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又睁大了,田氏长出一口气,抱起来继续在屋里转圈,一边道:“小祖宗你这是要折腾死我啊。” 一边扭头问丫头:“外面这是怎么了?” 丫头清绘是田氏的贴身大丫头,内务府出身的宫女。她的名字还是三爷改的,说她面容清秀,如水墨画淡淡妆成。 叫田氏说,这丫头的眉毛淡得跟没长似的,也就三爷能欣赏得来。 清绘也被三爷收用过,却没得着名分。当年在宫里时,田氏都只是格格,她虽然得三爷改名,可论起宠爱来实在不及田氏。再说福晋进门后,连田氏都要避到一舍之地,何况她这种没名份的? 当时她要是离开田氏,那还不够这群主子一指头捏的。所以就死命表忠心留下继续侍候,宁可不要这个名分。 她懂事精干,田氏就没疏远她。 这时听到田氏的话,清绘赶紧假装出去转一圈,回来小声道:“是三爷带着弘晟阿哥回来了。” 田氏着急小儿子不睡觉,骂道:“知道是他们回来了!那边是在唱大戏吗?回来就回来了闹个什么?” 清绘站得远了些,迟疑半天还是照实说:“三爷带着弘晟阿哥抽陀螺呢……”所以一群围观叫好的。 宫里阿哥们玩的游戏有限,地方小不能时常跑马,像四爷在家养狗还是出宫后才养的。所以除了射靶子玩飞镖,就剩下布库和陀螺了。 弘晟布库还行,跟堂兄弟们打不是垫底的,就是陀螺要用巧劲,他在家玩这个玩得少,进宫一比就露怯了。三爷一听,撸袖子道:“这有什么?看阿玛给你玩!”当年他跟太子老大老四老五那几个哪天不抽陀螺? 三爷虽然好些年都没抽过了,但手艺没落下,上手几个花鞭勾得陀螺滴溜溜转不说,在空中翻筋斗都是小菜一碟。弘晟看得一个劲叫好,巴掌都拍红了,周围的太监等还不玩命捧场? 三爷显摆上了瘾,更是拿出十八般武艺。 鞭声清脆,啪啪连响。 田氏站在屋门口,听着正院传来的鞭子声,银牙都快咬碎了。屋里小儿子一口一个‘阿玛’‘阿玛’‘二哥’,更是气得她眼前发黑。 晚上,田氏睡下前,前边正院里还是灯火通明,小儿子睡前还扯着她问:“额娘,阿玛怎么不来?” 田氏哄他:“阿玛明天来。” 小儿子道:“那二哥呢?” 田氏心如刀绞,眼圈都红了,还是笑着哄他:“二哥去宫里读书呢,快睡吧。” 等哄睡小儿子回到屋里,田氏忍不住抱着被子哭了一场。清绘在旁边也红了眼睛,田氏的长子生了弘晟之前,是名副其实的二阿哥,只是那孩子三月落地没几天就死了。同年九月,弘晟落地。 其实比起三爷,田氏和另一个格格王氏是早就发现三福晋不对的。任谁死了儿子都不能不想一想。那年三福晋和她们都是同年有孕,同年产子。她们俩的儿子落地就死,偏三福晋的平安长大。 真就是三福晋的福气最大? 还是有小人搞鬼? 可三爷是个糊涂蛋,田氏和王氏都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三福晋有鬼。只好避着福晋。等她突然升了侧福晋,田氏和王氏才依稀发现三爷大概是怀疑三福晋了?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田氏和王氏虽然没有联手,却不约而同的做局下手。弘晴阿哥刚刚种完痘,身上正虚弱,就这么成了一缕冤魂。 就算被三爷怀疑,就算三福晋借着这件事又起来了。田氏也不后悔。你害我的儿子,我就不会饶了你!她的孩子那么小,送个大哥下去陪陪他不是很好吗? 弘晴夭折那天,田氏在屋里握着她亲手给那个夭折的儿子做的肚兜哭得气噎声阻。 待小儿子落地,她怕害人的报应落在他身上就吃起了长斋。若是早知还有运气再养个孩子,或许她不会害人…… 冤有头,债有主。 她该把这仇记在三福晋身上,而不该害了弘晴。 事都是越想越后悔的。所以田氏不拘着小儿子亲近弘晟,只是每次听他嘴里喊‘二哥’,都会让她想起那个没缘的孩子。要是三福晋当时没下手,那才是真正同母的二哥。 新怨旧恨缠成一团,堵得田氏一整夜都没合眼。 早上起来,问清绘:“三爷今天在哪儿呢?” 