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他一定会疯掉。 行侠仗义以什么身份都可以,颜颜在他身边只能是妻子的身份。 谢欢将自己最重要的三样物件之一——玉坠,交给她,告诉她,此物是他的传家宝,留作信物,等他们成婚之日再交换回来。 于是他独自回京,趁着夜色潜入皇宫,在御书房留下字条。 只要他爹答应他的条件,他就乖乖回去做太子。 然后,他还去了趟承安伯府,发现沈益那个狗东西,府中妾室不少,半点本事没有,废就算了,还恶毒自私。 于是教训沈益,故意戏弄他,让他受伤,这命先留着,等颜颜成了太子妃亲手处置他。 可谢欢没能收到爹的回信,微生家却还在强迫颜颜相看男人,颜颜心中不安,他一直知道,他与颜颜有了夫妻之实,婚事不能拖。 即便爹还没回信,他也必须先一步与微生家沟通,亮明身份。 倘若微生家不信,他有很多法子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比如……金陵有个王府,是他亲戚啊,可以证明他的身份。 甚至,连给颜颜的玉坠也能证明,那玉坠不止是玉坠。 谢欢想的很好,却没有料到微生家会使下作手段,在他还未将话说全时,微生澹与微生潮便笑着给他敬酒。 一口一个妹夫,叫的亲热,根本不给他多说话的机会。 事出反常必有妖,谢欢不是不知道,可他看见了桌上的红烧鸡腿,他吃过无数次,一眼便能看出来是颜颜做的。 所以他又坐下了。 晕倒的那一刻,他听到身后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 是什么打碎了。 “阿欢!”颜颜惊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谢欢倒在地上,看见颜颜穿着红艳艳喜庆的裙子,发饰与初见那天一样,辫子上的两条发带飘呀飘,越来越近,却被微生家的人拦住。 微生家骗了他,也骗了颜颜。 “你们在做什么,”颜颜哭着求着,换不来她父母半点怜惜,“不要伤害他……” 她的父亲漠视着,“从小锦衣玉食地养着你,你就看上这么个穷小子?还给他洗手作羹汤,我看你真是鬼迷了心窍!” “把她带下去!”她的母亲说。 她仍在乞求着,“不要伤害他,爹,娘,我嫁,你说嫁给谁就嫁给谁,求求你们,不要伤害他!” 她这么说,她的父母却是更生气了。 谢欢浑身没了力气,朝着她的方向伸了伸手,忽地,几根棍子劈头盖脸落了下来。 视线消失前,他看见了地上沾了酱汁的兔头。 颜颜学会了。 兔头却洒在了一堆瓷片碎渣之上。 被微生家喊来的小厮人多腿杂,一人一脚,将兔头踩烂。 颜颜的哭喊,旁人的咒骂,棍棒声的交杂……时隔多年,往昔的点点滴滴,清晰的记忆,令谢欢心痛。 他看着手中的菜谱,正是当初他看的那一本,在架子上蒙尘十八年。 他摸着书页,多年不曾感伤的眼睛落下一滴泪,染湿了书上的鸡腿,那个曾经他光是看着都可以饱腹的鸡腿。 颜颜美好善良,那样活泼……为何会早逝? 记忆觉醒的那天,谢欢一夜未眠,再次潜入了承安伯府,试图寻找她从前生活的痕迹。 却是一丝都没有,甚至连牌位都没有。 她在沈府的十年,究竟是如何度过的,是不是消瘦了,是不是郁郁寡欢,是不是没有被善待…… 这叫谢欢如何释怀?他忍不住去想—— 倘若他早清醒十年,是不是还能救救她? 倘若他当初谨慎些,没有被微生家算计,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他还能救一救,当初那个活泼爱笑的小姑娘。 倘若第一次潜入沈家时,就杀了沈益,是不是她就不会这样痛苦? 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连拜佛上香求的,都是父母康健,她的父母为何忍心将她推入火坑? 释怀不了,释怀不了! 谢欢眼眸猩红,过往之事一旦追忆,他的理智都压不住他的悔、他的恨。 沈家之人,都该死! 微生家的人,也都该死! 第349章 我一定会杀了你爹 “咦?” 清脆疑惑的女声从庭院传来,谢欢瞬间警惕,眼眸水光中浸着杀意,他挥手将烛光一熄。 庭院里,沈桑宁眼看着明亮的卧房变黑,仿佛刚才的明亮只是错觉。 但怎么可能呢,她又不是眼瞎。 在这个家中,会来母亲卧房惦念的人,除了她,便只有外祖母。 外祖母不会突然熄灯,这是贼的做法。 不对,贼不会点灯,何况母亲房中也没什么好偷的。 