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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已经许了人家了。” 又道:“余家会替伯爵娘子外传好名声,只希望伯爵娘子不要让误会传出去。” 竹姐儿收回单子,淡淡应道:“这是自然,既然是误会一场,我便先回去了……日后两家还是要多多往来。” 她完成了自己许诺的事,回到府中,二房的人屁颠着过来打听情况。 竹姐儿略抬抬眼,没了早前那样笑盈盈的脸色,不紧不慢,三言两语把余家的话转告了他们。 二房停留在震惊中,一时还未能想明白当中原由,只闻竹姐儿语气平平说道:“二叔二婶下回打我嫁妆主意之前,不妨先想想,我敢给,你们敢要吗?” …… …… 十二月二十六这一日,又将来一桩喜事,言成娶亲——迎娶祭酒大人家的长孙女苏小姐。 迎娶新妇时,需要应付苏府的拦亲,所以言成新郎官需要两位得力的男傧相。 苏老爷子是国子监祭酒大人,门生天下,最是不缺读书人来拦亲。 加之苏小姐的叔伯兄弟,也都是读书人,是以,言成迎亲时必定会遇到一波接一波的学问考校。 不但考校新郎官的学问,还要考校相伴一旁的男傧相的学问,既是娶亲欢庆,也是在宾客前彰显徐府、苏府两家的学问底蕴。 所以,这男傧相还得是两个学识渊博的。 言成想都没想,直接定下了少津少淮两兄弟,三人自幼一块长大,区区一个拦亲,只要他们三人合力,舌战群儒根本不在话下。 少淮少津特意选了两身低调些的衣制,怕抢了言成的风头,谁料言成特地送来了两套上好的新衣,十分合体。 知晓淮津两兄弟的心意后,言成撇撇嘴,打趣道:“只消你们两兄弟没有蒙着脸,便是穿粗布麻衣也掩不住你们的俊朗,快不要多此一举了,就穿我给你们准备的新衣裳。” 又拿自己打趣道:“但有我这对招风耳在,你们俩谁都抢不走我的风头。” 言成心态极好,明日就要娶亲了,有期待而没有紧张,道:“明日就看两位小舅的才情了。” 裴少淮也被言成这种开朗感染,拍拍言成的肩膀,说道:“大外甥就放心罢,三人合力,去会一会国子监的门生们。” 言成哈哈笑道:“有两位年轻解元当男傧相,这样的风光也是独一份了。” 第86章 第 86 章 冬日不见春光胜似春光, 三分归于雪后晴初,七分归于迎娶纳新。 午后, 日头初斜,徐家的迎亲队伍已经准备就绪。 “吉时到,启程迎亲——” 徐言成从祠堂里出来,头戴乌纱帽两侧簪花,身着缎制大红袍,金丝蓝丝绣着鸂鶒补子,袖口下摆点缀云纹, 腰上系着银边腰带, 脚穿黑色皂朝靴, 踱步而来, 神清气朗。 轻身一翻, 骑上一匹高头骏马, 意气风发。 再看其后两侧, 少淮少津两兄弟亦跟随骑马, 他们穿着淡柳青色的襕衫,束腰靛蓝丝绦,脚蹬皁靴, 头上折着方正儒巾, 肩上斜披一段红色锦缎,正正是谦逊有礼的书生君子。 迎亲队伍出动,一路锣鼓喧天,喜庆洋洋。 街上百姓听闻是尚书长孙娶亲,纷纷前来看热闹, 等着抛放喜钱。 裴少淮骑在马上, 从后面看着昔日玩伴、同窗的背影, 欢喜之余,又感慨良多——最开始认识言成时,因隔着十几岁的心理年龄,言成在他眼里只是个孩童。十数年的相处,潜移默化,连裴少淮自己都不清楚是何时开始,同窗好友之谊渐渐没过了年岁之差。 