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稷动作停下来,好一会儿才放下勺子,慢慢靠在了椅子上:“我不是不想吃,只是还不饿,待会儿再吃吧,好吗?” 谢蕴看不得他这副样子,忙不迭点头:“好,你什么时候想吃,我什么时候做。” 殷稷又扯了下嘴角:“好,等我饿了就去找你,回去睡吧。” 谢蕴不想走,却被殷稷牵着手送到了门外:“回去吧。” 她不好再坚持,猜着殷稷大约也更想一个人呆着,只好点了点头:“皇上不要睡太晚,保重龙体。” “谨记谢姑娘教诲。” 殷稷笑了笑,似乎心情很好,看得人都忍不住怀疑之前的种种担忧是不是自己在杞人忧天。 可这种事也不能验证,谢蕴只好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等她的背影彻底融进了夜色里,殷稷脸上的表情才空白下去,他折返了议政厅,却只是关了个门的动作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再没能迈开步子,靠着门板滑坐在了地上。 他刚才好像做得不是很好,他并不想让谢蕴为他担心,他不想消磨对方对自己仅存的一点愧疚,他想让对方看见的是他的镇定,他的从容,是对方想要什么自己都能给的强大。 他想让她因此而留下来。 可他没能做好。 对不起啊…… 他摁了摁心口,那里有些疼。 又是他的旧伤,这次发作的好像格外厉害些,疼痛仿佛要钻进肺腑,疼的他呼吸都不敢用力。 当年落下这道伤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堪到了极点,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还会有更不堪的一天。 至少那时候他还是有母亲的人,可现在,他连母亲都没有了。 那个人,那个他思念了十几年的人,为了另一个孩子,亲口否认了他的存在…… 殷稷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活得这么失败?被爱人背叛,被亲人抛弃……他到底是为什么活成了这样? 他不是皇帝吗?不是富有天下吗? 怎么连两颗人心都得不到呢? 他捂住心口,被越发剧烈的痛苦折磨的躬起了身体,却是一声都没吭。 他不愿意这份狼狈被任何人看见,他想忍一忍,只要熬过这一宿他就没事了,就和当年他心口中刀,蝼蚁一般躺在破庙里等死的时候一样。 天亮了,就没事了…… 第253章 鸠占鹊巢 这一宿岸上并不安稳,仿佛是出了什么乱子,一直有嘈杂的人声隐约传过来,谢蕴被惊醒,披衣在窗边看了一眼,之后却都没能再睡着。 她本想再去议政厅看看,说实话她并没有被殷稷那平静的假象给欺骗,可还是那句话,她是要走的人,不好太过干涉殷稷的事情……他应该可以自己平复的吧。 天慢慢亮起来,谢蕴这才更衣洗漱往议政厅去,里头却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只是来往的不是朝臣而是太医。 她一愣,心口陡然慌了一下,连忙推门走了进去:“皇上怎么了?” 殷稷正靠在软榻上,见她进来轻轻扯了下嘴角:“怎么这么早过来?” 谢蕴看了眼他身边的太医,并没有理会殷稷的话,自顾自道:“皇上病了吗?” 太医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殷稷就呛着了似的咳了一声,太医微不可查的一僵,嘴边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殷稷适时接茬:“只是寻常的请平安脉,让太医给你也看看。” 谢蕴摇摇头,抬脚走近两步,目光不自觉落在了殷稷的嘴唇上,苍白一片,毫无血色,如果只是请个平安脉,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皇上真的没事吗?” “骗你做什么?” 殷稷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走得更近一些,声音倒是低了些:“我的性子你知道,若是病了哪能让你清闲?吃饭都得你喂才好。” 谢蕴敷衍地扯了下嘴角,目光仍旧落在他嘴唇上,殷稷仿若未觉,正打算岔开话题说点别的,窗户外头就扑棱棱一声响,他微微一顿,随即笑容殷勤起来:“谢姑娘今天心情怎么样?赏脸做碗面给我吃?” 谢蕴想起自己昨天早上做的那碗面来,头皮一阵发麻:“我手艺一向不好的。” “可是先前你还欠我一碗面。” 这说的是生辰那天的事,那天她的确没有下厨,不只是因为殷稷被太后戳中痛楚,回乾元宫回晚了,也是因为她当时对这个人太过失望,已经不想再为他做什么了。 “谢姑娘?谢蕴?再为我下一回厨?” 殷稷揉揉她的手指,语气催促间带着几分讨好,听得谢蕴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好吧,那我少做一些,你再吃点别的。” “好。” 