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双方愿意,且都没有罪责加身,都可以领证。 木葛生和柴束薪都不算酆都居民,但阴律司主管是崔子玉,又有乌毕有这个无常子在,后台操作一下,问题不大。 “知道最近酆都管得严,崔大人要是不方便批条子,也无妨。”木葛生站在阴律司大堂里,笑眯眯地看着公案后面的崔子玉,“我待会儿和三九天去买个阴宅,就算酆都居民了。” 柴束薪站在木葛生身后,开口道:“我在酆都有房产,你挑一套喜欢的就行。” 他一如既往神色浅淡,但看得出心情很好。 阴律司里里外外挤满了看热闹的,崔子玉冷汗哗啦啦地流,忙道:“方便方便,当然没问题,这个、这个这个,祝二位大人百年好合、早……”他顺口想说早生贵子,可惜面前两位谁都没有那个功能,只好干巴巴地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百年好合。 “崔大人,几日不见,您这口才退步不小。”木葛生道:“百年怎么够。” 崔子玉腿一软,就差说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木葛生笑了笑,看向身后的人。 “有他在,我求的是千秋万代。” 崔子玉找出一张姻缘纸,盖上阴律司的大印,木葛生四下看了看,却见柴束薪已经磨好了墨,将一只紫毫笔默默递到他面前。 木葛生欣然接过,提笔一挥而就。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花好月圆,欣燕尔之,相携黄泉碧落,共渡海枯石烂。 红叶之盟,谨订此约。 接着他在结婚人一栏批上自己的名字,又将笔递给柴束薪。 柴束薪接过,填好姓名,接着对他道:“我知道,其实你的字很好看。” 姻缘纸上的字迹酣畅淋漓,一笔一划自有风骨,笔势豪纵,锋利嶙峋,却没有铁画银钩的杀伐气,而是一片洋洋洒洒的春|情。 木葛生想起自己那本连篇鬼画符的《西氏内科学》,打了个哈哈,写字太耗神,他通常的水准都是能看懂就行,好听点叫潇洒,说白了就是狗爬。 接着是证婚人一栏,木葛生招呼三个小辈,“过来签个名。” 柴宴宴已经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满脸都是喜闻乐见,安平还在适应,乌毕有则完全裂开。 毕竟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昨天定情今天领证,简直就是闪婚。 但是仔细想来,百年阴差阳错,又是何其漫长。 柴宴宴已经喜滋滋地跑了过去,接过笔就要签名,乌毕有猛地反应过来,劈手夺过笔,三两下签上自己的姓名。 柴宴宴当即不干,“你这人怎么回事?” 乌毕有不甘示弱,“我要签在第一个!” 安平看着吵吵嚷嚷的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笔,工工整整签上自己的姓名。 最后一栏是主婚人,木葛生将笔递给崔子玉,笑了笑,“崔大人,有劳。” 崔子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怂归怂,从当年的银杏书斋到城隍庙,他算是真正见证了两人一路走来。 他没有推脱,接过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接着朝木葛生和柴束薪行了一礼,“有情人终成眷属。” “受之有幸。” 天算子和罗刹子成亲,从十殿阎罗到阴阳家,整个酆都都被惊动,无数人从震惊到恍然再到悚然,最后马不停蹄地跑到阴律司道贺。木葛生把乌毕有推到人前挡锅,婚书往怀里一抄,拉着柴束薪溜之大吉。 两人一路走到三生坊,木葛生指着一座高楼,笑道:“三九天,你记不记得这儿?” 柴束薪嗯了一声。 当初误闯城西关,他们俩一路逃出生天,最后跳上一座高楼,躺在楼檐上看灯。 那晚阎王嫁女,金吾不禁夜。 这里原是一座酒楼,后来不知被何人买去,改做私宅,木葛生看了看,问道:“三九天,这里是被你买了吗?” 然而柴束薪摇了摇头,“这里不是我的房产,但我认识这座楼的主人。” 木葛生来了兴趣,“主人是谁?” “酆都名姬,鬼三姬。”柴束薪道:“在她继承这座楼之前,这里住的是乌子虚的夫人。” 鬼三姬是三嫂的弟子,木葛生绕明白了。 “三嫂之前是关山月的清倌,是赵姨亲自教的。”木葛生道:“她的琵琶名技不曾失传,是一大幸。” 柴束薪看了看他,“我记得你也会。” 当初乌毕有跳将军傩舞,就是木葛生为他伴的乐。 “我是看着老二留下的乐谱勉强学的,若论精髓,我连边都摸不着。”木葛生有几分好笑,“真正的传人在这儿呢。” 柴束薪:“我心有偏颇。” “得。”木葛生乐了,亲了他一口,“这话受用。” 附近人来人往,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耳鬓厮磨,柴束薪脸红到脖子根,木葛生正要逗他,高楼大门忽然打开,珠帘叮咚。 一名女子站在门前,盈盈下拜,“见过二位大人。” 正是鬼三姬。 木葛生立刻放开柴束薪,清了清嗓子,一副斯文败类模样,“叨扰姑娘了。” “无妨,今日二位大人大喜,酆都都传遍了。”鬼三姬敛袖一笑,“恭喜二位,姻缘天成。”说着侧过身,微微低头,“奴家寒舍,已备下一杯薄酒道贺,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木葛生正想找地方喝酒,当即喜上眉梢,正要往里走,却一把被柴束薪拽住。 他回头看了看对方的脸色,木葛生何等人精,立刻明白过来,笑道:“三姑娘,能劳烦你帮我拿一壶水么?” 说着眨眨眼,“柴大公子喝醋呢,我怕他酸着自己。” 鬼三姬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声,连忙低头行礼,“是奴家唐突了。” “今日成亲,我得陪夫人,三姑娘莫怪。”木葛生笑着作了个揖,“就不叨扰姑娘了,等哪天我夫人高兴,在城隍庙给您补一桌喜宴。” 送回鬼三姬,木葛生扯了扯柴束薪的袖子,“行了媳妇儿,别喝醋了,酸着自己,我心疼。” 柴束薪不说话,木葛生歪了歪脑袋,“相公,还气着呢?” 柴束薪:“……” 他算是拿木葛生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说一句“胡闹”。 罪魁祸首嘿嘿一笑。 他们在长街上慢慢地走,忽然有琵琶拨弦,婉转叮咚。 乐声从高楼上传来,是鬼三姬在唱西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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