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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皇帝言道,“那就依裴爱卿所言,给四夷藩国赐银币,准许百姓与夷人以银币买卖易物,宝泉局可以开始考虑赐币纹案了。” 裴少淮心想,既然是推广银币,自然要保留最原始的图案,背面仍以稻穗、黄河、泰山、皇城、团龙为宜,正面则可锻造“大庆皇帝赐某某藩国”等字样。 裴少淮“乘胜追击”,问道:“陛下……那全线开海呢?” 皇帝一笑,道:“裴爱卿好打算,一句话就想省去一篇谏言。” “臣不敢。” “那便好好写,等爱卿呈了折子再议。” “臣遵旨。” 裴少淮走后,皇帝唤来萧内官,说道:“传朕口谕,立刻召兵部尚书入宫觐见。”他算了算日子,喃喃自语道,“在家躺了十日,张令义这个滑头也该歇够了。” 听了裴少淮的话,皇帝知晓造好银币便可从海外源源不断获利,宝泉局成了重中之重。 他要让张令义增兵严加看守才行。 …… 另一边,裴少淮回到六科衙门,远远地,他看到自己的衙房中站着个人,身影有些熟悉。 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走近一看,果然是吏部尚书裴珏。 裴珏也注意到了裴少淮,面不改色。 裴少淮略抬了抬手,作了一揖,客气生疏道:“裴尚书贵临,不知找下官有何事?” 第130章 第 130 章 裴少淮开口一声称呼, 奠定了这场谈话的基调——即便同出一宗,裴珏在他眼里也只是裴尚书而已。 裴珏并不意外裴少淮的态度,明知故问道:“裴给事中这是刚从御书房回来?”语气中仍是端着尚书的架子, 但较之以往,已软了不少。 “尚书大人有话请说。” 裴少淮既不看茶, 也不请座, 打算说完送客。他知晓裴珏有手腕、有本事,与之联手大有助力, 但裴少淮不是非选他不可。 裴珏与裴璞长得有五六分相似, 但裴珏长期混迹官场,眉目更加肃冷, 便是寻常看过来, 眼神里也带些咄咄逼人。 裴珏望着裴少淮, 裴少淮不惧与其对视,再次道:“请说。” “你数次谏言,目的在于开海,我可以帮你。”裴珏沉声道。 一个能提出以银抵税,看出朝贡弊端, 敢与楼宇兴抗衡的人,能揣摩出裴少淮的目的, 并不奇怪。 在裴少淮看来,只需等裴秉盛丈量完田亩、重修鱼鳞册,裴珏就可能告老还乡, 带着一家人全身而退了。他为何要在此时掺和进来? 这不值当。 裴少淮没有问裴珏是什么条件, 因为他并不打算与裴珏合作, 只言:“下官遵天子圣言, 为朝廷办事而已, 并无什么所谓的目的。” “连天都分黑夜白昼,何况是朝廷里。”裴珏饶有深意言道,又言,“裴给事中很幸运,天资聪慧又有恩师指教,年纪轻轻便习得银钱之法,谏言环环相扣……可这是不够的。” 裴珏往前两步,与裴少淮并肩相背,低声沉闷道:“不然,邹阁老岂会早早致仕,隐退江南?”在他看来,裴少淮不过是在走邹阁老的老路而已。 单单靠“明”,是不足以成事的。 言下之意是,他可以从“暗”里帮裴少淮。 裴少淮依旧不为所动,亦低声言语:“裴尚书当知晓,自你纵容家人阴损算计同宗长房起,熟视无睹,咱们之间就失了合作的前提,何苦费今日口舌?” 白发半头貌自衰,裴珏面目色沉,下颌到脖子上的烧痕却发白,愈加触目。 裴珏不否认,也不辩解。 若细论恩怨纠葛,此事可以论上数日。 又闻裴少淮继续道:“再者,裴尚书口中的‘帮’,是真帮,还是奉命行事,裴尚书心知肚明。”磨成了皇帝手里的一把刀,就没有了随心所欲可言。 裴少淮何必逐末弃本? 裴珏怔怔没有说话,按照他的脾性,他理应生怒离去,可他却怒不起来。 裴少淮送客道:“裴尚书请回罢,恕不远送。”深夜再黑,他自可秉烛照明。 对于二房,裴少淮只能做到不落井下石。 裴珏最后还是留下了一番话,他道:“各布政司牢牢把住海港、市舶司,若是不治布政司,朝廷发再多圣旨,也只是一纸空文,一场倭寇动乱就可打回原形。”