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蕴身上,神情颇有些唏嘘:“本宫很喜欢你,只是可惜,你是迎春殿出来的……罢了,你日后自己保重吧。” 她敲了敲软轿,轿夫会意地将她抬了起来,一众长年殿中人也都跟了上去,簇拥着她走了。 谢蕴下意识跟着走了两步,远远地听见窦安康的咳嗽声传过来,指尖不自觉一紧,病得果然是更厉害了。 “付姑娘,你也请回吧。” 秀秀开口送客,将谢蕴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方才多谢尚宫了……”她看着秀秀略有些歪了的领子,指尖动了动却到底没伸手,只是笑了起来,“尚宫这般相信我,真是让民女受宠若惊。” 秀秀侧开头,并不肯接她的感谢:“言重了,本官也只是因为皇上看重你,才回护了几分,说到底也是你还算清白,若是你当真作恶,本官手握宫正司,自然不会姑息。” 她越说越严厉,谢蕴却仿若未觉,笑吟吟应了一声:“好。” 秀秀瞄了她一眼,似是对她这么包容怜爱的眼神很不习惯,眉头都皱了起来:“别这么看着本官,本官可没有说笑。” “不敢,尚宫大人如此威严,所言所行,民女自当铭记。” 话是好话,态度也挑不出错来,可秀秀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她又看了谢蕴两眼,实在没找出问题来,只能茫然地回了尚服局。 不多时有女使送了东西出来,谢蕴将东西都放在了软轿上,随口吩咐暗吏:“你们先回吧,我自己走走。” 暗吏们像是也察觉到来了人,闻言就退了下去,很是干脆利落。 等他们不见了影子,谢蕴才看向先前殷稷栖身的位置,那里却已经空了。 走了? 她抬脚走近两步,到了跟前才发现殷稷正半蹲着一片片的往地上摆树叶,身边的树枝都让他薅秃了。 “……皇上做什么呢?” “算时间,看看咱们谢大小姐,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这里还有个人。” 谢蕴撑不住笑了,抓着他摘树叶的手将他拉了起来:“是谁要躲在这里看戏的?你若是早些出来,谁敢不管你?” 殷稷啧了一声:“我要旁人管做什么?” 他说着看了眼尚宫局门前,眼底闪着冷光:“还是不安生,当时下手该更重一些。” 当年王惜奴的难产不是个意外,他本意是要一尸两命的,没想到王惜奴竟然不声不响的有了准备,虽然情形凶险,可到底还是母女平安。 要再下手不难,可王惜奴那番话却让他犹豫了,那时候他很笃定谢蕴已经死了,年纪轻轻,又是横死,他很怕会如同佛经里所说,来世投不了好胎,若是有个人能为她燃起长明灯,或许也是个解脱的法子。 至于为什么留下那个孩子…… 殷稷有些说不出口,索性含糊了过去,好在谢蕴也并未察觉:“她看着倒是收敛了不少,不提她了……方才的事多谢皇上了,救民女于水火之中。” 殷稷的思绪立刻从旁处收了回来,目光自谢蕴唇上一扫:“护你周全本就是我该做的事,不必在意,回去吧,该用膳了。” 他拉着谢蕴就想走,却被人反手拽住了:“我想出宫一趟。” 第583章 皇帝怎么鬼鬼祟祟的 殷稷的手骤然一紧,眼底一瞬间闪过数不清的情绪。 虽然谢蕴在他身后,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可仍旧察觉到了他的紧张,连忙揉了揉他的手背算作安抚:“别多想,我出去只是想找找唐停,你方才也看见了,安康的病一直没有起色,我想请唐姑娘来试试,找到就回来,很快的。” “……是你别紧张才对,”殷稷扭过头来,眼底的情绪都被压了下去,看着十分平和,“我又没说不许你去。” 殷稷将她的手抓紧掌心,轻轻握了握,“你想去只管去,带几个人或者让谢济跟着你,只要你平安,想去哪里都可以。” 谢蕴很是意外,她还以为经历了之前的生离死别,殷稷会很忌讳自己不在他身边,都已经做好了要花费许多口舌的准备,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通情达理。 这三年,他的心境也开阔了许多。 “皇上圣明。” 谢蕴欣慰一笑,抬脚要往前,却又被殷稷拽了回去:“朕这么通情达理,你一句圣明打发了?没有别的谢礼吗?” 他低了低头,暗示得很明显,谢蕴左右看了看,似是没瞧见人,脚尖这才微微一踮,迎着殷稷扬起了头……然后一巴掌糊在他额头上,将他的头给推了回去。 “青天白日的,皇上自重。”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走。 殷稷:“……” 早知道他就不通情达理了! 