时辰还早,迎亲队伍不紧不慢,哒哒的马蹄声没在欢庆声中。 他们三人骑马同行,好似幼时坐在课堂里,齐齐托腮歪着头,坐等夫子考校学问。 裴少淮如是想。 …… 暮色时,迎亲队伍来到苏府门前,热闹非凡。只见朱色大门外,门槛前,台阶上,两道边,闹而有序地站着苏家的男丁、门生,大多穿着玉色布绢圆领大袖衫,一看就知晓是书香门第。 打头的那几位,正是新娘的兄弟,还有苏家的姑爷连襟,个个面带微笑,跃跃欲试。 裴少淮心中暗道,想来这位苏小姐在家里也是极受宠的,言成大外甥得好好表现才能抱得美人归。 再看这气势,苏家恐怕就差摆几张桌子出来,现场考校新姑爷和男傧相写文章了。 这样有雅趣的拦亲,既是彰显苏府的底蕴,也是为了让大家知晓新姑爷的才情。 新郎官刚下马,苏家人热热闹闹围了过来,将他拦住,相互玩笑着。 徐言成学问扎实,应答如流,加之其嘴皮子了得,妙语频出,不时惹得周遭围观的宾客哄堂大笑。 譬如有人出了算学题,叫他算算哪个香囊重,哪个香囊轻,徐言成算都没算,直接道:“管他对错,黄昏良辰,今日我只取轻(亲)。” 神情自然,言语有趣。 几个回合下来,言成出了风头,众人开始把注意力转向两位男傧相——裴家兄弟。 苏家大姑爷站出来,说要与他们顽飞花令,言道:“新婚大礼,两家结好,不如就以姻缘婚嫁为令,以唐诗宋词作答,请兄台接令。”用诗词歌赋顽飞花令送贺语,十分合时宜。 裴少淮一听,转头望向弟弟,恰好弟弟也望过来,两人会心一笑。 有少津这张王牌在,飞花令根本无所惧。 裴少淮心想,还是先别让少津出场了,于是上前一步,道:“回令,宋赵必《贺新郎》,天上姻缘千里合,喜乘槎、先入银河路。” 与苏家姑爷对令四五个会合,完全没有落于下风的意思。 苏家人见裴少淮是自己站出来的,以为他背诗最厉害,才主动“应战”,于是纷纷嬉闹着起哄,要另一位男傧相来接令。 言成笑问道:“你们当真要换人上场?” “对,换个人,比试比试。” “嘿,你们可不许反悔。” 于是苏家姑爷又出令,道:“今日良辰吉日,雪后初晴,就以‘雪’与‘晴’为令,请兄台接令。” 裴少津上前一步,端着手,不缓不急开始回令。 裴少淮、徐言成、徐言归三个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少津大展身手——眼前这个人,可是一部行走的唐诗宋词啊。 那么多典故都背了下来,还差这些诗词? 言归悄声说道:“淮小舅啊,你一会儿拦着点津小舅……” “嗯嗯……” 只闻:“唐李白,一条藤径绿,万点雪峰晴……宋杨万里,银色三千界,瑶林一万重……”[1] 滔滔不绝,脱口说出十数条。 拦亲的众人直接愣住了,飞花令不是你一句我一句吗?这位男傧相根本没给他们机会开口呀。 苏家晓得这两位是才子,又变了个法子来考校,说要裴少淮临场予好友作贺词。 裴少淮踱步,回想方才看言成背影的思绪,言语自然也就出来了,言道:“念往事,岁寒窗,共望十里湖光。人金缕,桂枝香,今朝喜事成双。” 考破题时,苏家人出:“声闻于天。” 少淮则应:“君子博,人性之厚无过求,德化之广无不及。” 苏家人出:“思文后稷。” 少淮则破题:“文昌社稷,圣德与天一,民心与理一。”[2] 三两句之间,无不精妙契合,苏家宾客读书人居多,都忍不住“反戈”鼓掌唤好。 