又言,“朝中亲朋可以为你助力,与之相对,也可成为你的牵扯、把柄。” 裴珏是一步步爬上来的,见得更多那些腌臜手段。 他走到了门口,背对着裴少淮,说道:“你祖父若是有你一半的胆识和才华,也不会叫我耿耿于怀,计较至今。” 合作不成,裴珏仍是说了诉求,道:“我一脉已无官途可言,然少炆心陷于科考,靡靡不振,我不过是想圆他一个念想罢了。”不求在京当官,只求孙儿能正常参加科考。 言罢离去。 依旧步步生风,端着吏部尚书的威严,仿若把低头的一面,只留在了裴少淮的衙房里。 …… 临夜,到了回府的时候,六科同僚唤裴少淮去贺相楼一同饮酒,裴少淮婉言拒了,言道“府上还有事,诸位尽兴。” 从衙门回到伯爵府的几里路,车轱辘碌响,裴少淮调整心绪,不管白日是闲是忙,是喜是怒,等回到小院时,他总是温煦的。 先换下官服,再来到妻子面前,问嬷嬷道:“少夫人今日胃口可好?” 嬷嬷笑着应道:“少夫人这几日胃口见好,呕吐也少了些。” 杨时月怀着身子,这头几个月,吐得很严重,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常叫裴少淮忧心。 这几日,总算是气色恢复了不少。 “官人不必担忧,四姐说了,头几个月是要多受罪些。”杨时月道。 她叫陈嬷嬷把冠礼的衣制取来,对裴少淮道:“官人试试这套衣服,看可有不合身的地方。” “叫你不要操心这些事,好生歇息着。” “没有操心。”杨时月哄着道,“都是几个姐姐帮着准备的,我不过是随兴添了几针罢了……官人也不想妾身日日闲在房里无事做不是?” 裴少淮自己换上冠礼衣制,在妻子面前打转了一圈。 杨时月又提醒道:“官人莫忘了提前几日告假。” “我省得。” 三月春意暖,无边光景新,到了裴少淮生辰这一日,冠礼并未隆重大办,只邀请了亲近的长辈、师者,依规简办。 师者表字,今日由段夫子为裴少淮表字。 表字有所讲究,有辅助表字法,表字辅助大名。譬如大姐夫徐瞻,表字千里,瞻有登高远望之意,千里则助其极目远眺。 又有反义表字法,阴阳相称,譬如裴秉元,“元”犹可作“圆”,故表字寻方。 还有减弱表字法,以免大名显得太满,譬如徐言成,若是言成则成不免让人易骄,遂表字子恒。 唯有恒心不怠,方可言成。 徐瞻、徐言成表字都是段夫子取的,寓意深长,用心良多,如今轮到裴家兄弟,自然也是如此。 裴少淮束发戴冠,着锦袍,向夫子行跪拜礼,他双手举笔,呈到夫子面前,道:“请夫子为学生表字。” 父母取其名,师者取其字。 夫子接过笔,在砚台中均匀沾墨,一边言道:“淮,左从水,右从隹,隹乃悦耳翠鸣也。水浊则无悦耳之声,唯至清至纯之水,方可称之为‘淮’。” 夫子在阐述“淮”字的本义——水至清。 段夫子继续道:“今日表字,为师替你多添几分深度,望你秉承本性,一汪清水终成渊。” 笔尖游走,在纸上留下了“伯渊”二字。 伯是裴少淮的排行,渊是夫子所盼。既然用了“伯”,就说明夫子把少津的表字也想好了。 裴少淮应道:“遵听师命,以字立心。” 礼成。 字既可表其德行,也更方便他人呼唤。 裴少淮冠礼完毕后,裴老爷子同段夫子说道:“府上次孙裴少津亦将满二十,远在江南游学未能归来,也请段先生为其表字。” 裴少津只比裴少淮小一个月不到。 夫子答应后接过笔,言道:“春秋有言,日出九津,涯也。”晨时朝阳,仿若是从大江水涯而起,段夫子特意取春秋释义来解释“津”字。 “位于江涯之上,可观他人之未见。”夫子说道,在纸上留下了“仲涯”二字,仲表示少津在家中排行老二。 裴老爷子收下纸张,封入信中,叫人快马寄去太仓州。 冠礼过后,除了亲近之人,知晓裴少淮表字的人并不多,呼其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这日,皇帝忽然问起:“小裴爱卿已二十有余了吧?