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重生后我接手了豪门祖宗 > 第73章

第73章

得也不错。 言归接过长兄手里的包袱和考篮,问道:“大哥,感觉如何?” 徐言成抱着汤婆子暖手,应道:“都稳妥答完了。”又信心满腹说笑道,“至于能取第几,主要看你津小舅考得如何。” 毕竟连考了九日,一时轻松下来,徐言成不免觉得乏困,便先上车歇着了。 不多大一会儿,少津也款步走了出来。 “津小舅,感觉如何?”言归问道。 “一切无恙。”少津应道,随后竟说了和言成一样的话,笑道,“与子恒孰高孰低,还需看考官们的取舍。” 言归转过身,对裴少淮服气道:“淮小舅果然料事如神。” 裴少淮道:“都且先归府好生歇息罢,其他的杏榜之下再论。” 两辆马车分别往裴府、徐府各去。 …… 伯爵府中,裴少津歇息一日之后,身子困乏消去大半,忍不住去书房找兄长闲叙。 他先同大哥说了三场考试的考题,又说了自己的判断,道:“不管是制艺还是策问,胡阁老皆是以‘忠’为论调。” 裴少淮颔首赞同。 胡阁老初任首辅,朝中地位未稳,河西一派死而不僵,如此时机之下,他自然求稳,遴选新臣时以忠良为先。 裴少淮猜测,胡阁老任会试主考官,不单单出题求稳,领十八房同考官阅卷时亦会仔细求稳,遂言道:“今年首辅任主考官,阅卷仔细公允,于你和子恒而言是件好事。” 胡阁老绝不会在此时为党争而取士。 少津听了大哥的分析,心中更多了几分把握,喜形于色,他接着说道:“若说出奇,第二场考了一篇赋,题目倒是有些奇怪。” “是何题目?” “作《登山求珠赋》。” 裴少淮了然,第二场多考诏诰表叛,却多考了一道赋,此为第一怪;玉生于石,珠生于海,应是登山寻美玉,潜海采珍珠,题目却是“登山求珠”,此为第二怪。 胡阁老求稳,岂会出这样怪异的题目? 裴少淮猜得十之七八,道:“恐怕是皇上亲自出的题目。”也颇符合皇上私下里有些不羁的性子。 他问少津:“你是如何作答的?” “登山求珠,宛如缘木求鱼,既有悖常识,自然是实事求是去驳论。”少津应道。 裴少淮笑道:“那便稳妥了。” 皇帝出此题,是不想要谄媚附和、指鹿为马之臣。 徐言成平日虽见解常常新奇,但里子是个求实的,想来答此题时亦不会走偏。 …… 剪剪东风疏疏雨,凭墙杏花密密开。 斜阳杏花风吹落,终于让这春寒料峭里多了几分暖意。 裴少淮从宫里出来,归府时从深巷里买得几支开得正盛的杏花枝,叫长帆送到少津的院子去。却临时起了私心,自留了一支带回院中,给了妻子。 翌日大早,一家人端坐在正堂里,神色有些紧张,只因今日贡院放杏榜。 少津虽比同龄人稳重许多,但人生大事面前,终究是少年心境,在椅上坐不安稳,才落下半刻又起身往外张望几眼。 等到案上茶盏中泛起涟漪,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正堂里所有人蓦地都站了起来,同时往大门外望去,皆是期许之色。 能够这么早从贡院里打听到消息,少津的名次不会差。 一如三年前那般,张管事翻身下马,顾不得系好马匹,便大步流星往正堂走,精炼的一句话:“二少老爷也是会元!” 一个“也”字尽显伯爵府这一辈的荣耀。 兄弟二人皆在杏花枝下登顶榜首,虽时隔三年,但场景何其相似。 