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典分明是按照正妻位份准备的,这顶头冠与这些首饰更是奢贵,便是那些公侯嫡亲的高门贵女出嫁,也不过如此了——拿出去,不知要羡煞了上京多少新嫁娘!” 戚白商平日里专研医书,以往庄子里的迎亲嫁娶,她一次也不曾去看过,又无姨母教引,自然不懂这些。 闻言,她低垂眸,牵着嫁服绣金掐丝的大红袖袍,好奇打量着:“是么。我不曾注意过,他大概也不知晓。” “哎,拿出来做戏的一套头面都这般羡煞旁人,也不知将来婉儿姑娘出嫁,那得是怎样的场面?” 连翘托着腮,向往地仰起脸。 “如今姑娘已跟那个凌永安断了姻亲的可能,又美名远扬,等回京之后,求亲的定是能踏破门槛——姑娘可一定要选个好夫婿,未来姑爷财势上是比不过谢清晏了,但他对您也得像谢公对婉儿这般体贴!不对、要更体贴才行!” 戚白商含笑,轻点了下她额头:“就你心思多。” 连翘嬉笑着向后一倒。 戚白商却没多少心思玩笑。 她抬眸,望回了窗外。今夜不知多少杀机与煞气,就暗藏在这场喜庆的锣鼓喧天、歌舞纷扰里。 望了半晌,戚白商轻叹着遮回盖头。 “也不知,前院如何了。” —— 节度使府,前院。 蕲州皆知今日节度使府有场大婚,半夜也吵闹得厉害,歌舞不停,靡靡之音回荡在府邸上空,滋扰百姓。 偏陈恒淫威兆南数年,无人敢窥、无人敢言。 于是也就无人察觉—— 整座府邸内,无数个院落与房间里,府中主仆和或巡逻或看护的守卫亲兵,纷纷倒在一坛坛后厨送来的喜酒或喜宴菜肴旁。 以婚宴受邀之名进入府内的百余宾客,早从醉卧的众人间起身,无声而井然地没入府中四方。 几处府门外的亲卫,不知何时换做了陌生的新面孔,一如从前府兵那般懒散嬉笑,说着不着边的浑话。 唯有神色肃然的巡逻兵士路过时,守卫府兵像不经意抬头,与之交换眼神。 两边神色不改分毫地微微颔首,错身而过,巡逻的铁甲铿然作响着远去,仿佛将整座府邸笼在一个滴水不漏的无形罩中。 “——哗啦!!” 一盆冰冷刺骨的井水,兜头浇下。 陈恒在凉煞的秋夜里猛地打了个激灵,困意与酒意顿时醒了大半,他懵然睁开眼来—— 整座晓香雅舍“倒吊”在他眼底。 一半是婚宴,红烛灯笼如游龙挂遍廊院,宾客醉卧席间,歌舞锣鼓热闹喧天。 一半是阎王殿,漆黑翳影里,似数不清的恶鬼林立,一柄柄长刀泼着血色冷光,死寂中森戾生寒。 陈恒猛地打了一个寒战,最后一点酒意退尽。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 “来人……来人啊!” 嘶哑的声音从嗓子里艰难迸出,在这场热闹中,却微弱得可怜。 被缠成蚕蛹似的人形被倒吊在高树下的半空,挣扎着。 像一条抖动的蠕虫。 “救命啊……人,人都死哪儿去了……”陈恒口干舌燥,嗓音沙哑地挣扎着。 然而令他绝望的是,无论他怎么呼喊,声音都无法冲破府邸四处的喧嚣,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偌大的节度使府今夜歌舞鼎沸,却又死寂得叫他心寒。 萧瑟夜风里,泼上身的冷水仿佛渗入皮下,冻得陈恒哆嗦起来。 他一万个不情愿,却不得不将目光挪向了那个他从最开始就不愿看的方向—— 左侧临墙的余光里,折廊下鬼影森森,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阴翳里盯着他,却又死寂无声,叫他看一眼都脊背生凉。 “你们……你们究竟是何人?” 陈恒听见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勉力咬住了,色厉内荏:“哪来的山匪暴、暴民,竟敢把主意打到我节度使府来了——你们可知,我岳丈是何人?” 提到这个,陈恒一下子找回了底气。他本想挺胸,可惜倒吊的姿势只够他跟条垂死挣扎的鱼似的打了个挺。 “我岳丈,那可是前兵部尚书!我老师,那是当朝太傅安惟演!你们不想活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 “那儿没人。” 一道略带哑意,疏慵懒淡的嗓音,忽从吊在树上的陈恒身后响起。 “谁?!” 陈恒颈后寒毛一炸,惊慌地想扭过身子去看,却屡屡被吊着他的绳子拽回,整个人在半空摇晃起来。 同样晃动的视野里,他只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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