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听说了齐二被打一事。 原先那些没将东苑之人放在眼里的,此刻个个都避如蛇蝎。 哪怕是要路过东苑,都得快些脚步。 就怕惹恼了这位大将军,他们就是下一个齐二管事。 而这些,商霁与杜景宜并不知晓。 行至东苑门口,负责看守的小厮倒是精神头十足。 一见来人,立刻就出来问道。 “是谁!” 警惕性之高,让商霁嘴角微微上扬。 比起大门口睡得跟死猪似的看门小厮,显然,他对东苑负责守卫的这两个,更觉合格。 “是我。” 商霁的声音和样子在东苑上下可都是如雷贯耳,记得牢牢的。 自然,小厮们在看清楚之后,连忙就上前一步说道。 “小的见过将军。” “嗯,起来吧。” “谢将军。” 而后商霁穿过他们,奔着熙棠院而去。 熙棠院的门已经插上了,倒是并不妨碍商霁想往里头走。 罗原本想上前去叩门的,却被商霁给低声呵斥住了。 “一屋子的人都睡熟了,叩什么门呢。” 说罢就见商霁一个运力,借着院门旁边的墙壁翻了过去。 动作之快让罗原险些没反应过来。 他顿时无语,难不成大半夜的,他们策马扬鞭跑了快一个时辰。 就是为了来翻熙棠院的墙? 第38章 翻墙头 可再无奈,自家将军都翻了,他总不好呆呆的站在这里吧,于是也跟着翻了过去。 屋子里头都静悄悄的,显然该睡下的都睡着了。 罗原见自家将军都是放缓了脚步,自然他也跟着照做。 没会儿就来到了正屋门口。 罗原想起昨儿晚上的事情,眉头微微的就皱了起来。 但有些话,不是他能胡乱说的。 于是正了正心神,就站在院子中背对着正屋的门,专心致志的做起他的“看门神”来。 商霁推门的时候,显然是遇到了阻力。 这一道道的门锁的,她还真是不遗余力。 若在从前,他才不在乎,直接破门而入就是,天底下还没有阻他路的地方。 可现在,他四下看了看,见窗户也紧闭着,一时间还真没什么法子。 只好轻轻的叩了叩门。 今日轮值守夜的,乃是樱桃。 她睡得浅,因此外头一有动静,她就听到了。 立刻惊醒过来就问道。 “谁?” “是我。” 商霁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带着一些不容置疑的威慑。 因此樱桃一下就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去拉门闩。 轻轻打开门之后,就一脸的疑惑。 “将军怎么回来了?” 随后就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都临近子正了。 商霁没有回答她,而是侧身入了门。 穿过厅堂,绕过苏绣的屏风,很快就看见了熟睡中的杜景宜。 月色柔和的洒在帐上,而她正好侧身朝着外面,因此衬托的面容格外柔和。 商霁也不知怎么的,看见这一幕后,整个人就从紧绷状态变得松懈了下来。 樱桃见此,不好上前,轻手轻脚的就出了门。 还想着要不要给将军端些热水来洗漱一下呢,就看到了月色下站在院子里头的罗原。 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刚毅冷淡,樱桃鼻哼一声,转身就从廊下离开去了耳房。 罗原也是一脸的懵,大晚上的翻墙就算了,还被个丫头摆臭脸。 也不知是谁给她的勇气和自信,竟如此蔑视自己。 说起来,他与这臭丫头也没什么交集吧。 怎么总是不对盘? 难不成自己生得有些肖似对她薄情寡义的郎君?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低声的哼笑了起来。 结果,这笑还没挂在嘴边多久呢,就见屋门又有了动静。 商霁一身淡定的走了出来,与来时并未有什么不同。 听到有了些动静,樱桃也从耳房出来了,对着商霁就说道。 “将军,热水备好了,奴婢伺候你梳洗吧。” 她以为商霁漏夜回来,自然是要歇息的,因此准备的也充分。 可惜,商霁也侧头看了一眼,便交代说道。 “不必了,就是回来看看,夫人身上的伤,用这个药吧,好的快些。” 说完就从怀中递了个瓷瓶过去。 樱桃狐疑不决,但还是接了过去,恭敬的回答道。 “嗯,奴婢知道了。” 说完这话,商霁就带着罗原按着来时路又翻了出去。 眼看着一丈有余的墙说翻就翻了,樱桃顿时觉得这墙似乎也挡不住什么。 于是短叹一声,看着手里的瓷瓶,有些发愣。 匆匆而来,快速离去。 大门口的小厮才刚入了梦乡,又被吵醒了。 