朕怎还未听说过爱卿的表字?” “回陛下,微臣前几日方才表字。” “何字?” “伯渊。” “渊源正学富经纶,炳炳如丹一片心,好字好字!”皇帝呼道,又言,“朝中裴爱卿不少,朕唤你为伯渊更好一些。”免得一声裴爱卿三四个人应答。 结果,本来少人知道裴少淮的表字,皇帝的一声“伯渊”,使得朝堂上下人尽皆知。 …… 太仓州。 春日田耕不可误,正是一年中农忙的时候,但太仓州的百姓不再只守田亩过日子,田中照旧播种秧苗,码头四时繁华不减。 从扬州湖州赶来的船只,想趁着最后一股北风,赶紧出海南下。 港口里的船只络绎不绝往外流。 短短两年多,码头岸边已是层楼叠起,各式铺子生意红火,南北商贾初到此地时,曾误以为此处是扬州。 裴少津、徐言成这半年来在太仓州码头督饷馆实习历事,夏时点验扬帆归来的商船,各类不曾见过的货物,船员海外的境遇,都叫他们大长见识。 秋时汇算船税所得,又叫他们惊讶——小小一港口,税银抵得上一整个布政司。 冬时,各地商船游到太仓州,等着官府准许出海,竟能把偌大的江入海口给堵了。 这日,徐言成感慨道:“越是见识到码头的繁荣,越是佩服少淮……啊不,伯渊。咱俩只是在督饷馆实习历事,整日忙碌,犹觉得有许多东西学不过来,而少淮南下游学两年,开了码头不说,还造了船厂……” 又感慨道:“南居先生说得没错,在太仓码头是增长见识最快的地方,往来船只,形形色色的人群,数不完的货物,听不完的故事。” 他问少津道:“少津,你怎不说话?” “我在看大哥的来信。”少津神色专注。 徐言成凑了过来,只见上面写道:“……开海之事虽难必行,寇乱则打,民乱则治,若天下多几个太仓码头,则百姓生计多数倍不止……” “……然人之本性,商船出海,难免有逃避船税者,若不解决此弊端,朝廷连年收益下降,则开海不得长久,官商必定趁机打压。津弟身处沧海之滨,或可以有感而发,想出对策……” 这是少淮给弟弟来信,也是给他留的“题目”。 “少淮出的这题目,可不容易。”言成感慨道。 第131章 第 131 章 “盼津弟学成, 早日北上归来,春闱接从容。”兄长在信末写道。 家书无别意,只道早还乡, 更见思念。 这两年, 兄弟二人书信往来,除了互述家中的事外, 裴少淮还常常跟少津讲一些朝堂上的事,顺带出些题目让弟弟思索,少津则在回信中写下自己的见解。 一来一往。 “大哥这次出的题目确实不好答。”裴少津回应徐言成,他分析道, “大庆海禁之下,商船只可从松江府、太仓州归航,尤可查点出许多投机取巧者,若是全线开海,商船无拘无束,放任不管,趋利则易生乱。” 商船逃避税例只是其中之一,或还有胆大狂妄者为牟取暴利, 往外偷送、往内输入禁品, 有违大庆律例, 亦有违道德纲常。 “求必欲得, 禁必欲止, 令必欲行”, 开海,并非什么都不禁不拘, 而是在官府管束之下, 商船规矩往来。 裴少津端着兄长的信, 来回踱步,面若沉思,海风涌入房内吹得信纸上下拂动,少津眼中露光,钦佩言道:“还未开海,大哥却已经料到开海后会出现什么弊端,防患于未然,提前谋划对策。” 少津摊开手掌,又收紧成拳,继续道,“就好似手掌一张一收,或松或紧,皆在掌控之中……子恒,看来你我要奋起直追才行了。” 一个问题就可看出他们与裴少淮之间的差距。 只有往前早走一步的人,“神机妙算”,才能提出这样的问题。 徐言成点点头,应道:“江南游学行程所剩无几,咱们需抓紧时日。”最晚秋日前,他们就该启程返回京都了,以免遇到大雪封河,耽误行程。 徐言成又问:“仲涯,明日去见南居先生,你的文章写好了吗?” 他们每隔几日就会去一趟城南邹府,向南居先生请教问题。 “写好了。”少津应道,“近来,我隐约觉得笔法有所变,笔下文章平实了许多,却始终未能想明因由、抓住根本。”正好请南居先生解惑。 “我亦有此感。” 他们两个听从南居先生的建议,这两年换了好几个地方历事,文章越发醇厚。 