连临场破题都这么厉害,苏家人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新姑爷带来的这两位男傧相,学问了得,不是寻常书生学子。 徐言成看着少淮少津应对如流,声声叫好,玩得十分开心,竟有几分围观热闹的神态。吉时临近,拦亲也闹够了,三人一一破了最后的拦亲题目,顺利进入苏府。 小言归则跟在后面分发喜钱,让大家伙都沾沾喜气。 大哥小舅们都进去了,小言归留在外头等候,方才拦亲的那些门生纷纷围过来,向他打听方才那两位男傧相是甚么身份,为何年纪轻轻学问如此醇厚。 言归简洁应道:“解元。” 众人了然,原来是今年榜上那位十八岁的秋闱解元,无怪这么厉害。 又有人问:“哪一位是解元?” 言归应道:“没有哪一位,是两位。” “两位?” “左边一位是解元,右边一位也是解元。” 众人晃晃神,大惊后大悟,惋惜准备的题目太简单了。两位解元陪着桂榜第二来迎亲,这样的阵仗,甚么样的拦亲能拦住他们? 苏府中,女宾客们在内院里听着门外的热闹声,贵夫人们纷纷讨论今日的两位男傧相是谁家的公子少爷,又夸苏府会择婿,早早就选中了徐家小子,家风清正,才十八岁就得了桂榜第二,所结交的好友皆是读书人。 这样的家世家风,这样的性情才情,前途可期。 夕阳将落,徐家的迎亲队伍,带着新人,折返回徐府,迎亲礼成。 …… 杨府闺中,少女坐在妆台前,捧着铜镜却不看自己容颜,愣愣出神。 隔着院墙去听,他的声音温和而不单薄,悦耳之处不仅在于声音,而在于他说话时徐徐有度,每一句的起转承合,都恰到好处,听起来就很舒服。 唯有真正的才华学问,才能造出这样一道声音。 好似窗前的风轻轻掠过了耳畔。 想及此,杨时月耳根火辣辣发烫,却又忍不住去回想那个远远的身影—— 迎亲归去,柳青色的衣袍飘飘,他骑着骏马,跟随迎亲队伍离去。 见到了他颀长的身形,也见到了他的侧颜,却在他有所察觉蓦地转头望过来的时候,杨时月的手不由一松,窗帘轻晃,挡住了她的身影。 也挡住了她的视线,没能见到他的正脸眉眼。 杨时月越是觉得自己太过放肆,越想抽回思绪,偏是“咔嚓”一声,手不知觉把妆盒的锁窍打开了,抽出小屉子,那支金蛙嵌荷叶玛瑙玉脚簪静静躺在里面,杨时月只望着而没有取出来。 她知晓母亲为她着想,所以听从家里的安排,从未想过会这么不自主…… 思绪中敲门声响,杨时月轻一抖,急忙将屉子推回去,重新锁好。 丫鬟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套新衣制,说道:“小姐,上元节灯会的白绫袄子做好了,夫人让送来给小姐试试,看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 上元节,花市灯如昼,城不宵禁。 樊园里也有灯会。 …… 近来伯爵府喜事多多,一直都是一派和气喜气。 过了腊八就是年,林氏操持全府过年的大小事务,见家中几个小院空荡荡的,她有些伤怀,对沈姨娘道:“几个丫头都嫁出去了,这院子跟心里一样,空落落的。” “谁说不是呢。”沈姨娘道,“虽都在京都城里,终究不同于在府上。” 所幸,嫁的都是好人家。 林氏看了看两个哥儿的院子,笑笑道:“等他们俩也娶亲了,府上便就能热闹些了。” 