裴少津喜极,最先朝兄长奔去,与兄长相拥在一起,即便很多人都曾说过他的学问足以争夺杏榜榜首,但真正听闻消息的时候,语气中犹是不敢相信,道:“大哥,我真的得了会元?” “是真的。”裴少淮亦是欢喜,仿佛比当年自己得了会元还要激动几分。 他打趣少津道:“这下你可以安安心心准备大婚之事了。”吉日就定在殿试之后,少津届时大小登科、双喜临门。 比原书中早了三年。 惹得少津脸上涨红转为了羞红。 裴秉元见到一双儿子如此争气长进,十分欣慰。 欢喜之余,裴少淮问张管事:“子恒取第几名?” 张管事应道:“徐家大少爷仅次于二少老爷,是杏榜第二名。”他主动接着说道,“杨府的大舅老爷得了第三名。” 都是意料之内的名次,裴家人又是一番欢喜。 等到裴府散了喜钱,欢庆了一番之后,街上也传出了“五经魁”和“十八魁”的名单。所谓“五经魁”即是诗书礼易春秋五经的第一名,名列前五,“十八魁”即是十八房举荐上去的第一名,名列前十八。 裴少淮在十八魁的名单中看到了裴少炆的名字。 第146章 第 146 章 杏榜布告以后, 景川伯爵府一连几日贺客盈门,随后,裴少津又忙着拜谢房师、会见同年、刻齿录、办朱卷, 一直未能得闲。 迎娶陆家小姐的婚期已近, 六礼不可延怠。值此时候, 伯爵府同步筹备着少津的婚事,择良期送去了聘礼, 整个府上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一个春闱会元的名头,再加沉甸甸的一百六十六抬聘礼, 朱漆礼盒流光溢彩,浩浩荡荡的队伍挤满了陆府前街。 早前曾有人明里暗里嘲笑陆府把嫡孙女嫁给庶出子,此番下聘越是风光, 越叫她们无地自容。 又有士子曾酸溜溜暗讽过京城才女陆亦瑶空有诗才,却有眼无珠不识才子, 竟愿意嫁予碌碌庸人为妻。当一众学子在贡院外, 仔细读了裴少津的春闱文章之后,只得讪讪掩面而去。 原来碌碌庸人竟是自己。 茶楼日日客尽满, 半句不离会元郎。无他, 少淮、少津两兄弟三年间先后夺得春闱会元, 一门两才俊, 关于兄弟俩的话题自然火热。 裴少津的文章、学问足以服人,所以学子们瞻仰之余, 多是说笑自嘲。有学子打趣道:“没得法子去比,你我只能在会馆里供奉‘裴状元’,沾沾其文气, 而人家是有‘裴状元’当兄长, 神仙的弟弟自然也是神仙……是以, 要怪只能怪家中没得一个三元及第的兄长。” “我省得了。”有人附和,跟着起哄道,“我这便回家‘质问质问’我的大哥二哥,缘何他们不能渡些文气给我,原是他们没带好头。” 一时哄堂而笑,茶馆内十分欢愉,遣走了些许落榜的愁绪。 虽是说笑自嘲,却也叫人明白一个道理——家风学风是一脉相承、相互激励的。 又有人道:“我瞧着,今年这位小裴会元,也颇有些‘三元及第’的潜质在身上,想来三年后可以供奉两位‘裴状元’了。” 有人搭话道:“所幸只有两兄弟,若是他们家再多几个弟弟,只怕我的桌子小,供不下那么多状元郎。” 又是一番笑声。 …… 这段时日,裴少淮并不比弟弟清闲——休沐时,先是去徐府庆贺言成,又与杨时月带着小南小风,一同回杨府庆贺内兄夺得春闱第三。 杨向泉生于京都城书香门第,祖上进士辈出,家族中一代一代的积淀,绝不容小觑。