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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 他轻轻挥开了井若云的手,眼底带着遮都遮不住的失望,谢蕴就是那么独一无二,即便是他喝醉了酒,也没办法将旁人错认成她。 察觉到他前后的态度变化,井若云垂下眼睛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大人今天,是见到谢姑娘了吗?” 祁砚皱了下眉头,以往他恨不得井若云日日将这幅面具戴在身上,可今天却觉得别扭得很,许是因为见过本尊的缘故,所以这样拙劣的扮演,便十分刺眼了。 “别演了……我记得告诉过你,关于她的事,不要瞎打听。” 井若云脸上的冷静疏离逐渐退了下去,她低下头,手指紧紧绞着袖子,拉长调子“哦”了一声。 祁砚有些不满,“哦”是什么意思? 可他并不想在井若云身上浪费时间,所以还是将这点不满压了下去,倒是忽然有了另一个想法,先前他让人往谢蕴面前传递过一些消息,可大概是太委婉了,并没有引起谢蕴的注意,现在想来,迎春殿鱼龙混杂,即便说的是真的,谢蕴也未必会相信。 但若是话从井若云口中说出来,效果应该就不一样了。 “你先前说,你曾进过宫,是吧?” 井若云指尖一紧,垂头应了一声,这是得到凤冠霞帔赏赐之后她才告诉祁砚的事情,在那之前她并不敢提起,怕祁砚会嫌弃,可那次之后她才知道,对方并不在乎,各种原因的不在乎。 “既然这样,以后如果有人问起来当年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如实相告,连带这些年听说的关于皇帝的事情,也都可以告诉她。” 井若云迟迟没开口,祁砚有些不耐:“你可听见了?” “大人说的有人,是指付姑娘吗?她是不是就是……” “住口!” 祁砚低喝一声,谢蕴的处境并不安全,他并不想无关紧要的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井若云却仍旧沉默,祁砚眉头蹙了起来:“你怎么了?” 井若云这才看了他一眼,大约因为紧张,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我不想和付姑娘说这些。” 第603章 我很忙 祁砚一愣,他从未想过井若云会拒绝他。 这两年,不管是要求她扮成谢蕴来缓解他的相思之苦,还是让她对家中无理取闹的母亲诸多迁就退让,她都从来没有拒绝,现在让她说一个事实,她竟然就拒绝了。 “理由呢?” 祁砚从来都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可大约是因为面前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不,所以即便明知道她应该有理由,可他的语气还是冷沉了下去。 井若云察觉到了,默默躲到了树干后头,歪着头露出半张脸来看他, “……出来说话。” “我不出去,出去就不敢说了……大人,我觉得皇上对付姑娘挺好的,我不想做挑拨离间,坏人姻缘的缺德事。” 祁砚额角一跳,井若云这是在骂他缺德?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忍不住低吼一声,随即才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他根本不在乎付姑娘,若是真有半分在意,就不该让她进宫,成为众矢之的。” 井若云被说得有些茫然,那天殷稷冲进偏殿将谢蕴紧紧抱在怀里的画面却忽然浮现在脑海里,她从来不知道男人是可以那么及时就到的,更不知道惹了麻烦不止不会被责怪,还会被抱在怀里安慰。 可那样的紧张,在祁砚眼里,都不是在乎吗? 祁大人,你觉得什么才是在乎呢? 她张了张嘴,很想问一句,祁砚对她的耐心却已经到底了:“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帮我这一次?” 听出他话里的冷漠,井若云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呢? 当初她奄奄一息,被祁砚捡回去的时候,就注定她是欠了这个人的。 “我知道了,如果她问起来,我会照实说的。” 祁砚冷沉的脸色这才缓和下去:“如此就好,你回去吧,我出宫了。” 他抬脚就要走,竟是连话都不愿意再多说一句。 “大人,” 井若云下意识喊住了他:“昨天乾元宫出事了,我,我遇见了蛇……” 她紧张地看了过去,脑子里一遍遍回想着那天晚上皇上抱着付姑娘的情形,她不指望祁砚也给她那样的怀抱,毕竟他素来是个冷淡的人,平日里看见她是连笑都没有的,所以她只是想要几句安慰,就口头上的安慰就好。 “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不是都没事吗?” 