正好趁这个时候,林氏同沈姨娘商量道:“少津心仪陆家小姐,你如何作想?”林氏是当家主母,庶子的婚事由她操持,她还是要问问沈姨娘的意思。 沈姨娘应道:“一切都听夫人的安排。”言下之意是她也欢喜这门亲事。 莞尔,沈姨娘又道:“不过,少津的婚事还不急罢……长幼有序,他大哥的婚事未定,岂能越矩,坏了行事规矩?” 总是要少淮婚事定下来,才好提少津的婚事。 林氏解释道:“倒也不是正经提亲,只是提前过去走动走动,让陆家明白个心意,以免发生些阴差阳错的误会,耽误了孩子的婚事。” 这世道里,儿女婚事由父母做主,裴家身为男方,若是不早些主动表个态,人家姑娘到了婚嫁的年岁,父母缘何非要等你一家的儿郎? 陆府这个门第可不低。 林氏又道:“少津刚得了解元,名声正盛,这个时候过去正合适。” 转而又想到,不光是少津要给陆家表个态,少淮也该跟杨家表个态了。 所幸年后就是上元节。 第87章 第 87 章 除夕夜里, 院里架起松柴堆,举火焚之,院里散着淡淡的松烟味, 又见京都城烟焰烛天, 鞭炮声时远时近, 劈里啪啦响。 厅堂的门窗大开, 松柴火光和暖意照入屋内,映在裴家人的脸上,桌上佳肴腊酒氤氲香气,一家人闲叙静守除夕夜长。 下回再这般团圆时,恐怕要等三年以后了——出了春裴秉元要南下,回到太仓州。 初五,少淮少津去徐家给夫子拜年。徐家人照料段夫子很尽心,夫子寒痛的老毛病这两年缓解了不少。 少津、言成秋闱考得很好,若是别的人家,恐怕要直接冲一冲来年的春闱,一鼓作气。 段夫子不建议他们着急参加春闱, 叫他们南下游学一两年,说道:“春生秋落一年轮, 树干堪堪粗壮一毫末,数十年之久, 合抱之木方能经受风雨, 眼下你们的学问还是太单薄了,能过春闱却未必能得好名次,以我之见, 不差这三年两载, 到江南之地转转, 回来再考罢。” 只需把少津、言成的文章与少淮的文章摆在一起,仔细相比,就能发现其中的差距。 非辞藻用典的差距,而是文章浑然一体的气度。 刚好徐大人也在,段夫子问徐大人的意见。 徐大人乐呵呵道:“段兄通晓言成性情,甚于我这个当祖父的,这读书上的事,自然是听你的。” 少津、言成南下游学一事,基本定了下来,至于何时出发,则再具体商议。 …… 给夫子拜年归来后,岁末年初的诸多喜事家事,便告一段落了。 裴少淮投入到学习中。 天资难求,勤苦常有,男儿读得五车诗书,胸间方能有点墨。虽然段夫子、邹阁老都说他的文章笔力已经很成熟,应对春闱绰绰有余,但裴少淮知晓,若有懈怠,则有变数。 学问这种东西,藏在心间就如一股青烟,若是不常常温习,它是会悄然弥散的。 总之,在春闱、殿试之前,做文章的感觉不能落下,不能手生,否则,可不是几日几夕可以捡回来的。 每日早晚各做一篇文章,白日里读些典籍,了解朝中时事,心间若是有了甚么好的见解,及时誊写下来,供写文章时随时摘用。 四姐夫陈行辰和好友江子匀也要参加春闱,裴少淮从江南带回来的书卷,特地给他们俩都送去了一份,陈行辰亦会不时过来,与他研讨策问文章。 等到元月十二的时候,林氏给他送来一套新衣制,叫他上身试试。 是玉青色的料子,素然而有质感,穿上去后宛若玉质,很衬裴少淮的相貌气度。 一同送过来的还有一套玉珏——束发玉冠,系腰玉佩。 