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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砰砰开始磕头:“奴婢是蔡公公选上来的,姑姑看在蔡公公的面子上,怎么罚都行,别撵奴婢走……” 她说得声泪俱下,殷稷却毫无动容:“来人,拖出去。” 立刻有禁军应了一声,谢蕴这才将注意力从思绪里拽出来,开口拦住了:“皇上,她说得不无道理,给蔡公公个面子吧。” 殷稷的不情愿都写在了脸上:“她刚才对你无礼,你还要留下她?” 谢蕴自然没有那么大度,只是她一定会在南巡时做些什么,到时候她的身边人不管是谁都会被牵连,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回宫就把秀秀送去尚服局,并且百般推脱蔡添喜给她挑新人的原因。 只是听荷最后还是来了,而且还心术不正。 既然她费尽心思也想保住这个位置,何不成全她?不然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还要被她恩将仇报,何苦来哉? “中秋佳节,小惩大戒吧。” 殷稷眉头拧着,显然仍旧不情愿,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罢了,依你吧。” 他看了听荷一眼,脸上的无奈瞬间消散,只剩了一片冷凝:“去内侍省领二十杖,再有下回决不轻饶。” 听荷连忙磕头谢恩,又朝谢蕴道谢,只是话没说两句就被禁军抓着胳膊拖了出去。 闲杂人等总算走了,殷稷迫不及待地往外走了一步:“钟白赶着马车在外头候着了,走吧。” 谢蕴却把手抽了回去,她从未设想过殷稷会把出宫的话当真,心绪从刚才起就乱了,她不能去,不能再和殷稷有什么别的牵扯。 “奴婢不想去,皇上请回吧。” 她后退一步,抬手关上了门。 殷稷愣了,看了门板好一会儿才抬手扶住门板:“你以前喜欢看灯的……要是嫌吵,我们躲着人走,你先出来。” 谢蕴背转过身去,肩膀抵住了门板,呼吸已经无意识地乱了,话却十分清晰:“如果皇上真的想去,找旁人吧。” 殷稷脸色一沉,他厌恶谢蕴这种把他往外推的话,可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还是压下了那股苦涩和不安宁,轻声诱哄:“可我只想和你一起去,谢蕴,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你就不想看看吗?” 谢蕴心跳越来越乱,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无功不受禄,奴婢不敢收。” 被一再地泼冷水,殷稷终于沉默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先前瞧见在宴云台外头候着的人不是谢蕴的时候,他下意识就以为是她先回去为出宫做准备了。 原本他是该为宫灯题字的,可一想到谢蕴在乾元宫里等着他,他就坐不住了,索性往身上倒了几杯酒,满怀欣喜地装醉回来了。 可迫不及待地来寻人,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你真的不去?” 谢蕴没再开口,但什么意思却很明显。 殷稷垂下眼睛,他其实还有个法子可以让谢蕴跟自己出宫,只是他并不想用,他以为只靠自己就能让她松口的,可现在看来,不行。 “谢蕴,我想带你去看看谢家。” 第212章 你要和孩子抢灯? 门板猛地被打开,谢蕴不敢置信地看过来:“你说什么?” 殷稷毫不意外她会开门,心口却还是沉了一下,他想着那个被烧成灰的“禾”字,再一次告诉自己,谢蕴心里是有他的,就算还有很多东西比他重要,他也应该知足。 人不能太贪婪,会一无所有的。 他扯了下嘴角,尽量笑得温和:“我们去谢家看看吧,你从小生活的谢家,先前已经命礼部收整过了,尽量没有变动,以后如果我们出宫,就可以住在那里。” 谢蕴心跳如擂鼓,她可以回谢家去看看了吗? 那座承载着她所有美好回忆的地方,她的家人,她的过往,和那个她只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的人。 那些被埋葬在那座宅子里的记忆,今天可以肆无忌惮地被挖掘出来了吗? 马车咕噜噜滚动起来,钟白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略有些古怪的气氛,甩着小马鞭,一边赶车一边哼小曲,偶尔瞧见什么热闹还要喊两声,欢快中带着几分憨傻。 可惜丝毫没能影响到车厢里的人。 