光洁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发青肿胀,就像在水里泡了十几天的样子,皮肉外翻,甚至能看见里面鲜红的血肉和白森森的骨头,由里到外都透着腐烂的尸气。 “” 陈恕脸色难看,惊得一度说不出话来。 黑蛇玩味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虚无缥缈,仿佛又回到了江底那个冰冷的夜晚: 它忽然变得格外善良,每个字都悄无声息刺入了陈恕心底的最痛处,说完空气便陷入了一阵冗长的静默。 陈恕低头死死攥紧手臂,力道大得指尖都陷入了皮肉,或许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洒脱,只是强行把那些不甘和恨意深埋在了心底,然而野兽是无法困住的,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都会蠢蠢欲动,疯狂撞击着牢笼。 是选择赌一把,还是回到冰冷的江底去当一具尸体? 陈 棢 詀 : ω y 恕低低喘息着,只觉得那种潮湿如影随形,他声音艰涩,最后咬牙吐出了两个字:“活着” 他要活着。 既然得不到爱,那就选择生命,他要好好地活着、长久地活着。 这条恶魔般的黑蛇到底还是赢了,陈恕本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怎么能指望他重生一次就变得光风霁月,还是阴暗的淖泥更适合他。 段成材来到阳台的时候就看见陈恕正一个人抽烟,脚边堆着一地烟头,他随手关上门,拖了个小板凳过来坐下,颇为稀奇的道:“你不是不抽烟吗,我之前在酒吧给你塞了一包,你还死活不要。” 陈恕没理他的话,清冷的侧脸在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语气一贯漠然:“你的几门课最近签到率很低,明天过来好好上课。” 段成材没想到陈恕会说这个,罕见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居然没像以前一样打马虎眼,慢半拍点了点头:“知道了,我明天就回来上课,反正学费也差不多赚够了,我以后就不去会所上班了。” 陈恕莫名觉得这句话不太像段成材的性格,掀起眼皮看了过去:“为什么?” 段成材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天晚上你和庄总走了之后,陈少就点了我,他说会所环境太乱,让我以后别去那种地方了,缺钱就告诉他。” 末了顿了顿才红着耳朵小声道:“他人挺好的,劝我好好念书。” 好好念书? 上辈子庄一寒好像也这么劝过自己。 陈恕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漆黑的眼睛望着段成材,不知在想些什么,仿佛要透过他看清前世的自己,听不出情绪的问道:“你喜欢他?” 段成材疑惑:“什么?” 陈恕声音低沉,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十分恶毒: “不要把他的同情和怜悯当成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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