而这一次,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什么话,就见商霁和罗原飞身上马,带着亲卫队又飞奔离去。 速度快的,他忍不住揉揉眼睛,又拍了拍脸蛋,发梦的说了一句。 “莫不是我在夜游?”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无边的夜色,和寂静中偶有的风吹草动之声。 一路急赶,快要到丑正的时候,商霁等一行人才折返回了大营。 守夜的还是刚刚那一波士卒,在见到自家将军带人折返的时候都不由的感叹了一句。 “将军这速度,还真是快,也不知事情办好没有?” “你这不是废话吗?咱们将军出马什么时候有办不成的事?” “也对哦。” “行了,接着守吧,再有一个时辰,天也快亮了。” “嗯。” 一番对话之后,大营又陷入了寂静。 回到大帐之后的商霁,整个人松弛了不少。 倒下来就睡在木板床上,一席薄被,从前他可不觉有什么,但今日摸起来,却觉得略微粗糙了些。 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熙棠院里头的那软缎锦被。 随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有些蒙蒙亮。 大营之中,早早的就吹响了号角。 将士们一个二个的都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立刻就穿衣洗漱。 没多会儿,就都聚集在了练武场上,准备练兵。 商霁冷峻着脸庞,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刚毅。 嘴唇微微抿着,站在台上看向下面的将士们。 一个个都精神饱满,充满了血性。 都是才从策州奔赴回来的,但路上有两三个月的行军也算作休息了。 于是,横扫了一眼后,商霁就用内力推动着嗓音,朗声说道。 “自今日起,虎贲军练兵一切照旧,不得有丝毫怠慢,听明白了吗?” “是,将军!” 上下整齐划一,声音洪亮高亢。 听着这样的声音,便是旁边的罗原也跟着热血澎湃了起来。 紧接着,整个练武场上就充斥着各种练兵的身影。 矫捷,灵敏,冲击力极强。 无论是远程的射杀,还是近处的赤膊上阵,无一惧怕。 商霁看着下面将士们的一举一动,眼中时不时的流露出骄傲来。 这样的将士们,才是大兴朝的固若金汤的根本。 而他,也为有这样能够同袍上阵的兄弟们感到高兴。 一闪而过的还有曾经在顾家军营之中的那些训练和上场搏杀的记忆。 外祖父,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四舅舅,还有几个表哥们。 那样的音容笑貌,还回荡在商霁的脑海之中。 顷刻间,刚刚上扬起来的嘴角又压了下去,浑身透着渐凉的秋意。 城郊外,虎贲军的赫赫之声,响彻云霄。 而随安城中,也陆续有了百姓出来摆摊儿做买卖。 卯正,国公府各院子里头也开始有了动静。 有起得晚的,自然也有起得早的。 第39章 五房人 比方说,北苑那几房老亲老戚的。 上了岁数,自然是睡得不大多了。 迎鹃院中,五老太爷一家人,除了几个年幼的孩子,基本上都到齐了。 上坐的自然是又气又怒的五老夫人。 下边坐着的分别是他们的两房儿子。 他们兄弟二人,一个肖父,胖如猪头,一个似母,寡情薄相。 从前也是唤的田间地头小名,只不过后来跟着爹娘投奔了大伯父商老公爷以后,自然也改了名。 同如今的国公爷乃是堂兄弟,行得是“玉”字辈,单名的一个唤“定”,一个唤“安”。 言下之意是希望他们二人都能安定平安的过好这一辈子。 只可惜,名儿虽有了,但人却不老实。 兄弟二人平日里不是流连秦楼楚馆之地,就是混迹于赌馆酒肆之中。 仗着国公府的名,没少在外头作威作福。 虽说不至于到惹出人命官司的地步,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一大早的就被娘亲给找了过来,自然是睡眼惺忪的厉害。 尤其是商玉定,直至天都蒙蒙亮了才从外头胡闹回来,如今是床铺都还没沾到呢,就被叫来了。 因此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的,看得五老夫人窝火的厉害。 “啪”的一下就将桌上的茶盏给碎了一地,随后就恶狠狠的说道。 “没用的东西!你瞧瞧你堂哥如今的样子,明明都是一条血脉,偏他可以稳坐国公爷之位,儿子女儿的哪一个不争气?再瞧瞧你,儿子儿子的生不出来,人还整日在外头胡混,这幅死模样,是做给谁看的?” 