谢蕴这才起身走了,身后殷稷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背上,直到蔡添喜拿着一个小竹筒进来他才收回来。 这是薛京的信,这阵子因为他改变了原本稳扎稳打的计划,朝中横生了很多变故,双方的通信也被迫频繁了起来。 竹筒打开,小小的纸条被递了过来,上头只有短短几句话,却看得殷稷目光一冷。 “已出实证,各方异动,多日前数人已离京。” 殷稷合上纸条,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临时改变计划会出纰漏这在他意料之中,先前老安王拿着风言风语来试探他的时候他也没放在心上,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但这个数人离京是什么意思? 当年牵扯进谢家结党谋逆案中的人,现在想做什么? 他陷入沉思,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糟糕起来,廖扶伤犹豫了很久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皇上,您最近需得安心静养,不可劳神多思。” 殷稷思绪被打断也没生气,只抬手将纸条搁在灯烛上烧了,眉宇间带了几分漫不经心:“朕有分寸,你下去吧。” 蔡添喜抬脚就要送客,廖扶伤却又不肯动,他一咬牙:“皇上,恕臣直言,您本就有旧伤,心脉较之旁人要弱上许多,大悲加之劳累,会再次损伤心脉,您……” “啰嗦,”殷稷抬手摁了摁心口,“朕都说了有分寸,伤口不是没裂吗?” 廖扶伤一噎,这伤口都愈合那么多年了,怎么会轻易裂开?怎么能拿这种事做衡量标准? “皇上……” “下去下去。” 殷稷忙不迭挥手,一副被烦的不行的样子,眼见蔡添喜拉拉扯扯,许久都没把人送出去,倒是想起钟白来,那小子虽然有时候话多得聒噪,可撵人这事倒是做得麻利。 也不知道那小子去哪里了,大早上的竟然不见人…… 钟白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抬手揉了揉鼻子,却是仍旧一言不发,抬手对着木桩子就是狠狠几拳,那股狠辣劲看得几个围观的校尉头皮发麻。 “统领,您这是咋了?” 钟白白了他们一眼,粗声粗气道:“你们管得着吗?别瞎打听……不是让你们出去巡视吗?戳在这里干什么?找打?” 校尉们顿时做鸟兽散,心里却很是委屈,这禁军的操练场就在甲板上,现在这个时辰正是操练的时候,可钟白一个人独占了这里,还不讲理地撵人。 可他们见钟白那么凶悍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理论,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钟白倒是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在鸠占鹊巢,铆足了劲又狠狠锤了木桩子几下,仿佛和眼前这桩子有什么深仇大恨。 冷不丁有人喊了他一声,他气不打一处来:“喊什么喊,叫魂啊!” 谢蕴顿了顿:“这么大火气,钟统领昨天看见什么了?” 钟白这才听出来声音不对,连忙收敛脾气看了过来,脸色也有些讪讪:“是谢姑娘啊,对不住,刚才没听出来。” 谢蕴并不和他计较,倒是很好奇他为什么这样。 “统领吃过早饭了吗?我正要去厨房,一起吧。” 钟白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却也知道谢蕴这么说只是想听听他昨天晚上都看见了什么而已,便也没拒绝,抓着布巾就跟了上去。 “谢姑娘,你不知道那宋家父子俩尤其是那个宋汉文多招人恨,你说他一个养子,事儿怎么那么多?一晚上都在逼逼叨,追问皇上的身份,逼着夫人以后不准再提,还说我们要是再去夫人见都不能见……你说这叫什么道理?他凭什么这么要求夫人?他配吗?越说越气,什么东西,我就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人……” 谢蕴意识到了什么,猝然打断了他:“夫人答应了?” 钟白一顿,辱骂戛然而止,安静许久之后,他抬手一拳砸在了栏杆上。 谢蕴就知道了答案,若是宋汉文说了那些话萧懿夫人拒绝了,那钟白只会高兴,唯有对方答应了,他才会如此愤怒。 他气的不是宋汉文,而是萧懿夫人。 第254章 一碗面 谢蕴也跟着沉默下来,心口憋闷的有些喘不上气来,好半晌才叹了口气:“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别告诉皇上。” 钟白苦笑一声:“谢姑娘,我又不傻,告诉皇上除了让他难受之外有什么用?皇上不是说了吗,咱们和宋家人后会无期,以后都不见了,我就当是没见过这个人!” 可他心里却已经想好了,等龙船离开扬州,他一定要偷偷回来一趟,非得揍宋汉文一顿不可。 