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一句开始就扎住根了,起了作用。周泽楷初时的不为所动,不过是因为种子要钻土发芽,总需有个过程。 他从来都不是塞什么消化什么的提线木偶,也不是一点就炸的爆脾气。这种事,就算他肯亲自去求证当事人,人家若真害了他,又怎肯对他说实话,到头来他还是要在存疑中猜测挣扎。况且仅分析郑乘风的一面之词,也点的出值得推敲的地方。 周泽楷的信与不信都是半数,不会因此就给叶修判了死刑。他从两手准备上考虑,当真,能怎样,不当真,又能怎样,他应付得起。 ――可这仅是属于理智层面的。 拨开坚壳,他自己才能瞧得见的反应――那冷静深沉不见硝烟的忿恨,却是信了八九成才会有的,反应。介于可控与不可控之间的毁坏欲望也是真实的。 只不过,这些最终催长种子的养分,都已经与郑乘风无大关系了。实在是这些年来,从叶修的身上,由始而终,他得到的只有成千上万的失望。 至于叶修的动机? 那东西不是比比皆是么,搞掉周泽楷,叶修卸掉一个劲敌,得利太多。针对周泽楷的阴谋,哪怕他不是发起人,有人找他连纵,他多半也不会拒绝。 坐过牢的金筹码伏在周泽楷的衣袋里,叶修出手轮回股票的消息是油,油被煎沸了,泼上去,筹码着了火,烧穿衣服烧穿皮肉,在周泽楷心上炮烙出一个洞来,散出看不见的焦黑的烟气。 缭绕之中,那个周泽楷回来了,那个负气又带着骨气离开嘉世赌厅的周泽楷,越过了数个月的时间,越过了不知不觉砌出来自我保护的壁垒,回来了。 周泽楷站在房间门口掏房卡,摸遍了四边裤袋,没找到,他拎起衣服,从上捏到下。 原来在西服内兜里,他刚要钳指进去,忽然融进来的不和谐鲜活先引起了他的注意,或者说,警觉。 那是一个有意释放出自身信息素的男性Omega,正从周泽楷隔壁的房间里倒着退出身体,一只手撑在沉沉的木门上,尽量让门不发声地关上。 这Omega见了周泽楷,嗅了两嗅,以为又可以揽到一桩生意,下意识地去整衣服,脸上堆起一种恰到好处的讨好的笑,信息素也释放地循序渐进,如同气质高雅又不失甜美的贵价香水,求偶意味十足――以细节撩人,出入惯高档场所的“外卖”,各方面的质素都不会差。 他几乎要以为这笔生意做成了,虽然他判断,对方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极淡,只是普通体味的浓度,不在易感期,离发情还远,但Alpha这种生物,那根禽兽东西不是白长的,发不发情都不会拒绝找个洞钻钻。 况且被勾引的Alpha定眼瞧着他,目光闪烁,继而变得深幽。 Omega以为周泽楷在犹豫,便趁热打铁,说自己收费很公道,绝对物超所值。 然而这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预估错得离谱。原来周泽楷目光里的闪烁和深幽,不是给他的。他有一种感觉,明明他和周泽楷面对面站着,却分别属于不同的次元。他说的话,周泽楷没有一句听进去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抑或是想起了什么,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反应,问他要不要打炮,又不是让他去死。 Omega大失所望,不再纠缠,好歹端住了表情,只在心里狠啐一口,甩掉周泽楷扬长离去。 周泽楷对此没知觉,也不在意,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站到随着追忆堆在脸上的痛苦和耽溺都掉下去,掉光了,才刷了房卡开门。 没有任何人看见,没关系。 他扔下外套,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洗完后双手撑住盥洗台站着,他抬起头,关上水,镜子里也有水,在脸上倒流,渐渐地渗进皮肤里,像个小瀑布,扭曲了周泽楷的视线。镜子里的那张脸退化了,轮廓柔和了,成了年轻了几岁的周泽楷的脸。 年轻了几岁的周泽楷在时光的倍速快退中,退出房间,去见郑乘风,上庭,被抓坐牢,与叶修在不知名的世外桃源共度一宵,与叶修在赌厅谈判,扔出那枚筹码要叶修为他宽衣解带,继续与叶修分毫不让地谈判,力挽狂澜救轮回,在嘉世壮丽的赌厅里被叶修推了一把,推成天下笑柄……最后,年轻了几岁的周泽楷回到一个出了差池的易感期。 似曾相识的场景在回忆中归位。 那是周泽楷初次与叶修发生关系的几个月后,他赢下了一场至关重要的赌局,势如破竹,连升几个排位。 轮回要开庆功宴要造势,他配合着应酬,精神在灯红酒绿中松弛下来,多喝了几杯敬酒,一股燥热的火气从里烧到外,加了温,再烧回去,不一会儿就不大好了。周泽楷心知不妙,把方明华拉过来,交代了几句,说自己要回去办公室避一避,让方明华代为掩护。 Alpha发情了要泻火,办法不外乎那几个,又都是天生的享乐派,不会屈着自己,没固定伴侣的,去找个把专为人服务的Omega应应急,是常事。方明华以己度人,就打电话为他召了一个Omega,还周全地想到,周泽楷到这年纪了还没伴儿,眼光高到天上去,特意叮嘱派个肤白貌美气质佳的,说了地址,让对方自己找过去。 这半路杀出来的Omega出自方明华的手笔,周泽楷事后才知道。他当时正在高不成低不就的煎熬中,理智与欲念轮番想做他的主。趁着他的软弱和需要,叶修怎么也不肯放过他,一次又一次地出来搅局。 