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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他大半时间。剩下,他只会回到东小院去,跟李氏一起用膳歇息。 他不再花时间去了解其他女子,去接受适应她们。他没兴趣也没时间。 福晋这才理解出嫁前额娘告诉她话,对男人来说,再多女人都一样,没有差别。所以额娘从不为阿玛宠爱小丫头而伤心,因为她知道这群小丫头阿玛眼里什么也算不上,过上几个月就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了。这个去了还有那个来,来得再多也不过是个消遣,只有她是府里女主人,是阿玛眼里心上都挂了号,所以她又有什么好意? 现四爷也是这样。他不再像年轻时会花大把时间府里,跟她交流,对来格格好奇。对他来说,这些已经没有吸引力了。他不再后院浪费时间和精力。 衣不如,人不如旧。 李氏就是四爷旧人。四爷与她一起舒服,李氏侍候了他十年,两人早有默契,一举一动不必再费心试探,不必再多费口舌。 福晋看得越清楚,人就越难受。为什么要到十年之后才叫她醒悟过来?那十年里,她浪费了多少机会?错过了多少次与四爷交心机会?现一切都晚了。 四爷眼里,她已经是‘福晋’了,也只是‘福晋’了。 再也改不掉了。 福晋深吸一口气,她不认输。就算只做个福晋,她也有再抓住四爷机会。李氏得了先机,却未必能笑到后。 她不能认输,她还有弘晖,她输不起。 到了府门,四爷挥鞭道:“把福晋他们车赶到后面去,准备好软轿,别让格格和阿哥们吹着风了。” 福晋此时掀开车窗帘子看了四爷一眼。 四爷与她眼神一对,微微点头,等车驶向后门,他下马从前门进去,心道:不知永和宫发生了什么事?是福晋听说了什么?还是娘娘有了吩咐? 他到正院时候,福晋已经回来并换过衣服了。他一进门,她就站起来迎接,道:“有备好奶|子,爷用一碗暖暖?吹了一路冷风了。” 四爷点头,庄嬷嬷立刻送上两碗热腾腾奶|子。 他端起抿了一口,放下碗询问看着福晋。 福晋本来是想他进来后先用碗热奶|子,热出汗正好换身衣服,再泡个脚,顺理成章就这里歇下了。谁知他这就想知道她叫他来是什么事。 哪有事呢? 福晋只好临时找出件事道:“今天娘娘问起侧福晋怎么没进宫……” 四爷笑道:“你没来得及跟娘娘说?这是件喜事,明天我亲自去见娘娘。” 福晋笑笑,垂头道:“我告诉娘娘了,娘娘也替爷高兴着呢,让侧福晋好好养着。” 四爷点头微笑,继续看福晋。 福晋实没话可说,永和宫里从来不谈宫中或旁人闲事,哪怕娘娘和成嫔正说着,看到她们这些小辈进去了就会立刻闭嘴换话题,她连个临时八卦都扯不出来。 只好道:“娘娘要我嘱咐爷,近天冷得邪,要爷注意身体,别着凉了。” 四爷站起面容肃穆听完,坐下笑道:“娘娘是一片慈心,辛苦福晋了。” 他也看出来福晋扯这么多是想把他留下,他也有心想顺着福晋留下亲近一二。可是看福晋这样,留下只怕就要敦伦,而且福晋明显是对素素起了酸意,估计还要他面前表现一二,他还要好生安慰安抚…… 累了一天,他实没这个精力了。而且明早还要早起。 四爷想了想,还是起身,顶着福晋略显哀怨目光硬着头皮说:“福晋歇着吧,明天早起,爷去书房歇了,早上从那边起来近些。” 几乎是从正院落荒而逃,出来后四爷就想笑了,真是……女人是经不起冷落,近之则不驯,远则怨。 实叫人发愁。 只是那毕竟是福晋,不比格格等身份低微。 四爷舒了口气,心道等过了这一阵,再好好安抚她吧。福晋之前多么骄傲,现也耐不住寂寞了。只是实不巧,如今他身上事太多,已经没有精力再去与她纠缠。希望她能体谅。对她,他还是信得过。 再说,他已经习惯现这样福晋,若是换个样子,反而要不习惯了。 