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可能来送,但派管家来了,还送来一句话—— “四公子,相爷让您今后保重身体,小心行事,做任何事前,先想想六公子和马姨娘。” 冷血,无情。 李成一直知道父亲是这样的人,可他无力反抗,脸色灰败,闻言苦笑一声,“知道了。” 明明心里不想让姨娘和弟弟来相送,可是转头看着别的犯人有亲人相送,自己回身,却是一片虚无,心中仍然会失望。 此生,怕是再难见亲人一面了,今日也未曾见到最后一面。 看着管家要离开,李成出声,“等等,看在往日相处的情分上,劳烦您帮我为姨娘和弟弟带句话。” 管家叹一声,心软点头,听李成道—— “让他们好好生活,阿弟受我连累,五年不能科举,但他年纪尚轻,又天生聪慧,切勿放弃自己,将来必能出人头地,也不必想着我,阿弟涉世不深,为人处世太过良善,但有时候还是要自私些才能好过,如父亲那般没什么不好,若有一日……”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倘若有一日大厦将倾,阿弟必要及时抽身,不可存有扶大厦之心,阿弟,要岁岁平安,哥哥才能放心。” 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已经在催促。 管家记下了这段话,虽有些大逆不道,但也不是全无道理,堂堂丞相之子成了流放犯,李氏全族五年不得科举……管家不由心中唏嘘。 踏上流放之路的李成,没了往昔的属于世家子弟的光环,他一步步踏上前往北地的路。 走得慢了,还要遭官差打骂。 这也说明了,李家是真的没替他打点,巴不得与他撇清干系。 李成只能在官差背过身体去时,狠狠瞪一眼。 但他有今日,能怨得了谁,怨父亲吗?还是怨马年? 反倒是阿弟无辜受累不能科举,是该怨他的,是他的一时贪念……他后悔至极。 此时的北地,风中带刺似的,刮得裴彻睁不开眼。 站在草原与城镇郊区的边际线上,与同军营的兄弟值守站岗。 裴彻手里还拿着一个比脸大的馕,啃着,眼里是无欲无求的平静,耳边是几个兄弟在聊天。 “今儿又一批家书到了,裴彻,你不去看看吗?” 裴彻专心啃着饼,后知后觉听见,“等会去吧。” 但不知为何,同营的兄弟看他的眼神,似有些怪异,一副想说什么不敢说的样子。 对方也是京城官宦子弟,只是没有国公府这般显赫门第,理应是有家书的。 这眼神让裴彻捉摸不透,“你咋?说话。” 对方眼神飘忽不定,挠挠头,有点尴尬,“我家中寄信来了,还给我讲了些京城趣事,你当真想听吗?” 第360章 裴彻开心疯了 裴彻看着伙伴,啃馕的动作停下,“嗦啊。” 这位来自京城的伙伴非但没有直言,反而是用一种极为同情且隐晦的眼神注视他,搞得他摸不着头脑。 “到底说不说。”他有些不耐烦。 伙伴抿抿嘴,想了想措辞,仿佛怕伤了他的心,提前先安慰他,“我说了,你可别想不开啊,我跟你说,这世上好女子多得是,妻可以再娶,博得军功才是自己的。” 裴彻听这莫名其妙的话,觉得手里的馕都没了滋味,淡淡道:“不想再娶了,现在这样挺好。” “啊?”伙伴没想到裴彻是这么专情的一个人,“兄弟啊,凡事要想开些。” 裴彻拧眉,“你究竟想说什么?” 对上伙伴连连叹息,他古怪地联想一番,猜疑道:“我家出事了?还是我家中那位夫人自请下堂了?” 若是沈妙仪真的这么识相,自请下堂,那可太好了! 伙伴摇摇头,顾念着裴彻的脸面,刻意放轻嗓音,“不是自请下堂,是红杏出墙了。” 说到红杏出墙,还专注地盯着裴彻的表情,生怕他一时不能接受,做出出格举动。 然而,伙伴揣测的“失魂落魄”并未体现在裴彻的脸上。 裴彻惊疑地反应一阵,嘴里重复一句红杏出墙,惹得身边几个值守的士兵也都听见了,纷纷投以同情目光。 看,即便是出身显赫的世族子弟,也避免不了成为绿头乌龟。 裴彻手里的馕是彻底吃不下去,彻底无视伙伴担忧的目光,他站在岗位上蠢蠢欲动,心里在想,沈妙仪红杏出墙了,那一定被休了! “对了,那你可知,那奸夫是谁?”裴彻问,刚问出口,就一拍脑门。 自己是问了个蠢问题。 奸夫还能是谁,必然是那个姓周的家伙,之前不认,最后还是被抓到了! 裴彻从不可置信的情绪中脱离,取而代之的是惊喜,他的嘴角差点压不住,但他很快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不是还怀着他的孩子吗? 