五老夫人怒气十足。 既有因为恨铁不成钢,也有因为商霁无故将五老太爷扭送去守陵的无处发泄。 所以逮到这个机会,她自然是要发作的。 商玉定心虚,也不敢忤逆母亲,只好默默的承受着。 伸手掐了自己一把,希望能够清醒些。 看到他如此不争气的样子,五老夫人愈发的愤愤不满。 齐二管事被丢回迎鹃院的时候,本就只有一口气吊着了。 所以熬到今晨,还是没熬过去,就这么死了。 如今尸体还硬挺挺的放在他自个儿的屋子里头,就是可怜那些与他同一间屋子的人,吓得一个二个都不敢进去。 就在廊下蹲守着,等主家发话再说。 齐二管事家的在旁边哼哼唧唧的还没停住哭声,立刻就被她臭骂了过去。 “哭哭哭,就知道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不是死了主子呢!” 齐二管事家的被这一呵斥,立刻住了嘴。 便是有万千的委屈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用擦眼泪的帕子,包着左手食指就塞进了嘴里,咬着牙不敢再发出哭声。 五老太爷不在,这五房的主自然是五老夫人来做。 可她一贯也没怎么理过事,因此知道了此事后也是着急上火的厉害,却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才喊来了两房儿子,听听看他们的说法。 “东苑那个该天杀的,竟然送老爷去守陵,还要十日后才能归家!这也就算了,前日晚上又打死了咱们房里的奴才,这不是明摆着要跟咱们过不去吗?” “你们兄弟俩倒是说说,该如何办?” 商玉定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倒是旁边的弟弟商玉安表现积极。 开口就附和的说道。 “母亲,六郎这小子也太不把咱们五房的人放在眼里了,便是齐二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也该发回来让咱们处置才是,他倒是好,上来就一顿军棍收拾,听说把齐二打得浑身上下都没一处好地儿了,这不是打咱们五房的脸吗?” 听到这里,五老夫人也是气急败坏的厉害。 有一个商玉定不够,又来了一个商五郎,他们父子倒是会唱双簧。 仗着自己是五房独孙的身份,就抱怨的说道。 “祖母有所不知,如今连隔壁院的也要来踩我们脸了,日前孙儿才相中一个礼部库史一职,原想着去找大伯疏通一二的,谁知道却让隔壁的三堂哥给抢了先,如今倒好,他倒是爬上去了,正如鱼得水呢!” 听了这话,别说是五老夫人,就是商玉安也不乐意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就半月前吧,我知道消息的第二日,三堂哥就坐上了那位置,哼,我才不信他是靠自己呢,定是走的后门!” 商五郎义愤填膺,显然是想将此事小事化大的说开,好让祖母为他出出气。 果不其然,五老夫人和五老太爷这夫妻做久了,人的脾气也跟着相似起来。 动不动就想要发火,立刻就翻脸说道。 “三房什么破烂户,当初在常州的时候还靠我们救济着才活下来的,如今倒是事事与我们争起来了,还真不知所谓。” 五老夫人骂人却不自知。 反而是商玉安和商五郎父子二人,心思阴暗诡谲。 看了一眼还在极力压制自己情绪的齐二管事家的,心中毒计立现。 “齐二管事的遭了罪,我们五房的脸被打得生响,此事若是不闹开,想来别说是东苑的了,只怕三房的人都要骑在咱们头上了。” 他们父子俩,虽说不是什么成器的货色,但久居人下这么多年,院子里头都是些什么人,还是一清二楚的。 若是能借由此事,闹得国公爷商玉宽心有愧疚才是最好的。 如此,商五郎才有机会能得份新差事。 打死个下人,本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深宅大院里头,谁家手上没点子仆人的血。 但既然死了人,那就得寻些好处回来弥补才是。 满座的人没一个真心是为齐二的死感到难过的,都想着要如何找补回来这丢掉的“脸面”。 而五房的媳妇们,也大多唯唯诺诺的厉害。 面对婆母和夫君,自不敢多说什么。 商玉安和商五郎父子对看一眼,赶着就往上凑火的说道。 “祖母,听说六郎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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