沈桑宁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刚才在房顶上看星星的云叔,云叔没有记忆,也不该出现在此,可她的直觉,却告诉她未必。 于是带着疾风朝房中踏步而去。 房中一片漆黑,沈桑宁亲自点灯,感受到灯罩的余温。 灯火照亮四壁,她环顾一圈,没有人。 真没人。 正古怪时,一滴水落在了她额头,顺着眼角流了下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漏雨了,只是外头没有下雨。 沈桑宁抬头,正好瞧见往梁上躲的衣角。 只这一瞬间,她推翻了先前所有的前提与结论。 没有人说云叔恢复了记忆,便都当他没有恢复,可除了他自己,又有谁能知道他是否恢复? “少夫人。”疾风开口。 被她打断,“你先出去。” 疾风犹豫一瞬,领命出去,将房门关上守在门外。 沈桑宁朝就近的梳妆台上看去,上面放着一本书籍,那本不该放在梳妆台上的。 她将书籍翻到有折痕的那页,看着兔头的做法,她忽然笑了,仿佛自言自语地开口,“我记事起,阿娘是不用下厨的,但她有时候会私下给我做兔头吃。” “我娘做的兔头,可好吃了。” “刚开始我不爱吃的,兔兔那么可爱,总觉得怪怪的,尝了之后才知这般美味。” “我总觉得,我娘对兔头有些执念,像是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你知道吗?” 语毕,她转身,看着悄无声息落在她身后的男人。 他没有戴面具,面上是一片冷漠,根本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也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沈桑宁重复又问一遍,“云叔,你知道吗?” 他看着她,“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沈桑宁指指太阳穴,“你想起来了,为何不告诉我们。” 他移开眼,冷漠道:“没有。” 还否认呢,她可不傻,“若没有记起来,你为何会寻来我娘的房间?” “随意散步。”他道。 “哦,”沈桑宁漫不经心点头,将翻开的书页对准他的脸,给他看,“这个也是随便能掉的?” 大鸡腿的图片上,赫然是一滴还未干涸的水渍。 沈桑宁见他面上一僵,收回手,顾自道:“或许是昨天漏雨了,天气不好,到现在没干呢。” 谢欢听她一本正经地“阴阳怪气”,皱起眉,朝她逼近一步,“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沈桑宁低叹一声,低头解开腰间玉坠,“这玉坠是我娘的心上人赠予她的,她一直保留,之前您看这玉坠总是觉得眼熟,我又从外祖母口中得知,十八年前微生家将我娘的心上人害的失忆,我就确认您是我娘的心上人。” “只是我以为您没有恢复记忆,有些话不知该如何跟您解释,现在您恢复了记忆,这玉坠还是物归原主吧。” 她提着玉坠,递过去。 谢欢直直地看着保存得无暇的玉坠,眉心舒缓,先前他一直问她讨要查看之物,这次他没有接。 “你先收着。” 他平静道。 沈桑宁挑眉,不明白,“您不要啦?” 谢欢无语,“让你先收着,不是送你,此物是我传家之物,你最好不要随身携带,若是弄丢了——” 感觉他越说越严重,沈桑宁朝前递了递,“那你收回去,就不怕丢了。” 他仍是不收,言简意赅,“我还有要事办,不便带在身上。” “哦,原来是请我帮忙保存,那还威胁我。”她低头,没再将玉坠挂在腰上,而是放进了荷包里。 谢欢再次皱眉,却没有纠正什么,等她将玉坠收好,欲言又止道:“你娘她……瘦吗?” 瘦啊,沈桑宁点头。 自记事以来,阿娘就没有胖过。 云叔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疑惑时,瞅见云叔低落的表情,恍然明白了其意。 看来,当年与云叔相识相知的阿娘,并没有她记忆里那么纤瘦。 谢欢低下头,一声冷笑中透着苦涩,低声呢喃道:“我就知道。” 他忽然又抬起头,眼神毫无温度,“你这些时日对我的态度,就是因为知晓了往事?” 沈桑宁抿抿嘴,复杂的神色中带着愧疚,但又不止是愧疚,她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我知道微生家对不住你,用什么弥补都显得苍白,但是,我真的想尽力弥补,不仅是因为愧对,也是因为我娘。” 