第二天,又是一大家子去宫里过年。 李薇一个人留家里,觉得无比自! 百福和造化都卧她榻边,她拿着眉笔画了好几幅现代素描,叫玉瓶认了好久,从绣球到丝团到菊花,就是没人猜狗。 李薇急了,指着道:“这怎么是菊花呢?”差太多了吧! 玉瓶指着她画一缕缕狗狗长毛说:“这不就是花瓣嘛。” 那明明是百福和造化身上长毛! 不过她自认不是非要指鹿为马昏君,见玉瓶实认不出,只能承认是自己画技不高超,她端详了下手中眉笔和面前画纸,肯定道:“肯定是这笔不好,太细太软不好画!还有这纸,软塌塌没有点劲!” 玉瓶一边跟着道:“就是!”心里想什么眉笔会硬一些,硬纸……浆过行不? 这时,赵全保进来道:“主子,您家那两个舅爷到了,说要给您拜年!”之前四爷提过再来就叫进来见见,赵全保跟门房说过,这次门房就留住人喝茶,往里面通报了。 李薇不再折腾她素描,好奇道:“请舅舅们进来,他们给我带什么了?” 赵全保笑道:“奴才没有亲见,听门房人说像是提了个匣子,里面放是糖画。” 舅爷们倒是想卖个乖,可门房是必须要打开看。舅爷们不敢硬顶,打开叫人瞧了瞧。门房一边夸这糖画画真精致,瞧这小房子跟真似,一边心道:穷不死你们呢!来看侧福晋就提几个糖画!这可真是他见过上不了台面礼了。 可自家人送,就是根鸡毛也叫人高兴,说不定能绑个毽子呢。这叫礼轻情意重。 103舅舅们 13、舅舅们 觉尔察氏两个哥哥,大哥叫塔福,名字意思是品德端正,二哥叫费扬古,意思是小儿子——因为生他时候,觉尔察氏阿玛觉得自己老婆不会再生了,都四十多了。 结果四年后觉尔察氏呱呱落地。 觉尔察氏额娘生前一直后悔把女儿生丑了。两个儿子一个粗眉方脸,一个是细眉尖脸,都挺搭。偏偏觉尔察氏生是细眉方脸,怎么看都觉得她脸好像大了一圈。 小时候邻居都说家里好东西都让妹妹吃了,搞得两个哥哥闹妹妹就总掏她兜,然后往嘴里一放,闭上嘴假装咽下去,说你好东西让我们吃了。 小觉尔察氏就以为真让哥哥吃了,虽然她也记不清兜里有东西没,就追打哥哥们。两个哥哥就怪叫着院子里绕圈跑给她追,觉尔察氏追得哇哇叫,气得他们额娘屋里喊:“别闹你们妹妹了!” 觉尔察氏八岁时,额娘先没了。阿玛虽然还,但也干不成活了,反倒要人照顾他。兄妹三个就成没人管了。大哥塔福当时已经带着费扬古邻居中间搞坑蒙拐骗那一套,东家摸个鸡西边扛袋米养活一家子。 觉尔察氏是继承了额娘意志,非要让两个兄弟走正途,从八岁奋斗到嫁人,到她孩子都长成了还没结果。 塔福和费扬古都还没成亲,李薇以前也听过他们择偶要求,总之就是要求女方是白富美,换句话说就是身份地位要匹配,也就是只要满人家姑娘。满人家姑娘哪怕是个包衣呢,不进宫去博富贵也看不上这两个啊,于是他们就剩下来了。 觉尔察氏以前是懒得管他们,反正按他们要求是肯定找不到人家。她能嫁到汉军旗,可按她阿玛和两个哥意思,是不肯娶汉军旗姑娘。 必须满姓,包衣也行,大龄也行。 后这句是觉尔察氏加,自从李薇进了阿哥所又挺受四爷宠之后,她就想问问能不能给这两只找那种出宫大龄宫女。满人就行,不要求长相年龄,也不必有嫁妆神马。 李薇好奇问:“那要是那三四十岁……” 觉尔察氏恶狠狠瞪她一眼:“求是宫女姑娘,不是姑姑嬷嬷!” 宫女出宫都二十五左右,妥妥青春年少啊。配自己家舅舅……她是亲戚才不嫌他们,要说以一般相亲标准来看,这两个除了有房子,但要跟公公兄弟媳妇一起住,没有钱也没有差事,真是一个优点也没有啊。 想起好久不见舅舅们,李薇猜他们来意。来看她是肯定,但应该是有事吧?是来问宫女媳妇事?这个她跟四爷提过,四爷说日后会留意看看,但没打包票,她也觉得让四爷操心这个有些太丢份了,跟觉尔察氏说这事吧,要看缘分,被她额娘又刮了一眼。 现她额娘不敢上手拍她了,眼刀是越练越厉了。 