提到孩子,伙伴更同情他了,“好像不是你的孩子,哎,你也别想太多,孩子以后肯定会有的。” “太好了!”裴彻激动地,差点把手里剩下的馕捏碎。 “裴彻你疯了?”伙伴很担忧他,“我知道你很伤心,但——” 话音未落,换岗的士兵结队来了。 “别说,”裴彻远远瞧见换岗的人,哪还站得住,将馕拍到伙伴怀里,“今晚请你,不,我请大家吃烤全羊!” 他一边喊,一边朝着远方跑去,迫不及待想看家书了。 收到的不仅有家书,还有一个鼓鼓的包袱,里面放了新鞋和保暖的衣物。 家书中,写明了沈妙仪与周韬游街之事,剩下的便是家人的思念,以及兄嫂远走他乡。 裴彻起初是笑,看着看着,便红了眼眶。 他拥有的太多了,家族显赫,父兄还在,母亲与姨娘对他都很关怀。 想到临行时兄长的叮嘱,他再次下定决心,将信纸塞进怀里,准备去买牛羊,晚上请大伙吃顿好的。 走到半路,忽听有人喊了一嗓子—— “北蛮子来抢羊了!” 境外蛮夷,屡屡试探,时不时来打秋风溜一圈,骚扰边境百姓,可恶得很! 听闻,裴彻眉头一皱,将包袱随手一放,抄起家伙上马狂奔而去,硬是冲到了队伍的最前头,粗声高喊—— “干他们!” 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要保卫家国,他要早日挣得军功给父兄争光。 后头伙伴惊呆了,都有些追不上他,以为他是因受刺激需要发泄,抬手将一柄银枪抛过去,“接着!” 银枪冲破长空,裴彻跃起接住,眼神坚毅,朝远处结队的贪婪的蛮人冲去。 此刻的他,与方才啃馕时平静的他完全不同,仿佛是释放了深处的自己,所过之处,无不血花飞溅,哀嚎声四起。 蛮夷纷纷倒下,无人能挡其锋芒。 他的手上抓着一根辫子,那是一个蛮人的头颅。 又一股热液喷洒在裴彻饱经风霜的脸上,他睁开眼,眼中是充斥野性的勇敢与杀意。 这才是他。 他终于,找回了前世的自己。 蛮夷们死的死,逃的逃,带不走今日掠夺来的食物。 大晋的兵士厮杀完,不由自主地看着格外不同的裴彻,纷纷围了过去—— “今天不错啊,看来今晚真的能吃上大羊了!” 裴彻勾起带着血渍的嘴角,看向四散的羊群,有几只已经奄奄一息,是被逃亡的蛮夷刺中后扔下马的。 来寻羊的人哭着抱起羊,被羊群所包围,羊群发出咩咩的叫声,如哀鸣如安抚。 裴彻将人头挂在马上,擦了擦手,掏出原本就打算买羊的钱,蹲在哭泣的养羊人前,将银子递到对方手里。 最终,他领走了三只濒死的羊。 * 距离送物资到扬州,已经过去了三天,送粮食的镖师和护卫们都回来了,偏偏云叔没回来。 护卫说了,世子将信给了云叔,拜托他带回来的。 可是云叔半道不知跑哪儿去了。 沈桑宁好脾气地等了两天,也没把云叔等回来。 她都有些生气了,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嘛!云叔拿着阿衍的信不知跑哪儿去了,找也找不到人,万一阿衍的信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哎! “表小姐。”丫鬟站在门外,轻轻唤了声。 沈桑宁往前去,倒是认识,还是外祖母身边那个,上回带妇科圣手罗大夫来的,也是她。 这次还是差不多的事儿。 “表小姐,老夫人将罗大夫请来了,帮您看看胎象。” 闻言,沈桑宁哪会拒绝,低头瞧瞧小腹,收整一番便去了前院。 前院,罗大夫正与外祖母闲聊,舅母樊氏也在一旁搭话。 沈桑宁一进去,樊氏便迎了上来,十分自然地搭上她的手腕,扶着她坐下,“宁宁可算来了,这次让罗大夫给你瞧瞧,保管你这一胎顺顺利利、稳稳当当的。” 罗大夫微微颔首,搭上脉,询问几句有的没的,比如,“近来心情如何?” “还行。” “胃口如何?” “也还行。” 罗大夫慢慢收回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还未开口,沈桑宁倒沉不住气了,“罗大夫,我并未觉得哪里不适,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罗大夫点头,“如今看来还是很稳的,还是切记,莫要操劳太过,虽说你身子骨好,但是孕期也要注意些。” 得到想要的答案,沈桑宁放心多了。 外祖母轻咳一声,便催促沈桑宁离开,只说要与罗大夫谈些要事。 前脚刚把完脉,后脚能有何要事? 沈桑宁离去时,怀疑外祖母与罗大夫是要谈关于她的事,她伸手摸摸小腹,难道是跟孩子有关? 