是故,杨向泉虽未南下游学,也未得南居先生指点,但其学问、见识之深之广,并不比裴少津和徐言成差。 裴少淮以为,若是会试另换一套题目,杨向泉所答略高少津和言成一筹也不是没得可能。 杨大人知晓儿子在新政上见识有缺,特地留了裴少淮,让裴少淮同杨向泉好好讲讲银币发行、开海通商、海商税例中千丝万缕的门道。 裴少淮的言简意赅的一番论述,杨向泉竖耳倾听,受益颇丰,自己悟得了不少见解。 “谢妹夫解惑。” “内兄客气了。” 此时将入夜,裴少淮与妻子留用了晚膳,才带着小南小风回府。马车一晃一晃,两个小团子竟在爹娘怀里香香睡着了。 杨府中,杨大人半倚在太师椅上,惬意呷了口热茶,对杨夫人说道:“夫人果然好眼光,不仅为月儿挑个了好夫家,还为杨府挑了个好姑爷。” …… 少津得了会元,若论欢喜,除了少津自己以外,当属沈姨娘最甚。 白日里,竹姐儿带着小世子回逢玉轩,陪了沈姨娘一整日,母女间说了许多家长里短。沈姨娘心情欢畅,晚膳时饶有兴致,遂多饮了两盏酒。 少津过来时,沈姨娘正从箱笼里翻出竹姐儿、少津小时候穿的衣裳,铺开摆在床榻上。 每每取出一件,便能想起不少往事,一时间,嘴上是笑着,双眼却微红噙着泪水。 少津没有阻止,只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小娘叨叨絮絮讲着往事。 末了,沈姨娘打量了外头没有下人,她与少津在茶案旁坐下,嘴唇微张欲言又止,迟疑了许久许久,才泪眼婆娑地望着儿子,用只有少津才能听闻的细微声音说道:“津儿,你……你能叫我一声母亲吗?”言语中带着愧疚和慌乱,立马又道,“不用喊出声,张张嘴就成。” 虽有僭越,却只是母子私下之间,少津岂能拒绝小娘的请求,他当即张口喊了一声:“母亲。” 沈姨娘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擦也擦不止,心中虽圆满了,但依旧带着愧疚,说道:“有今晚这一声就够了,够了……往后,你的母亲唯有夫人一人,这么些年来,夫人为你们姐弟做的事,不比我这个亲娘做得少,咱们要知恩图报。” 有了今晚的这一句,不管是少津金榜题名时,还是娶妻生子时,她都不会再贪想了。 仿佛是怕少津误会、想偏,沈姨娘又急着解释道:“小娘今晚喝多了,僭越了,让你叫这一声不是为了争什么,更不是为了要什么,而是因为……” 没等沈姨娘说完,少津打断她的话,帮娘亲说出口:“只是因为孩儿是娘亲生的,仅此而已,不为别的。” 沈姨娘猛一阵点头,再一次泪目。 过了两刻钟,沈姨娘渐渐平复心绪,又道出一番心里话:“小娘出身卑微,自知见识必定有短,从前你与竹儿年幼的时候,我想同你们说些什么,总是要思量斟酌许久,才敢开口,生怕我话中的私心短见会把你们也带得狭隘,把路走窄了。” 如今,竹姐儿嫁了好人家,少津科考一片光明,沈姨娘甚是欣慰,她接着说道:“所幸,你和竹儿的举止气度远高于小娘。”顿了顿,又言,“学问上的事我不懂,但我省得,能够顺顺遂遂走上一条正道,比什么都难得。” 裴少津若有所思,回首过往,他确实算得上是顺顺遂遂了。 从逢玉轩回到自己的院子,裴少津去了书房。 烛光摇曳,书案上尽是书卷。裴少津打开书柜,一摞摞的旧书移开之后,终于在最底下找到了一本簿子。 