祁砚虽然顿住脚,却只微微侧过了头,甚至连转身都不愿意,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听得井若云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是,是没有事。” “以后这种你能自己处理的事情不用特意告诉我,我很忙。” 丢下这么一句,祁砚颀长挺拔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井若云愣愣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许久才吐了口气,抬手一叉腰,学着祁砚刚才的语气捏着嗓子开口:“不用特意告诉我,我很忙……” 学完了她才瘪了瘪嘴,“这么忙你还去找付姑娘说话……人家明明都不想搭理你……” 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其实开口之前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这种话她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早就已经学乖了,所以之前就算在街上被人欺负,她也没想着要和祁砚求助。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忽然想再试一试。 “算了,他一直这样。” 她振作了一下精神,转身回了乾元宫,主殿那边还很热闹,宫人都候在门外,却不见谢蕴的影子,她也没有到处去找,虽然答应了祁砚会去挑拨离间,但她还是想再看看,如果能发现皇帝对付姑娘并不好,那时候再开口的话,她良心能安稳一些。 乾元宫的热闹持续到夜半才罢休,宫门已经下钥,殷稷便将窦兢留宿在宫里,拨了撷芳殿的一处院子给他暂住,窦兢仿佛醉得厉害,被玉春扶着往外走的时候一直在说醉话。 忽而是大骂家中长辈混账,竟然掺和谋反,给列祖列宗蒙羞;忽而又是感激,感激皇帝还给窦家留了血脉,还肯数年如一日地照料窦安康。 殷稷知道他是故意说这些的,这次回京,他从未提过窦家京城一脉被灭门的事情,可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若不找个机会表态,他们兄妹迟早也不会有好下场。 殷稷语气里也带着醉意:“你喝醉了……快扶他下去睡吧。” 玉春连忙答应了一声,协同几个内侍扶着窦兢,踉踉跄跄走了。 “不管你真心还是假意,朕都会给你个机会的……” 眼见人影逐渐被夜色淹没,殷稷低语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没喝多少,这幅半醉不醉的样子,有一半是装出来的,此时周遭没了外人,他便将这幅姿态收了起来,可一抬眼却瞧见谢蕴就站在不远处和蔡添喜说话,刚才还站得十分笔挺的腰杆顿时弯了下去。 “……头疼。” 他呻吟一声,扶着门框开始哼哼唧唧,两人听见动静连忙看了过来,蔡添喜知道他这一天都在发热,不敢怠慢,虽然年纪大了,却还是先谢蕴一步凑到了殷稷跟前,火急火燎地伸手去搀扶他:“皇上,您……” “起开。” 一声不客气的低语打断了他,蔡添喜一呆,这才反应过来皇帝这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当即就松了手,心里却很是鄙夷,堂堂一个皇帝,你装醉糊弄人,丢不丢人啊? 殷稷完全不觉得,撵走蔡添喜后他踉跄两步,一头扎进了谢蕴怀里:“好像喝多了,头疼……” 谢蕴连忙扶住他,搀扶着他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抬手给他揉了揉额角:“这里疼吗?” “嗯,疼……”殷稷含糊答应着,“给我揉一揉,疼得厉害……” 谢蕴一蹙眉,按理说殷稷没喝多少啊,怎么会头疼? “我让他们端醒酒汤来……” “不管用,”殷稷一口打断,“你给我揉揉就好。” 谢蕴只好耐着性子给他揉捏:“有没有好一点?” “好像好了一点,但是后颈又疼了。” 后颈?喝醉酒后颈会疼? 谢蕴略有些茫然地眨了下眼睛,指尖却还是配合的摸上了男人的后颈,一下一下给他揉捏,殷稷没想到她这么配合,心里一动,一个颇为大胆的想法生了出来。 “脸上也有些疼,尤其是嘴。” 谢蕴:“……” 她轻轻吸了口气,抬手摸索着他的唇瓣:“是这里吗?” “就是这里,你仔细看看是怎么了。” 谢蕴听话地低下头来,殷稷眼睛一亮,正要凑上去,腰间却骤然一痛。 “嘶……” “还疼吗?” 谢蕴松开了捏着的肉,“你壶里的酒我都兑了水,你再喝上十壶也醉不了,给我起来。” 殷稷:“……” 第604章 不忍直视 耳边传来憋笑声,殷稷扭头看过去,就见蔡添喜憋得肩膀直抖。 “就这么好笑?” 他语气发凉,听得蔡添喜一抖,忙不迭否认:“怎么会呢?谁敢笑皇上您啊,奴才就是刚才忽然想起来一件开心的事,绝对和您没关系。” 