李薇叫人准备奶|子和卤牛肉和咸酥饼,这都是舅舅们爱吃。等得她都心焦了,终于看到赵全保领着舅舅们进来了。 大舅舅塔福长得一脸憨厚,笑起来就傻了,其实他是家里坏一个,按觉尔察氏说法那是坏得冒油。每次她这么一说,李薇就脑补滴油咸鸭蛋黄。 他一进来就道:“哎哟,瞧瞧咱们家小姑奶奶,这才叫贵人呐!你舅舅我这么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富贵人!给您见礼了!”说着笑呵呵打了个千。 李薇被他逗得哈哈乐,支着炕桌说:“舅舅!别招我,我肚子里还有个小呢!” 小舅舅费扬古一早蹿到她跟前去坐着了,一点都不见外拿着炕桌上咸酥饼就吃,玉瓶刚把奶|子端上来,没往桌上放呢他一手就抄过去了,惊得玉瓶都吓了一跳! 小舅舅还对玉瓶飞了个媚眼:“多谢啊姑娘。”然后揭开碗盖一口闷了,就手把空碗再塞到玉瓶手里,拱拱手笑道:“受累姑娘再给我倒一碗。” 玉瓶直接傻了,至少愣了一秒才回身去倒奶|子。 还是李薇了解他们,对玉瓶道:“直接把奶|子壶提过来吧,让他们自己倒。” 小舅舅嘴里塞着酥饼,笑道:“还是咱家小姑奶奶了解咱们。” 塔福过来佯怒瞪了眼费扬古,道:“别丢人了,倒叫咱们小姑奶奶为难。” 不等这两个一起看她,她就赶紧道:“不为难。这里侍候都是我人,好了我好舅舅们,都坐下,不是给我带糖画了?拿出来,我都好久没吃过了。” 塔福一脸为难,慢吞吞打开匣子给李薇看了一眼,又立刻合上道:“这都是咱们给咱们小主子们带,哪儿是给你啊。” 李薇一眼就看到糯米纸包着糖画,至少有十几个啊,伸手一抢,塔福就把匣子递她手里了,他和费扬古就慈爱看着李薇打开匣子,拿出上面一个画着琼楼玉宇大糖画,剥掉外面糯米纸立刻就舔了一口。 李薇整个人都被幸福包围了。她都多少年没吃糖画了?十岁后嬷嬷来了就不许她去上街了,就是阿玛、弟弟们和舅舅们偷偷给她带回来了,她也吃不成,嬷嬷肯定她身上装监视器了!每次她都能及时发现!然后把糖画一类街上小点心拿走,让小丫头当着她面吃完,故意馋她。 从那时算起有十几年了啊,太香太甜了! 她咔喳咔喳吃掉这个宝楼,又拿出下面那个凤凰也咔喳咔喳吃掉了,还想再拿第三个,被玉瓶端上一碗奶|子给打了个岔。 玉瓶直接把奶|子往她手里搁,嘴里还道:“主子,用点奶|子,用点。” 李薇接过来喝一口润润,正好再接着吃,就见匣子已经被塔福给盖上了。塔福笑眯眯瞟了玉瓶一眼,哄着李薇道:“小姑奶奶,咱不吃了啊。你舅舅好不容易给你带来这么些,你也留着让孩子们回来看看,看完一天吃一个,能多吃几天撑到下回你舅舅再来给你带,啊。” 李薇想想也是,就点头道:“玉瓶,把这匣子放到茶柜里,那边没炕,省得再把这糖画烤化喽。” 玉瓶被塔福那一眼看得浑身起毛,匆匆一福捧着匣子走了。 没了外人,李薇开始问他们真正来意。 “说吧,都来两回了,这肯定是有事了。反正额娘也外面,管不着你们,有什么想法直管跟我说。”李薇特别痛道。 塔福微笑,费扬古赶紧夸她:“咱家小姑奶奶就是爽。” 李薇这才慢悠悠说下半句:“我听了再说。” 塔福这下笑了,费扬古瞬间换了张哭丧脸可怜巴巴眨眼:“小姑奶奶,你不能总跟你额娘学啊,瞧,这都学坏了。” 李薇被他逗得憋不住笑,努力拉下嘴角严肃道:“说。” 塔福这才慢慢把他们来意说了。具体就是他们也感觉人生苦短,需要有一份事业。这也是为了他们早逝额娘和家里老阿玛,还有出门后还为他们操心大姑奶奶和大姑奶奶生小姑奶奶。 李薇速把这段前奏略过。 后面才是重点:他们想请四爷或四爷府下人奴才牵个线搭个桥,步军统领衙门寻个差事。 费扬古道:“那地方其实不难进,我跟你大舅之前也想着要是家里过不下去就进去试试。可别看那里头吧,个个都只是小虾米,但谁叫咱们这皇城根下别不多,王公子弟多呢?咱家以前又没什么来历,进去了不是净等着让人下菜呢嘛?