想着,她有些出神。 朝前走着,突然一张纸样的物件拍在她额头上。 她抬头,只见云叔攥着一封信,站在一侧,长臂伸着,将信封朝她头上拂。 第361章 少夫人这胎是女儿 “叔,你可终于回来了!” 沈桑宁只看他一眼,便满心满眼都是信。 她伸手去拆,拆一半,发觉旁边来自云叔目不转睛的视线,于是拆信的手顿住。 “叔,你快去休息吧。” 谢欢看着她狡黠的目光,在面具下皱眉,不动如山。 沈桑宁不管他了,招来疾风,让疾风去听听外祖母与罗大夫说了什么。 疾风前脚刚去,谢欢心思一动,朝沈桑宁点头,“我去休息。” 语罢,他就消失在她面前。 沈桑宁揣着信,快快回了陶园。 那厢。 前院的屋顶上,疾风刚扒开砖瓦,就听身后有风吹过,扭头,差点吓一跳。 怎么还多了一人? 无法,少夫人向来宠着这个老大哥,疾风也来不及管他。 此时,屋内苍老的女声传了上来—— “方才宁宁在,我不好问,如今她不在,你与我说说,她这一胎,是男胎还是女胎?” 房顶上的人,闻之都屏声静息。 房下,是一阵沉默。 罗大夫并未答复,而是慢悠悠地喝了一盅茶,随即开口,“我先去如厕。” “去什么去,”外祖母一拐杖敲在地上,“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不想说,我难道还能害宁宁不成!” 罗大夫轻叹一声,透着惆怅与感慨,“是男胎如何,是女胎又如何,都是生命,你又何苦要提前知晓。” 外祖母静默片刻,老脸上覆上忧虑之色,“这么说,是女孩了?” “你别猜,我不说。”罗大夫摇摇头。 一旁的樊氏都紧张了,“哎呀,罗大夫,我知道您因为小姑的事,觉得愧对宁宁,可是我们都是宁宁的娘家人,哪有不为她好的,只是想提前知晓,毕竟若是男胎,那就是国公府的嫡长孙,若是女孩,也是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怎么也不可能落她的胎啊!” 说到落胎,罗大夫与外祖母齐齐一声叹息。 罗大夫偏开头,复杂道:“当年之事,要不是你们——哎!多说无益,总之她这胎很康健,无需担心。” 罗大夫离开后,留下一对婆媳在房中面面相觑。 房顶上的疾风听得一头雾水,所以少夫人肚子里究竟是男是女?怎么听罗大夫的意思,像是女孩? 疾风云里雾里,也没管后头的老大哥,跃下房梁奔向陶园。 谢欢还坐在房顶上,隔着一片瓦砾的空隙,看着房梁下丑陋的婆媳。 有时候,真的很想让微生家的人,去给颜颜陪葬。 可,这些人,又偏偏是她在乎的家人。 初次见面时,她向佛祖许的愿望,仿佛还在他耳边徘徊,他总是不希望她的愿望落空。 然而,微生家的人从不曾改变,如今颜颜的女儿有了身孕,他们想的,依然是男胎还是女胎。 男胎如何,女胎又如何,连大夫都知道,提前知晓也毫无意义。 微生家从来是利益至上,再次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谢欢讽刺地勾起唇瓣。 偏偏,这样的家族生出了颜颜,而颜颜的女儿,和她一样善良,跟沈益丝毫不同。 倘若,他们有一日要伤害颜颜的女儿,谢欢想,自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因为那是颜颜仅存于世的血脉,亦是她来人间走一遭的证明。 “母亲,若真是女胎怎么办?”樊氏急得团团转。 “女孩也得留着!”外祖母的拐杖敲着地,阵阵回响。 而后,她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懊悔和哀伤,“当初给阿颜落了胎,导致她的身子骨落下病根,若非如此,她怎会年纪轻轻就离我而去。” 樊氏宽慰道:“母亲,当年是无奈之举,小姑她未婚先孕,这是世道不容她,要怪也该怪那个男人,怎能怪您呢!” “所以宁宁决不能步阿颜的后尘,我本想着,此胎若能一举得男,今后她生不生只需凭自己心意,可要是女孩,她还得拼命啊!” 年迈的声音穿透房梁,谢欢惊愕得如同被石化般。 颜颜怀过胎? 颜颜怀过他的孩子? 他……竟完全不知。 是何时的事情,是他被扔去乱葬岗以后吗? 他们的孩子,死在了他“死”之后。 颜颜早亡,也并非单纯是因郁郁寡欢,还有落胎落下的病根? 一双眼,不知不觉地红了。 面具贴着脸,泪珠无法完整地流下,湿濡的泪从下巴溢出。 谢欢无法想象,在他失忆后,在他痴傻之时,颜颜究竟吃了多少苦头。 