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公司严禁办公室恋情,你知道的,况且我们……。” “我知道,我分了组,同事们看不见。” “你没听过六度空间理论吗?每6个人就会产生联系,不行,风险太大。” 看我神色黯然,他安慰我: “谨程,正是因为我爱你,才更想要保护好你,保护好我们的爱情。” “你愿意跟我一起,守护我们的爱情吗?” 我懵懂地答应了他,从此开启了苦苦独撑的五年。 比起五年间的种种心酸,那天的高烧都不算什么。 交完辞职信,我回到家收拾了行李,等着夜里去赶车。 门却忽然开了,傅云声换了拖鞋走近。 “家里怎么少了这么多东西?” 他手里拎着一堆粥和汤,环视一圈。 “新一年开始,大扫除一下。” 我咳嗽一声。 他在我面前茶几放下手中东西,解开袋子时明显一滞。 “我们的照片呢?” 我曾在茶几、餐桌、书柜等家里的各个角落都摆了我们的拍立得合影。 我闭上眼:“前两天有几个同事来玩,我收起来了。” 他扶我坐起身,递筷子给我。 我看着满桌清粥鲜汤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想吃吗?” 他坐我身侧,想伸手抱我:“那先喝点热水?” 我侧身躲开,他的电话响起。 周颂年的声音充满惊慌:“傅总,我找不到科技城项目的工程验收签字表了怎么办?!” 他起身:“等等,我过来。” 他看向我的眼神重回公事公办:“你就是这么交接的?” 甚至他没等得及我开口解释,就抓上外套出了门。 就如他无数次,为了工作扔下我。 只不过这次更加显得我可笑而已。 签字表的文件夹和文件柜编号就清楚写在交接文件的最后一页。 周颂年做过这个项目的PPT,他比谁都清楚。 果然,不多时,傅云声的消息发来。 “找到了,你写得很清楚。” 接着是一笔转账,正是我少的那笔绩效。 我点了退回。 他发来无奈的表情:“你先休息,我去开会了。” 他每周五这个时候会和纽约总部视频会议,三四个小时不会看手机。 我发过去最后一条消息。 “分手吧。” 我拉黑了他,接着给房东阿姨打去电话退租。 6 第四站是寿城站,我在这中转,两站后就到家了。 列车却在这个时候晚点,预计要一个小时朝上。 我也不着急,找家小店打发时光。 寿城市区也有集团分部,从前我和傅云声经常一起来开会,通常是两辆车带着六七个人,没人看得出我们的暧昧。 我慢慢在高总手下崭露头角,因为傅云声对人要求严格,他们都劝我学会拍马。 我听劝,主动买奶茶,一脸严肃地递给他。 “是鸳鸯奶茶吗?” 他接过。 “是。” 我微笑。 “傅总不是只喝咖啡嘛。” 高总笑:“一到寿城就换口味了?” 傅云声不说话,食指轻轻摩挲过“鸳鸯”二字,朝我点头:“谢谢。” 我轻快地回自己座位,拿过自己那杯,藏起笑慢慢喝着。 这是独属我们之间的隐秘暧昧,是正襟危坐下的暗潮汹涌。 所以后来,我瞧见他接过周颂年手中的鸳鸯奶茶,才会怔住吧。 我点完单落座,才掏出手机,高总的消息就轰炸而来。 “你要辞职?!是因为项目绩效的事儿?你是老人了,得有容人之量……” “傅总也看见了,他直接给你撕了,人都气走了!” 我很烦,顺手把他也拉黑了。 紧接着,是房东打来电话。 “小贺啊,你表哥大概三四个小时之前到房子里去了,是我儿媳妇在,我才知道,想想还是得跟你说一声。” 傅云声应该是开完会看见了消息,也知道了我要辞职。 “他把房子续租了,说你还会回来。” 房东继续说。 “我儿媳妇说他翻完柜子抓起车钥匙就走了,气势汹汹的。小贺,这大过年的,你们也别吵架啊。” 我失笑,怎么还会吵架呢,早就没有那个心气了。 手机提示已拦截黑名单内电话(99+)。 我没有点开看是谁。 我喝着奶茶看了看电影,估摸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准备去候车。 这时店员招呼着新来的客人:“先生喝点什么?” “鸳鸯奶茶。” 熟悉的声音在喧腾的店内响起,我抬头。 面色铁青的傅云声站在那儿,满肩落雪,几乎咬牙切齿地回答她。 7 “怎么?傅总不嫌太甜了吗?” 我耸肩,拉上行李箱欲走。 接着便被他一手抢了行李箱一手拽着出了奶茶店:“出去说!” 我死死刹住脚步:“就在这说就好!” 他只好挑个人少些的角落驻足,重重将手上行李箱搁定,额前青筋可见。 “贺谨程,你什么意思?!” “我回家啊!” 我瞥了一眼候车屏上红色的“预计晚点”。 “我从你家出来就去了车站。” 他满眼血丝:“我叫你,你没听见吗?” 还是这么上司的语气啊? “没有。” 我摇头。 若是列车如预计般晚点,也许他真的会追上我。 都是天意。 “我一路飙车过来。” 他肩头雪化尽,留下湿漉漉的一片:“如果不是这趟车晚点,你准备就这样消失了是吗?!” 那不然呢? 我叹了口气:“我是回家了,又不是死了。” “你是因为我误会你没交接好才生气,对吧?” 他抓起我的手。 我们每一次激烈的争执,他都把源头归于引起争执的那一件小事。 他明明知道,那不过是冰山的一角,是骆驼背上最后的稻草。 我甩开他:“傅总,我已经辞职了,最后喊你一声,希望你讲些体面。” “辞职?体面?” 他冷笑出声:“我没有批准你辞职,也没有同意你分手。” “但貌似这两个,我单方面决定也就够了。” 我拉起行李箱。 “你是想在仲裁法庭见?还是不想通过背调了?” 他满是威胁地在我身后道。 “随你们。” 我无所谓摇了摇头:“反正我也不准备回南城了。” 他再次拦在我面前,怒意溢满双眼:“你认真的?!” 