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息一声,“小宋大夫说,我爹的失忆症难治,但傻病好治,需要几个疗程。” 宋神医不舒服,“能不能把小字去了,喊谁小宋呢!” 云昭默了默,朝沈桑宁悄悄道:“小宋神医今年才十六岁,他是宋神医的关门弟子。” 不过一日功夫,云昭都了解透彻了。 显然,裴如衍要找的宋神医,其实该是小宋神医的师父。 不过能治病就行。 沈桑宁道:“我能去看看云叔吗?” 毕竟在围猎场见过,那时无法帮助云叔,现在总该探望他一下。 得了云昭的允许,她才走进房中。 云叔今天打扮得干净,碎发都被束了起来,胡茬都被清理,露出一张俊颜。 看着哪像是父辈的人,倒像是三十出头。 听见有脚步声,他那双透着疑惑傻气的眼睛望了过来。 只看了一眼,又漠不关心地低头,坐在一张案牍前,提着笔,气势十足地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应该是又犯病了。 沈桑宁蹲在案牍前,案牍上摆着好几张纸,上头的字都一样。 隐约可见,是欢字。 还有一个笔画多些,大概是颜字。 欢颜,是谁? 沈桑宁疑惑着,据她所知,云叔是没有妻子的。 云叔忽然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压到我的纸了。” 她一愣,收回手。 垂眸时,目光落在云叔被锁着的脚脖子上,“怎么……” 云叔听懂了,皱起眉,不太乐意,“昭儿说,抓不住我,要锁着。” 沈桑宁沉默了,没法发表意见。 毕竟云叔的功力,的确没人能抓住他。 云叔收了笔,似回忆一番,“我上次送了你木剑,但你的玉佩都没借我玩。” 他的语气,听着幼稚。 落在沈桑宁耳中,惊诧不已,“你还记得木剑和玉佩?” 他现在还犯着傻。 沈桑宁以为,犯傻病时,是不记事的。 第一次见面时,是在危难时刻,云叔一直盯着她那枚玉佩。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 不过她今日没带,何况那是亡母遗物,也不太好借出去啊。 此时,云叔突然严肃,但正色时还是冒着傻气,口吻认真,“我记得你啊。” 门忽然被打开,小宋神医端了碗汤药进来,“喝药了。” 漆黑的汤药快赶上墨汁的颜色。 沈桑宁闻着那药味,就想出去,却又想起了某人,忍不住问道:“小宋神医,你只看头吗?” 小宋神医不安地皱眉,后退一步,“什么意思?” 她勾起假笑,“没什么。” 还是先不急,等小宋神医把云叔治好了,她再说吧。 若小宋神医真有神通,那此人说什么也得笼络住。 少不得还得请求小宋神医,给裴如衍也调理调理。 即便至今,裴如衍的身子还未有恙,也要防患于未然。 毕竟,他总操劳公事,这辈子的事也不比上辈子少啊。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沈桑宁先回了府。 福华园的冬儿来报,称沈妙仪房里摔了不少东西。 先前禁足的几日都没事,偏偏昨日周韬来了一趟,她就跟发病了似的。 沈桑宁不想怀疑她都不行。 于是按耐住,又过两日,才给沈妙仪解了禁足。 沈妙仪早就想去找周韬问个清楚了,气愤和激动之下,哪还能理智思考。 按照原先的规矩,她先回了趟伯府,然后换了套衣裳,从后门出了伯府。 沈桑宁听着下人来报,眼皮一跳,将眼线收了回来,专门换了口风严实的丫鬟婆子去跟踪。 倒不是为了沈妙仪的名声。 而是为了国公府的名声。 倘若沈妙仪真的整出什么腌臜的事,在外头是不宜闹起来的,真会让国公府成为笑柄。 