殷稷磨了磨牙,幽怨地看了一眼谢蕴。 谢蕴当做没看见,推着他到了主殿门口:“皇上赶紧进去吧,天色太晚,民女先歇着了。” “你又要睡偏殿?” 谢蕴连回应都懒得,径直走了,殷稷有些不死心,戳在门口等着,可直到对方进了偏殿关了门,都没再回头看他一眼。 “还真是不理我……” 他啧了一声,带着点失望转身回了主殿,路过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钟青时,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起来。” 钟青粗重的呼吸一顿,片刻后睁开了一只眼睛,四处打量了一遍,确定没有外人才爬起来:“皇上。” 两人对视一眼,却都沉默了下去,虽然早在下午就见面了,可当着外人的面有很多话是不能说的,可笑的是,现在就算没有外人,他们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随朕来。” 沉默许久,还是殷稷先打破了僵局,他抬脚进了内殿,随着机关被扳动,一个暗室出现在两人面前,那地方不大,三面墙上却都摆满了灯烛,正对着门口的是个灵位,只是上头蒙着黄绸,看不清样子,而左侧摆着的灵位则清晰明了得多。 钟白之灵位。 “上柱香吧。” 殷稷立在门口,似乎并不打算进去,可灵位前的香炉里,却已经积攒了厚厚的香灰,桌面也干净得一尘不染,显然他将这里照料得很好。 钟青没有吭声,只听话地进了暗室,抬手扶上那灵位时眼眶才红起来:“兄弟,好久不见了……” 当年分别的时候,钟白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小心,别死在外头连家都回不了,可谁能想到,最后先走一步的人,会是钟白。 “臣听说,他的尸身……” “没有找到,”殷稷低叹一声,“朕派人去找过,一直没有找到。” 钟青沉默下去,许久才点了香,拜了三拜后插进了香炉里。 “皇上,此次伐蛮,臣愿做马前卒。” 殷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两人在灵位前放了一坛酒,这才将暗室合上,钟青擦了把发红的眼睛,很快提起正经事:“楚镇贼心不死,臣查到他在秘密联络各处藩王。” 这个消息殷稷早就得到了,楚镇联络的不只是藩王,还有朝臣。 他一直不动声色,就是打算等这些人都浮出水面,然后一起解决,伐蛮之事关乎到大周前程,也关乎到千万百姓的性命,征战期间,他不允许朝中有任何人心思不正。 “明日大朝,将你知道的都呈上来,伐蛮之事虽定,朝臣却是心口不一,趁此机会,平一下流言也好。” “是。” “齐王,”殷稷斟酌着开口,“他到底是真是假?” “楚镇将人看得很严,身边护卫数百人,臣派了几波人去打探,但是没有人活着回来,看这么紧张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殷稷眼神阴鸷下去,想起来那天得知齐王没死时谢蕴的神情,不管这人是真是假,就凭他让谢蕴那么不舒服,他就不会允许他活着。 “下去吧,这阵子好生歇着,不过月余,就要再有一场苦战了。” “臣,求之不得。” 钟青用力一抱拳,躬身退了下去。 殷稷靠在门上没动,脑子里都是这些年得来的消息,王家暗中的动作他都知道,想收拾不难,只是他收拾了一个,楚镇还会再扶持一个,倒不如就留着王家,大家都省心,但现在好像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那就先拿庄妃,再逼一把王家吧,让他们把能吐的东西都吐出来才好。 “来人。” 蔡添喜在柱子后头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头:“皇上,老奴能进来吗?” 殷稷看都没看他,摘了手上的扳指就扔了过去,蔡添喜一把接进怀里,笑的见牙不见眼:“谢皇上赏。” “老泼皮……” 殷稷啧了一声,“那人也关了许久了,该让他去王家透透气了。” 蔡添喜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殷稷口中的那人是王家的那个家奴,当初庄妃秽乱宫闱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他虽然有所耳闻,却一直不敢相信,现在听殷稷这样的吩咐,才敢笃定,原来真的有人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不敢怠慢,连忙喊了个心腹去传话,这一宿王家闹腾得厉害,说是出了个贼,大半夜灯火通明地找人,可最后却没寻到那贼的踪迹,京都司上门询问可要报官,对方却连声拒绝,对丢了什么东西也是讳莫如深,然后天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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