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举一动还是能给小辈压迫感。 郁书悯不由得忐忑起来，垂眉轻声答：“应该还在门口吧。说咱们靳园大年初一不迎外人，他就没有进来。” 靳镇北沉吟片刻，叹声说：“罢了，他不肯进来就不逼他了。” “会下棋吗？”话题陡转，郁书悯一时没反应过来，懵懵然地“啊”了声，瞥一眼严阵以待的红黑棋，她点点头：“会一点。” 眼前是靳镇北，而不是那日初学者陆商禹，郁书悯不敢将话说得太满。 一盘棋就这么开始，匆匆几个回合，郁书悯渐渐落下风，每走一步都要在心里斟酌良久，一对藏黛色的远山眉情不自禁地蹙起。 午后有风越过高墙，草木葳蕤，摇曳间满地落红。此情忆往事，难免伤悲。 “以前，爷爷也教他们两个下棋。你大伯心浮气躁，输几盘后就不肯再碰，还是你爸让了他几个回合，才哄高兴了。” 或许是物是人非，郁书悯抬头看靳镇北时，能捕捉到那双阅尽沧桑的眼涌动一丝悲恸，惋惜溢满字里行间，“你爸很有天赋，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只可惜他志不在此。” 提起父亲，酸楚之意如缫丝，不可避免地包裹她整颗心脏。 “这下棋就好像带兵打仗，有些棋子天生只配——” 郁书悯思绪游离，用车吃下红兵，怎知靳镇北话语中断之际，他一记回马，把郁书悯的黑车收入囊中。同时接上未说完的话，意味深长，“引诱敌人。” 红黑两棋相碰撞，清脆的声响宛若古时县官轻抬手中的惊堂木，一下定生死。 郁书悯的思绪猝然抽回，视线紧随那枚黑车。它还未欢呼胜利，就已命尽于此，好似它的死生全掌握在靳镇北所持的红马铁蹄下。 再一抬睫，猛然惊觉，靳镇北正直视她。 鹰隼般的眼冷冽，令她不由得胆颤心惊，更觉得靳镇北绝不是在用例子来教她下棋。 正当她暗暗思忖之际，靳镇北将话题转到另一个人身上。 他眼神示意郁书悯继续走棋，而他缓缓开口：“爷爷总要将靳家交给下一代人，你父亲原是不二人选。但他当年执意离开，我正愁着不知如何是好，就认养你小叔叔。” “他虽不是靳家人，但这些年我确实把他当作亲儿子培养，你大伯有不满正常，所以我现在也放任他们两个去争。”郁书悯听得认真，稍不留神，又被靳镇北吃下一黑卒。 他举手投足游刃有余，仿佛已将整盘棋玩弄股掌中，要谁生，要谁死，就在他一念之间。 靳家不止他们这一脉，内部争完，还得同旁支周旋。这条路靳镇北走过，所以他心里早清楚，靳淮铮和靳淮南谁更胜一筹。 但，靳淮铮不是真正的靳家人。 故，他只能是靳镇北用来迷惑别人的靶子，往后的每一步，会有无数明枪暗箭朝他投射。真正的继承人躲在他的背后，无人知晓。 “爷爷对你小叔叔寄予厚望，也希望他之后的每一步都落在正轨上——”怎知，他说话之际，小姑娘暗记下他方才使过的招数，蛰伏好几个回合，终于反将一军，结束整盘棋。 喜悦之色晕染郁书悯稚嫩的眉眼，没答他的话，反倒欣喜地说：“爷爷，你输了。” 郁书悯这一招，确实打得靳镇北措手不及。 他凝望这盘残局，募地勾起笑。 连连感慨，她确实像靳永铖，够聪慧，用过的招一旦被她记心里，立马就能找准机会活学活用。更重要的是，她也懂以退为进，让自己看似在他掌握中，实则绝处逢生，赌一把。 凡事，要么输，要么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非两种可能。 至于靳镇北方才说的话，她也听进去了。笑意未敛去，仍眉眼弯弯：“我觉得，小叔叔不会让爷爷您失望的。” 风扫枯叶，一刹阒寂。 唯听笼中雀在鸣叫。 黑断羽 “爷爷, 这鸟好像不怎么喜欢你给他的吃食。” 郁书悯盯着那只笼中鸟，状若无意地说，也没去瞧靳镇北是什么样的神态。他听得懂也好, 听不懂也罢, 说到底他们上一辈的事情，她不清楚且也插不了手。 她只是有点心疼。 在靳镇北的心中, 靳淮铮究竟是绝杀棋, 还是只配引诱劲敌的废子。 “他现在只是在跟爷爷闹脾气。”靳镇北亲自剥了瓜仁, 伸手投喂那只黑羽鸟, “但你瞧, 他不可能让自己被饿死。” 郁书悯开始装听不懂，到最后，干脆拎了拎唇角, 岔开话题同他商量起来：“爷爷——” 靳镇北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 替她说：“想出去玩？” 不等郁书悯答，靳镇北自顾自道：“那就去吧，总待在这园子也闷得慌。安好他们一早就跑去了陆家的山庄, 这会儿估计还在那儿呢。” 得靳镇北的应允, 郁书悯的心情霎时变好，离开的脚步雀跃，还不忘指着棋盘和靳镇北约好说：“那我下回再陪爷爷玩个尽兴。” “好, 爷爷等你。”靳镇北保持和蔼的笑，目送郁书悯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 天转晴，午后的阳光洒在楚河汉界, 申毅缓步走来, 和他说前些日江川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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