昨天去接弘晟没来看小儿子,今天该来了吧? 清绘一早就问过了,见门房准备了骡车,就一边侍候她洗漱,一边道:“听说准备了骡车,想来是要出门的。” 出门?田氏皱眉,三爷不说闲得长毛也不差什么了,前几年就带着人说要编书,又不去衙门当差,一大早的准备骡车准备去哪儿啊? 用完早膳,哄儿子哄得田氏身心俱疲,好不容易这小祖宗吃完了,她匆匆喝了一碗粥叫撤膳桌,再问清绘:“三爷呢?” 清绘垂头道:“三爷带弘晟阿哥出门了……一早去的,早膳都没用。”其实是三爷带弘晟去街上吃早点了,顺便再逛个街,听个书,下个馆子,好好带儿子散散心。 田氏平一平气,刚消下点火,隔壁小儿子闹起来了。她呼得站起来过去,奶娘哄孩子哄得一头汗,见她进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田氏抱着儿子,骂奶娘:“小阿哥哭得脸都白了!你是干什么吃的?”一边温柔哄儿子,一手轻轻拍他的背。 小阿哥喘过来气,眼泪还往下掉呢,张嘴就喊:“我要阿玛,阿玛呢?” 田氏笑着柔声道:“阿玛去衙门了。” 小阿哥不依,跺脚:“我要阿玛!” 他都一岁了,吃得又胖,一蹦跳田氏有些抱不住他,赶紧让他坐下道:“小祖宗,别闹,额娘陪你玩好不好?”说着拿了一个他爱玩的象牙鸟哨给他看。 小阿哥夺过来一手扔到地上,继续跳:“我要阿玛!额娘你让阿玛来!” 田氏被他闹的心烦意乱,一股火全冲着三爷撒去,抱着儿子哄道:“好,好,额娘听你的,额娘叫阿玛回来。” 好不容易哄着这小祖宗不闹了,田氏把他交给奶娘,出来喝茶顺气。清绘捧了碗茶给她,主仆两人相对无语。两人都知道三爷带着弘晟出门了,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统统不知道。 田氏被茶的热气一熏,眼泪就掉下来了,她颤声道:“只怕现在那位爷连我们娘俩都忘到脑后了……” 清绘还真没办法劝,她也算了解三爷的性子。这位爷说好听点叫心无杂物,说难听点就是没心没肺。他能当着田氏的面夸她,给她改名。幸好田氏心眼不小能容得下她。也能三福晋进门后就把原来的女人都忘到脑后。 这会儿三爷满脑子都是弘晟阿哥,当然不会记得府里还有两个小阿哥等着他这个阿玛呢。 田氏掉了两滴泪就收住了,她想了想道:“让府里备车,我带小阿哥出去转转。” 以前三福晋管得府里严,田氏要出去难得很。经过那几年的折腾后,三福晋直接撒手不管了,三爷又是个万事不愁的性子,田氏要带小阿哥出去连个招呼都不必打的。就是清绘担心,劝了一句:“还是去福晋那里问一声?好歹留句话。” 田氏抱着听说要出门就兴奋不已的小阿哥,闻言冷笑:“那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肯定是连声说好,等三爷回来,她就该捧着心口说无力管事,一时疏忽,想着我聪明能干,亲额娘带儿子出去肯定小心云云。” 清绘无奈闭了嘴,田氏自顾自往下说:“既然横竖都是我的不是,何必再去看她的脸色?” 到了街上,小阿哥扒着车窗看个没完,田氏却心灰意懒只顾看好他不叫磕到哪里。走走停停到了中午头,随车的侍卫为难的过来问:“主子,咱们是在哪里停一停?歇歇脚?还是回府?” 回府……田氏直觉就是摇头,能出来松快一日,这么早回去干什么? 可去哪里却真不知道。一回娘家这事就大了,她带着小阿哥呢。侍卫还等着她的话,她憋了半天道:“……先在前头找个地方歇歇脚,再叫人去四贝勒府问李侧福晋这会儿可有空?要是闲了,一会儿我上门叨扰。” 各府侧福晋认识过来,也就四贝勒府的李氏不是个多嘴好事的,跟各府的交往都少,人看着也简单。田氏现在谁都不想见,就是找个地方再拖一会儿时间罢了。 东小院里,李薇正带着弘昐、二格格和三阿哥一起玩,正确说来是他们三个一起玩三阿哥。三阿哥正在学说话,爬起来还特别快。 李薇在院子里葡萄架下铺了个八叠大小的榻榻米,离地五尺左右不沾湿气,是个夏日乘凉的好办法。