在事情没查明前,沈桑宁没有告知虞氏,亲自坐了马车,出了府去。 沈妙仪让素云守在门后,一进周韬家门,就直奔周韬屋里—— “周韬!你个混球!” 周韬今日休沐,正起床穿衣,突然被沈妙仪扑了上来,差点没把衣裳扯烂了。 “你疯了!”周韬看清来人,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好个贱人,身份作假就罢了,偷人还偷到自家兄长头上!你是想害死谁?!” 现在,周韬对她是激不起一点怜爱之心。 沈妙仪冷笑,“你怪我?难道你是什么好的!上个茅房还想勾搭官宦千金,做梦呢!” 周韬被说中心事,脸色铁青,“那你又是何意,这么着急给裴彻戴帽子?” “是啊,我就是要红杏出墙,”沈妙仪破罐子破摔,“我敢说,你敢认吗,你敢吗!” 周韬语塞,气得面色涨红。 他的确不敢认下。 彼时,门外素云突然咳嗽起来。 沈桑宁下了马车,没敲周家的门,不想打草惊蛇,准备直接破门而入。 岂料会在周家门外碰到裴彻。 真是巧了。 “大嫂,”裴彻迷茫,一看就是纯路过,“怎么会在这里?” 裴彻一身飞鱼服,身后还跟着几个下属,正在办什么事。 沈桑宁思忖间,就听周家门内似有咳嗽声响起。 不好,打草惊蛇了。 她皱眉,“我去周家找人。” 裴彻一听,想不出她和周韬能有什么联系,跟了上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一跟上,他那些下属便也跟上。 沈桑宁只好驻足,“我建议你别带那么多人。” 裴彻不明所以,但没多问,直接让下属们先回去。 沈桑宁这才好吩咐人破门。 扭头看见裴彻一脸茫然,她压低声音道:“你的夫人在里头。” 裴彻面色忽变,顷刻间想明白了,那脸比糊了的锅底还黑。 不等护卫破门,他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沈妙仪!你给老子滚出来!” 不及阻拦,裴彻已经冲了进去。 沈桑宁听他声音洪亮,当即让人关门,就怕让路人看戏。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裴彻的声音不止是生气。 还有点……难以言说的兴奋? 裴彻连破两扇门,见屋里只有周韬一人。 他冷笑走向柜子,“藏哪儿了?” 第166章 把奸夫按住了!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唯一能躲人的地方,不是床榻下,就是那个显眼的方角衣柜。 裴彻想起上回在门外听见的动静,毫不犹豫地踏步过去,朝衣柜伸手。 手没碰到柜门,却碰到了周韬的胸。 周韬双手张开,挡在柜前,“千户,你这是做什么,这里是我家,你太无礼了!就算你是千户,也不能随意践踏我。” “践踏?你好意思说我践踏你?”裴彻声音骤然提高,“上回被你藏在屋里的女子是谁,你自己说。” 周韬面色一滞。 沈桑宁让护卫守着门,踏进屋内,就见周韬被裴彻大力推开后险些没站稳。 她带来的丫鬟婆子都是见过“大场面”的,眼神交汇一番,就上前掰住周韬的双臂,不让其乱动。 “这是我家!你们欺人太甚!”周韬乱喊着。 沈桑宁目光扫去,“若是想让外人都知晓,你就再喊大声些。” 不过威胁一句,周韬还真的老实了。 可见其心虚,等同于不打自招。 沈桑宁不再看他,下一瞬,柜门被裴彻打开。 衣柜中,没有人。 但,有一团被衣物遮盖住的东西。 裴彻嗤笑,“还真没有人啊。” 此言一出,周韬惊疑地松了口气。 众目睽睽之下,裴彻将柜子门关上,后退两步,“看来是弄错了。” 沈桑宁从裴彻眼中看出闪过的戏谑之色,心知他是故意之举。 