只听云叔再次发出冷嗤,他反问,“弥补?” 他的声音中没有愤怒,带着平淡的讽刺,“你弥补不了我,也弥补不了你娘,还有,这本也不该是你出面弥补。” “所以,往后不用费尽心思,你我之间,不必有所牵扯。” 沈桑宁愣愣地,摸了摸荷包,可是刚才云叔还把玉坠交给她保管啊! 谢欢瞧见她的小动作,义正言辞地纠正,“玉坠是交给你娘的,现在暂由你保管,我说的牵扯是情感,你我之间只能有两种关系,要么,是父女,要么,是仇人。” 显然,不会是父女。 “可我为何要跟你做仇人?”沈桑宁反驳。 就算抛开他与娘亲的关系不谈,他也还是云昭的义父啊! 谢欢沉默片刻,幽幽道:“因为,我一定会杀了你爹。” 第350章 杀我爹请注意安全 沈桑宁皱了皱眉头,又松了口气,走到椅子上坐下,仰着头,面上没有一点愤慨,“我知道您很厉害,虽然我也不喜欢我爹,但他大小是个官,您若真的要去杀他,记得注意安全。” “你——”谢欢饶是再镇定也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狠。 那是她爹啊! 谢欢虽猜测沈益没善待颜颜母女,但,眼前小姑娘的态度,令他有了更不好的猜想,语气也凝重几分,“你爹虐待你了?” “那倒……不算,”沈桑宁摇头,理直气壮,“他吃我家的,用我家的,就算再不喜我,也不至于在银钱方面有克扣,可是这就算善待了吗?那本就是我外祖家的钱啊。” 谢欢听闻,找了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他收起厉色,难得温和地与她说话,“那,他对你们母女,有多坏,可以告诉我吗?” 在颜颜的闺房中,与颜颜的闺女聊一聊,了解颜颜母女在伯府的生活。 这大概是他目前能接触到颜颜的唯一方式了。 “可以”、“吗”,沈桑宁好久没听云叔讲话这么温柔了,她点头,缓缓道来,“记忆里,我爹就没怎么在我娘院里歇过,伯府很大,但我娘住的院子很偏,我娘反而乐得自在。” “她会在院里种花,我躺在庭院的小椅上瞌睡,她就在我身旁读三字经,我梦中都仿佛有个夫子在读课本,导致我比同龄人背的更快。” “我爹在家中养了很多妾室,但人数是不固定的,姨娘被厌弃就赶出去了,再娶新的来,懂事的妾来给我娘敬茶,隔日就被赶出去了。” “我娘虽有伯府主母之名,但伯府落魄,加上我娘出身商贾,总是遭人看不起,时间久了,京中夫人们的圈子,我娘融不进去,明明是我爹没本事,我爹只会怪我娘,觉得是她出身不好。” “我娘成日闷在府里不出门,郁郁寡欢,日渐消瘦,她总是看着半空,仿佛在怀念什么,那时候的我看不懂,她握着我的手,离开了人世。” “我失去了娘,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我能依靠的只有我爹了,虽然他总是靠不住,可我是他的亲女儿啊……”沈桑宁的声音越来越轻,她没有看云叔,而是在看虚无的空气,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偏心,偏心妹妹,我原也这般以为,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抛下我。” 谢欢还不明白她口中的抛下究竟是何意。 她的言语中透着不能释怀的惆怅,“我爹,在我的婚事上动手脚,原本……”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罢了,有些事说不明白,那都是前世的事了。 却不知,仅这半句话,就让谢欢悟出另一层意思,以为她不是自愿嫁的裴如衍,毕竟沈益也的确是那种卖女求荣、讨好国公府的人。 沈桑宁不知他心中想法,顾自说道:“在我心里,除了一层血缘关系,他根本不配为人父,在我娘心里,他也不配是丈夫,我虽不会亲手杀了他,但您若要得了手,我们也不会是仇人的,你是我娘喜欢的人,也是云昭的爹爹,您还救过我和阿舟,我很敬重您的,我知道微生家亏欠您在先,所以先前想帮您寻找家人,不过您既然恢复了记忆,为何不与云昭说?” 他面无表情道:“十八年了,恢不恢复,又有何差别。” “您的家人……”沈桑宁不知要怎么问合适,生怕他没有家人。 谢欢抬眸,提及家人格外冷漠,“就一老父。” 一个老翁,失去儿子十八年?沈桑宁难以想象,老翁得有多痛苦,甚至不敢对老翁的生死提出疑问,怕伤了云叔,只能道—— “您不赶回去看看吗?” 