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北鄢等地积怨已久,上可溯千年,所幸这些年北境有谢清晏率领的玄铠军与镇北军坐镇,威慑边境,叫他们不敢秋毫来犯。 如今,大胤还愿让胡人商团进出游商,已是朝廷前些年破例开市的法外之恩——而此处是上京城中最核心的坊市,天子脚下,怎可能有胡人的酒楼商铺,还开得轰轰烈烈? 来往如此众多的胡人,坊市不可能毫无察觉…… 朝中谁在保他们? 戚白商愈想愈是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此事牵扯之深广,绝非她一个闺阁女子可为敌,必须要等到兄长回京之后,再行…… “谁在那儿!” 戚白商还未想完,院内忽然一声胡人语的惊喝。 她眼皮一跳,扭头便跑。 虽然听不懂刚刚那人说了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她这边正仓皇原路折返,就听身后刀斧铿锵碰撞,脚步声沉压碎乱地朝她这儿兜了上来。 戚白商屏息,压着帷帽快步奔向前楼。 在拨开幔帐冲入楼内的刹那,她竟是迎面撞上了不知如何寻来的谢清晏。 “…快走!” 来不及多想,戚白商拉上谢清晏,转身就要跑向楼外。 然而一声尖锐的呼哨就在此刻从她身后层层幔帐后冲了出来。 呼哨声混入楼内歌舞乐声间,客人们浑然不觉。 唯独几个檐柱下,肌肉虬结的彪形胡人大汉们同时警觉,目光四散,巡视一般掠过各自区域的人群。 戚白商心头一跳,顿时停住。 此刻她这般帷帽覆遮,拉着谢清晏离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偏偏身后追声又已近了。 戚白商面色微白,犹掀起帷纱,四处打量想寻个生路。 要怎么做,才能骗过身后追来的—— 身前兀地一声低哂。 “欲在上京成事,你该学着利用一切。比如……我。” “?” 戚白商回眸,手里掀起的帷纱恰在此刻垂下。 视线遮蔽的那一刹那。 谢清晏扶上她腰后,忽将她抵在墙前。跟着那人勾抬手腕,轻易便抽走了她的簪子,叫她帷帽底青丝长泻而下。 戚白商一懵:“谢清晏,你疯——” 幔帐后追来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 逼得她话音猛地收停。 戚白商惊望着面前白纱外模糊的身影。 下一刻,一只指骨修长、温润如玉的手就在她眼前掀起了帷纱—— 谢清晏竟是俯身折腰,入了她的帷帽中。 “得罪了。” “…?” 戚白商还想说什么,却被那人抬手,指骨抵住了她唇。 白纱随他肩身拂下。 那人长睫低垂,遮了眼底浓重翳影—— 谢清晏竟作势吻了下来。 “——!” 戚白商惊颤地闭上了眼。 追来的脚步声渐次经过身畔,有停顿,但很快都又离开,那些陌生而危险的凶恶声音却像被身前一层无形的屏障拦了下来。 这一隅如囹圄里,她被保护,也被禁锢。 昏暗间,行经的光影幢幢,戚白商眼睫颤得厉害,却不敢睁开。 抵在她唇上的依然只是那人微凉的指根,以一种介于抚摸与碾磨之间的力度,他灼人的气息被他自己拦在了指骨之外。 可愈是黑暗、愈是清晰。 她闭着眼,却丝毫不觉那根指骨后是那位光风霁月端方雅润的定北侯,而更像是什么自我禁锢的凶兽,连喘息都该是带着沉戾的血腥气。 戚白商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知到—— 他远比他们更危险。 花楼里最不缺的就是欢客,追来的胡人越过他们,间或冷声奚落,只是并未停留,而是朝着那些大堂中落单的扑过去。 直到最后一人的脚步声也远离。 谢清晏身上那种冷冽交织着沉香的气息终于退开,他垂手攥住了戚白商的手腕,将她拉起:“前楼会封禁,趁他们尚未反应,我们从后院翻墙离开。” 他嗓音里少有地低哑,带着不分明的狼狈。 戚白商也无心计较,回过神的刹那,她便趁乱跟着谢清晏向后院跑去。 —— 一炷香后。 暮色迤逦的坊市内,一驾不起眼的马车压着青石板路,低调地驶过湛云楼外那座不知因何把守森严的门牌前。 马车向北去,车身轮廓渐渐隐没在千楼晚色里。 在宵禁前夕,坊市间的车马人流总是最拥挤。 等穿过数座坊市,马车终于驶入庆国公府后院角门所在的巷子里,马车外已是夜色融融。 马蹄声缓下,又停住。 安静了一道的车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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