唯有周韬看不懂人眼色,“哎,我就说你们该是误会什么了,怎么能闯进我家里呢,罢了罢了。” 等周韬说完,裴彻朝房中婆子招了招手。 几个蛮力的婆子虽然没抓过奸,但都自觉马上要开启头一回抓奸了。 几人意会,面上凶悍,一个健步上前将衣柜再次拉开。 这回有人了。 女人发髻凌乱,正在喘气。 是刚从衣物堆里钻出来透气呢,却不料被杀了个回马枪,吓得说不出话来。 “沈、妙、仪!” 裴彻盯着柜子里的人,齿间咬出的字森冷至极,“你自己说说,这柜子你藏了几回了。” 沈桑宁也清楚地看见了沈妙仪花容失色。 听裴彻这意思,好像知道沈妙仪藏了很多回似的。 这会儿,沈妙仪哪敢说话,手里攥着的衣物就想遮脸。 “二少夫人,请吧!” 婆子长得一副凶相,说完见里头人不动,于是笑了起来,渗人的很,“看来二少夫人是想让老奴们请你。” 几个婆子一拥上前,将柜子里的人攥出,连带将周韬的衣物都扯了出来。 柜中美人,被婆子们按在地上,狼狈至极,“放开我!” 周韬现在,比沈妙仪还紧张害怕,脸色惨白,没见过世面的他,不敢开腔,默默减少存在感。 沈桑宁稍微离这两人远些,免得万一发疯误伤了她。 然后,她才缓缓开口,“多久了?” 这对男女都没给答复。 紫灵皱眉,气势汹汹,“少夫人问,你们通奸多久了!怎么是听不懂人话吗?” 周韬缄默,不敢承认通奸,眼神朝沈妙仪瞅去。 还是无人回答。 裴彻靠着墙,抱起双臂,“皇家围猎之前,两人便已通奸。” 许是通奸两字频繁刺激了沈妙仪,挣扎起来,死死盯着沈桑宁,“你是不是就希望我是通奸来的?故意带这些人?” “我告诉你们,我没有通奸!我没有!” 瘦弱的身体,现在如同受了刺激,比过年的猪还难按。 “按住,按牢了呀!”紫灵指挥的同时,不忘护在沈桑宁身前。 沈桑宁走近一步,居高临下,“若你清白,为何要以回伯府之名,频频暗中来此?还往柜子里躲?” 被死死按住的沈妙仪凄惨一笑,“周韬是我在周家的堂兄,我来看看他,怎么了?你们大张旗鼓来这,不就是要将罪名安我头上吗?我当然要躲了!但你们又不曾捉奸在床,凭什么污蔑我!” 简直是不知所谓,一堆歪理。 沈桑宁都听笑了。 裴彻先听不下去,“堂兄?哪门子的堂兄,你沈妙仪不是向来嫌弃周家吗,你能认下这个堂兄?” 说到这,轻嘲地笑了,“何况,你又不是周家亲骨肉,这算哪门子堂兄。” “什么?!”周韬面色骤变,“她不是周家骨肉,她不是我堂妹?那她是谁家的?” 裴彻轻描淡写地回答,“沈家。” 周韬惊骇又愤怒,甩开身侧婆子的桎梏,快步过去,愤慨地指着沈妙仪—— “你,你们……你们母女要不要脸!我堂伯父生前对你们不好吗?我非要为他讨回个公道不可!” 沈妙仪气到唇瓣颤抖,“你闭嘴!有人污蔑我们通奸!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两人争吵起来,沈桑宁默不作声,转头环顾起四壁。 素云去哪儿了? 屋内能藏人的地方不多,沈桑宁朝婆子看了一眼。 后者心领神会,趴到床下,嘿嘿一笑,“哟,素云姑娘躺床下做什么。” 不待婆子抓人,素云就自己爬出来了。 素云靠着墙壁,低着头,瑟瑟发抖。 彼时,与周韬争吵的沈妙仪却如同看见救命稻草,“是她!” 沈妙仪趁婆子松懈时,甩掉婆子的手,飞快起身跑到素云身侧,提起素云的手,振振有词—— “是素云,素云与我堂兄——周韬有情,她们私定终身被我发现,之前出府就是想和周韬谈素云的婚事,今日也是,我们躲在柜子和床下,是不想被人误会,毕竟孤男寡女。” 素云眼中闪过震惊,被沈妙仪瞪了一眼,内心挣扎片刻,后垂下眸,“是,在周总旗第一次上府时,奴婢便心仪周总旗,与周总旗生情。” “周总旗?”