就是四爷说这是汉唐时的席,不是什么榻榻米。 “起的什么怪名字?”他笑话她。 是日本学咱们然后又卖回给咱们的。李薇无奈,是自已老祖宗的就更方便了,工匠一说就会,做得又快又好,四周还架起木杆子搭了个纱帐篷,帐篷里放上香炉驱蚊,在这里玩一天睡午觉都不会有事。 母子几人正自在,玉瓶过来把她叫出去道:“三贝勒府的田侧福晋说要来看您。” 李薇跟孩子玩得好好的,不乐意见人,就说:“说我没空。” 玉瓶为难,小声说:“听来的人说,田侧福晋正在街上,逛完就来看您。”然后小声添了句,“听门房说,看着是有事。” 李薇也为难了,可三个小的正玩的兴起,她也不想为难自己孩子,就让他们把这席给拆了,到前院再搭一遍。让赵全保等人去看着,找树荫下的凉地搭,别晒着他们了。 李薇收拾好准备见客,不多时田氏就带着小阿哥上门了。 小阿哥吃过东西又逛了一上午的街,现在垂头耷脑的正打磕睡。李薇惊讶的想,孩子累成这样都不回府,看来是真有事。 她道:“正好我的三阿哥那屋里什么东西都是齐的,你要是不嫌弃,就先让小阿哥去那边睡一会儿?” 田氏也心疼孩子,都想直接告辞了,闻言道:“……不麻烦的话,你的三阿哥呢?” 李薇说:“跟他哥哥姐姐玩呢。” 田氏就亲自抱着小阿哥过去,换上他们带来的被褥,解衣脱鞋换尿布。小阿哥一沾枕就睡熟了,田氏坐在床沿又陪了一刻钟才出来。 李薇给她捧了碗茶道:“你真是心疼孩子。” 田氏苦笑,淡淡道:“我就这一个命根子了。” 两人基本也没什么话可聊,说过屋里摆设、茶、点心、手上的镯子头上的钗,连院子里的葡萄架都问过了,茶也换过三遍了。 田氏看看日头,知道该告辞了,她给奶娘使了个眼色,奶娘就去屋里叫小阿哥起来。 李薇看她就是来这里耗时间的,平时的快人快语今天都不见了,察觉出田氏这是有心事,却碍于交浅言深不好多问。 田氏略有些尴尬的说:“今天实在是冒昧了,突然跑来找你。” 李薇笑道:“哪里,有你陪我不知道多好,不然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田氏笑笑,低头不语。等奶娘抱着小阿哥出来,她也站起身告辞,李薇略留一留就算了,跟着送到院门口。 田氏要上轿前,握着李薇的手没头没脑的来了句:“妹妹比我命好。”说完上轿走了。 留下李薇稀里糊涂的。晚上四爷过来,她说:“三爷府的田氏今天突然过来,什么事都没说,临走夸我命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感伤自身?意有所指? 太复杂交给四爷想吧。 四爷哪有心情去猜隔府别人家的女人是什么心思,心不在焉的顺着她的头发说:“人家说句实话,你听了自已得意就行,还要学给爷知道,是想让爷也夸夸你?来。”一手把她拉到怀里,贴着耳朵道,“你是爷的心肝肉,眼珠子,疼不够,爱不够……” 这串不像他的甜言蜜语听得李薇笑得东倒西歪,四爷也是故意的,追着她说:“过来,小心肝,让爷好好疼疼你!” 屋里两人笑闹不休,夏日夜凉风轻轻。 80、望子成龙 80、望子成龙 在家休息三天后,四爷把弘晖送回宫里了。弘昐也非要一起坐车去送,哥俩坐在车里说了一路话,四爷骑马在车旁跟着心情很好。 快要到宫门时,弘晖渐渐消沉下来,他不说话,弘昐就以为他是不想回去读书,安慰的握住他的手说:“没事,十天后我和阿玛一起来接你。” 这三天弘晖一直住在前院跟他在一起,兄弟俩的感情一日千里,比以前好多了。 弘晖的心事是弘昐不知道的。这三天他只是去正院跟额娘一起用了两次膳,每次四爷还都陪着他去,吃完再一起回来。他一直没有机会跟额娘在一起说说话。 而且,昨天晚上四爷单独把他叫进书房,嘱咐他在上书房好好表现。 “要用功读书,不要让阿玛失望。”四爷说着拍了拍他的肩。 当时弘晖很激动,可过了一晚上他就想起额娘是要他在上书房里藏拙的。经过入宫十天的锻炼,他已经学会从每一句话里思索背后的意思。 