周泽楷对叶修的全部了解,都来自那晚的意外,于是那晚的叶修,发了情的叶修,一点一滴地热烈地挤进来,拼成一整个,在他面前伏身,在他耳边厮磨。他眼睛看准哪里,叶修就在那里出现。 眼眉,鼻尖,嘴唇,颈子,锁骨,往下,往下……记忆里的每一道细节都在灼痛中放大,供周泽楷吸氧般的汲取。 他根本关不上那道万劫不复的门。 叶修,叶修,叶修,叶修,叶修…… 周泽楷凭着空,亲吻,拥抱,抚慰,揉搓,自编自导自演一场无奈地独角戏。 他浑身热气腾腾,仿佛桑拿过度,他的手已经摸到裤子里去了,又为了不致过于失态,早点解决,跌撞着去找抑制剂,想在之前来一针。 药箱之类的杂物都在外间助理的办公室,周泽楷去取了一趟,还预先磕了片见效慢的药丸,回来时,他看到门口多了个人,站在那,似乎在等他,主动又甜蜜地同他打招呼――用信息素。 周泽楷早就记不得那个Omega真正的模样,也记不得他放出来取媚于Alpha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抑制剂开始挥发效力,清醒微弱却起了该有的作用,在他大汗淋漓的身体里拨云见日。 他用沉默将那个Omega打发走,理由充分又可笑,连他自己都知道,简直丢尽天底下Alpha的脸面,却也是未经造化雕琢过的纯粹的真意。 但是几秒钟后,他又以同样的理由叫住灰头土脸撤退的Omega。 因为那Omega转过身去的瞬间,展现出一个侧面,下巴稍抬,眼角微扬,在光影的辅助下,在周泽楷不甚清醒的湿红的双眼里,似极了叶修的形。 周泽楷既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又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种时候,让他不要联想,不要冲动,谈何容易。 他艰难地送出字去,让人站住,定牢,不要动,脸往左偏一点,头压低一点,闭上眼睛…… 他伸出手,向他一手捏造出来的“叶修”靠近,他的手似乎要从温热的眼皮上滑过去,再向下,摸到别的地方……但他只是靠近,阻止自己去触碰。假象不堪一击,轻轻一碰,就碎了。 就像真实的叶修之于他,碰不到,保持距离,叶修会在那里,让他看,也对着他笑,碰到了,便什么都没了。 胸腔里酸涩难忍,却又榨出一丝丝甜蜜来。 没救了。 周泽楷扯开系到衬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陷进沙发里,陷进窗帘辟出的暗影里。 原来他一直都是没救的。 太多太多的人都分不清爱与恨,爱与不爱,于感情,周泽楷只是芸芸众生的其中之一而已。它们本来简单,可是偏偏要在阴错阳差的误会、身份对立的博弈、性格垒出来的隔膜中蹉跎,蹉跎到面目模糊不清。 越爱越恨,互不相让,爱与恨便两边都没有尽头,无法控制地跟自己较劲,对自己说,你的付出是一种错误,你自找的,他的存在等于向世人宣布,你是多么愚蠢,你需要体面地解脱。 可惜所谓解脱,也不过是另一次的暂且沉眠。叶修这一连串刀子,捅得太狠了,复苏了周泽楷的所有知觉。告诉他,你以为都过去了么?看看吧,你的喜怒哀乐还都在这个人的手心里,为他牵动。 于是另一个周泽楷也回来了,与前一个汇合,他们面对面走来,相互对视,在方盒子似的走廊里,身后不见尽头的来路延伸进幽黑的洞口里。 与其说猝不及防,不如说,潜意识里,周泽楷其实一直静待这样的机会。 淋漓尽致的去质问,交锋,痴缠,终不得休,直至一人举起白旗,匍匐在另一人的脚下。 无视那个Omega身心皆有所属。 67 到了十月上旬,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冷得分明,尤其是晚上,露水一打,同样的单衣,天热时穿像绑在身上,又厚又重,此时再穿就变得薄如纸,凉风追过来,直接扑进来贴到皮肤上。 嘉世赌场最富丽的一间宴会厅里,赌坛名流云集,星光熠熠,人人都是一张程式化的教养面孔,三两扎堆小声谈笑。托着盘子供应酒水的侍应生,从南头走向北头,走到托盘被消耗空,见到的人,不是已占一席之地、声名斐然的前辈名宿,就是这一两年来飞快窜起、备受瞩目的后浪新秀。足以证明今天这场晚宴非比寻常。 时间还早,客人源源不断地抵达,在大厦正门口下车,校验请柬,踩着红地毯一路享尽尊崇,走到厅外,除去御寒的外套或披肩,换上和衬的热情神态融进相熟的人堆…… 来宾里面Alpha占大多数,厅内事先投放了大量的清新中和剂,冷气也开得足。东道主叶修情况特殊,穿得严实点也没人怪,可仪表乃待客之道之一,他还是规矩地穿了身款式简单料子轻软的双排扣西装,扣子没系,敞着怀,里面多加了一件同款色的马甲护身。 叶修本来露面就少,传出怀孕的消息后更是难得在公开场合一见,在不少赌坛人士的眼里,叶修简直完美诠释了何为日子不抗混,上一次见他还是步履轻盈游戏人间,这一次见他,不仅吹了气一样臃肿起来,还马上就要生出个步履轻盈游戏人间的了。 宴会厅是圆形建筑,居于吊顶之中的古董水晶吊灯
相关推荐:
姐姐,你好甜
离殇未了(1v1限)重生
谋情(日久生情1V1)
末世女配求生存[穿书]
白月光系统[快穿]
斗罗:修改剧情,全员开始抽象
知青男主的炮灰原配[穿书]
逃脱_高h
崔秘书为何如此冷淡(追妻 快乐甜文)
疯狂农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