沈桑宁反问。 在场哪来的周总旗? 连周韬都怔愣片刻,想通了什么,目光朝沈妙仪投去,忍不住狂笑。 不知道在自嘲还是在嘲笑别人。 笑声持续好一会儿,裴彻一拳挥了过去,“笑什么笑。” 周韬不敢还手,擦了擦嘴角血迹,“事实就是堂妹说的那样,素云模样生的好看,在公府的茅厕外,我们一见钟情。” 周韬权衡利弊后,深情地回忆,“她告诉我,她是公府的表小姐,我怕我的身份配不上她,便冒充了京机卫总旗的身份,并告诉她,我备受上峰器重,很快会被提拔,再后来我们频频相约,前几日却忽然联络不上,我借口找玉佩上门,才发现素云只是个丫鬟。” “什么意思?”沈妙仪憋不住了,“什么叫冒充?你,你不是总旗?” 最后一问,她声尖锐,不可置信。 第167章 风雨欲来,有人要发疯 周韬直视着她的眼睛,恶意地扯扯嘴角,“只是个小旗,但配个丫鬟,绰绰有余了吧。” 沈妙仪瞪大眼睛,遍布红血丝,“你敢骗——素云?你!” 说着,便要上去挠人。 但被素云拉住,“主子,是奴婢撒谎在先,这些都不重要了。” 这出戏,比戏院里唱的精彩得多。 沈桑宁冷眼看着,无声地嗤笑一声。 反正她不信。 以沈妙仪的性子,怎么可能为了素云的事,频繁上门商量亲事? 又怎么可能,和向来厌恶的周家扯上关系。 若说是两人逢场作戏,都不知对方身份,倒还有可能。 就如这两人言语交代的那般,只不过主角应该不是素云,素云是忠仆,哪敢冒充表小姐?找死? 身旁,裴彻蓦然出声,“那日,躲在柜子里的,究竟是谁?” 他一出声,沈桑宁不可思议地朝他望去。 这憨货难不成还真信了周韬之言? 周韬立马表示,“裴千户来我家那天,素云的确藏在了衣柜里。” 而后又声嘶力竭地补充:“同僚皆知,我厌恶柳氏母女,我怎么可能和沈妙仪扯上关系啊!要不是我喜欢素云,我是连见她一面也嫌脏!” 这下,素云彻底拉不住人了。 沈妙仪冲上前,一巴掌朝周韬扇去,被周韬眼疾手快捉住,反手一巴掌扇到沈妙仪脸上。 “你敢打我?” 两人扭打在一起,毫无形象可言。 连沈桑宁都分辨不清,他们现在的斗殴是演戏还是真情流露了。 有了素云这个挡箭牌,反倒无法证明沈妙仪通奸。 只能证明行为不端。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面面相觑,哪见过这样的贵夫人啊,竟就当众和外男打起来了。 沈桑宁一声呵斥,“拉开她们!” 这时,丫鬟们才上前拉人,却不料,沈妙仪被周韬一推,摔倒在地。 她疼得脸色惨白,“啊,好痛……” 素云上前搀扶,“主子,您怎么了,主子!” 沈妙仪额前全是汗,龇牙咧嘴,站也站不起来。 终于有个婆子想起来了,“二少夫人还怀有身孕,莫不是要流产了吧!” “流产?”裴彻情绪复杂,既希望她流产,但又觉得不太人道,“这……” 他目光游离,看向沈桑宁。 沈桑宁没看他,吩咐人将沈妙仪抬走。 眼下,也只能先回府,看大夫了。 一行人掩着沈妙仪的头,来回的车马也没有带宁国公府的标志。 但今日这事,跟去的那些丫鬟婆子都知晓了。 显然,拿素云挡刀,她们也并不信服。 但孕期偷人,却很难让人相信。 连沈桑宁都疑惑,她为何要这么做?难不成肚子里的孩子也有问题?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不攻自破。 因为诊脉的大夫,说沈妙仪动了胎气,需要静养。 沈桑宁忍不住问了句,“这孩子几个月了?” 大夫道:“两个月。” 沈桑宁送走大夫,走进厢房内。 沈妙仪正虚弱地喝药,看见她,冷哼一声,“怎么,无法构陷于我,失望了?” 沈桑宁不理她,看向正在照料的素云,“你出来。” 