微生家,欠了他两条人命。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孩子亦是不知男女,不知是央,或是央央。 谢欢永远都不会知道了,他想。 最终离开房上时,也没有盖上那片瓦砾。 如今阳光明媚,房下之人感受不到上头缺了片瓦,或许,等到下雨的时候,才能知晓失去了什么。 沈桑宁还在房中看信,看着信时,大约能猜想出写信之人的神情。 往常从容不迫的人,信纸上竟然还留有墨渍,当真是不该。 信中再三嘱咐她,莫要操劳,有任何事及时写信给他。 倒是没有怪她来了金陵,也对,来都来了,现在怪也无用。 最后,还学她,在末尾处画了个笑脸。 看给他急的,笑都画出圆圈了。 刚看完,疾风便来敲门,将听来的内容全部诉说,“听罗大夫的意思,应该是个千金,世子要有女儿了!” 女儿?沈桑宁垂眸,这与前世的轨迹不再相同。 但,如今的她,与初重生时一心想生下继承人的她,心态也不同了。 女儿也好,这是她与阿衍的女儿。 第362章 云叔,我不可能是你女儿 疾风又补充一句,“但罗大夫也没有肯定答复……” 沈桑宁没有疾风的纠结,回头遇上罗大夫,她再问一嘴就是了,无论男孩女孩,她都好将消息传给阿衍,阿衍必然高兴。 不过当下,还是筹款更重要些,叶家暗地阻拦商户捐款,她得先解决叶家才是。 而叶家背后的靠山,能让叶家丝毫不惧国公府的威名,显然这靠山不小,也是京城里的。 所以,即便能从地方调叶家的缴税账目,用处也不大,明面上的账不会有错,而私下给靠山送的金山银山,叶家一定会留一手,以防过河拆桥。 想要找叶家私藏的账册,不是易事。 她正要将此事交代给疾风,此时,庭院里响起“嘭”的一声,是云叔落地,就跟从天上砸下来似的。 平时轻得跟鬼一样,今日是怎的了? “云叔?” 她试探地唤了一声。 只见云叔站在大树下,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沈桑宁不明所以,扬手屏退疾风,朝云叔踏近几步,隐约听得轻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她开口更小心了,“怎么了?” 谢欢尽力克制情绪起伏,转过身,看着她,“你娘落过胎?” 沈桑宁一愣,随即迟缓地点头。 云叔跑来跑去,不知从哪里听来的。 所以他是因为这件事难过? “你娘落胎伤了根本,所以才会早亡。”他看着她,一字字陈述道。 沈桑宁拧起秀眉,“这,其中原因有很多,我娘落胎的事,以前我并不知道,京城的大夫在医治我娘时,也并未提及早年落胎之事,只是让她乐观些,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难以欢愉,日渐消瘦。” 京城的大夫向来会察言观色,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即便把出落胎伤身的脉象,也未必会直言,唯恐陷入大家族的宅斗辛秘中去。 也正因如此,娘亲才能将落胎之事捂紧,她都是从外祖母口中得知的。 可见,连她那位生父沈益都不知情。 她瞅着云叔,却看不见其神色。 谢欢听闻,面具下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他耳中仍是刚才正厅内的对话,并深信不疑。 在小姑娘的注视下,他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再次捏紧,仿佛内心在挣扎什么。 他垂下头,沉默良久,退开两步背过身去。 沈桑宁不知他在想什么,就在以为他会一直沉默时,听得他面具下传来沉闷的声音—— “对不起。” 沈桑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一世的云叔竟然在道歉,他在和谁道歉,和娘亲吗? 紧接着,她便有了答案。 “是我害你失去了母亲。” 他的嗓音沙哑,一字字都充斥着痛苦。 “都怪我。” “我当年……我也是第一……我以为我很快可以娶她,是我害了……” 沈桑宁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断断续续,仿佛是随时能泣泪。