殷稷靠在车厢上,侧头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谢蕴,眼神逐渐游离,他想,是不是该和谢蕴生个孩子,是不是有个孩子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就会重一些? 可太医说谢蕴当年身体受过损伤,没养好之前生育会有风险。 这些年他一直吃着太医开的药,就是不想出这种意外。 但现在…… 各色念头在他脑海里翻飞,最后还是被压下了,算了,还是先琢磨琢磨为谢家翻案的事吧,到时候整个谢家都被扣在京城,谢蕴就算有别的心思也走不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撇开了沉闷情绪,朝谢蕴靠近了些:“你想不想下去走走?” 谢蕴正透过窗户看外头的热闹,这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京城会在这一天解禁,这街上的热闹会持续一整夜。 再往前几年,谢蕴也会携裹在人群里,被父兄丫头护着,瞧一瞧这独属于人间的热闹。 可现在她已经没这个兴致了,大概是清楚地知道这热闹和她没关系,所以只是看看就好。 “皇上想去只管去,奴婢在车上等着。” 殷稷默了一下,再开口之前先抓住了谢蕴的手:“出门在外,不要这么喊。” 也别提那两个字。 在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谢蕴死守规矩他无话可说,可在宫外,至少今天晚上,他不想听见那两个字。 谢蕴一歪头:“那,公子爷?” 殷稷满脸无奈:“我说的不是这个……谢姑娘,中秋佳节,让我高兴一回,可好?” 他摩挲着谢蕴的手背,动作间不显暧昧,却带了几分恳求,谢蕴低头看着,久久没再说话。 可殷稷知道,这算是答应了。 他得寸进尺的又靠近了一些,冷不丁看见外头有各色漂亮的花灯,便喊了停:“我们去买盏灯。” 谢蕴有些窘迫,目光一扫外面,围着灯笼要买的大都是十五六岁或者更小的姑娘,她这个年纪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是该给别人买灯的人。 “公子爷自己去吧,好不好?” 殷稷不听她说话,拉着她就下了马车:“不好。” 谢蕴被他拽得没办法,论力气她是拉不住殷稷的,只能被他半拖半拽的带着下了车。 钟白守着马车不好乱走,正抻长了脖子往大街上看,他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谢蕴只当他在看美人,却不想他扯着嗓子喊起来:“爷,奴才想要那个灯,就骑大马那个。” 谢蕴一顿,略有些困惑地看了过去,钟白多大了?他这个年纪,喜欢这个合适吗? 殷稷挥挥手,也不知道是不是答应了,头都没回,拉着谢蕴一路往人群里钻。 “钟白他……” 谢蕴提醒了一句,殷稷摇摇头:“不理他,回头随便给他买个灯就行,他好糊弄。” 谢蕴哭笑不得,可因着钟白的坦坦荡荡,她心里那点对花灯的渴望便也冒了出来,似乎这个年纪喜欢花灯也不值得羞耻。 “那个好看吗?” 殷稷忽然开口,谢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瞧见是一盏毛茸茸的兔子灯,明明只是盏灯而已,看着却栩栩如生,仿佛一只活的会发光的兔子。 不少姑娘们都被吸引,围着那灯不肯走。 谢蕴一看就知道那灯价格不菲,不然应该早就被人买走了。 她摇摇头,虽然这些年她攒了些钱,一盏灯不至于买不起,可她出宫的匆忙,并没有带出来。 “买一盏寻常的,应应景就好。” 殷稷仍旧充耳不闻,护着她挤进了人群里:“那盏灯我要了,拿下来。” 此言一处,围观的姑娘都看了过来,见他生得气度不凡,又面容俊逸,都悄悄红了脸。 摊贩见来了生意,脸上却也不见喜色,略带无奈地开口:“公子,这灯是我家镇店之宝,这价格……” 殷稷抬手就扔了两片金叶子过去:“够吗?” 那摊贩眼睛一亮,寻常百姓花用的大都是铜钱,富贵些的人家才用得到银子,而这金叶子,得是官宦大户人家才拿得出来的。 他抓在手里摩挲了几下,忙不迭点头:“够,够,小人这就给您拿下来。” 他取了灯下来,正要递给殷稷,耳边忽然一声孩子的叫嚷:“我要那个,我喜欢那个灯!” 随着叫喊声逼近,一年轻夫妇带着个孩子,被几个仆从簇拥着从人群里走过来。 听见那孩子说话,男人满脸笑意:“好好好,老板,那盏灯我要了。” 老板哭笑不得,这灯摆了一天都被人嫌贵,好不容易来了个冤大头肯买,谁知道竟然一来就是俩。 可灯只有一个。 “对不住了公子,这灯已经卖了。” 男人却并不在意,目光一扫殷稷和谢蕴:“是你们买的?我出双倍。” 殷稷抬手接过灯,塞进谢蕴手里,语气淡淡:“不卖。” 他环着谢蕴转身就走,身后的孩子却骤然哭闹起来,吵着嚷着非要那灯,人群被惊动,纷纷围了过来,堵得两人一时动弹不得。 