而后,率先踏出房外。 素云紧跟着走出,“大少夫人,您想问奴婢什么?” 沈桑宁看着她,言语认真,“你当真愿意嫁给周韬?” 素云一愣,面上不太自然,“当然,周小旗各方面都很好,奴婢能嫁给他,是奴婢的福气。” 听闻,沈桑宁点了点头,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身后,素云双手交握,垂下头。 她没得选,倘若主子通奸被证实,她也没有好下场。 如今这般,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素云转身进入厢房,却听沈妙仪嘲弄道:“怎么,还委屈你了?” 素云掩去神色,“不敢,奴婢不委屈。” 沈妙仪睨了她一眼,“虽然周韬配不上我,但配你绰绰有余,别让我看见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 “……是。” 素云牙关咬紧,将药碗捧起,给沈妙仪喂药。 沈妙仪转而道:“沈落雨给的,倒真是好药啊,连反应都那么真实,大夫还看不出月份,要不是我断药找其他大夫看过,我还真要信我怀孕了。” 说着,她惆怅地摸了摸小腹,“只希望周韬那厮有些用处,也不知我现在,有没有怀上。” 床榻边,素云低眉顺眼,闻言不禁胡思乱想,也为自己叹息…… 若主子真的怀了周韬的孩子,那自己将来嫁给周韬,又算是什么呢? * 那厢。 沈桑宁回到前院。 看见了厅堂内正在发呆的裴彻,她暗叹一声,这憨货是真的信了沈妙仪吗? 不过,她没问。 裴彻看见她,主动起身,走上前,“嫂嫂,那个……沈妙仪的孩子掉了吗?” 沈桑宁摇头,就见裴彻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两人没有多言,那头,门房便来报—— “少夫人,刑部员外郎来了。” 刑部员外郎? 沈桑宁想起那天裴如衍交代过的话,刑部派人来询问云昭动向。 却不想,会是员外郎亲自来。 或许是看在国公府和裴如衍的面子上,想趁机结交。 “二弟,你先走吧。”在员外郎入府前,沈桑宁对裴彻道。 毕竟于裴彻而言,她和云昭是在绑架中相识的,而非大狱赎人。 若让裴彻得知,是她突然去狱中赎了云昭,只怕要生疑。 “好。”裴彻没有犹豫,须臾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后,刑部员外郎便进了府,云昭今日也在。 员外郎拿着记录的本子,先是对沈桑宁好一顿问候,问宁国公,问虞氏,问裴如衍。 最后,才问云昭,“两个月前,世子与夫人在刑部赎了大盗云昭后,云昭一直在您的眼皮下吗?” “云昭近来可有特殊动向?” “平时秉性如何?” 沈桑宁一句句回答,岂料裴彻去而复返,站在门下。 她抬眸,对上了他平静的目光。 那种平静,像是一个死了心的人。 第168章 你只能从后门出嫁 复杂交织,情绪乱撞。 隔着一段距离,两人视线纠缠。 裴彻眸光如寒潭,装着一汪死水,静静地看着她。 沈桑宁心里一咯噔,不知他听进去多少。 他不会……又怀疑她重生了吧? 沈桑宁想从他眼中探出想法,偏偏他没有任何动作。 “世子夫人,这些我都记录好了,待裴世子回来,您代我替他问好。” 员外郎发话,沈桑宁装作镇定地收回目光,“辛苦了,来人,给李大人再上些糕点。” 李大人笑着拒绝。 但按照“规矩”,沈桑宁是要再客气一次的,“这点小事,劳李大人亲自跑了一趟,怎好怠慢呢。” 李大人闻言,不再拒绝,乐呵呵地坐着吃茶了。 沈桑宁再朝那处望去,只见裴彻悄无声息地留下背影。 他走了。 