科考走到这一步,想要继续提高文章水准,靠的便是这种微妙的感觉,少津和言成都想抓住这种感觉。 …… 夕阳西斜落旧城,新城车马影腾腾。太仓城在西,码头靠东岸,这两年东岸繁华起来,当地百姓称之为“太仓新城”。 旧城里炊烟袅袅,傍晚时妇人呼儿归家,长声吆喝此起彼伏。码头新城早早亮起灯火,添几分光,堤岸上依旧忙碌着,只消夕阳未落尽,船只车马就络绎不绝。 镇海卫的战船已整装待发,担负今夜的海上巡游,以防水贼倭寇偷袭。 直到余晖散尽,街上只蒙蒙可见,负责宿值的衙役、民壮举着火把上街巡检,开始催促手脚慢的商铺赶紧关门打烊。这会儿,从新城回到旧城的官道上,车马行人熙熙攘攘,裴少津的马车亦在其中。 裴少津从督饷馆回到太仓州衙,一家人在后院用晚膳。 林氏略放下碗筷,同裴秉元商量道:“老爷,我有批物件要送回京都,想让申二跟着官船回去一趟。”都是她精挑细选的东西,不少还是入口的吃食,托付镖局她不够放心。 还是让申二跟着官船妥当些。 “嗯嗯,记得叫他带紧路引,莫疏忽了。”裴秉元应道,“近来水路查人查得紧。” “我省得了。” 本是寻常的两句话,裴少津听后,心间蓦地冒出个念头,深沉思索以至于久久没下筷子夹菜,光顾着吃白饭。 “少津,在想何事这般入迷?”裴秉元往儿子碗里夹菜,问道。 “没……没什么。”少津回过神来,又问道,“父亲,南北往来之人,若是被查出身无路引,官府会如何处置?” “轻则不许通行,遣回原地,重则依大庆律处罚,是要吃板子的。”裴秉元应道。 裴少津了然,他把碗里的饭菜扒拉几下吃完,眼眸中带着些激动,而后放下碗筷,道:“父亲、母亲,我吃饱了。”起身欲回房。 “你急着去做什么?”裴秉元问道,儿子平日里的饭量可不止这点。 似是赶着去做什么要紧事。 裴少津边往外走,边兴奋应道:“大哥给我留了道题目,我回房给大哥写信。”他想到了约束出海商船的关键。 裴秉元唤了几声,也没能留住儿子,笑叹一声:“这孩子……”只好任由他回房了。 林氏打趣道:“你们父子三个,甭管大的小的,但凡讨起学问来,总是有些不管不顾的。大的跟老的学,小的跟大的学,都是一个德性。”从前少淮游学的时候也是如此,文思泉涌时便迫不及待要写下来,林氏又言,“等晚些时候,我叫申二家送些点心到少津屋里,这会儿先不打搅少津给他大哥回信了。” 裴秉元停下筷子,“质问”林氏道:“我怎就成老的了?” “马上就要当祖父了,还不老?” 随后,夫妻二人聊起回京的事。裴秉元公务在身不能离任,林氏和少津、言成则趁着六七月的南风,乘船北上回京,暂且如此计划。 烛火下,笔影在纸上掠动,留下行行家书,墨迹未干,黑字与笔影相融,只见裴少津写道:“……大庆既有路引辖管百姓往来,以免乱了户籍黄册,又有盐引限定商贾支盐贩盐,以商运养军需,缘何不可有船引?商船唯有取得船引方可出海,船载何物、去往何处、何时归来、购入何物,皆登记在案。此举,便于收取船税在其次,重在监管商船,以免遗漏……” 有了船引,就可以对照船引一一点验出海行商的船只,更便于官府掌握船只去向、约束海商。 “……然此举亦有弊端,各地官府手握船引之权,则容易因私贪利,反而助长官商勾结……” “此为一时所思,付诸笔下,以供兄长参考。滨海远望三千里,不及家书十五行,大哥信中所言,发人无限思又令人钦佩。” …… 翌日,邹府中,仍是荷池石亭里,又是一年春时。 邹阁老正仔细读裴少津和徐言成的文章,两人静候一旁。 “可以一争榜首矣。”邹阁老读完评价道。 这样的水平,可以在春闱杏榜上争一争头名了。 少津问道:“晚辈觉得笔下有变,却找不出变在何处,请南居先生明示。”明明能感觉到,下笔时的心绪、收笔时所得,皆不同于以往,可就是搞不清楚究竟。 字句词藻同两年前差不多,没有太大变化,变的是文章的内容。 恰是这一点点变化,让他们的文章达到“可以争杏榜榜首”的水准。 邹阁老笑反问道:“仲涯,你的文章中写有两个事例,与你所论相得益彰,老夫问你,砚台在案,落笔之时,你的心中是先有事例还是先有破题?” 