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意,没想到已经堆积了这么多,又被对方重新保管起来。 庄一寒坐在地上,一张一张地看,一张一张地翻,看到画得好的地方,会垂眸认真摩挲很久,看到一些有趣的细节,甚至会控制不住发笑,然而笑着笑着又莫名其妙落下泪来。 他无力背靠着墙壁,仰头看向漆黑的天花板,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深深的疑问 自己不是讨厌陈恕吗,为什么要哭呢? 然而世界上有许多事往往不会那么恰逢其时,连疼痛都后知后觉,庄一寒在看到屋子里密密麻麻的油画时,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深刻的意识到,陈恕是真的不会再出现了,那个和他纠缠了整整九年的人,就这么退出了他的人生,被死亡带走了所有痕迹。 死亡的意思就是,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人了 心脏就像被一把刀劈成了两半,有人硬生生将他血肉的一部分割去了,痛苦在这个寂静的深夜达到顶峰,疼得蜷缩在一起也不能缓解。 “陈恕” 庄一寒蜷缩在地板上,浑身发抖,嗓子沙哑到极致,近乎无声地念出了这个名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冷,为什么会这么痛,冷汗浸湿了额头的发丝,滚烫的泪水簌簌落下,他像是一条被扔到岸边的鱼,濒死时连呼吸都困难,只能张大嘴巴急促喘息,好缓解那种剜心般的疼痛。 然而痛到极致,连胃也开始痉挛,庄一寒控制不住捂着腹部翻身跪在地上,低头发出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额头青筋浮现,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陈恕 陈恕 陈恕 这个名字像魔咒一样缠绕着他的脑海,像种子一样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树根密密麻麻贯穿了整颗心脏,但现在那棵树被人连根拔起,心脏也遭到了抽筋剥皮般的痛苦。 庄一寒直到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这才脸色惨淡地抬起头,他目光阴鸷地环顾四周一圈,脸上有汗,有泪,眼底却是一片深深的茫然。 他心想,陈恕为什么会死? 是因为自己让他绝望了吗? 可自己为什么会让他绝望? 是因为自己爱上了蒋晰吗? 可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蒋晰? 蒋晰又是谁? 这个念头有些可怕,可怕到毛骨悚然,一度让人的世界观都开始崩塌。 庄一寒只感觉大脑像是突破了某种禁锢,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碎裂,然而碎裂过后就是一片空白,找不到任何属于那个人的感情。 他记得对方是谁,叫什么名字,又是怎么和自己认识的,然而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就像是背了一篇事无巨细的文章,精细的字眼背后都是麻木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怎么会这样? 同一时间,蒋晰正坐在书房里看公司今年的财报,耳畔冷不丁响起这道冰冷机械的提示音,让他控制不住抬起了头,瞳孔骤然收缩,目光难掩惊诧。 技能失效? 怎么可能? 蒋晰放下文件,惊疑不定坐直身形,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一刻他忽然联想到圈子里近期的一些传闻,几经迟疑,最后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然而电话无人接听,接连打了十几遍都没反应。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蒋晰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但他依旧耐着性子继续拨打,到最后手机都快没电的时候,终于被人接通。 “” 电话那头安静得不像样,只剩死寂涌动,莫名让人泛起淡淡的不安,蒋晰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确认正在通话状态,这才试探性出声: “一寒?你这段时间怎么都不接我的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现在外面都传庄一寒得失心疯了,他自从陈恕死后再也没有理过外界任何杂事,每天除了在江边就是在江边,一待就是一整天,而且雇佣了数不清的打捞船下去捞尸,但次次都无功而返。 毕竟那条江里死了太多人,不是每个人都能捞起来的,陈恕或许腐烂了,或许被鱼吃了,或许被石头压住,又或者飘向了更远的地方,谁知道呢? 那些人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希望庄一寒能熄了念头,然而他次次都是同一个回答。 继续捞。 继续找。 他不相信一个人真的能死这么彻底,连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 电话那头照旧是死寂般的沉默,庄一寒闭目低头,拿着手机一言不发,惨淡的月光顺着他清瘦的脊背悄然蔓延,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颀长的阴影。 蒋晰只好换了个问题:“一寒,你现在在哪儿?” 庄一寒闻言终于有所反应,他缓缓睁开那双阴郁的眼睛,声音沙哑破碎,听不出情绪地吐出了两个字:“江边。” 他忽然笑了,却怎么看怎么病态瘆人:“你要来找我吗?” 蒋晰闻言迟疑了一瞬,但他想起这段时间毫无所获的痛苦能量,不知道为什么,又答应了:“好,那我等会儿过去找你。” 电话挂断,夜色更加寂然。 等蒋晰一路驱车赶到江边的时候,就发现庄一寒正坐在陈恕当初跳江的那个位置烧纸钱,天色黑沉,冰冷的江水一遍又一遍涌上岸边,打湿了他的裤脚和鞋,他却像没感觉一样,继续往火盆里丢着一捆又一捆的冥币。 