他冷哼,显然记恨得很,“先前给家中去信,谈及要娶你娘的事,至今还未得到回复。” “老爷爷识字啊?”沈桑宁抓住关键点。 前朝是什么生长环境,能识字的家境都算殷实了,也对,云叔能习得绝世武功,背后没有高人指点也很难,可见家境不错。 沈桑宁再次摸摸荷包,玉坠也不错,可见当年外祖母看走眼了,云叔或许不是穷小子,沈益才是真正的穷小子,让微生家倒贴那么多钱! 谢欢一眼看出她在想东想西,语气平平地点破,“老父早年认识几个大字,也就仅限于此了,没什么文化,倘若他有本事,也不至于让我在外漂泊多年。” 也有一定道理,沈桑宁点点头,“所以您不想回家,是因为他没回信?” 他不语。 “可那是十八年前的信啊,”沈桑宁启唇,闭上,又张开,“这么多年了,您怎知没有回信呢,或者,有什么机缘没能瞧见那封信?” 谢欢垂眸,“现在也不想知道了。” 沈桑宁揪心,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不免为他的父母说一句,“或许有误会,您若只有他一个亲人,他定是盼着您回家的。” “才不会,”谢欢扯扯嘴角,凉凉道,“他会生小儿子,继承他的浅薄才学。” …… 沈桑宁看他,此时就像一个叛逆的离家出走的孩子,嘴巴还挺毒的,她不知他们家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所以不予置评。 万一他爹和她爹一样呢?那的确是没什么好劝的了,这个家不回也罢! 她心里想着,暗自点了点头。 “出去吧,不早了。”谢欢起身。 沈桑宁心里想着事儿,被他赶了出去,走到门外,发现对方没出来,她扭头,房门已经关上了。 ? 这是她娘的闺房,她被赶出来了? 这叫什么事? “云叔?” 她轻轻敲门,以免引来隔壁院的下人。 里头的声音稀松平常,“我要休息了。” “你休息在这儿?”她不可置信,“这样不合规矩的。” 里头不说话了。 沈桑宁叹了声,拿他一点办法都没,身侧的疾风询问,“少夫人,要不要属下去抓他出来?” 她摇头,“罢了。” 娘应该也不会怪罪,就当给云叔圆梦了。 沈桑宁压低声音,趴在门上提醒,“叔,你可切记,别在这个家里摘面具啊。” 第351章 若是女儿,就叫央央 语罢,她才缓缓转身离开。 以为云叔没恢复记忆的时候,担惊受怕的是她。 现在知道云叔恢复记忆了,担惊受怕的,还是她。 云叔好像永远不慌。 也对,该心虚的人不是他,他武功盖世,连朝廷命官都敢杀,能有什么怕的。 沈桑宁一步步走回陶园,心事唯有自己知晓,方才两人看似聊得透彻,实则都未曾触碰到那条底线。 云叔说,要杀沈益。 却没说,要对微生家不利,他明明心里是恨的,他却没有说。 而她,也没有问。 或许是不敢问,怕问了,得到令自己害怕的结果,于是逃避。 她知道,至少现在,云叔不会对微生家不利。 那边。 谢欢将门锁上,他耳力非凡,即便做梦也会警惕,若有人靠近院子,他能够第一时间发觉。 他将书籍揣在怀里,昔日的三样重要物件,一件在沈桑宁那儿保管,还有两件…… 踏月指定是寻不回来了。 至于摘星剑,也不知被微生家的人弄哪儿去了,这些人不识货,多半是扔了。 谢欢掀开喜被,和衣躺了进去,闭上眼,想着颜颜的音容笑貌。 “阿欢,将来你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 “什么我的孩子,该是我们的孩子。” “嘁,你都还未上我家提亲,说什么我们的孩子。”少女红着脸背过身去。 谢欢取下玉坠交给她,明明想了很多话,莫名害羞说不出来,硬生生将玉坠塞进她手里,“传家的。” “颜颜,我回家几天,去禀明父亲。” “哦。” 谢欢看着她鼓鼓的脸颊,忍不住去戳了一下,看着她躲避的可爱模样,鼓起勇气道:“我只娶颜颜,颜颜尽管放心。” 少女脸颊更红,别开脸去玩着玉坠,“这是传家宝?那我可得当心放着了。” 谢欢随意道:“一块破玉罢了,你欢喜便好。” 少女不答,谢欢想到了方才的问题,思忖了会儿,道—— “央字很好。” 少女转头看他,认真地问,“哪个央?” “中央,中心也,”谢欢嘴角噙笑,“我想过了,若是男孩,便取名为央,将来为大晋效力,若是女孩,就叫央央,好听些,既是大晋中央的央,亦是你我中心。” 反正,都是央。 睡梦中的谢欢唇瓣抿起,仿佛梦中真有一妻一儿一女。 真是好贪心。 深夜。 平阳侯领着儿子冲进通州城,将熟睡的知府吵醒,“太子呢,肖像太子之人在何处?” “下官正在寻找。”