簿子因为年久未修,装订线已有些散落,裴少津初一翻开便散了架,一小段一小段的文字映入眼帘,字迹生涩不够工整,一时大一时小。 起初,大哥只是建议他把受过的欺负都记在簿子上,激励自己好好念书。日子一长,少津不知不觉把平日里的大事小事都记了进去。 便有了这本簿子。 “今日,二房的人过来一趟,便把姐姐吓病了,我虽不懂发生了什么,却知晓姐姐受了欺负……大哥叫我在簿子里记下来。” “今日,殷五又来找我,说要带我去玩些新鲜的,大哥说他是不怀好心,叫我一个人时多提防着……” “真晦气,到庙里烧香还能遇见李水生,真是气煞我也。” “我想同大哥一样,及早参加院试,可我愈是急,写的文章愈差,真是恼人……夫子说,还未到我花开的时候。” “安平世子好阴险的用心,竟选在这个时候拦阻马车……所幸,大哥顺利参加了院试。”书写这一篇时,兴许是过于气愤,所写的字漏了许多笔画。 一直翻到最后一篇,只有一句话——“大哥南下游学了”。 看着簿子里记下的一桩桩往事,少津明白了娘亲的那句话,能够顺遂走上一条正道,确实难得。 字里行间写的虽是自己的事,却始终少不得“大哥”二字。 …… …… 二月春闱结束后,朝廷一般会在三月举办殿试,但有时也会耽误到四五月,一切还需看朝堂上是否有急事。 毕竟殿试是科考的最后一关,规格最高,大半的在京文职衙门都会参与到这场殿试中——内阁执事,六部九卿正官读卷,都察院监试,翰林院受卷弥封…… 几经商讨之后,这日早朝,礼部奏报皇上,把殿试日期初定为三月二十八日。 岂料那位曾上折弹劾裴少淮的礼部给事中,今日竟当庭谏言弹劾首辅胡阁老,只因会试第二场考试出了一道《登山求珠赋》,黄给事中铿铿言道:“会试十数年间未曾考‘赋’,胡阁老临时起意出了一道‘赋’题,题意离谱,令得许多学子折戟沉沙,此举究竟是为选人录人,还是另怀私心,微臣觉得有疑。若是不能查个通透,给天下士子一个交代,岂能匆匆举行殿试?望圣上下旨彻查。” 想来是上次写折子弹劾被冷落一旁,黄给事中这回选择当廷声张。 胡阁老一无所动。 皇帝脸色沉沉,开口道:“此题为朕所出,你觉得何处有疑?” 黄给事中惶恐跪地,廷下顿时无声。果然如裴少淮所料,这道有些出格、易被弹劾的题目,正是出自皇帝之手。 皇帝又言:“殿试便定在三月二十八日罢,朕,亲自出题。” 裴少淮心想,皇帝特意强调此句,说明他是要真正亲自出题,而非从内阁呈上来的题目中选一题。也说明皇帝很是重视今年的选官。 自今日退朝之后,六科衙门里,裴少淮再未见过黄给事中,听说是外派出去当知县了。 又过了几日,吏部南巡再次传回折子,说是裴珏归京途中与南镇抚司设局,以身涉险当饵,把福建布政司的余党引诱了出来,南镇抚司围堵一网打尽。 裴珏身受轻伤,再立一功。 这般看来,裴珏回京之后,借着受伤一事,恐怕是要辞官致仕了。已圆孙子所愿,入阁已无望,他不可能无止休地继续当一把黑刀。 第147章 第 147 章 三月二十八日四更天里, 伯爵府灯火通明,兄弟二人各从院中出来,裴少淮身着深青官服, 头戴乌纱帽,而裴少津身着礼部所发的贡士服——青色圆领棠苧蘭衫。 一深一浅,均为青调。 兄弟二人皆是要入宫,裴少津是参加殿试, 裴少淮则是作为官员,参加殿试前的大礼。 