世人写文章多是先破题,后一股一股写下来,八股成文。 裴少津一怔,很快明白南居先生话中的玄机,觉得自己离答案又近了一步——从前他作文章,总是先想一个精妙的破题,再就着论题去找典故、事例,旁征博引,加以论证。 而今日这篇文章,是先有事例,而后才有破题——论点是由事例引申出来的。没有费时费力刻意去破题,从题到论,从论到断,围绕事例浑然一体。 他应道:“晚辈见了题目,心间先有事例。” 邹阁老这才语重心长跟少津、言成解释道:“若是先有事例而落笔,则文章站住了脚跟,字句皆为有感而发,虽未先破题,然心中早已有题。” 剩下的,只差润色文字、表述清楚。少津和言成的基本功都是过关的,表述上难不倒他们。 最后写出来的文章自然平实,宛若山竹牢牢扎根石中,节节升而不倒。 邹阁老又道:“若是先想方设法去破题,则说明心中本无题,破得再精妙,寻来的例子再契合,都像是在自圆其说,总有论得不尽人意的地方。一旦让人觉得文章论断有所勉强,文章自然就落了下乘……因为此法从一开始就失了根本。” “你们的文章,不是变得平实了,而是变得叫人信服了。” 裴少津和徐言成皆恍然大悟,真正的“破题”蕴含在见识听闻中,是自己的所思所想,浑然天成,至于从前学的破题方法,技巧而已。 徐言成问道:“所以南居先生第一次见面便劝告我们到码头、船厂、衙门实习历事?” 邹阁老颔首,应道:“太史公有言‘学者贵于行之,而不贵于知之’,春闱之前考的是书中所知,春闱之后,则重在考‘行之’。” “谢南居先生解惑。”少津和言成异口同声道。 有了南居先生的点拨,他们在春闱上就多了几分把握,两人沉稳,受到了肯定亦难掩喜色。 “你们两个快要回去了罢?”邹阁老问道。 少津应道:“打算夏日随南风北上。” “善。”邹阁老乐呵呵道,脸上皱纹舒展,又言,“以文常会友,唯德自成邻,同德同心者,自可一同发力,互帮互助。” 此话指的是少淮、少津和言成三人。在邹阁老看来,他们三人可以齐驱并行,并非因为血缘亲友关系,而是因为同道同德。 “谨听先生教诲。” 少津、言成走后,邹阁老看着石桌上的酒盏,欢喜又感慨:“‘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虽难再与少年同游,但远远观望着,亦为之欣喜。” 邹老夫人见老伴头上簪了春花,白了一眼他,嗤笑他道:“我瞧你这兴致,倒像是‘年年花有重开日,何不许我再少年’?” 第132章 第 132 章 无人可少年永驻, 却总有少年郎正当其时,若是传承不断,则这份少年意气延绵不绝。 古松栈道边上, 下山的人叮嘱上山后来者,言语谆谆,不失为一道别样景观。 …… 太仓码头, 夜色暗沉。暮春里最后一场北风,与海上潮气相遇, 风浪不小。 海上潮气重, 天上明月雾蒙蒙的,海岸边上只闻潮水涨退声,难以望远。三更天里, 码头宿值的衙役、民壮打足了精神, 有些许异样动静都会前去检查一番, 以保无虞。 天快亮的时候,有人说隐隐约约听闻呼救声, 随着呼救声渐渐变大, 大家便都警觉了起来。 不多时,前去查探情况的快橹船归来,捞回了几个狼狈不堪的落水者,他们在海上漂了整一日,幸好遇到涨潮, 被潮水推到了此处近海,得了生机。 几个落水者跪拜一口一个官老爷, 千恩万谢, 听口音似是扬州一带的。 问话时, 他们只道是船只撞了暗石, 一船人都遭了殃,他们运气好抱住了一块木板才得救。问及是哪艘船、从哪到哪、出海做什么,这几个人神魂未定,应答支支吾吾,错漏百出。 衙头见他们身上衣料不凡,非渔夫麻袍,察觉到不对劲,当即道:“押回衙门,听从知州大人发落。” 那几人瘫软在地,连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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