火舌吞吐,照亮了庄一寒冰冷沉默的侧脸,那双眼却仍旧漆黑一片,看久了让人心中发毛。 他的身边是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船工从水里打捞起来的,泡涨的衣服、孤单单的鞋、生锈的船锚、断了的匕首 但没一样东西是属于陈恕的。 对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什么都没给这个世界留下。 蒋晰站在后面看了片刻,最后迈步走上前,他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里,一直没有拿出来,就那么居高临下望着庄一寒的动作,眼底悄然闪过一抹轻蔑不屑,声音低低: “你在给陈恕烧纸吗?我记得你以前不信这些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庄一寒有一天也会做这么老土迷信的事。 “活着的时候可以不信,人死了就不得不信了。” 庄一寒语气漠然,继续往盆子里放着大捆的冥币,火焰陡然窜高,险些把他的手也吞噬进去,他却像感受不到丝毫痛意一样,垂下眼眸,自顾自回忆起了什么旧事: “他自从大学那年跟了我,就再也没受过一天穷日子” 庄一寒清楚记得那个时候陈恕家境不好,每天除了上课还得兼职赚钱,好不容易攒下来一点,又寄给了弟妹,自己给他钱,他都不敢花。 彼时庄一寒尚且分不清这里面到底有几分心疼、几分同情,他本能想让陈恕过得更好一些,于是堆金砌玉地把对方养着,但又担心陈恕被物欲横流的世界迷眼,变成外面那些只会花天酒地的二世祖,于是又让他去学音乐、学礼仪,学经商,这样在享受的同时也不必失去立身的技能。 庄一寒从来不愿承认,但事实上他确实把陈恕当成了宝贝,养得金贵而又精细,只是对方并不是冷冰冰的石头,而是原野上肆意生长的劲草,没有爱意灌溉也会枯萎。 庄一寒很清楚那个阴差阳错的夜晚只是命运捉弄的结果,怪谁都怪不到陈恕身上,如果说他一开始还心有芥蒂,那么随着时间逐渐流逝,两个人相处的日子慢慢变长,该释然的也早就释然了。 他希望陈恕可以过得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好,他希望那个人可以光鲜亮丽地站在阳光下,再也不要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自卑辗转,躲在阴影中不见天日,甚至后来陈恕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在近几年里故意给公司惹出那么多乱子,他也丝毫不想生气。 是真的生不起气。 相处越久,在心里的分量就越重,无论是生意还是金钱,总归都没有对方来得重要。 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对陈恕所有的关心视而不见,亲手把对方越推越远,甚至亲手逼死了对方,转而去爱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 庄一寒思及此处,心中忽然发了狠,只见他无声咬牙,把剩余的纸钱通通倒进盆里,火焰陡然升高,照亮了旁边的碎石滩,照亮了他通红的双眼,也照亮了他脸上冰凉的泪痕。 最后火焰将熄的时候,庄一寒毫无预兆从地上起身,狠狠一脚踢翻了盆子。 “哗啦” 深夜江水涨潮,一遍又一遍冲上岸边,卷走了那些余烬。 庄一寒见状踉跄后退几步,像是被抽空了全身力气,然后转身看向蒋晰 直到这个时候,借着冰凉惨淡的月色,蒋晰才发现庄一寒原来一直在哭,对方双眼红得不可思议,里面涌动着某种猩红的、憎恨的极端情绪,仿佛要像盆里的火焰一样把人燃烧殆尽。 “蒋晰,” 庄一寒轻声问他, “你说人死之后还会有轮回转世吗?” 蒋晰闻言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心中警铃大作,现在庄一寒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让他只想逃离,嘴上却敷衍应付道:“或许有吧。” 庄一寒静静望着他逃离的动作,又轻声问道:“那你说,世界上有没有可以蛊惑人心的东西?” 蒋晰闻言脚步一顿,倏地抬头看向他,目光惊疑不定:“你说什么?!” 庄一寒不知何时走到了蒋晰的面前,然后毫无预兆伸手扼住他的咽喉,将他用力抵在后方冰冷的桥柱上,刹那间阴影将他们两个的身形骤然吞噬,只剩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蒋晰心中一惊,藏在外套口袋里的手瞬间抽出,攥住提前准备好的匕首狠狠刺向庄一寒,但没想到对方早有防备,一把扼住他的手腕调转方向,伴随着刺啦一声布料被划破的声响,那把匕首用力刺进了蒋晰的腹部 低头看去,对方伤口处流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某种绿色的粘稠液体,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就化作数不清的点点荧光飞散开来。 庄一寒见状面不改色,把匕首又用力刺深了几分,声音低沉冰冷,一字一句咬牙道:“你果然有问题!” 蒋晰脸色难看至极:“那又怎么样,你现在知道也晚了!!” 他语罢忽然忍痛拔出伤口里的匕首,朝着庄一寒狠狠扑了过去,两个人在碎石滩上扭打成一团,后背划得鲜血淋漓,却谁也不肯停手,招招致命。 “去死吧!!” 蒋晰脸色狰狞地低吼出声,攥紧匕首朝着庄一寒刺去,但没想到庄一寒直接对准他腹部的伤口狠狠一击,趁他吃痛的瞬间反手夺刀,将他反压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蒋晰忽然惊恐喊道:“你如果杀了我这辈子就再也别想看见陈恕!” 庄一寒闻言抬手的动作瞬间凝固,不可置信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蒋晰却没回答,而是趁庄一寒失神的瞬间捡起地上的碎石朝着他脑袋狠狠砸去,劈手夺过匕首刺进了他的胸口,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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