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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为人夫的责任,一家不平何以平天下?我这等无关紧要之人,就不劳大人操心了。” 无关紧要? 祁砚被话里那明显的疏离刺得心口生疼,“我与她定亲只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将她留在身边,是想着有朝一日替你……” “祁大人,”谢蕴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慎言。” 她不想知道祁砚为什么要和井若云定亲,但很清楚,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大人,有些事情没想清楚的时候,切莫胡言。” 她再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丢下这么一句话抬脚大步走了。 祁砚苦笑一声,切莫胡言?是不想听吧? 他失魂落魄地在石墩子上坐了下来,眼下这个局面是他从没有设想过的,他没想到谢蕴在知道殷稷那么残暴之后竟然还会选择留下来,还让他不要多管。 为什么? 谢姑娘,到底是为什么? 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做到这个地步? 他合上眼睛,拳头却越握越紧,胸腔里满满的都是愤怒和不甘。 “这不是祁大人吗?您怎么在这?” 一道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来,祁砚懒得理会,对方却越走越近,他不得不看了一眼,然后就瞧见了一张有些眼熟的脸:“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来者正是几天前拦下他马车,说有法子阻止伐蛮的人。 “小人没钱住客栈,就在这地方借居。” 祁砚冷冷瞥他一眼:“撒谎,寻常人宁愿睡街口也不会来这种地方,你是什么人?” “小人就是个普通人……” “既然不肯说实话,那就别耽误我的时间。” 他起身要走,陈立这才笑起来:“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好吧,小人的确不是百姓,我叫陈立,来自北周。” 祁砚瞳孔一缩,脸色骤变:“逆贼!你竟敢如此猖狂!你信不信我这就喊京都司来……” “逆贼?” 陈立冷笑一声,“究竟谁是逆贼,可说不准啊。” 祁砚听这话锋不对,有些狐疑:“你什么意思?” “大人就不好奇皇上为什么理由也不给一个,就杀了那么多人吗?” “你知道?” 陈立眼底闪过寒光,阴恻恻道:“我当然知道,因为他不是正统,杀那么多人是为了灭口。” “不可能!” 祁砚矢口否认,殷稷怎么可能不是正统? “那大人要怎么解释,皇帝一意孤行要伐蛮?” 祁砚被噎住,对此他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管他怎么劝殷稷也都没有改主意,难道他真的…… 第629章 恰似故人 大宁寺佛香袅袅,禅声阵阵,一众僧人神情肃穆立于门前,大雄宝殿内主持了因点燃三炷香躬身递到殷稷手里:“皇上,请。” 殷稷仰头看了看佛祖的庄严宝相,缓缓躬身三礼。 “许久不见,主持别来无恙。” 了因上前将佛香接过,恭敬插进香炉里,这才念了声佛:“阿弥陀佛,承蒙陛下惦记,贫僧不胜荣幸……静室已准备妥当,陛下可前往观灯。” 这灯自然是指长明灯。 虽说王惜奴在宫里也说是会为谢蕴点一盏,但殷稷从未信过她,所以真正属于谢蕴的长明灯其实一直供奉在大宁寺里,每年他都会来两趟。 一次是生忌,一次是死忌。 每次来他也不需要人陪,自己就能在屋子里盯着那灯看一天。 次数一多,了因也就不再多言,见人来就往后院引,虽然这次的日子对不上,但他仍旧没多想,可殷稷却喊住了他:“阇梨留步,朕有一惑,还请解之。” 他抬手倒了两杯茶:“请坐。” 了因念了声佛算是谢恩,盘膝在蒲团上坐了下来:“贫僧有所耳闻,可是龙首断裂之事?” 殷稷却摇了摇头:“伐蛮之事朕意已决,莫说龙首断裂,便是太庙坍塌,亦不能改。” “阿弥陀佛。” 虽说是九五之尊,可这般口无遮拦,连祖宗都能拿来说笑,还是让了因有些意外,连忙垂眸念了声佛号,可他毕竟是出家人,忘来处,无去处,故而很快便平复了情绪:“既不是此事,还请陛下明示。” 殷稷却又犹豫起来,指腹轻轻敲了几下桌面才叹了一声:“朕有一事想从心,又唯恐有错,故而迟迟不决,还请佛祖指一条明路。” 