他咬牙切齿地追了上去,不死心地跟着谢蕴,哪怕进了乾元宫也不肯消停,谢蕴走哪他就跟哪,跟只讨债鬼一样,连谢蕴去换衣裳,他都得抓住一只袖子。 “现在没人了。” 他开口提醒,觉得自己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谢蕴要是再这么…… “皇上抓住别动。” 谢蕴忽然开口,殷稷心里的牢骚一顿,下意识听了话,下一瞬就看见谢蕴借着他抓袖子的那只手,脱了身上的外袍,换了件寻常宫人的衣裳,而后便开始收拾那些自尚宫局带来的东西。 “你做什么?” 就因为他要讨点彩头,所以谢蕴要收拾东西离家出走? 他连忙将人拦住,挡着那些东西不许谢蕴动。 “我也不是非要你的谢礼,气性怎么这么大?不准走。” 他多少都有些委屈,他也没做什么,何至于此? 谢蕴却是被问得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殷稷误会了,她哭笑不得:“谁说要走了?这毕竟是皇帝的寝宫,我总住在这里也不合适,还是搬去偏殿吧,那边我也住习惯了。” 殷稷的眉头皱了起来:“我的就是你的,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就住在这里。” “不要胡闹,我若是整日与你同吃同住,外头就要传你荒淫无道了。” “管他们做什么?” 殷稷抓着谢蕴收拾起来的包袱不肯撒手,分别那么久,好不容易重逢了,还想睡到另一张床上去? 想都别想。 谢蕴看出了他态度的坚决,幽幽叹了口气:“以前我是你的侍寝女官也就罢了,可现在我不是,再整天和你同居一个屋檐下,这狐媚惑主的名声我可就逃不掉了,皇上,我谢家也是要名声的。” 殷稷一噎,他可以不在乎旁人怎么说他自己,可谢蕴若是在乎,他也不能阻止,只是心里仍旧很不甘心,他们好不容易才重逢啊。 “谢蕴,我觉得还……” 一点湿软的吻落在了他唇边,殷稷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等回神的时候,谢蕴已经提着包袱不见了影子,他抬脚追了出去,就见偏殿已经点起了灯烛,一道人影时不时晃过窗户,收拾的不疾不徐。 这场景太过熟悉,殷稷不自觉怔住了,曾几何时,他就是这么靠在门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偏殿的。 后来他就不敢看了,因为里头的灯烛再也不会亮起来。 但今天,里头的那个人回来了,在消失三年后,终于回来了…… 他再没动弹,玉雕一般就这么靠在门边,怔怔看着。 谢蕴一无所觉,显然偏殿一直有人打理,还是她离开时候的样子,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她那满满一柜子的衣裳已经空了。 她将自己的东西搁了进去,四处摩挲了一遍,心里颇有几分感慨,白云苍狗啊,好在人面依旧。 她吹灭了灯烛,翻身上了床榻,许是对这地方还存着熟悉感,她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夜半却被热醒了,迷糊中她还以为是自己忘了开窗,挣扎着清醒过来,要伸手时,才发现身上从头到脚都被一层薄被捂住了。 有人正隔着被子将她抱起来,蹑手蹑脚地往外头走。 谢蕴:“……” 她虽然很不想相信这么鬼鬼祟祟的人是殷稷,但除了他谁还能在那么多禁军和内卫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跑到乾元宫偏殿里来偷人。 很快,蔡添喜的声音也验证了她的猜测。 “皇上?大半夜的,您怎么在外头?” 殷稷忙不迭地嘘了一声,声音压得很低:“别吵。” 有烛光由远及近,像是巡防的宫人也察觉到了这边不对劲,提着灯笼走了过来,瞧见殷稷抱着一床被子站在偏殿门口时都愣了愣,虽然不敢发问,可神情里却满是惊诧。 “朕看月色不错,出来晾晾被子,没你们的事,都散了吧。” 殷稷镇定地开口,宫人们明知道这话不能信,可还是配合的散开了。 蔡添喜却站着没动,他这么大年纪了,什么看不透? 犹豫片刻,他还是委婉的劝了一句:“皇上,您有话还是摊开在面上说得好,这付姑娘看着不会好糊弄的人,要是明天早上发现您把她从偏殿偷了过去,怕是会和您闹……” “别胡说,”殷稷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是她自己梦游过来的,和朕有什么关系?” 蔡添喜:“……” “你给朕记住了,明天她要是问起来,你就这么说,你要说是你亲眼看见她自己走过来的。” 蔡添喜哭笑不得,虽然现在的皇上积威甚重,说一不二,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这细化的瞬间,他仍旧产生了一种丢人的错觉。