我摊手:“我认真的,你喜欢周颂年,我给你自由,你不谢我吗?” 他再次拉住我的手臂,将我拉近一步:“我不喜欢他!” 随即他眼里染上些动容:“谨程,你在吃醋?你是因为绩效的事情才生这么大的气,是不是?” 广播里开始通报。 “旅客们你们好,G946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 人群很快推搡到了我们这边,将我们冲散。 我闪身进了最乱的那截队伍,傅云声被误以为想插队,群起攻之。 好容易排到了检票口。 一摸口袋,才发现身份证和手机都不见了。 回过头,傅云声远远站在队伍外,噙笑看着我。 “想要就过来拿。” 他径直走向停车场,我追上去。 “上车。” 他拉开了副驾驶车门:“我送你回家。” 我伸手,耐心快到极限:“傅云声,你要侵占他人财物吗?!” 他把我摁进了副驾驶,一只手拉过安全带扣好。 “可以啊,你去报警,去打官司,这个假期就跟我纠缠吧。” 8 假期返乡高峰期,高速上车毂疾驰,车内寂然无声。 我确认是回家的方向才放了心,别过头开始补觉。 “烧退了吗?” 他忽然开了口:“车门下面有退烧贴。” 我没有回答,侧头看向窗外风景。 一路无话,只有他的电话在不停地响,他最后按了关机键。 “就停这吧。” 我在十字路口道。 “我送你到门口。” 他摇头。 我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他一定是看了我的入职登记表。 楼下停着三姨和四姨夫的车,我心内哀嚎一声。 “我先上去了。” 我拿回我的手机和身份证:“你回吧。” 他下车替我拿下行李箱:“我不回,我在休年假。” “随你。”我转身上台阶。 “你不邀请我上去吗?” 他在我身后问话,语气难得的平缓。 若换成前几年,他送我回来,还提出上楼,我恐怕会开心得发疯吧。 “亲戚都在。” 我打开单元楼门禁:“别搞太复杂了。” 我没留意他是不是停驻在原地,不重要了。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 我跟家里说我休年假,回来给妈妈过生日。 家里自然是温暖热闹,只是三姨和四姨两对夫妻也加入催婚大军后,我有点扛不住。 我采取吃人嘴软战术,请他们去酒楼吃饭。 没想到还是堵不住他们的碎嘴。 “我单位新来了好几个小姑娘。” 四姨推着我:“谨程啊,趁着过年,要不要见见?” 我在心内怒骂她,妈妈看见我神色,赶紧小声让我别不识好歹。 “赶高铁不方便吧?” 三姨忽地道:“我老公他二姑的邻居家有个闺女,年纪跟你差不多,也想着找个对象呢,说是要能结婚,陪嫁一辆车呢!” 我爸也放下筷子,语重心长:“你不早点结婚生孩子,以后都没人给你烧纸!” “那我到时候给你们多烧点,等我下去了你们匀我点儿。”我轻声说。 “你!” 我爸砸了筷子。 不是服务员推门上菜,他估计能把扣肉扣我头上。 烤乳猪含浆膏润,帝王蟹壳薄肉厚,波士顿龙虾张牙舞爪,铁盖茅台红得扎眼…… “谨程!” 三姨惊呆了:“你干嘛这么客气?!” 我第一反应是叫住服务员,上错菜了,我凭啥请这群催婚狂吃这些! 服务员不等我开口就递过来发票:“贺总,这是您刚刚买单的发票。” 接着服务员用棒读口气对着她们道:“贺总刚刚说,都是亲戚,有些话他不好直接说,不过几位长辈真的不用替他操心。” 接着他捏紧了掌心一卷红钞出去了,留下石化的我们。 “贺总?” 妈妈莫名地看着我,眉眼却藏着自豪。 “你们少点话吧。” 嗜酒的三姨夫摆好了分酒器:“谨程混成这样,还看得上你们挑的?” 我反应过来:“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下。” 傅云声站在门外樟树下,靠着车递过来一杯热可可。 9 “我转你。” 我不接那杯热可可,看了眼发票,掏出手机。 打开银行APP,才发现他的个人账号已经在不久前给我转了一大笔钱,备注绩效奖金。 我加上饭钱一起给他转了回去,转身离开。 他把咖啡往车顶一放,就来抓住了我:“你还在生什么气?如果是因为项目绩效,我给你翻了十倍,还不够吗?” “对,不够!” 我死死咬唇看着他。 他眼里却泛起一丝希望:“那你要多少?” “我要你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我用力去掰他死死捏住我的手指。 “傅总!” 是周颂年,还有他的秘书小唐。 我已经看见公司的人就形成条件反射了,立刻想离他三尺远。 他却没如往常那样松手避让,而是把我又拉到身侧,招手示意小唐停车。 “你怎么也来了?” 他皱着眉看向周颂年。 “唐秘书说,他来给您送合同签字,我就请假跟来啦!” 周颂年瞧见了我,热情地打招呼:“贺总监你也在!原来重城是你老家!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推荐?!” 说罢注意到我和傅云声拉扯的手,有些疑惑:“傅总,贺总监,你们在吵架吗?” “对,有些方案有分歧,我们争执得厉害。” 我挤出笑容,用眼神警告他。 就算离职了,我也不想自己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三角恋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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