见此阵仗,裴少淮才后知后觉,再过两日就是上元节,该上街去参加灯会,见一见那位杨家小姐了。 他心里倒是一直有记得这件事,只不过有时沉于书卷,不免忘了今夕何夕,一晃神就到了上元节前。 至于在何处“相遇”,自有长辈们妥当安排。 林氏眯笑着端详风度翩翩的儿子,心里既欢喜又骄傲,为他略打理衣领,言道:“很好,很是合身。” …… 上元节,先帝曾下旨赐灯节假十日,朝中百官,城中百姓,白日家中相聚,夜里街上相游,欢赞太平盛世、风调雨顺、军民乐业,故称上元游。 上元游中,最热闹的是灯会,家家户户门上檐前,纷纷挂上各式纸罩火灯,涂上青颜朱彩,与天上皎月繁星相映。 夜色深后,街上往来行人。巨大的鳌山灯组开始巡游,百姓自发提着彩灯尾随其后,中央大街上恍若长长的彩灯巨龙在巡游。 万民争相欣赏。 常年守在家中的女子,这一日可以大胆出游,相约闺中密友一同上街“走百病”,走过城中桥梁,走过高墙墙根,去摸一摸门上砖上的钉子,把病灾留在这些角落里,祈祷一年顺顺利利。 夜不宵禁,所谓“去年元夜时”,“人约黄昏后”,上元节给了男女间私下相识、相知、相随的机会。 …… 到了上元节这一日,离天黑还早,林氏却早早叫人做好了元宵,斜阳才挂树梢,一家人便吃完了晚膳。 林氏把时辰地点悄声告诉裴少淮后,催着他赶紧换上新衣裳,到街上去游玩。 言成的马车也已经到了,约着和少淮少津一齐上街。 出行前遇了些小波折,裴少淮刚换上青玉色的衣制出了房门,那走步的小厮不看路,把端着的羹汤洒在了少淮衣摆上。 无奈,只得从衣柜里另寻了一套青玉色的直裰,少了许多暗纹花样,而显得谦谦质朴。 耽误了些许时候,裴少淮三个来到街上花市时,正是掌灯的时候,看着街上两旁商铺民宅的屋檐上、窗叶上、楼上雅阁外,一盏盏亮堂起来,别有一番趣味,可谓是灯火阑珊。 京都光照云烂熳,千户星灯月婵娟,裴少淮把着折扇,与好友缓步行走在花市里,感受一年一度的热闹非凡。 看完鳌山灯组后,他们移步至樊园,勋贵们在此举办灯会兼诗会,不止各门的才俊贵女会参加,那些好不容易放假的文武百官,也有不少换上便服前来一乐。 园子内的楼阁灯火通明,各处临时搭了许多灯架,在夜色中,给樊园添了几分意境。 三人闲庭信步走到诗会场地,一路上,淮津兄弟相貌实在太过打眼,频频引得少女芳心暗许,擦肩而过又回眸,一张张帕子“不小心”滑落在少淮身前,原本应是含蓄细微的暗示举止,近乎变成了明目张胆,可偏偏少淮脸上一直淡淡,熟视无睹。 竟比已经成婚的言成更加不为所动。 言成钦佩,笑着打趣问道:“少淮,你是如何做到如此淡漠无视的?” “啊?”面对言成的突然发问,少淮回头一愣,但很快明白言成的意思,讪讪笑说道,“倒也不是我有意无视的。”而是他内里老成,这一路十五六岁甚至还未及笄的娇娇少女,自然而然地被摒在视线以外。 诗会上,京都才俊们纷纷泼墨书写,大展诗才,将自己的诗作上递给考评组,参与诗会评选。 裴少淮坐了一会,喝了盏茶,目光停留在大堂一角的水漏上,等着水漫到戌时刻度末。 少津倒是兴致盎然,没有写诗却十分关注诗会。 陆家小姐既有京都才女的美名,岂会不参加樊园诗会?少津关注的不是诗会,而是诗会上陆小姐的诗作。 清水点点从竹竿滴落,水槽内水位渐渐升高,最后没过了戌时和亥时的交界线。 “我出去散散步。” 裴少淮起身言道。 …… 樊园外的河道上,几栋小居前面临河,后面靠岸,又有长长的屋檐河廊,从河上小桥一直延伸到小居室前。 小居屋檐上没有挂彩灯,而是挂着寻常灯笼,与月色撒入河面成碎银,相互映照。 几片扁舟靠在河廊上,粗绳索牢牢套着木桩。 与花市和樊园的热闹相比,这里显得有些安静。 小居内,各处立着灯盏,烛光柔和。 杨时月坐在案前,静静望着窗外,窗外涌入的春寒,吹得她脸颊微红,比桃花淡一些,而比梨花沉一些。 明知女子要含蓄些,可她还是忍不住精心准备了许久——青黛画眉似初月,青丝柔顺,仔细挽成了堕马髻,两支玉簪卡住发髻,一丝不乱而显得简雅,额前空留着些碎发。裙制、白绫袄上,一针一线绣了些素色暗纹,乍一看并不能发觉。 茶案上放着两个雪顶茶盏,丝丝热气带着绿茶香飘出,与屋内淡淡的茉莉花香相和而不相冲。 书案上,宣纸已经铺开,备有笔墨纸砚,砚台里的墨汁研磨到一半,还不够浓稠。 杨时月思绪不止——那个坐在骏马上的身影,反复回眸,却在即将见到他的正脸时,被撤下的窗帘挡住。 水漏发出声响,亥时已到,吓得杨时月一晃神。 身旁的嬷嬷提醒道:“小姐,时辰到了。” 嬷嬷向门外走去,准备到桥头外看守。 杨时月则理了理衣襟,端坐好后垂眸。 反是这个时候心绪平静了许多,想要自己取笑自己一番。 偏是这时,屋外扑通水声一响,紧接着听到一名妇人惊愕大喊了一声,随后在桥头上哭喊求救。 杨时月站了起来,嬷嬷也止住了脚步。 杨时月到窗前一看,只见桥上妇人无助哭喊,而河中有个小身影在扑腾——是个孩童落水了。想来是看花灯归来,途经此处小桥,不小心踩空落水了。 嬷嬷拦了拦杨时月,说道:“裴家公子马上就到了,小姐还是在此处静待罢……老奴去寻人施救。” 外人不晓得,嬷嬷却晓得小姐精心收拾了一番,可见心许裴家淮郎。 杨时月继续张目望着,看到那孩子顺着水流往小居这边来,扑腾动静越来越弱,她不顾嬷嬷的劝阻,提着裙摆快步来到河廊边上,试图举起扁舟的长竿去拦住河中的小孩。 借着竹竿的浮力,杨时月费尽力气,长竿总算拦了出去,那孩童也是个聪慧的,牢牢抓住了长竿。 嬷嬷过来,帮着杨时月一块把孩子拽了上岸。 嬷嬷取来一件斗篷,把小女孩裹住,交给那妇人,叮嘱她快抱回家驱寒。 救人事毕,可杨时月的一番精心打扮收拾,难以复原——玉簪松了,发髻便散了,袖口上裙摆上沾了水渍,很大一片颜色发沉。 偏偏这个时候,那道颀长的身影从另一侧的桥头走来,借着月光依稀可见青玉色的衣袍,手里提着玉兔彩灯。 第88章 第 88 章 身影已到桥头, 款款而来。 杨时月稍显狼狈,又不得不见,略一想, 索性将发饰摘了下来, 青丝如瀑散下,快速用一根玉簪挽了个素髻,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究竟有几缕发丝散落。 又来到茶案前坐下, 借着茶案将河水沾湿的衣袖、裙摆挡住,才道:“陈嬷嬷到桥头上候着罢。” “是, 小姐。” 她还未从方才之事完全回过神来, 又遐想着即将到来的会面, 心间小鹿乱撞,一时间把原先想好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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