蔡添喜忍不住看了两人一眼,这话莫说旁人了,就连他都没听懂,说得太含糊了。 可了因脸色却并无变化,仍旧一副慈悲模样,他合十一礼:“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陛下虽心有困惑,却已有答案,贫僧不必赘言。” 殷稷低叹一声:“大和尚洞悉人心,罢了,朕不过是所求太多,患得患失而已,你去吧。” 了因又宣一声佛号算作道别,可走了两步却又回头看了过来:“贫僧有一偈语赠与陛下,不悲过去,不贪未来,心系当下,由此安详,阿弥陀佛。” 大和尚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殷稷看了他一眼,轻轻拨弄了一下茶杯:“不贪未来……如何能不贪呢?” 他轻叹一声,抬眼看向立在壁龛里的长明灯,怔怔地有些出神。 一点灰尘悄然落下,不偏不倚落进茶盏里,殷稷回神,瞥了一眼才开口:“出来。” 内卫自屋顶跳下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殷稷原本茫然的神情逐渐柔软缱绻起来,但很快那情绪就退了下去,只剩了一脸冷漠。 “静观其变。” 内卫应了一声,纵身就要退下,却又被殷稷喊住,他将一杯茶推了过去:“赏你了。” 内卫有些惊奇,可却不敢忤逆圣意,立刻端起茶盏塞在面巾下一饮而尽。 “味道如何?” “不大好,有股土腥味,还牙碜,这寺庙的茶叶不行啊。” 茶叶不行? 殷稷啧了一声,“下次提醒朕的时候,记得带眼睛。” 内卫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丢下来的那一撮土掉进了殷稷的茶盏里,连忙认了个错,却不肯走,眼巴巴地看着主持那杯干净的茶水。 “皇上,那杯也赏给属下吧。” 殷稷瞥他一眼:“你还有脸讨赏?” “不敢,这不是您也不喝吗?放着也是放着……” 他说着偷偷摸摸伸手去拿,殷稷微微一顿,十分熟悉的画面闯入脑海,曾经有个人也是这般在他面前没大没小…… 他一把扯下了那人的面巾,一张很是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内卫吓了一跳,连忙缩回了手:“属下知错,皇上恕罪。” 殷稷拿着面巾的手僵了僵,许久后才将面巾给他扔了回去:“这一壶茶都赏你了。” 他起身出了门,扶着栏杆吹了会儿山上的凉风,混沌的思绪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因为谢蕴的死而复生,他便生了妄念,以为旁人也都能…… “皇上,您没事吧?” 蔡添喜担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殷稷摇摇头,“没什么,稍作休整便回京吧,朕有些想她了。” “是。” 蔡添喜答应一声,正要去传话,就瞧见殷稷朝着栏杆外头的山崖就栽了下去,他唬了一跳:“皇上?!” 他一个箭步窜过去将人扶住了,他心跳如擂鼓,身体也因为这忽然的变故控制不住的哆嗦,紧紧抓着殷稷片刻都不敢松开:“可吓死奴才了,您怎么了?” 殷稷大梦初醒般抬手揉了下额角:“没事,只是恍惚了一下……” 蔡添喜却瞧见他手背上的皮肤迅速跳动了两下,随即就不见了影子,他张了张嘴,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殷稷也看见了,目光微微一顿才将手垂下去:“别多嘴。” 他这么说,蔡添喜也不敢违逆,只是十分忧虑:“皇上,今天就在这里过一宿吧,咱们就算即刻折返,到皇城的时候也得后半夜了,您总不能去把付姑娘吵醒吧?” 殷稷手指动了动,感受到了那股无力和若有似无的灼烧感,沉默片刻还是点了下头:“休整一夜吧。” 蔡添喜松了口气,连忙应了一声,却是扶着人进了静室才出去传话。 他一走,周遭就安静下来,殷稷靠在软塌上看着立在壁龛里的长明灯,意识逐渐有些恍惚,耳边略有些嘈杂,噼啪声夹杂其中,他被吸引了注意力,循声一看就瞧见周遭起了火,可这片火海却有些眼熟,他很快就想起来,这是他曾经梦见过无数次的场景。 原来他睡着了。 这佛门清净的,竟还有安神助眠的用处,他可是许久都没能入睡的这般轻松了。 虽然仍在睡梦中,殷稷却很有些新奇,只是这份闲适很快就被打破了,内卫从天而降,一把将他薅了起来:“皇上,醒醒,出事了。” 殷稷被迫睁开眼睛,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清醒的时候很想给这个内卫一拳,可因着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憨傻劲,他还是十分努力地克制住了。 