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劝一劝,谢蕴却已经忍无可忍,一把掐在了殷稷腰上。 然后蔡添喜就看见刚才还恶霸似的逼着自己做假供的皇帝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吞了下口水,默默地折返回了偏殿。 他有些纳闷:“皇上,明天早上付姑娘问起来,老奴怎么说啊?” 回应他的是被无情摔上的门板。 第584章 想把她藏起来 宫人都被关在了门外,谢蕴这才撩开被子坐起来,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湿漉漉的汗珠。 “你怎么想的?” 她开口,刚才的事真是既好笑又无奈,还很是不理解。 殷稷站在门边,像是根本没听见她说了什么,仰头盯着屋顶看,仿佛那里忽然开了花。 “问你话呢。” 殷稷仍旧没听见,继续仰头看屋顶。 谢蕴抓起枕头扔了过去,稳稳砸进男人怀里,对方抬手抱住,迟疑片刻,还是抬头看向了屋顶。 谢蕴险些被他给气笑了,索性也不再开口,就那么看着他。 那目光极有存在感,不多时殷稷便撑不住了,他叹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浓浓地失望和遗憾,可片刻后还是低头认了错:“没有下次了,不生气。” 他讨好的来抓谢蕴的手,那只手却躲开了。 殷稷的动作微不可查的一僵,他没有追过去纠缠,只盯着自己那只空荡荡的手看了许久,烛光落在他身上,阴影将他半张脸都笼罩的晦暗不明。 “都是汗,黏腻腻的。” 谢蕴开口,起身要下地去清洗,却被殷稷压在了床榻上。 “真的没有下次了,我不会再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别生气。” 他低声开口,眼睛却始终看不清楚,谢蕴把他的脸颊捧起来,语气很是无奈:“生气倒不至于,我就是好奇,拿被子蒙住我你怎么想的?这种天气,你是生怕我不醒?” 殷稷一顿,窗外的月色照进来,仿佛浸润进了他眼底:“你不是气我来偷你?” “只是有点意外。” 殷稷眼睛刷的一亮:“那我明天……” “你给我睡觉,”谢蕴哭笑不得,将他的大脑袋往旁边推了推:“多大的人了,不许胡闹,赶紧睡吧,我得去洗洗,这一身汗黏腻腻的。” “我伺候你……” “消停些吧,”谢蕴将要爬起来的人推回了床榻上,“就当是为了蔡公公,请皇上就寝吧,他那么大年纪了,还得跟你熬着。” 殷稷啧了一声,虽然不痛快,可还是翻身躺在了床榻上,谢蕴却又拽了拽他:“回你的主殿去,明天早上宫人瞧见你在这里出去,像什么样子。” “朕睡着了,不许吵闹。” “别装,起来。” 殷稷没再开口,只有刻意拉长的呼吸声响了起来。 谢蕴见他这幅滚刀肉的模样,忍不住磨了磨牙,可瞧见那张烛光下多少有些憔悴的脸颊,还是没能狠下心来:“算了,就今天晚上。” 她擦洗一番换了衣裳,回来的时候殷稷的呼吸声已经平稳了,可她去莫名觉得殷稷并没有睡着,她仍旧放轻了动作,慢慢在床榻上躺了下来。 临近天亮时,有条胳膊小心翼翼的搭在了她腰上。 殷稷…… 虽然中间被生生吵醒了一回,可后半宿谢蕴睡得还不错,外头天光大亮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腰间的胳膊还在,她轻手轻脚的将胳膊拿开,等下了地才回头看了一眼殷稷,许是长期睡不好的缘故,他眼底总带着几分青影,生生衬得他多了几分阴郁。 “得好生休息才好。” 她轻轻点了下殷稷的额头,这才去耳房洗漱。 乾元宫里逐渐有了细微的动静,只是宫人谨记殷稷的忌讳,不管是走动还是洒扫,都尽量没有发出声音,谢蕴也小心翼翼的出了门,去找蔡添喜要出宫的对牌。 “今日没有早朝,劳烦公公看顾着,让皇上多睡一会儿。” 蔡添喜含笑答应了,嘱咐了谢蕴两句路上小心,这才去了偏殿旁边守着,伺候他的小太监却有些看不过眼:“这付姑娘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才来乾元宫几天啊,竟然还吩咐起您来了。” 他是玉春出师后才调到蔡添喜身边的,并没有那个荣幸称蔡添喜一声师父,只是为了照料对方的日常起居,可他自己却存了旁的心思,想着更进一步,所以伺候的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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