知府睡眼惺忪,官服倒是整整齐齐。 平阳侯像是被泼一瓢冷水,“你是何时瞧见他的,具体说来。” 知府站在庭院里,指指房梁,“三日前的夜里,那人从房梁跃下捡板栗,板栗已经送往京城了。” 平阳侯可不管什么板栗,拧起眉,“都三日了,他还真未必在通州城了。” 知府摆手,“不,下官在城门设了关卡,这几日来往的人都必须经过查验。” “太子是什么人物,若真是太子,能乖乖走城门?”平阳侯冷呵,要是太子这么乖,能二十年寻找不到吗! 语罢,他还不忘安慰自己,“寻不着他,他是太子的可能性就越大。” 知府蓦然安静,没了话,过了会儿才道:“侯爷,那以你之见,要如何寻呢?” 平阳侯甩甩手,“你寻你的,我寻我的。” 说完,大步流星地朝府衙外而去,虞绍困到眼睛都睁不开,“爹,我们不休息一夜再赶路吗?” “休息什么休息,”平阳侯可精神了,拽住儿子手臂朝前走,“可不能让别人先寻到太子,我又指望不上你来光宗耀祖,来年我们府上的匾额是平阳侯府,还是平阳公府,可全系于太子身上了。” 虞绍理解不了父亲的心情与热血,只能在心里叫苦,连日奔波,连个太子鬼影都见不到,他还不如脚踏实地在京城读书呢! “上马,启程扬州。”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通州停留不到半个时辰就出城了。 平白让知府失眠了一宿。 年纪大了,被吵醒就难以入眠。 十几匹马奔入林中,夜露凝重,青灰色的苍穹被枝叶挡住,缓缓转为浅蓝色,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洒在金陵一排房顶上。 昨日在街上瞧见的紫衣富人,已经让疾风打听出了来历。 沈桑宁正在喝粥,听着疾风低语速汇报: “是四季镖局的当家人,名叫越枭,此人是越家养子,十七岁时接管越家,将濒临破产的镖局重新经营,几年前陛下下令开通了境外贸易,在一众商人还不敢轻易尝试的时候,越枭典卖了越氏家中值钱之物,倾家荡产去境外经商。” “偏偏他争气,通过镖局的运送,拿着本钱还真成功闯出来了,手握高丽杂货与北夷香料,越家靠着他成了各地都排得上名号的香料商,镖局也有了起色,如今专给境内外贸易做运输,利润很高。” 这么说来,此人的确有钱。 听起越氏名号,沈桑宁有了些印象,眼下越氏还不算巨富,但前世再过几年,越家几乎垄断香料与运输的生意,还在京城开了最大的杂货铺。 但,她一直没见过越氏家主,对方生意做的那么大,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按理说不应该,可现实确实如此。 自打越家生意做进京城,越家算是一跃为京城商贾中响当当的人物,奈何家主病入膏肓,外出理事的都是各大掌事。 即便她与越家有过小小的合作,也不曾见过这位病入膏肓的家主。 病入膏肓约莫维持了十几年,直到她重生前,这位越家家主都不曾逝世。 每天都说快死了,实际命比她还长。 沈桑宁嘴里寡淡,门外便响起樊氏的笑声。 樊氏象征性地敲了敲本就开着的门,踏入其中,“宁宁是在打听那个越家?这点事还用劳烦别人吗,越家的产业虽都在外地发展,但祖籍可在金陵,他们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可都知道。” 第352章 越枭 沈桑宁放下碗筷,“舅母不妨与我说说?” 樊氏在她身边坐下,朝着门外挥挥手,“愣着做什么,不是要给你表姐尝尝鲜吗,还不进来?” 原来,微生络也来了。 他捧着几个油纸包,面上不是太情愿,脚步沉重地踏进屋里,站在疾风身侧,“表姐早晨好。” 少年个头高,十三岁的年纪,已经长到疾风的肩膀处,脸上不知是羞赧还是气恼,许是都有。 但沈桑宁也晓得,恼的不是她,恐怕是大清早让樊氏从床上拖拽来的。 樊氏见儿子又不讲话了,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剜他一眼,“你不是说要来给表姐送吃的,现在又不讲话了?” 语毕,转头看向沈桑宁,换上一副笑吟吟的态度,“宁宁,络儿腼腆,心里是很喜
相关推荐:
Black Hole
花花游龙+番外
帘幕无重数(骨科,禁爱姊妹中篇,1V1)
毒瘤
地狱边境(H)
主角周铮宫檀穿越成太子的小说无错版
壮汉夫郎太宠我
迷踪(年下1v1)
危险情人
靴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