那妇人柔柔开口:“姑娘,看你的打扮还不曾婚配,想来不是要买给子嗣的,这么大的人了,你总不好和一个孩子抢灯吧?” 第213章 踢到了铁板 谢蕴看了那人一眼,这妇人看似柔弱,话却说得很有水平,先点名她没有子嗣,又点了她的年纪,如此一来明明她是先来的,倒也成了抢孩子东西的恶人。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但大部分说的都是她这么大的人了,欺负一个孩子,很不知羞耻。 妇人似乎听见了,浅浅一笑:“姑娘,我们愿意出双倍价钱,一盏灯而已,想来你也愿意成全一个孩子,是吗?” 谢蕴看看手里的灯,又看看志在必得的夫妇二人,一句不是就在嘴边,可不等说出口就咽了下去。 这不是她自己的事,是他们两个人的,殷稷素来不愿意为她麻烦,会不会想息事宁人? 她仰头看了过去,身体却被人轻轻一拥,搂进了怀里,冷淡又带着嘲弄的语调自头顶响起:“我说了不卖,你们夫妇二人都聋吗?” 这说得毫不客气,男人瞬间变了脸色:“放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殷稷十分不耐烦,他管这人的是谁呢,好不容易和谢蕴出趟宫,他就想安安静静的过完今天晚上,眼前这人却非要来捣乱。 “滚开。” 他环着谢蕴转身就要走,身后那男人却因为被下了面子恼羞成怒了:“给我拦住他们,今天这灯你们若是不卖,就去京都司大牢里过中秋吧!” 膘肥体壮的护院跑上前,将二人围了起来,围观百姓被这架势惊吓到,纷纷往后退。 卖灯的摊贩吓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就是个灯竟然会出这么大的乱子,想着刚到手的两片金叶子,他忍不住劝了一句:“这位公子,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位来历不凡,一盏灯而已,犯不上得罪人,你快卖了吧,还能赚一份钱呢,多划算啊。” 殷稷充耳不闻,目光冷冷地看着那男人:“要将我们下狱?做得到你就试试。” 谢蕴抬眼看他,男人眉眼俊秀,却和六年前显见的不一样了,大约是身居高位真的会让人改变,他不需要做任何举动,身上便自然而然地会流露出压迫。 他略带愤怒地开口时,那种感觉便越发明显。 唬得那男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护院们逼近一步,谢蕴骤然回神,轻轻拽了拽殷稷的袖子:“我们没带人,秋后算账也可以的。” 殷稷垂眼看过来,刚才还冷得仿佛要掉冰渣子的目光转瞬间就平和了下来,他看着谢蕴那只抓着他衣角的手,心口直发痒,好一会儿才克制住淫邪的念头,只用力抓住了谢蕴的手。 “不妨事,你喜欢的东西就是你的。” 谢蕴一怔,她没想到殷稷会说这种话,还又做了一件出乎她意料的事。 他最近好像总是这样……不,不是最近,是从上林苑之行后他就变得很奇怪。 我还喜欢着你…… 很久之前殷稷说过的话忽然浮现在脑海里,谢蕴控制不住的一颤,曾经当成是笑话来听的话,此时再想起来,却莫名地让人心口发紧,仿佛……仿佛这话真的可信一样。 可这个想法太危险,她本能地阻止了自己。 她不能继续想下去,她不能再允许自己对这个人生出别的心思来,她现在要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南巡。 她只要等到南巡就好了,等到了滇南,她就会彻底和他割裂,此生不再相见。 可…… 既然面对殷稷的日子就只有南巡那短短几个月,还需要计较过往吗? 她被自己问住了,迟迟没能回神。 钟白察觉到这边情况不对劲,也顾不上马车,连忙从人群里挤进来,眼见一群汉子正张牙舞爪的要对殷稷动手,当即变了脸色,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冲了过去。 护院们猝不及防,眨眼的功夫就倒了一半,剩下的人回神后想动手却已经来不及了,被钟白砍瓜切菜般料理了。 他这才上前去看殷稷,见他和谢蕴都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可巨大的怒火却涌了上来,他转身气势汹汹地看着那夫妇二人,一声爆喝:“哪里来的逆贼,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皇……” 殷稷一脚踩在了他脚趾上,刚才还威风凛凛钟统领惨叫一声弯下了腰。 他知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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