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不逼、不劝,只是在她崩溃时把她抱紧,在她夜里呕吐时喂水,在她咬着枕头哭时轻轻拍背。 她离了店,把后头的活分给宝姝与季少钧。 白天,宝姝喂奶、换尿布、洗被单,她照顾周青榆,季少钧顾店。 晚上,孩子睡不了整觉,她便抱到自己房里,叫米儿去陪周青榆。夜间季少钧抱着那孩子,坐在炭火边,一边陪着她清点账本,一边轻哼着漢昌城城哄孩子的旧谣。 偶尔那孩子哭得凶,怕吵到周青榆,他就抱着下了楼,在铺子里踱步,嘴里低声道:“你娘在病着,等她好了就能抱你了,别吵……” 这日,铺子里进了新货,季绫忙着清点收仓,上来得比平日晚。 夜间小屋只留一盏灯,暖黄的灯光映在墙上,晃出一个摇篮的影子。 季少钧穿着旧毛衫,怀里抱着那孩子,坐在窗前的摇椅上,微微晃着。 孩子咿咿呀呀哼唧几声,蹙了蹙眉头,手指在他胸前一划。 “你干娘……不是你亲娘,比亲娘还紧张你。”他说着,轻轻笑了一声,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悄悄跟她讲秘密:“你知道吗?绫儿当年说,不想带孩子的。可你来了之后,她比谁都会哄你。夜里你一哭,她睡梦里把我的胳膊当奶瓶,抓起来就要喂你。” 他把孩子抱得更紧些,来回摇晃,那孩子慢慢睡去。 脚步声细细碎碎地从屋外传来。 “咔哒”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季绫换了身干净的绒布家衣,头发松松挽起,眼角还带着终日睡眠不足的倦意。 她一进来就看见孩子在他怀里睡着了,脸蛋红扑扑的。 季少钧坐在窗边,整个人陷在旧摇椅里,偏着头,似乎也睡着了。 季绫倚在门口看了半晌,走近他身边。 他立即就察觉了,睁开眼打了个哈欠:“绫儿,来了。” 她从身后环住他的脖颈,下巴搁在他的头上,低声问,“你遗憾吗?” “遗憾什么?” “我们没有孩子。”她说。 季少钧抬眼看向她,满目温柔,“人生小满已是难得,如今与你日日相伴,已是我的圆满。” 她望着他眼底那一点融化不开的深情,忽然觉得心里一动。 “你还记得我头一次抱小孩,是在什么时候吗?” “记得,”他笑了一下,“你十五岁,府里亲戚来串门,你抱着别人家的儿子怕得发抖。” “那时候我不晓事。” 他侧头吻了吻她额角,“那时候没想过能跟你有现在。” 季绫把孩子轻轻从他怀里抱起,孩子没醒,只皱了皱鼻尖。 她抱着,忽然轻声说了一句:“那你下辈子还要来找我,我们自己生。” “也许,我更贪心一点。”他说,“我想生生世世。” 这一年香港雨水绵长。 季绫撑着油布伞在街头买布,听街角茶楼的小掌柜说起:“教会女校在招新先生,最好是识字、有旧学底子的妇人。” 她记下了,回到铺子里,第一句话就是对着周青榆说:“你去。” 周青榆正在擦桌,回头时手上一顿:“我?” “你会识文断字,会讲道理,你可以教书。” 周青榆正要犹豫,季绫斩钉截铁地开口,“周青榆,这不像你。” “我是什么样子,我早忘了。” “那你就找回来。” 于是,四人一齐坐在铺子里后厅的旧长桌前,听周青榆试讲。 季少钧靠在门边,宝姝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季绫托着下巴专注地看着她。 周青榆换上了一条素色长裙,头发整整齐齐盘着,倒有几分老师的模样了。 可她一开口,声音就发颤。 “大家好,今日我们讲《孟子》……” 她讲得磕磕巴巴,连小孩子都忍不住了,在地上爬来爬去。 忽然间,她扯了母亲的裙角一下,朝她一笑。 那一笑像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惊起往事种种波澜。 她忽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想起了自己想说的话。 她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 “我们今日不讲经书。 “讲——人。 “讲那些曾经想说话却被堵住嘴的人。 “讲那些拼了命留下来的话。 “讲我,讲你,讲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 “我们得记得。 “得讲。” 她一口气讲了下来,直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已不知何时脱稿。 她望着桌前坐着的季绫,忽然红了眼睛:“绫儿,是你救了我。救我命,救了我说话的力气。” 周青榆真的去了。 她穿着灰蓝色长裙站在教室前,黑板上的字一笔一划写得正。 她教学生识字,教她们读报,讲什么是工人,什么是契约,讲写字不是涂鸦,是把命磨成墨水,一笔笔刻在纸上。 她开始写文章,用“栖云”为笔名。 她有了更多可写的东西,她觉得自己笔下泣泪,终于不再是空中楼阁。她讲述村子里的女人子宫脱垂到两腿间只能一天无数次用手塞回去,讲述她流产那夜打完胎就急着开张的妓女,讲述她亲眼看到女婴被丢尽煮熟的柴火锅里而她没能拦下。 灯下,周青榆在写稿,小孩子在她膝头,仿佛看得懂似的,盯着她的笔。 她看着她总会想起往事种种。 愤怒吗?她依旧愤怒,可怒火不再烧向这个孩子,以及和她一样的那些人。 绝望吗?即使她仍旧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出路,可就算整个世界是黑暗的,这个孩子也叫她看到一丝希望——起码,她会成为一个完整的人。而周青榆相信,正在做这件事的,从来都不止她一个。 她低头亲了一下孩子的发旋,然后深吸一口气,继续写下去。 一日午后,周青榆拆开了一封来自广州报馆的信。 她看完后手激动得发抖,随后,郑重地收进了怀里。 晚上,季绫伏在柜台前算账,她站在她身后好一会儿才开口:“绫儿,我要走一趟。” 季绫没回头,问得平静:“去哪?” “广州。报馆来信。”她语气很轻,却带着久违的明朗。“他们说,愿意派人接我,还给我留了住处。我想去。” 这一次,她没有说“我怕”。 她也无需虚情假意,因为她知道,季绫会站在她身后。 季绫的确没有惊讶,只是关了火,回身看她,笑了:“那得了空,就回来瞧瞧,别叫你女儿长大了,只认得干娘。” 出发那天,天还没亮透。 周青榆挎着一只帆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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