谢蕴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只当他是这样不拘小节的人也有细腻的时候,欣慰的笑了一声。 “我要给皇上做面,统领可要吃一点?” 钟白脸上的愤愤不平一顿,吓着了似的慌忙摆手:“不不不了,姑娘的手艺怎么好便宜我,我随便啃俩馒头就行了,您忙,我先走了啊。” 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影子,谢蕴呆了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钟白是吃过她做的面的。 那是她进宫的第一年,殷稷生辰钟白来给他祝贺,恰好赶上饭点,殷稷就留他用了饭,大方地分了他一小碗寿面。 那一顿饭吃得如何她不知道,但从那之后,钟白就再也没在他生辰那日赶在饭点去寻过殷稷。 她先前一直没多想,只以为是不凑巧,眼下看他这反应才意识到好像和自己有关系。 她不自觉抿了下嘴唇,有那么难吃吗? 今天殷稷可是主动要吃面的! 虽然她自己也说做得不好,但被别人这么嫌弃她心里还是生出一股微妙的不服气来,她今天就非得好好做这一碗面。 她抬脚匆匆进了厨房,破天荒地喊了御厨过来帮忙,手把手学了和面揉面切面,等卖相极好的面条下了锅她才松了口气,她就不信这次的面还不好吃。 锅里的水很快就开了,谢蕴忙不迭下手捞面,生怕再煮成面疙瘩,御厨看着她欲言又止。 谢蕴瞥了他一眼:“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地干什么?” 说着话她手下已经很利落地将面条盛了出来,眼瞧着根根分明完整,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御厨脸色发苦,小声道:“姑姑,您看这面是不是再煮一会儿?” 谢蕴拒绝得很干脆:“不用了,母亲说了,水开了就捞出来,这样刚刚好。” 御厨:“……” 谢蕴的母亲是曾经大名鼎鼎的一品诰命夫人,在京城的命妇圈子里很有名望,传说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佳妇。 可御厨今天却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夫人她……吃过自己煮的面吗?” 谢蕴面露奇怪:“母亲只有父亲生辰那日才会下厨,煮的面自然是给父亲吃。” 就是因为这一点她才会在遇见殷稷之后特意为他学了做面,世家贵女的厨艺大都是摆设,可至少在那天该有点不一样。 御厨艰难地吞了下口水,硬着头皮道:“姑姑,要不您尝尝这面?” “不行,本来就不多。” 谢蕴开口就是拒绝,她难得煮一碗完整的面出来,自己吃算什么? 她觉得御厨有些不懂事,想让他走远一些,可话刚到嘴边她就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御厨一向不是多话的人,以往那么多年自己没喊他过来,他也就是呆在一旁看着,今天却说了这么多……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面,犹豫片刻还是夹起一根咬了一口。 生的。 谢蕴:“……这不可能,父亲一直都是吃这种面的,他从来没说过不熟。” 御厨讪笑,这怎么说呢,当年的谢内相惧内,是朝野皆知的,他未必不知道不熟,只是不敢说而已。 说来也是神奇,谁能想到世家名门出身,又权倾朝野的谢内相吃的是这种东西……一吃二十多年,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谢蕴显然更受打击,倒是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那些年里父亲从来不让她和兄长去吃母亲的面,原来是怕他们吃坏肚子。 她看着手里的面,沉默很久才看向御厨:“现在怎么办?” “啊?”御厨回神,“好办好办,放锅里再煮煮吧。” “可是再煮就成疙瘩了。” 御厨瞄了谢蕴一眼,这才小声开口:“不会的,姑姑先前煮成疙瘩,是因为面没和好,这次小人在旁边看着,您面和得还行。” 谢蕴:“……” 她木着脸把面重新倒回了锅里,等面条都浮了上来才听着御厨的指挥将面条捞了起来。 御厨长出一口气,原本他是不想管谢蕴的面煮成什么样的,没得还要得罪人,可今天不一样,自己既然被喊过来帮忙了,那身为御厨他就绝对不能允许自己眼看着这种不是人吃的东西被端出厨房。 “姑娘看看想要什么汤底?小人做了几道小菜配面,您看看哪个合胃口?” “皇上今天看着脸色不好,捡着清淡滋补的来吧。” 御厨连忙去拿了菜,装好了食盒送了过来,等看着谢蕴出了门他才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谢蕴刚才说的是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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