就这么静悄悄地走了。 若起疑心,为何毫无反应呢?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安静得有些不像他了。 李大人也没待多久,只是等到了裴如衍归府,稍微寒暄两句才离去。 沈桑宁一直在思考裴彻的态度,弄得她心里没底。 晚膳时,裴如衍一眼看出她心不在焉,“在想何事?” 沈桑宁回神,斟酌道:“我在想,周韬和素云的事。” 裴如衍语气随意,“既是二弟妹的人,她自会操持,你不用忧心。” “我忧心的并非她们婚事,而是怀疑,素云是替人挡灾。”沈桑宁甚至有九成把握,认为是沈妙仪在与周韬通奸。 若非如此,沈妙仪不可能为了丫鬟婚事,跑去周韬家中。 奈何,做错事的人会诡辩,又能让丫鬟心甘情愿赴汤蹈火。 反而没做错事的人,要顾全大局。 没有证据,不能仅凭推断,更不能大张旗鼓将这事传扬,丢了国公府脸面。 裴如衍抬手,将老母鸡的腿装进她的小碗里,又将鸡汤盛满,放到她手上—— “补补,别愁瘦了。” 等她端稳,又听他慢条斯理道:“小沈氏所为早已罄竹难书,不论与周韬私相授受的是谁,待其生下孩子,裴彻都会与之和离。” 裴如衍早已不承认弟妹的身份,只唤其姓氏,“所以,小沈氏是否红杏出墙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国公府不能出此丑事,沦为谈资。” 此言之意,就是让她不用管沈妙仪的事。 沈桑宁听懂了,当即将碗放下,“你在怪我今日多管闲事了?我已经尽可能减小动静了,绝不会让外人知晓。” 该考虑的,她也考虑到了。 裴如衍低头看了眼丝毫没动的鸡汤,“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既怀疑小沈氏,以养胎为名,将她一直幽禁府中即可。” 说得轻松,可却难以服众。 服众还是次要的,自打从周韬家归来,沈桑宁也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她抿了抿唇,不太确定地说,“若真如我猜测那般,我想不通缘由,即便沈妙仪误会周韬是总旗,但以她自命天高的性子,也不该看上总旗啊。” 毕竟,曾经可是连裴彻,都看不上啊。 “我左思右想,她找周韬,无非两种可能,其一是周韬有何过人之处,其二是病急乱投医,而她怀有身孕能有什么病?我甚至猜测她孩子有假,想与周韬以假乱真。” 沈桑宁不解,“但上回的大夫,和今日的大夫,都说她怀孕多时……难道周韬当真有什么过人之处?我看不出来?” 还是沈妙仪疯了不成? 裴如衍静静地听完,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漫不经心地搭到了她的手背上。 如同弹琴,指腹轻捻慢挑着她的骨节。 “这孩子是真是假,时间不会说谎。” 他沉吟着,眼底划过寒意,嘴角勾起温润的笑,“若是奸生,八个月后,裴彻便不用和离了。” 不用和离? 沈桑宁奇怪地看他一眼。 他明明笑着,却好似在言语间要取人性命,在望向她时,才染上些温度。 “你……”她想问些什么,却被他打断。 “喝汤。”裴如衍端起她的小碗,将小勺子喂到她嘴边。 摆明了是不想再说沈妙仪的破烂事。
相关推荐:
一梦三四年
要命!郡主她被庶女拐跑了
小人物(胖受)
他是斯文糙汉
[综漫] 当隐队员的我成为咒术师
我可爱妻子的编年史
对不起师兄:我撬了我的“嫂子”
和徐医生闪婚后
在爱里的人
林峰林云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