外头传来嘈杂声,隐约有火光闪烁,僧人高声呼喊着走水了,他让内卫开了窗,就见禁军和僧人都在朝着火处奔走,随着混乱持续发酵,周遭禅房的守卫逐渐松懈下来。 “调虎离山这种小把戏,现在还有人用……让他们抓活的。” 第630章 你会的我都想学 谢蕴在床上翻了几次身,却始终没能睡着,她索性爬起来,一边煮茶,一边开了窗户看夜色,却诧异地发现月亮很圆了,好像要到中秋了。 可惜的是今年仍旧不能与家人团聚,甚至连谢济还在不在京里她都不知道,她这个兄长素来不记仇,但这次除外,她要留下的决定看起来把他气坏了; 但也仍旧有值得高兴的事,今年殷稷在她身边,他们两个都不是孤身一人。 “付姑娘,”井若云裹着件外袍走过来,“你也没睡啊。” 谢蕴隔窗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睡不着。” 井若云误会了:“是不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 对于自己背地里说人坏话这件事,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对不起啊,我是不想你太相信他,有时候……” “我明白,姑娘进来喝杯茶吧。” 谢蕴抬手取了茶具来,只要井若云说的是实话,她并不介意对方用什么方法告诉她,至于祁砚,对方似乎对她有些误会,得找机会解开才好。 她行云流水的一番烹煮后,将一只茶盏推到了对方面前。 井若云满脸惊叹:“付姑娘你真厉害。” “尝尝,可合你的口味。” 井若云忙不迭捧起茶盏小小地啜了一口,脑海里却浮现出了白天里祁砚目不转睛看着对方的样子,眼神有些落寞,好一会儿她才咬了咬牙:“付,付姑娘,你能教我吗?” 谢蕴的心思都在茶水上,闻言顿了片刻才回应她:“什么?” “你能教我泡茶吗?你会的东西能不能都教一教我?” 她知道自己有些贪心,可她就是想学,祁砚书房里的那幅画,曾经她看过很多次,有段时间男人就是看着那幅画教导她如何变成另一个人的。 其实两年前入宫的时候,她就已经学过了那画中人的言行举止,可被祁砚救回来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学的只是皮毛而已,祁砚口中的谢姑娘,什么都会做,君子六艺甚至比谢家家学中的绝大多数学子都要学得好,她出得厅堂,入得厨房,针黹女红,花术茶道无一不精,是当之无愧的贵女魁首。 她起初还以为自己能学得像,现在才知道差的真的是太远了。 她垂下眼睛:“我知道会很难,但我会……” “不难,”谢蕴放下茶盏,安抚地给了她一个眼神,“不过是消遣的东西,能有多难?你想学我教你就是。” “真的?” 井若云惊喜地站了起来,忙不迭补充道:“我还想学插花,学下棋……” “好。” 谢蕴都答应下来,又给她添了一杯茶,这些东西入门不难,可想要从中有所得,就不是她能教的了,但井若云肯上进是好事,只是希望她能明白,学这些不是为了取悦旁人。 她手把手教她煮茶,一一与她解释器具,细说茶的起源和发展。 井若云听得有些入迷,不知不觉就被谢蕴身上的从容感染,也跟着沉静了下来,身上时常会有的畏缩和胆怯也不见了影子。 “尝尝你自己煮的茶。” 谢蕴盛了一盏递到她面前,井若云满怀期待地拿起来喝了一口,随即眼睛一亮:“和姑娘你煮得差不多,只是有些淡。” “浓淡皆是风味,你于此道极有天分,日后多加感受即可。” “我有天分?” 井若云似是从没有被人这么夸过,眼睛刷地就亮了,声音里却都是不确定,“我真的有天分吗?” 谢蕴肯定地点了点头,井若云忍不住笑开:“那我去端给大人尝尝。” 她拿着茶就要走,到了门前才发现天都要亮了,脸色立刻一变:“糟了,我得去和老夫人请安。” 她忙不迭放下茶就要走,却被谢蕴喊住了。 “我劝你不要一个人去。” 井若云一愣:“为什么?” “会被迁怒的。” 谢蕴端起茶盏慢慢品了一口,“你还是先去找祁大人吧,若是他得闲,你们可以一起去,若是不得闲就回来吧。” 井若云这才想起来昨天祁母的受挫,从她进府起,祁老夫人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头一回被人下了面子,的确是要恼怒的。 “好,那我先去找大人。” 她犹豫片刻又将茶盏端了起来,转身匆匆往外走。 “井姑娘,”谢蕴隔窗喊住她,“私下里记得与老夫人同仇敌忾,反正我也听不到,不会介意的。” 井若云又是一愣,随即眼底闪过惊讶:“你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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