大概是心虚的缘故,他仔细想想阿玛的话刚好跟额娘交待的完全不一样。再加上这三天阿玛好像是故意不让他陪额娘,这让他有些担心。 额娘在府里是不是受委屈了? 他想跟弘昐说,让侧福晋不要欺负额娘,可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对。而且弘昐是侧福晋的儿子,他肯定是站在侧福晋这边的。 到了宫门口,四爷下马,却发现下车的弘晖脸色并不好,明明跟弘昐在车里说了一路的话,怎么好像心情还是很坏?他想是不是弘晖也不想去上书房呢? 他拍拍弘晖的脑袋安慰他,然后一手牵一个的进了宫。 一大两小进了永和宫,德妃没想到还有弘昐,招手把他们两个都叫到身边说:“你们俩这一看就是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 弘晖和弘昐互相看看,弘昐笑了,弘晖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笑起来。 德妃让人带他们下去吃点心,对四爷道:“你也坐吧。” 四爷坐下,德妃道:“今天虽然不必去上书房,但其他几个阿哥也都进来了,一会儿就让弘晖和弘昐去找小阿哥们玩吧。” 四爷担心道:“弘昐还小,不如儿子带他回府的好。” 德妃摇头说:“哪里小了?他都五岁了,男孩子就不能圈着养。让弘晖带弘昐出去跑一跑会有好处的。” 比起只在过年时才进来的弘昐,在永和宫住了十天的弘晖承担了半个主人的角色,他领着弘昐到了偏厅,请德妃派来照顾他们的嬷嬷拿来点心,还问弘昐想吃什么? “娘娘这里的点心可多了,花生五仁糕最好吃。”弘晖说。 弘昐很少在这个时间吃点心,闻言客气道:“那就尝尝这个花生五仁糕。” 嬷嬷拿来了,看到弘昐只吃了半个就放下银筷还有些惊讶。 用完点心,哥俩闲坐喝茶。弘晖是个很规矩的孩子,娘娘让他带弘昐到这里来,他就只会带他坐在这里,不会带他去来个探险神马的。弘昐左顾右盼,坐在椅子上不老实,却也没有跳下来四处跑。 直到一个宫女来说娘娘说让他们出去玩,宫女还说:“听说三贝勒家的弘晟,五贝勒家的弘升都来了。” 弘晖听懂了,放下茶道:“多谢姐姐,那我就跟弟弟去找他们玩了。一会儿弘曙来了,你叫他去找我们吧。” 弘昐开始没明白,听弘晖道谢才懂了,听话的跟着跳下椅子,两人手牵手跑到外头,他才小声问弘晖:“刚才那位姐姐是叫你去找那两个人玩啊?” 弘晖小声告诉他:“应该是娘娘的意思。” 弘昐高深的点点头,心想宫里说话原来都是这个味儿的。 一打听,弘晟和弘升就在上书房前面的广场上玩抽陀螺,两人跑过去就听见啪啪的鞭响。只见广场上弘晟和弘升各站一块地方,手中一条长鞭舞得看不见影,面前一个大陀螺正在鞭子下滴溜溜的转。 弘晟自认在府里学了几手绝活,所以一回来就喊弘升来显摆显摆。看到弘晖和弘昐来了,高兴又多了两个观众,喊他们:“弘晖,你也来!” 弘晖让弘昐站远点,挽起袖子,喊随身太监拿来陀螺,一鞭就把陀螺抽起来了,几鞭下去陀螺乖顺的在他鞭下要上就上,要下就下。 弘昐也爱玩陀螺,他也不认生,喊弘晖的太监也给他拿陀螺来。 弘晖的太监自然知道这是府上的二阿哥,哪敢怠慢?可弘晖进宫也不可能带几个陀螺,就带了一个,他只好跑去找别的太监商借。等他辛苦借回来就看到弘昐正在太子身边抽陀螺呢。 太监:=口= 太子是听说几个小阿哥都回来了,特意送两个儿子过来跟堂兄弟们一起玩的。碰上弘昐这个不怕生的,见弘晰和弘晋是新来的,跑过去问弘晋:“能借我个陀螺玩吗?”他大哥正跟别人比着呢,他不好打扰,只能找这个新来的借了。 弘晋虽然没见过弘昐,但立刻转头喊太监再去多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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