裴少淮亲自为弟弟戴上方巾,令其更添几分儒雅的文气,并叮嘱道:“今日皇上亲自出题,想来与以往的路数颇有不同,然万变不离其宗, 你大胆去写便是了。” “大哥,我省得了。” 灯笼辉光映照二人脸庞, 兄弟并肩站在一起,几近同高。此等寻常情景,在这样特殊的时日里,叫人见了动容。 两驱马车启程,并齐朝东而去, 临近皇城墙下了,才道别分开。裴少淮身为京官, 上朝由午门进去, 而裴少津参加殿试, 要与其他考生先齐聚承天门外。 辰时到, 天子驾临皇极殿, 文武百官及三百余名考生行大礼, 殿试开始。 裴少淮列于百官当中,因知晓是皇帝亲自出题,他对今年殿试的策论题目颇有几分好奇。依照常规,策论出题一般含有三个层次——首先以圣人治国方略之言为引子,随后联系历朝史实或是当朝时事,最后让贡士们就此谈见解、主张。 涵盖三层,策论题目一般有数百字。 胡阁老宣读殿试题目时,却只有寥寥几句,只闻:“天子策问天下文士,论大庆开海之利弊,提扬长避短之良策。”简练干脆。 也足以见得,皇帝对于开海一事态度很是坚决。 题目宣读完毕,群臣退下,贡士们席地而坐,开始作答。 裴少淮慢步走在殿外的廊道里,正在琢磨玩味皇帝亲自出的这道题目。 其一,君强则臣弱,皇帝能出这样的题目,内阁大臣无人反对,便说明皇帝已牢牢握住了内阁,如今的内阁更像是皇帝的秘书处。 其二,皇帝亲策贡士,若是接下来再亲自阅卷、评卷,则将“天子门生”演绎到极致。皇帝是想用新臣换旧臣,罢黜冥顽,重用亲信。 皇帝说话做事愈发果决,又支持裴少淮所提的系列新政,明明是站在同一边的,然裴少淮心中惴惴——他不知道皇帝能否容忍有朝一日权杖渐渐流失。 在这世道里,能稳稳坐在天子之位上,皇帝岂会只有一副面孔?裴少淮停步,醒了醒神,暂且将这些念头埋了下去。皇上爱民为民,已是极难得的圣明,只消皇帝一直秉持此道,他们之间便可一直君圣臣贤。 裴少淮转而想些其他的,心想,少津、言成作答“开海利弊”此题,势必如鱼得水,可以将昔年所学所见一一显于笔下,不枉客居他乡游学数年。 心间松快了不少。 一路思绪不断,不知觉已回到了六科衙门。因心思在别处,裴少淮走入衙房时,见到墙上有道身影时,略一怔。 定眼望去,才发觉是燕缇帅过来了。 “裴大人不在,鄙人唐突,自己烧了壶水,喝了盏茶,裴大人不介意罢。”燕承诏道。 看来已经在此等了些时候。 “燕缇帅对我这儿倒是熟。”裴少淮说笑道,又问,“自腊月起,有段时日没见燕缇帅了。” 燕承诏应道:“南镇抚司两位副官随吏部南巡,衙门里事多,人手不足,遂这段时日不常入宫。”一本正经地说着慌话。 “既然这么忙,今日是什么风把燕缇帅刮来了?” “给裴大人送这个。”燕承诏应道,而后庄重伸手探入怀中,似乎在掏重要物件。 裴少淮以为燕承诏从别处探查到什么重要证物,有案件要一同商议,结果却见燕承诏掏出一枚红鸡蛋,递到了自己跟前。 原本有些严肃的神情,顿时堆笑,裴少淮接过红鸡蛋,恭贺道:“恭喜燕缇帅喜得千金。” 又道:“燕缇帅送一枚红鸡蛋过来,可比送一块黄金还难得。” 燕承诏明明得意欢喜,却还掩着,却掩不住嘴角一直上翘,说道:“这段时日辛苦裴大人一个人常常入宫下棋了。”又若有其事说道,“两司还有要事,我便先回去了。” “我送送燕缇帅。” “不必。” 回南北镇抚司明明要从南门出,裴少淮却见燕承诏往东门去了。 …… 皇帝在皇极殿中待了足足两个时辰,不仅在高座上观望贡士们作答,还在胡阁老的陪同下,到贡士席间巡游了一遍,直到临近午时才离开。 再说场下众贡士,时辰已过半,不少人笔下尚未成文。平日里一笔千文,此时却才思枯竭,踟蹰半晌才得三两句。 一来是因为题目并未引用贤人之言,他们不能就经义去写见解,少了许多虚言。 二来不少贡士未曾见过沧海,未曾了解过开海行商,更不曾知晓临海百姓之疾苦,又岂能明白其中牵连的诸多门道? 不能写虚言,胸间又无见识,这篇策问文章自然难写。 那些曾仔细研读过北客文章的贡士,则颇感庆幸,因为北客曾写过两篇与开海相关的文章,可以借鉴一二。 那些生于临海之滨的学子,本应最占优势,却也有不少人——生于海畔却不曾观望潮起潮落,活于民间却不知民间疾苦——也是枉然。 裴少津初闻此题时,略有些兴奋,但很快他便冷静下来,沉着作答。 大哥力推开海,亦承认若是开海不慎不当,势必会有弊端生,于百姓有害。是故,大胆指出开海弊端非反对开海,而是为了更稳妥地开海。 皇帝出题干脆,裴少津作答时亦干脆,不写恭维之话,开篇立论:“力农保民为固国之本,率练水师为守国之器,而后才有开海通商,广开源流。” 他写道,百姓安生、水师强盛、开海通商三者相辅相承,但缺其中之一,则容易生弊端。 譬如说,外销最是紧俏的蚕丝、锦缎,皆是产自于田间。开海以后,商贾豪贵见种桑养蚕有巨利,则百姓容易失了田地,没了粮食,难以衣食其力。 又譬如,开海之处愈是繁华,若无水师镇守,则愈是易受倭寇水贼侵扰。 裴少津最后提出,开海是要倾国之力去办的大事,一处动则处处随之而动。开海一事若是能成,绝非与万国通商而已,而是大庆之内各行各业皆有所成。 写到此处时,裴少津才明白大哥为何要执着于从开海入手。看似只做了一件事,实则关联着千头万绪,敦促着朝廷一一把这些事做好。 写完之后,回过头再读这篇文章,裴少津晃晃间有些诧异,有些不敢相信此文是自己在皇极殿中当场写成的。再仔细回想,这一字一句皆可在过往日常里找到蛛丝马迹,原来与夫子、父亲、南居先生还有大哥平日里的叙话,也是一种积累。 天色将晚,场上仍有不少贡士奋笔疾书,裴少津交卷后,自东南角侧门离开大殿,等候言成出来,在礼部官吏的带领下出了宫。 殿试结束,三日后的传胪大典,结果自见分晓。 …… 当晚东阁灯火通明,内阁大学士和六部九卿在京正官无一所缺,只因皇帝说了一句:“朕要亲自阅卷。” 胡阁老问道:“陛下亲阅,老臣以为糊名一步可省却矣。”毕竟糊名是为了防臣子私心,不是为了防皇帝选臣。 “还是依规来办。”皇帝摇摇头,继续道,“为了公允起见,殿试取士只论见解精辟与否、文章蕴意深浅,不问姓名出身。” 如此,三百余份卷子糊名之后,规整陈列于书案上,皇帝带着群臣开始阅卷。 两日后,所有卷子皆已排好名次,只差查封填榜。皇帝心情很是畅快,虽有不少学子未能写完文章,或是言之无物,但也有十数人答得很有见

相关推荐: [综影视]寒江雪   要命!郡主她被庶女拐跑了   深陷   毒瘤   我的美女后宫   摄春封艳   仙尊的道侣是小作精   性感寡妇,在线发癫   【黑执事bg】切姆斯福德记事   浪剑集(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