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云叔还是觉得,娘亲的死与落胎有关系吗? 沈桑宁环顾四周,没有人,云昭和小宋神医出去义诊了。 向来强大潇洒的人,突然脆弱起来,沈桑宁手足无措,一瞬间在他背后做了无数个小动作,想来想去,自己是该躲起来,还是去安慰云叔?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但她并未走近。 “云叔,当年的事,您不要自责,我娘从没有怪过您,”沈桑宁咬了咬下唇瓣,面露哀愁,“若当真要算,我的罪过更大些,当年阿娘生我,是早产,想来也是伤身的,但是她郁郁寡欢,是因为对命运的不甘,是有了心上人后,不再愿意屈服父母之命,却无法反抗,您是她的念想,不是毒药。” 这一生,她能够切身体会到母亲的心情了。 她轻叹一声,前头的云叔蓦然转过身来。 “你是早产?”他疑惑中透着几分古怪。 沈桑宁点点头。 又听他问—— “你是几月生的?” 问话时,他站在原地,盯着沈桑宁的脸,不自觉地将大拇指扣紧在食指指腹上。 这话问的,沈桑宁都能听出他的意图与内心想法。 她直接摇头,“我不会是你的女儿。” 她虽是早产,但的的确确是母亲婚后九个月生下的。 落胎是婚前的事,据外祖母所述,落胎时都有一个多月了,再经历打胎、养身子、出嫁…… 沈桑宁不是没有思考过这种可能,但早就排除了,若自己真是云叔的女儿,当年命硬侥幸没被打掉?然后又经过一段时间,再等娘出嫁后九个月生产,岂不是至少在娘肚子里待是十一个月甚至十二个月? 那她成怪胎了吧?不可能。 沈桑宁将自己的想法委婉地告知,谢欢再次沉默了,他在心里暗暗对了对时间,的确不太可能。 莫名地,他有些失落。 谢欢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气,说不清是因颜颜落胎,还是因为微生家的所作所为,又或是面前的姑娘不是自己的闺女……或许都有,他心乱如麻,多种情绪交织。 愤怒,是对微生家。 懊悔,是对颜颜,假若当初他懂些事,也不至于让她经历落胎之痛。 失落,是对眼前的姑娘。 他握上腰间佩剑的手柄,此刻很想做些什么,比如去抓土匪。 却听眼前的小姑娘请求道—— “云叔,若你实在纠结,不想休息,不如我们一起行侠仗义?” 谢欢看她,暂且缓一缓抓土匪的心思,“怎么。” “我怀疑叶家这些年漏交不少税款,”沈桑宁走近一步,严谨道,“眼下我需要叶家的账本,你的武功比疾风好了太多,若你愿意去找账本,一定能成功。” 找账本?谢欢内心一声呵呵,不就是偷账本吗。 他并没直接答应,“你不是说,与我殊途吗?” 被他讽刺的话刺到,沈桑宁回忆一番,依旧振振有词,“不一样,偷盗抢掠是违背律法的,找账本不一样,是叶家违背税法在先,我们是求证。” 有什么不同? 不同的是,谢欢这次呵呵出声了。 他简洁地问,“账本长什么样子?” 第363章 夜探叶府取财宝 “我又没见过,”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想到什么,补充道,“哦,像这种机密之物,一定放在隐秘之处。” “废话,”谢欢凝视她一眼,“账本何时要。” 沈桑宁不用思考,“尽快就好,您小心为上,可以偷、窃,不要明抢哈。” 尽快,那就是还不急。 谢欢的手掌再次捏紧剑柄,“阿昭呢。” 沈桑宁:“她和小宋神医去义诊了。” 谢欢点点头,没再说话,跃上房顶飞走了。 明明可以走大门,偏是不走寻常路。 夜里,寒风瑟瑟也没能阻挡夜行人矫健身姿。 叶府倒是静谧,无事发生,而金陵城郊的土匪窝却是遭了点殃。 二十年前这里是没有土匪的,但近几年却有了土匪盘踞于此,官府偶尔来围剿一次,剿又剿不完,待狱中罪犯一放出来,山寨里人口又会增加。 最近因水灾之故,土匪窝又增添不少人手。 夜里,在山寨眺望台上盯梢的人,只隐约瞧见一袭黑影闪过,眨眨眼,想再看清些,却已没了来人踪影,反应过来时,黑影已在身侧。 盯梢的土匪差点没吓晕过去,但被来人敲晕了。 醒来时,人也没事,只是这身上衣物没了。 到第二天早上,山寨里的土匪们一对口供,竟好几人都有相同遭遇,一时摸不着头脑来人究竟是图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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