就还是家里附近转转算了。” 塔福一脸正气解释:“如今家里出了个你,咱们也能挺腰子做人了,这才起了这个念头。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和你舅舅就还是回家去,反正也混了半辈子了,不差再混半辈子。” 李薇倒不介意这两人提出这个要求,他们俩以前满嘴跑胡话时候多了,这个已经算脚踏实地,朴实极了一个愿望。 她只担心一样,皱眉逼问道:“你们俩是不是想穿身官皮收保护费去?” 塔福呲牙一笑,好像大灰狼,费扬古赞道:“我就喜欢咱家小姑奶奶这个机灵劲!你说这保护费,啊,哪儿找这么合适词去?”然后对她道,“当年你那么一说,我和你大舅就改收保护费了。” “以前叫什么?”李薇阴森看着他,费扬古道:“没叫什么,我们往他们店门口一站,他们就过来送钱了啊。”跟着继续回味,“保护费多好一名啊,叫出去也响亮啊。” 李薇冷笑:“我额娘肯定没饶了你们吧?” 塔福淡定道:“那次大姑奶奶把我们俩吓得两天没回家。” 才两天,肯定是因为郭罗玛法装病没人照顾,额娘才放过他们。 跑题了! 李薇愤怒拉回正题:“说正事!说!是不是想当了兵后再去收保护费。” 费扬古惊讶道:“那还用我们收?他们自己就按年节送上来了。这叫孝敬。” 李薇一下子被带跑偏,脑内道:孝敬好像还行?貌似不太对? 她感觉脑子有些不太够用,一边觉得这只是换个说法,一边又觉得当兵都收话就没关系了,四爷不是也收孝敬吗?都是一个意思。 干脆交给四爷吧。反正这事肯定要过他手,没他话,她才不会私底下去吩咐这个。虽然肯定能吩咐成,但胆子都是一次次练大,还是不要一开始就踩这条线好。 这个事压后再议。两位舅舅就李薇这里痛用了顿午膳,下午又用了顿晚膳,眼见天都要黑了才依依不舍把他们送出去。 两个舅舅陪她说话多有趣啊,时间一下子就晃过去了。 送走舅舅们后,李薇又叫玉瓶把糖画拿出来,这次没舍得吃了,她想留下给孩子们看看。交待好好放着,就开始盯着钟表数指针玩了。 玉瓶怕她费神,就陪她说话,好话题莫过于刚才来过主子两个舅舅。 于是李薇从舅舅们讹了人家一群羊关院子里闹得满院子羊骚味,到见一旗人车头挂着小金铃好玩,特意抢回来给她当玩具,被人家主子带着下人找上门来,结果说了一通论起来居然还是两家祖辈还有亲,虽然是八杆子打不着,后那家也只好金铃奉送,再搭了二十两银子东西当表礼。 玉瓶听得直乍舌,感叹道:“说起来大家都有亲,真是难得。” 李薇当年想却是满人是少,而且几乎都圈京里了,这才走三步,呀三叔!逛一圈,各种世叔世侄能撞到人眼花。 等到八点,赵全保终于进来说:“都回来了!就门口,就进来了!” 李薇立刻站起来想去外面迎,可外头这个天气,又是大晚上看不清路,谁敢让她出去?玉瓶、玉朝几个赶紧过来劝。赵全保也急了,马上跑出去迎几个小主子,哪怕二格格走得些也能来劝住主子。 谁知他出小院没多久就见四爷领着几个阿哥先进来了,他赶紧退到路旁跪下。 四爷站住问:“是侧福晋要你出来看?” 弘晖阿哥就旁边,这明显是四爷要带阿哥们去正院瞧福晋,赵全保哪敢把自家主子拉出来?这不成没事找事吗?马上道:“主子已经歇了,小是去前头找小喜子。” 四爷略一点头,带着孩子们继续往前走,心里想这么早就歇了,是怀得太累了?现月份还小怎么就这样? 到了东小院门口叫弘昐和三阿哥过去,嘱咐他们道:“你们额娘歇了,回去就别闹她了,乖乖睡觉知道吗?” 弘昐和三阿哥都应下了,然后目送四爷和弘晖走远就立刻手牵手往小院里跑。 他们以为额娘真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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